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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目-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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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同男友分手在前,丢掉工作在后。而年一过,她虚岁也有26了,岑母声怕自己女儿被剩下,于是过年这几天,费劲心机的给岑晓安排了好几场相亲。
  相亲的结果不大如人意,除了相亲对象不合适这层原因以外,更多的是岑晓根本没有留在z市发展和生活的打算。
  几天前,慕子跃代表宏白影像向她发出的邀约,就像一块系在绳子上,垂到她嘴边的肉。她只要稍微抬头、启齿就能把肉咬下去,这种诱惑对她来说,实在难以抗拒。
  不过另一方面,她也明白如果选择加入宏白影像,也就意味着她接受顾惟野的好意。她和他的无形牵扯无形中会变得更加复杂。
  **
  大年三十这一晚,家人在客厅看春晚,岑晓则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自己房间中修在清迈拍的照片。
  修完一副学生从走廊穿过的照片,她轻轻在浏览器上点出“下一张”。这是一张她几乎忘记自己拍过的照片,是她站在绿色教学楼的楼梯平台上,俯拍的一张照片。画面的主人公是——顾惟野。
  他浅浅笑意映在她的瞳中时,当时自己的怦然心动似也在一瞬之间回归。
  光线正好,他的笑容也正好。
  ——
  他帮过她好几次,今晚是除夕,礼貌上面,她是不是应该给他发条贺岁短信?
  这个念头起来,岑晓的心就难以再静下来。
  鬼使神差地点开页,她在搜索栏输入:顾惟野、微博,这两个关键词。
  屏幕立刻被满满当当的条目所填满,她点开最开头的一个,黑与蓝相交接的微博版面即展现在她的眼前。
  最新的一条微博,竟是两分多钟以前发出的。
  图中顾惟野裹着一件单薄的军绿色外套,侧坐在画面正中央,而在他身前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火堆。他嘴角微斜,由于半张侧脸大半被阴影没入,实在让人难以分辨他是高兴,还是寂寥。
  图片上方只配了一句简单的话——仍在赶夜戏。祝大家新年快乐。
  什么剧组?过年还不让人休息吗?
  岑晓指尖轻轻跳了一下,眉心不自禁拢起,下意识地点评论,敲了三个字上去:多穿点。
  继续拉动鼠标往下翻。
  下面一条,与最新一条相隔的时间很久,发送时间是1月14日,是她离开曼谷的那一天。
  没有任何内容,顾惟野就打了一串省略号,配的是一杯咖啡压在一张便笺上的图片。便笺虽是背面朝上的,可根据胖胖的黄色身体,深蓝色的牛仔裤,及两根分别向左右耷拉着的头发……
  岑晓足可以判定,这就是她那天贴在顾惟野门上的那张小黄人便笺……
  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她正猜着,页面右上角突然冒出新私信的提示。
  页面跳转完毕,岑晓发现给她发来私信的是——顾惟野。
  ——如果你现在打电话给我,我就穿。
  理所当然的平滑口气,他一贯的强硬做派。如果他这不是在威胁她的话,那难道是在跟她……撒娇?
  岑晓揉了揉胸口,却阻止不了自己那噗通、噗通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脏。
  咖啡店里,明明出现的就很意外,他却一派怡然,坐在她的对面……
  曼谷街头,铁臂紧紧束缚着她,他固执而坚持地唤她醒来……
  而现在,她不过随意敲了几个字,就又被发现了?
  他是不是在她身上安了双眼睛?怎么好像随时随地、无时无刻不在获悉着她的动向?
  ……
  “……喂?那个,你好,请问顾惟野他方便接电话吗?”岑晓拨通的是ben的电话。
  “岑、岑小姐?”ben听出是岑晓,感到特别意外,“我现在没跟在老板身边,他放了我几天假,我回来陪家人过年了。”
  “啊?这样!”岑晓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赶紧歉意地说:“那不好意思,那你就当我没打来过吧。哦,对了,祝你和你全家新年快乐。”
  “谢,谢谢……岑小姐你找老板,有……”ben话没问完,岑晓那边已经说完再见,断了线。
  ben愣了两秒,搁下正夹着半只饺子的筷子,和妻子简单交待了两句,人走到凉台上,拨通了顾惟野的手机……
  ——
  十来分钟后,岑晓手机响了,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
  “……”
  “是我,顾惟野。”
  岑晓心头一紧,却以尽量平静的口气问:“你打来,有什么事吗?”
