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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哭泣的模样,我心生怜意。她不过是个听命于人的下人罢了,我又何须跟她多计较?在这宫中,谁不是身不由己呢?又想起她平日对我照顾周到,连那日我烫伤了都是她第一个想到给我去找药。我走到她跟前,扶起她道,“起来吧,不必多说了,以后该怎样还怎样,你只管尽心服侍便是。”
她一边哭泣一边说道,“谢主子不罚,奴婢以后一定尽心服侍主子。”
我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下去。她却站在原地不动,似要张嘴说话,看了看我却又憋了回去。
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道,“还有何事?”
“主子,奴婢听说十四王爷十七日便要赴汤泉守灵,且……”翠环顿住话语,不敢往下说。
“且什么?”我眉头一皱。
“且由马兰峪总兵范时绎监视执行。”
监视……简直就是将十四王爷当作犯人。想当年的大将军王何等威风,而如今却与阶下囚无异……怪不得,上元那晚他喝闷酒,脸上带着无奈,对怡亲王说的话也是话中有话,在明月园那日遇见我,也是愁眉不展,憔悴不堪。也许那时只是胤禛向他发难的开始……我恍然醒悟。
天蒙蒙亮,我悄悄地穿了衣裳,整了妆容,披好披风便向长春宫外走去。经过外间时,见昨夜守夜的翠环睡得正好,便觉安心许多。
一弯淡淡的月牙在天空若隐若现,天色灰蒙,凉意渗人,我不禁打了个寒噤。东华门,还有很远。长春宫是紫禁城的内宫,而东华门在外宫。为了避人耳目,我不能乘歩辇,只能步行。
四月十七日,十四王爷赴汤泉的日子,过了今日,今后恐怕再没机会见面了。想到这些,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花盆底打在石板上的声音,让原本安静的紫禁城显得更加空寂。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我才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东华门。
“什么人?站住!”东华门身穿淡黄色宫服的侍卫用佩刀拦住我。
“我是婉妃,现在要出宫去。让开!”我语气中带了几分凌厉,那侍卫忙低头作揖道,“奴才参加婉妃娘娘,没有皇上的手谕,紫禁城内任何人都不得出城。请娘娘见谅。”
我推开说话的侍卫,却被另外一边的侍卫拉住。
“你们放肆!竟敢对我拉拉扯扯!”我心中怒火难平对两个侍卫大吼道。
那侍卫立即松开手跪下道,“奴才不敢!”
“既然不敢,就让我出去!有什么事我替你们担着便是!”
我迈开步子欲往城门外走去,却仍是被侍卫拦着。
“让她出去。”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侍卫见了忙低头道,“奴才参加皇上。”
我转过身,直直地望着坐在歩辇上的胤禛,他的眼眸清冽,并不似平日那样深邃,仿佛是那个我从不曾认识的胤禛。让我出去?那还等什么!我向胤禛福身行礼道,“奴才谢皇上恩典!”
礼毕便踏着花盆底,推开两个跪在旁边的侍卫向城外跑去。
没跑多远,便看见不远处有一辆马车,远远看去有位红衣女子在马车旁边,而马车上的男子正掀开帘子让马车停下。
我气喘吁吁地跑近马车,那红衣女子正是红珠,今日的她格外美,清淡的妆容,梳着扁平的发髻,发髻上插着翡翠簪子,身上穿的是湖水蓝薄衫,披着牡丹红袍,迎风而立。而她的眼睛早已满含泪水。十四王爷从马车上下来,站在红珠面前,伸出手替她拭泪道,“不要哭了,今生是我负了你!来生,我一定加倍奉还!”
