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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王勃担心姜梅会出什么事,不再犹豫,龙头一拐,右脚使力,朝着姜梅远去的方向,飞速的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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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梅冲出米粉店后,也不辨方向,沿着街边的人行道就朝前疾走,边走边抹着眼泪。街上有不少行人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但她也恍然未觉,只是径直前行。
就这么一鼓作气的走了十几分钟,直到感觉脚底发热,后背开始见汗,她才放慢节奏,停止了如同竞走般的疾驰。而一直郁结在心中的那股郁闷之气,姜梅吃惊的发现,竟然如同体内的汗水,一下子排空了不少。
虽然流了眼泪,但坦白的说,姜梅并非有多么的生气,多么的怒不可遏。丈夫张小军和婆婆谢德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过去的一两个月中,两人用自己实际的言行,一次又一次的已经给她反复的证明了。最初的时候,姜梅当然是相当的震惊和难过,甚至一度心若死灰,如同行尸走肉,觉得活在这世上也了无生趣。后来张小军一而再再而三的发作,次数多了之后,她就已然失去了“新鲜感”,麻木了。刚才的伤心难过,与其说是悲愤,不如说是一种绝望,一种对丈夫,对婆婆彻头彻尾的绝望。
往后,该怎么办呢?冷静下来的姜梅开始想着自己的往后。
米粉店她是不会回了。张小军已经对她说出了那种绝情绝义的话,而且当着外人和店员的面,完全不给她这个名义上的老板娘留一丁点儿面子,她姜梅其他的没有,自尊和志气还是有的。
不能回店,那就只有回家了。但农村的那个家,她并不想回,回去按照那两娘母的性子,她不知道还要受好多的窝囊气,听好多的阴阳怪气的阴坛话。现在的她,只想回自己的家,回那个她土生土长的山里的那个家!
自己有多久没回家看父母了?一年了还是两年了?快两年了吧!是的,这几年,自己顾忌着这两娘母的感受,没常回家看看。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身上的风湿还犯不犯。父亲呢?父亲是不是仍然嗜酒如命?现在他的年龄也大了,希望他那火爆的脾气能改一改。
如此想着,姜梅越发的思念起自己的故乡,自己的亲人来。她连一刻都不想多等,现在就想买张票回老家所在的龙居镇。
但下一刻,她就愣住了。姜梅双手摸兜,这才想到自己没带钱包。自己的包放在了米粉店内。
可是,即便有包,包里也没钱。店里每天的营业收入,包括原材料的采买,都是那两娘母亲力亲为。
如此一想,姜梅顿时惨然一笑,觉得自己这辈子还真是失败,连几块钱的路费都拿不出来!
没钱,自然回不了几十里外的老家。
得借钱,借点回家的路费钱!
那么,到底向谁借钱呢?姜梅把自己认识的熟人在记忆中搜罗一遍,最后决定去大市场找张静的母亲李桂兰,向李桂兰借点回家的路费钱。
心头的主意既定,姜梅立刻准备行动,于是停住脚步,环顾一周,想看下自己所在的位置。
刚一回头,姜梅立刻呆住,仿佛一尊木雕,凝固不动了。
王勃!
王勃见姜梅发现了自己,不再尾行,将车骑到姜梅的身边,捏刹车停下。
“上车!”他直接冲女人喊了声。
“啊,勃,勃儿——”姜梅大吃一惊,结结巴巴的说,万万没想到自己身后竟然跟着王勃,也不知道他跟了自己多久。
“上车啊!”王勃没理女人的吃惊,又喊了一声。
王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十分的平静。姜梅仿佛又回到了一个多月前那个让她羞愤,难堪,但却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晚上,整个心神都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王勃所夺。
“去,去哪儿?”姜梅嗫嚅道。
“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别废话,上车!”王勃有些烦躁,开始催促。这里离张小军的米粉店并不远,他实在有些担心张小军那厮骑着他的摩托车来找姜梅,到时候便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姜梅终是上了王勃的自行车,将自己那挺翘浑圆的屁股放在了那几根空心钢管上。她和王勃有着同样的担忧,怕自己的丈夫最终“良心发现”出来寻她。
“坐稳了!”王勃招呼姜梅一声,两个脚板发力,将山地车骑得飞起,随便选了条人少的巷子,一钻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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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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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载着姜梅,穿街走巷。坐在她自行车后座上的姜梅,胆颤心惊,很怕遇到什么熟人。她见王勃载着她一直骑行,也不说话,终于忍不住问:“你去哪儿?”
“嘿,老地方!”王勃头也不回的一声“嘿”,口气终于有了笑意。
王勃的话让姜梅大吃一惊,很快想到了王勃嘴里的“老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气血上涌,一张白净的俏脸顿时变得通红。
“我,我不去!你停车,我,我要下车!”姜梅急道。
王勃见姜梅开始扭来扭曲,怕她摔倒,赶紧说:“开玩笑呢!我身份证拿去办驾照去了,那个地方要身份证,你想去也去不成呐!”