  呼啸的风声伴随着顾惟野低沉的声线,从听筒中一起漫出,钻到岑晓的耳朵里,“你刚才是打电话给ben找过我吧?”
  刚开始的尴尬感过去,岑晓听着电话里传出他清越的笑声,心里没来由的不自在。
  她感觉自己是他掌里的一只脆弱的小蚂蚱,好像从最开始,就没能够再跳出去。
  “是有这么回事。”她停了两秒问他:“微博上,你怎么回复我回复的那么快?”
  “一点小设置而已,你回复我,我自然能看到。”他说得既轻松又简单。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账号的?”
  “那回去杂志社找你没找到。我答应你们老板做篇专访作为弥补,他就把你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告诉了我。”
  他从未主动联系她,其实一直是在等她主动联系自己。
  “所以,顾先生,”岑晓“啪叽”一声合上笔电,气咻咻地走到飘窗前,拉开窗户,让冷风拂面,“你似乎一直对我势在必得?”
  甚至认为她就是一个可以轻而易举搞定的猎物吗?
  势在必得不假。可是,“岑晓,我从来没有看轻过你的意思。”顾惟野声音沉下,郑重而耐心地告诉她。
  “对不起,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顾惟野刚才是走出了剧组搭设的内景棚给岑晓打电话的,这会儿他手冻得几乎快没知觉,可他握手机的力量却在持续加大,“我没想过放弃。岑晓,我会一直努力追求你,直到你点头同意为止。”
  你迟早都要属于我,那我提前认为你属于我,又有哪里不对?





☆、第9章

  岑晓还是个跟在大人屁股后头颠儿的小萝莉的时候,对自己女儿命运极为关心的岑母,曾带她去见过一次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当时叽里呱啦和岑母蹦了一堆行业术语。岑母性急、没耐性,态度不大好的让这算命的说简单点。那算命的就特别直白不拐弯地告诉岑母说:闺女这一辈子啊,虽然没有大灾大难,但命相看起来却形如个漏斗。
  也就是说,但凡岑晓遇到什么特别大的好事,都定然不能长久拥有,属于她的特别好的东西,不是无疾而终,就是被人抢走。
  岑母一听,登时就怒了,言简意赅地送了那先生一个“屁”字,然后毫不大意地牵着岑晓走了。
  岑母当那人是学艺不精的江湖术士,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这事对幼年的岑晓影响却很深。
  长大后,她虽然明白这些都是迷信的言论,不再相信。但偏偏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叫作潜意识,曾经的认知,早就深入她的思想。每当她获得一件她很拥有的东西,她的潜意识就会跳出来发挥作用。
  比如这会儿,顾惟野心意如铁地和她说着这些话。她的心明明也被软化的一塌糊涂,可是潜意识带来的恐惧感,也正拼命拉着她后退。
  内外兼修,体贴浪漫,努力上进的叶成晋,曾是出现在她生命中那件特别好的事,她用心的、努力的企图不失去,可感情持续了三年多,最后不也从她握紧的手心里溜走了吗?
  岑晓握着电话,眼前渐渐失去焦点,窗外路灯散发出的光芒,在她眼眸中化作无数个圆圆的黄色斑点,静静在窗前伫立了好久,她还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吓到你了?”顾惟野声音很轻地问。
  她抿了抿嘴唇,声音微弱地点头说,“有点。”
  “没事,别害怕。”他居然笑起来,口吻却温柔得像是大人在哄孩子入睡。
  岑晓敲了下自己脑壳,慢吞吞地说:“顾先生,我挺普通的一个人,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她其实是想说“我不值得你费心来追”,但这个认知太不可思议了,哪怕就连表达一下,岑晓都觉得好奢侈。
  按照她的字面意思,顾惟野以为她是介怀自己举荐她加入宏白影像工作室的事,于是他将话题转到这上面来,“如果你指的是你进入宏白的事,那我只能说你看待这件事不够理性。岑晓,你其实只需要问自己两个问题。一,你想不想加入?二,加入对你是否有利?”顾惟野声音低沉有力,很客观地分析着,“机会是我提供的没错,但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如果你过不了穆子跃那一关,他根本不会卖我的面子留下你。”
  不管是为了坚持宏白影像的品质,还是从商业利益上考量,持有决定权的慕子跃都不可能在收人的事上放水。这个道理,岑晓也是明白的。
  “顾先生,谢谢你的提醒。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嗯”了声,“除了考虑这件事,我们的事情,你也考虑下。”
  “……”
  顾惟野不慌也不乱,就如强势的谈判者一样继续表示,“你不必急着下结论,岑晓,很多事情都是需要试过才有发言权的。”
  这种事情也能试?再说同意试,不就是同意交往?
