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两人是吗?”袁氏扯着苏氏的衣袖,小声地焦急询问。
“是,是给我们转送过中秋节礼的张衙役,他前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
婆媳两窃窃私语完,那两人也就快到院门外了,于是袁氏和苏氏赶紧迎上去。
“张小哥,稀客啊!”袁氏热情地将两人往院内引,“张小哥,这位是?”
敕诰房来送敕牒的吏员,只是内阁中的从七品小官,如何敢在六品安人面前摆官威?当然,因为内阁与众不同的地位,哪怕是内阁中的从七品小官,也比地方上的五六品官要矜贵。
但能进内阁的,又如何会是妄自尊大、目中无人的?“下官姓厉,是内阁敕诰房的敕诰舍人。今日是为黎池黎修撰之祖母、之母亲送敕命文书而来。”
这客气有礼的厉姓官员话里具体意思,袁氏她听不懂,但不妨碍她观其神情,得出他此行必不是坏事。
“厉大人啊!快请进,快屋里坐!”
厉大人笑着点头应允:“敕封仪式是该在大厅中进行,那我们就进厅里去。不知家里人是否都在?”
袁氏不明白是什么事需要全家人都在,不过还是答到:“老婆子已经让大孙子去了地里叫他爹和两个叔叔回来,只是有一个孙子和孙媳在县城一时赶不回来,不知可有妨碍?”
厉大人边走边说:“黎大人的同辈堂兄?应是无碍,不过能到场的还是要到场。”
苏氏赶忙接话,“我这就去叫大河夫妻两来一趟。”
厉大人微微一颔首,“劳烦夫人了。”
苏氏去村里叫黎河夫妻了,袁氏就继续将两人引往厅中,黎镖也来到厅门外将两人迎进去。
进了北边屋子的大厅,黎镖将厉大人让到上座。
厉大人因身上有敕命文书,坐在下首也不太好,于是就坐到了上首。不过整个过程,以及等待其他人回来的这段时间,言谈都很客气。
“家中还在躬耕田亩?”厉大人回想起在外面时,看到的朴素农家小院,再一看屋内明显新刷不久的墙腻子。心中感叹:这黎家家风,甚是勤俭。
黎镖神情疏朗,笑着说到:“家中儿子媳妇都还是当干之年,不下地种田却闲在家里,怪不好看的!没得我孙儿中了状元当了官,一大家子就闲在家里当懒虫等他来养,没这个道理!”
然而如今这个世道,讲究的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尤其是像黎家这样的农家,一旦家中有人中了进士,全家就立即不做农活了!呼奴唤婢、穿金戴银,一大家子就等着进士来养活,或者亲的疏的亲戚,全都举家搬去投靠。
厉大人也是没想到黎家这一家子,竟与一般泥腿子完全不同。“老太爷此言在理!到底是养出了黎大人那样人才的人家,黎大人的家人果真也是有大智慧的!”
黎镖和袁氏见厉大人这样夸赞他们,心中高兴得很:他们给孙儿长脸了!“哈哈哈,厉大人也是,一看就是一个好官!”
黎镖和袁氏无愧是老年夫妻,默契十足,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原先准备明年开春就将田地全部佃给族里人耕种的,如今看来还是要留上四五亩地,他们自家人种。
厉大人回京后,时常向周围同僚说起黎家的勤俭家风,直道黎池此人谦逊温雅,与黎家良好的家风脱不开关系。且此后十多年,即使黎池身居高位,其家人依旧亲自下地耕种,勤劳勤俭不减,未有好逸恶劳,此事传为百年佳话。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
厉大人和黎镖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苏氏和黎河先到家了。
“学生黎河见过厉大人。”黎河站在厅中向厉大人拱手行礼。
“黎河秀才?”厉大人回想这起一路上,衙役向他说的黎家的情况。
“回厉大人,正是学生。”
家里其他人不知‘内阁敕诰房‘、‘敕命文书‘,黎河和县城里的黎湖却是知道的。因此黎河一听苏氏说完,就赶紧扔下书本,一路疾行而来!
“请问厉大人,这敕封仪式需要准备些什么?”书本上也有说,但黎河还是问了厉大人。
厉大人暗叹,看黎老太爷和老夫人他们的样子,定然是没明白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如今终于有个知道‘敕封‘的人了。
“此次是圣上特例敕封,仓促之下也没有提前知会,就简化一些。准备一张香案,一个香炉,以及一些线香即可。待家里能到的人都到齐了,即正式开始敕封。”
在路上时,苏氏就已经从黎河那里知道了。她的儿子给她和婆婆挣了敕命回来,她们以后就是有俸禄有品阶的敕命夫人了!