“你才想去呢!”姜梅羞愤交加,见王勃不是带她去酒店,多少放松下来,也不再挣扎。
“嘿嘿,我当然想去。”王勃小声的说。
姜梅一听,又羞又气,很想一拳打在身前这人的背上,犹豫了好一阵,终是没打。
有了王勃这句恐怕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懂”的“暗语”,一开始略显紧张,稍带压抑的气氛倒是不见了。
载着姜梅的王勃东弯西拐,一直到进入一条前后都不见人的偏僻的胡同,他才捏刹车把车停住。姜梅也从自行车的后车架上滑了下来。旁边有个供路人休息的石凳子,王勃直接走过去坐下。姜梅见了,稍一犹豫,也跟着走过去坐了下来,但却和王勃隔了五十公分以上的距离。
“梅姐,你……瘦了!”王勃偏头,看着这个和自己有过一夕之缘的女人,柔声道。女人上身穿着一件长袖的橙色polo衫,下身是她习惯穿的蓝色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浓黑的秀发被一个网状的发套拢在脑后,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既清爽又干练。
姜梅没想到这个跟自己有过一段“孽缘”的男孩儿说出口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这是这么久以来她听到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关心她的问候——不是来自于丈夫,不是来自于婆婆,也非其他亲朋好友,却是一个自己曾对不起的17岁的男孩儿。姜梅愣了愣,很快鼻头发酸,眼睛泛红,直接将头低了下去。
王勃将姜梅的表情看在眼里,心头一阵叹息。此时的他当然不是什么小孩儿,而是一个结过婚,有过多年不幸的夫妻生活的弃男。姜梅的样子,结合刚才米粉店惨淡的经营状况以及姜梅的出走,让他很容易想到刚才在米粉店发生了什么。
“和他……吵架了?”内心叹息了一声的王勃说出了他的第二句话,屁股移了移,将他和姜梅之间的距离从五十公分拉到了不足一拳。他很想将女人搂在自己的怀里,给她更大的安慰,但是鉴于当下的环境以及两人年岁上的差距,他觉得还是不去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的好。
王勃的这句轻声的询问再次如同一记棉花拳打在了姜梅柔软的心坎上。溢满眼眶的泪水转啊转的,几经挣扎,终是在重力的牵扯下,大颗大颗的直往下掉,将脚下的水泥地砸出一团团铜钱大的湿痕。湿痕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如同洒水车扫过一般。王勃在心头第三次发出叹息,一把将姜梅搁在她腿上的手抓在掌心。姜梅挣了挣,但王勃抓他的手是如此的有力,坚定。姜梅挣脱不开,遂只有让王勃握着。
王勃虽然握着姜梅的手,但现在毕竟是大白天,他还是一个学生,对方却已经是为ren妻,为人母,他便将握着对方的手放在了两人的两腿之间,如果不是走得极近,一般人倒也看不出两人在牵手。
一阵沉默,王勃也不说话,只是从兜里摸了两张软纸塞在姜梅的手里。其余的时间,他仅仅是坐着,安静的陪在姜梅的身边。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早上起来就没见到过阳光。云层时而低垂厚重,让人想起农村的那种盖了起码十年以上的厚棉絮,板结,黑乎乎,盖在身上很难让人愉快得起来;时而又天光放亮,看不见一片云,苍穹又高又远,刚才的黑云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自然而然的,王勃便想起了一个成语:
风云变幻!
如此坐看风云变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身边传来女人的声音,将不思不想的王勃惊醒。
“你回去吧。都快两点了。你们也快要上课了。”姜梅抬起头,对王勃说。一张俏脸未施粉黛,却丝毫不减其色。眼眶仍然有些红,眼角也有些润,但前不久那种激烈的情绪好歹平稳了下来。
“呵呵,没关系。你知道的,我成绩好,多上一节课,上少一节课,对我来说无关痛痒。”王勃“呵呵”一笑。
王勃这么一说,姜梅的嘴角朝两边扩张,脸上第一次露出笑意。
“成绩好也是要上课的。我……也要走了。”姜梅说。发现自己的右手还被王勃抓在手里,稍一用力,抽了回来。
王勃见姜梅平稳了心绪,便不再抓姜梅的手。“那么,可以给我讲讲米粉店的事嘛?”王勃看着姜梅问。
“有啥好讲的?也开不了两天了。”姜梅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没啥打算。不过是回队上种田吧。”
“刚才……和他吵架了?”王勃再次问起他刚才问过的问题。
姜梅犹豫了一下,轻轻了“嗯”了声。
“他打你了?”王勃又问。
姜梅摇头,而后咬着嘴唇。如水一样的眸子又开始泛光。王勃见了,便再次捉住姜梅的手。
“你刚才是准备去哪儿?”过了会儿,王勃继续开口。
“……想回老家。”
“回龙居?”
“嗯!”姜梅点头。想着自己现在连几块钱的路费都没有,还要去向李桂兰借,不禁悲从中来。
“你哭啥子嘛?我上次不就给你说过,有啥子过不去的坎,生活中遇到啥子难事,你都可以来找我。但你却不来。一个人自己扛着。有些东西是你一个女人家能抗的嘛?逞能!”说到这里,王勃也有些触景生情,情绪也开始变得有些激动。他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前世的那个他,也算是堂堂的七尺男儿,还是大学生,最后却被这该死的世道,无法捉摸的人生际遇给折磨得了无生趣,逼上了绝路。姜梅一介女流,外柔内刚,张小军,谢德翠俱是强势之人,贫贱夫妻百事哀,何况这家人的状况还不仅仅是贫贱可以收场,她在其中,不知道要受多少的委屈。
王勃的一番话终于让姜梅双眼的热泪忍不住滚滚而下。姜梅躬身,将头埋在膝盖上,两个肩膀不停的耸动,轻轻的啜泣。哭声凄清,苍凉,听在多愁善感的王勃的耳中,凭生一股悲怆。
王勃还是没管姜梅,任其发泄心头的委屈。能哭就好,不哭才容易出事。只是握着姜梅的一只手却紧了紧。
紧握姜梅的手期间,王勃意外的发现女人的手竟然粗糙了很多,不复往日的细腻。作为一个农村妇女的手,姜梅的手当然不能跟廖小清,孙丽这些除了学习,基本不咋干活的小女生相比,以前,她除了白天在米粉店工作,晚上下班回家后还要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