  岑晓手指绕起一撮散在肩前的长发,刚想给予否定,电话那头顾惟野的呼吸声却突然飘远,似乎是对着他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才重新对准声音,如和她相识很久一样说:“你别熬太晚,早点休息,我要去忙了。年后我还有安排,应该能抽空回去一下,到时我们北京见吧。”
  “我……”
  “你不愿意见我?”他尾音上挑,略带失望的滞涩声音,难辨喜怒。
  岑晓这会儿脑袋嗡嗡的,根本没办法思考,只能照实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他口气重新变得轻快,“到时候我们联系。”
  **
  北京租住的小公寓,缴得是半年的钱。所以在父母面前,岑晓也有了再回去的理由。父母劝她把房子转手租出去就回来,岑晓嘴上敷衍说“好”,心里却是打定主意要加入宏白影像了。
  试问时下,又能有几个人能将自己的爱好当成事业来发展?这个机会可遇不可求,她并不想错过。
  自那通电话以后,顾惟野又打来过两次电话,发过来几回信息。没有再像那日一样露骨而直接的表示,多是询问一些岑晓的日常生活,对她表示出的关心也是恰到好处的,没有让岑晓感到一丁点不自在。
  虽然没想过接受什么,但舒畅自然的沟通方式,渐渐地,连岑晓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已在一点点卸下对顾惟野的防御心理。
  ——
  过完十五,岑晓回了北京。
  经过一个新年,她租的公寓内的家具上都覆了挺厚的一层土,加上屋里很久没开过窗了,被暖气烤得特别热。岑晓甫一进屋,感觉室内乌烟瘴气得厉害。
  把行李箱里的衣服简单理了理,她换上一件半旧的宽松体恤,又套上一条宽松的背带牛仔裤,开始进行大扫除。
  刚刚擦完一台写字桌,被岑晓扔在沙发上的电话,突然“嘀铃铃”地响了。
  她冲过去,两手互相搓着,摘掉塑胶手套,都没来得及看屏幕,就慌张地接起来听电话,“喂?”
  电话另一头先是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随即“喂——”了一声,顾惟野好像含着一把干热的沙子一样的嗓音,递到她的耳朵里。
  听见他的声音,岑晓自然是吃惊的,可是后一秒,对他身体的忧虑立即超过其他,“你声音怎么这样?是不是感冒了?”
  他特别艰难地“嗯”了声,接着拿开电话,清了几遍嗓子,好歹恢复了音量,才重新跟她说话,“闹嗓子,还有些发低烧,不过没关系。我三个小时以后的飞机,你在哪?我们抓紧时间,见一面好不好?”
  好不好……?他都这样了,行程又这么紧,短短几个小时时间,不抓紧时间休息,竟提出要见她,她哪还能狠下心说不好呢 ?
  “我在家,离机场不远,我打车过去找你吧。”岑晓一边说,一边已经站起来。
  “不用,你别乱跑了。”对于他的主动,顾惟野很受用,声音哑哑地笑了两声,又说:“说下你的具体地址,我让ben送我过去。”
  岑晓报完地址,挂上电话,她才意识到不妥。她住的地方比较偏,小区四周根本没有那种可以提供隐蔽包间的咖啡厅或者餐厅。
  而顾惟野是公众人物,出入公共场所,毕竟有很多不方便。所以似乎大概,她能够接待他的地方,也只有自己家里了。
  但问题又来了。在她家里见面,就算他不介意她家的脏乱,可依照他们目前的关系,她把人就这么领回家里坐的话,是不是也不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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