苏氏回来时都是脚下带风,一路笑着回来的!听明白厉大人的话,就赶忙进屋去准备。
袁氏看苏氏笑得嘴都快咧到耳后根的样子,也悄悄地起身跟了上去。
“真的!?”袁氏压低声音惊呼!
“是真的!是大河说的!厉大人进门时不是说了?是给‘黎池黎修撰之祖母、之母亲送敕命文书‘的!”
袁氏不自禁地拉住苏氏的手,激动得直摇晃!“真好!真好!真没想到临到老了,孙儿还能给我挣个敕命夫人来当当!”
婆媳俩手牵手不断摇晃着,若是她们再年轻些,说不定就要蹦跳着转圈圈,才能抒发她们的高兴和激动。
高兴激动一会儿后,婆媳两也就麻利地将香案、香炉和线香准备好了。
地里的黎桥夫妻两、黎林夫妻两和黎棋,也都随黎江一起回来了。如此,家里能到的人就都已到齐。
香案在前,香炉在上,炉中九支线香燃起,烟缕直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府疏勋,甄臣下之茂绩;家门治业,阐教养之微音。尔江淮浯阳翰林院修撰黎池之祖母,温恭有恪,淑慎其仪,范著宜家,夙禀珩璜之训,仁能裕后,丕昭礼法之仪。兹以覃恩封尔为安人。于戱!锡龙章于高堂,惠问常流;荷嘉奖于丝纶,芳声永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尔江淮浯阳翰林院修撰黎池之母……兹以覃恩封尔为安人……”
……
第100章
姑且不去详叙,二十多天前的老家黎水村里,袁氏和苏氏得了敕命夫人的敕封后,她们本人有多高兴。王氏和赵氏又有多羡慕,王氏更是日常念叨着让黎河考上举人、进士之后,也给她挣个敕命夫人回来。
也姑且不说,厉大人将黎池带的家信交给他们,全家人看了信后是何种样的高兴!而赵氏从信中知道儿子黎海事情做得还蛮好之后,也终于放心了。
只说家里人知道徐素身怀有孕之后,那真是各个都高兴不已,尤其是黎镖与袁氏、黎棋与苏氏,高兴得念叨了好几天!最后更是打算将黎池幼时穿过的旧衣,找出来洗洗晒晒之后寄到京城去。说是小孩穿旧衣‘带贵‘,就跟‘百家衣‘的作用差不多。
已经升上秀才班的黎溏,听说他即将有小侄子或小侄女了,也高兴了好一阵。不过,见家人一直都在说哥哥,就又傲娇了!直到苏氏将他幼时的旧衣也找出来,说是寄给小侄子或小侄女穿时,这才又重新高兴起来。
……
京城。
一千斤煤炭运到之后,黎池从中精挑细选出一篓煤块,送到了宫里去。
“乌黑油亮,有釉质之感,倒是蛮好看的。”贞文帝拿起一块煤块仔细端详,看完扔回篓子里后,就发现手指变得黑漆漆的。
“这是臣精心挑选出的上上乘煤炭,方才有如此品相。也还有灰色、黯淡的下乘煤炭,烧起来烟雾缭绕的,熏眼刺鼻得很。”
“和周费心了。”贞文帝接过总管太监递过来的帕子,将沾了黑灰的手指一个一个擦干净。“张忠,去拿个火盆来。”
“和周,稍后你来给朕演示一番,要如何烧这煤炭。”
“是,臣遵命。”
不久总管太监张忠就拿来一个火盆,黎池在征得贞文帝同意后,就从殿中角落处的火盆中,夹出来一些燃烧的木炭到手中盆里。
然后黎池放了一些煤块在燃旺的木炭上面,没过多久,火盆中就有蓝紫色火苗跳跃起来,煤炭被引燃。
黎池一步一步操作时,贞文帝和张忠在一旁看着。等火燃起来,贞文帝就一撩龙袍蹲下身去,伸手去感受火盆中火的温度,“这煤炭火,果真比木炭火要更加灼烫。”
皇帝都和黎池一起蹲下了,张忠也不好继续站着,于是也一甩浮尘跟着蹲下,三人绕着火盆围成一个圆圈。
“确实如此,这煤炭火如此灼烫,用煤炭来烧瓷、炼铁的话,想必比木炭或木柴更得用。”
贞文帝放下身段和臣子蹲一起,黎池也没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如此就会坏了气氛和皇帝的兴致。
黎池就像是在与长辈话家常一样,态度恭敬、语气亲近,“臣一直记着圣上您吩咐试验煤炭的事,煤炭甫一运到,臣就在府中开始试验,不负期望得出了几点经验……”