我听得这话,愣在原地,原来十四王爷与红珠姑娘两情相悦,而如今却不能相守。爱而不得……我的心亦一抽一抽地痛着,为他们,也为自己。不知何时,眼泪亦浸湿了我的脸颊。
十四王爷将红珠紧紧抱住,眼睛通红,嘴角微微抽搐。我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
“主子,该走了。”马车上的小厮轻声催道。
十四王爷轻轻推开红珠,又走向我道,“没想到,到了今日,我还要叫你一声嫂子。”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似的痛,眼泪更加止不住地往下流,“你又何苦这样挖苦我,今日来送你的,不是婉妃,而是慕容婉青。在我心里,十四王爷还是十四王爷,依旧是风采不减的大将军王,而我依旧是慕容婉青,不管是从前在学士府的婉青,还是如今身陷紫禁城的婉青。”
十四王爷淡淡一笑,那笑容毫无拘束,就像从前我看到的他一样。
“如此便好!认识慕容婉青,是我人生一大乐事!”他的眼神里又有了神采,我又看到了那时为我强回钱袋,为红珠打抱不平的十四。
我心中哽咽,却回他一笑道,“认识十四王爷,亦是婉青人生的一大幸事!”
“行了,你回吧!出宫久了,恐怕不好。”
“十四王爷保重!有缘再见!”泪水又簌簌而下。
他惨然一笑道,“保重!但愿还会有奇缘!”
我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得重重地点头。
十四王爷上了马车,向红珠望了望,又看了看我,便放下帘子向驾马车的小厮吩咐道,“走吧!”
得得的马蹄扬起一层尘土,红珠追着马车跑,而马车渐渐远去,她只得停下追逐的脚步。
我走到她身旁,轻拍着她的肩膀。她侧过头看着我,泪眼朦胧。我长叹一声道,“回去吧,你好好的,他才能安心。”
红珠怔怔的望着我,眼泪却仍是不断地往下掉。当时明月园宠辱不惊的红珠,如今却在这里为了他泪眼婆娑。我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红珠,只是静静地陪她站着。
回宫的路上已是阳光普照,我抬眼望了望天空,依旧湛蓝,赤墙金瓦怎样都望不到边,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份孤寂。不管这紫禁城如何大,住的人如何多,而我在这城中却什么都没有,没有阿玛,没有额娘,没有哥哥,没有他。连个说话的体己人都没有。想着想着,不觉心内一酸。
忽然一身藏蓝长袍映入我眼帘,我脚步一滞,站在那静静地看着他。
怡亲王见着我眼神闪烁,赶忙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怒意顿生,急冲冲地跑在他前面,拦住他道,“我是洪水猛兽吗?为何你见了我就要躲?!”
“我……没有……”他吞吞吐吐。
“没有为何见了我就转身?”
“婉青,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待改日……”
“待改日你找好了托词,再来跟我说清楚,是不是?”我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说话。
语毕,他抓起我的手便往回跑去。我跟在他身后,仿佛又看见了在西北拉着我去见哥哥的他。
穿过一条甬道,他带我来到一个小亭子内,这亭子四周僻静,少有人出入。
“王爷有什么话在哪里说都一样,何必绕圈。”我挣脱他的手,眼神凌厉地看着他。
“在哪里说都一样?慕容婉青,你知不知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现在是我皇兄的妃子!”他原本清澈的眼神里透出无奈,哀伤和心痛。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滚而下,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刺入掌心,越是疼却越是攥紧拳头。
“你以为我就愿意?你的圣旨呢?你可知道,那日我左盼右盼,等来的却是皇上要我进宫的圣旨,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多伤心?可是你呢?你在哪里?”
他看着我眼圈通红,嘴角抖动着,“那日,我因户部的一些事耽搁了,等我进宫去求圣旨的时候,苏培盛已经手捧着册封你的圣旨准备出宫了!我……”
呵……竟是天意如此么?如果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云儿恐怕不会如此,那么起初怡亲王亦不会对我动心思了吧?
我用手一抹眼泪,深吸一口气道,“你可知皇上为何只见了我一面便娶我?”
他用疑惑的眼神试探地望着我,“为什么?”