“哦?”贞文帝非常捧场,认真听话之余还给予反馈。
“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烧煤时要保持屋内通风。否则易中煤毒,轻则胸闷干呕、头晕目眩,中则神智丧失、神魂晕厥,重则丧命……目前还未有因煤毒而丧命者,这一点也非是臣亲身试验而来的,而是根据黑山起火后的情况推测得来的。”
“嗯,这一点要确实要谨记。”贞文帝点点头,表示他有听到心里去。
黎池观察到贞文帝的身形有一瞬的微晃,于是神情略显羞赧地请求到:“圣上,臣的脚蹲麻了,不知可否……”
“来,我们站起来坐着说话!”贞文帝恰巧也感觉脚有些麻,于是痛快地答应了黎池未说出口的要求。
都站起身来,贞文帝给黎池赐了座。黎池坐下后就继续说他‘试验‘出来的烧煤经验,“这第二点……”
之后黎池又将他为了不浪费散碎煤灰和煤子,于是掺入黄泥做成煤饼的做法说了出来,并还提出了‘蜂窝煤‘的构想。
谈完试验成果之后,黎池又将话题引向煤炭的开采、管理和运输,不过并未深谈,只简单地提及了几句。为给皇帝留下派人前去查探的时间,因为贞文帝并不是一个听信一人之言的皇帝。
最终,黎池向贞文帝的这一场‘煤炭试验成果汇报’非常成功,估计亲自吩咐张忠将黎池送出乾清宫。
黎池告退后出了乾清宫,凑巧看见赵俭从偏殿抱厦的小屋里出来,在外面无聊地踱步,看来是在此等候皇帝宣召。
“臣见过俭王殿下。”黎池趋步迎上前去,躬身拱手行礼道。
“和周啊,多日不见,一切可好?”赵俭言语亲切地关心询问道。
两人都不很闲,自中秋宴上见过之后就再未见过,所以确实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承蒙俭王您挂念,臣一切都好。”黎池感激地谢过赵俭的关心。
“弟妹有几个月身孕了?”
黎池一贯温雅的笑容,瞬间加深许多,带着为人父的幸福,“大夫说已有四五个月了,明年最晚五月就将临盆。”
赵俭又问:“大人和小孩可都还好?”
“大人和小孩……祈祷一切都好。”黎池收敛了一些笑容,语带忧虑。
赵俭倒是不知道徐素查账时的意外,却听说黎池最近带到翰林院的午间点心,不如以往的美味了。再一看黎池现在的神情,能够猜测到徐素的身体怕是有些不好。
“我去向父皇求一个御医,送给大哥哥好不好!”一个清脆的女童声音响起。
黎池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身穿宫装的六七岁女童,整个人圆滚滚、白绒绒的,可爱得很。
赵俭一挥身后大氅,“让你等在屋里,怎么就跑出来了?外面冷的很,不是说好等父皇宣召时,皇兄再带你去吗?”
“二十一等不及了嘛!”女童揪着赵俭的大氅一角,撒娇耍赖道。
赵俭一脸宠溺无奈,拿她毫无办法。
“大哥哥,二十一去向父皇要一个御医,送给你带回府里去,要不要?”
黎池震惊于这女童小小年纪,就能听懂他的言下之意,着实机灵得很。
“和周,这是本王的妹妹,小二十一。”赵俭向黎池介绍之后,就点点女童的鼻尖,“就你能干,和周要太医的话他自己不知去求吗……”
赵俭转念一想,现在的黎池还不是之后的他,确实还不能随便开口求太医。
黎池明白赵俭的话中之意,赵俭是把现在的他,与功成名就之后的他混淆了。不过,他计划在煤炭和水泥的事情上努力表现,明年开春应该就能向皇帝求一个太医了。
“臣见过二十一皇女,您宅心仁厚,臣代内人在此谢过。”黎池朝二十一躬身拱手行了一礼。
圆滚滚、白绒绒的二十一皇女,见这大哥哥没刚才笑得好看了,于是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脸……“二十一,想看和周哥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