“因为云儿!他把我当成云儿!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我不是云儿,不是!我是慕容婉青!”我声音沙哑地向他喊着。
“你说什么?难道当年我皇兄也对云儿有情?”他眉头紧锁,伸出手抓着我的胳膊。
“云儿,云儿!你们心里心心念念的就只有云儿!那何必招惹我!”我心中的怒意更增了几分。
“慕容婉青!你何苦这样说我!你明明知道,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你以为眼见你进宫而我却无能为力,我的心就不痛吗?”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过,滑落到嘴角上。
我从衣袖中掏出帕子,轻轻地替他拭去泪水,手却不停地发颤。他握住我的手,放到唇边,闭上双眼。就这样,我和他静静地站着,许久,时间仿佛静止。微风吹拂在他的脸上,眼角残余的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黄色的光。真想永远就这样站着,没有任何人打扰,整个世界只有他和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比较多,每日更新时间改为18:00…18:30
☆、第三十一章 放手 大病 请安 如故 疑心
忽然,怡亲王放开我的手,猛然睁开眼,倒退一步。我莫名地望着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脸色突然变了。“怎么了?”我用探询的眼光看着他。
“我……不可以!你现在既是我皇兄的妃子,便是我皇嫂,我不可以……”他转过身,负着手背对着我。
我心内一紧,他的话惊醒着我,现在不同从前,我的身份注定阻隔着我与他!
“你既已进宫,那就好好跟着我皇兄,我相信他会好好对你!”
“要我跟着他?在他的身边做云儿的替身,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已经是我皇兄的人,不管你我能否接受,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既然如此,不如就此放手,让彼此都不那么痛苦!”他的声音颤抖,手里紧紧攥着拳头。
“好个知进退的怡亲王!如今该我将这话还给你!”我心如刀割,一咝咝地痛着。
“婉青……你听我说……”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除非有一日你的心里没有我了!”
我转身向来时的路跑去,忽而又转过头向他问道,“会有那一日吗?”
他只是低头沉默,我见他不说话便径直向长长的甬道冲去。
听说自十四王爷走后,皇太后乌雅氏便大病了一场,每日不肯进食,连太医开的汤药也不肯喝。胤禛每日都要上永和宫去劝解她一番,但皇太后却不愿领情。胤禛没有办法,只得派与十四王爷关系较好的胤禩去劝,却也是徒然。她生平最疼爱的是十四,而如今胤禛派他去汤泉守灵,并且派人监视,自然令她心痛。而她与胤禛的关系亦是日渐冷淡,甚至一度僵硬。
这日,裕嫔耿氏来长春宫邀我去永和宫给皇太后请安。裕嫔为人随和,不像其他嫔妃那般咄咄逼人,我对她亦心生几分好感。但我因从未见过皇太后,而且皇太后与胤禛的关系并不好,我去请安,她亦未必会喜欢我,便不愿去。裕嫔劝我道,“妹妹,不管如何,这是我们做晚辈应该做的。便随我同去吧。”我听她说的也有理,便整了妆容,随她去永和宫向皇太后请安。
一进永和宫,便听到‘砰砰’瓷器摔碎的声音,而后又传来胤禛几乎是嘶吼的声音,“他是你的儿子,朕难道就不是你的儿子吗?”
“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顾念!”这声音虚弱无力却满含愤怒与怨恨。
我与裕嫔对望一眼,心内都有些紧张。看来今日来得不是时候,却又没办法往回走,便差了丫鬟进去通报。过一会,丫鬟来报说皇太后有请,我与裕嫔似是松了口气,便整了整衣裳进到皇太后的寝宫内。
只见胤禛负着手,气息尚未平静。皇太后则斜靠在床榻上,脸色惨白,手不停地颤抖地指着胤禛。
我与裕嫔一起向胤禛福身行礼道,“皇上吉祥。”
胤禛默不作声。见胤禛没出声,裕嫔不敢起身,而我则转过身向皇太后福身行礼道,“奴才慕容婉青见过皇太后,皇太后万福金安。”
“什么皇太后?!我不是皇太后!”
皇太后听我如此称呼她,几乎是低吼着反驳道。
我心下一惊,往后退了退,竟忘了她不承认胤禛是皇上,也不肯别人叫她为皇太后。
她忽然侧过脸,垂下手,看了看我道,“你便是刚进宫的婉妃?”
“回……皇……,”我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声音渐低,只是将后面的话补全道,“奴才正是。”
“按理说,你改跟着他叫我皇额娘才是。”皇太后说着瞥了胤禛一眼。
“是,皇……皇额娘。”我支支吾吾地说出这几个字,心里感觉十分别扭。
“你过来,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