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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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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弈已经在身上搜索着,似乎要找出什么东西,凤知微笑了笑,突然操起墙边一个生锈的花锄。
  “纳命来——”
  她发出一声怪异的嚷叫,唰的一锄便当头劈向宁弈!
  对面宁弈飘身让过,眼底笑意一现又隐,浮现淡淡惊异。
  这女子,聪明得已经超过他的想象,多智而近乎妖!
  侍卫们听见声音,呼啦一下都涌了过来,道:“花园里有人!”
  大批侍卫涌出来,在通往后院的道路上分成两列,韶宁公主、五皇子、赫连铮从中大步走来,五皇子笑道:“六弟是在这里吗?都快开宴了还在乱跑,父皇问你呢,还不快随我回去。”
  韶宁公主扬着眉,目光闪动,似笑非笑。
  赫连铮皱着眉——他本来是听说凤知微在常贵妃那里被欺负了,想去找她,宫人却说她去了公主嬷嬷那里,他便去找韶宁公主,结果凤知微没找着,却被韶宁公主拉到这里来,正满心的不耐烦。
  几人各怀心思,步子却都很快,韶宁公主微带得意的笑道:“都愣在那里干嘛,还不给我请——”
  她突然也愣住。
  前方,破败的花园内,正打得热火朝天,一个披头散发的黄脸女子,操着个生锈的花锄,双眉倒竖,大劈大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追杀着宁弈,嘴里还不住大呼:“拿命来——你这狂徒——”
  那女子杀气腾腾青面獠牙,那劈砍却全无章法,一看就是闺中女子撒泼似的打法。
  而宁弈单手负在身后,皱着眉不住躲避,身姿飘逸,众人一眼都能看出他根本就是在躲而不是打,四面花木被那黄脸女子砍得枝叶破碎遍地狼籍,却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沾着。
  宁弈不住皱眉低喝:“够了!住手!你疯什么!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韶宁直着眼,也呆了。
  “凤——”赫连铮也直了眼,却动作很快的扑上去,“凤知微!你怎么在这里!你在做什么!”
  凤知微被他大力拉开,手中花锄控制不住反弹上去,“砰”一下,反敲在赫连铮脑袋上,唰一下肿出一个青色大包。
  赫连铮“啊”的一声捂住脑袋,却没放开凤知微,紧紧抓住她,急急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拿命来拿命来——”凤知微听若不闻,手中花锄虎虎生风。
  五皇子却已反应过来,自以为是的联想到一个方面,不禁目放异光,道:“这位是世子未婚妻吗?世子未婚妻怎么会去追杀我六弟?难道……”
  他目光暧昧的转向屋内,那里,桌椅翻倒,被褥撕碎,一片狼藉。
  赫连铮脸色变了。
  韶宁目中惊讶渐去,欢喜之色再生。
  “六哥脸色不好。”她立即道,“有什么不妥吗?”
  她本以为就逮个宁弈,到时候按他一个“心怀怨望”的罪名,不想误打误撞,竟然还有此收获,若能因此挑拨得了赫连铮,那么上次陷害不成的目的,就会在这次达成了!
  “魔!妖魔!”凤知微目光呆滞,挥舞着花锄四处张望了一会,突然一锄头对着赫连铮劈下去,“无常,滚开!”
  赫连铮大惊跳开,又立即跳回来试图抓住凤知微,凤知微却已经奔了出去,指着一个侍卫嚷:“黑无常,你也要来抓我?去死——”
  她拙劣的挥舞着花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四面众人见她毫无内力,动作痴傻,明显不会武功的样子,没人动手纷纷走避。
  此时韶宁公主和五皇子也看出不对劲,狐疑的对视一眼,一旁,空下手来的宁弈才凉凉道:“什么追杀?这女人就是个失心疯!我先前在御花园躲雨,这女人突然冲了来,我不想和女人计较,也不想沾惹上麻烦,便一路躲避,她竟然一直追我到这里……是赫连世子的女伴?正好正好,请把你的东西带走。”
  凤知微躲在疯狂乱砸的花锄后,装疯百忙中恨恨盯了宁弈一眼——你才是东西呢!不,你不是东西!
  韶宁张了张嘴,难掩眼神失望,五皇子突然伸手,铁钳似的夹住凤知微的腕脉,略一试探,也皱起眉来,这女子体内果然气息混乱,脉动奇异,似有隐伏癫狂之症。
  他转头,疑问的看着赫连铮,心想未婚妻有没有问题,自然呼卓世子最清楚。
  赫连铮目光却落在他叼住凤知微手腕的手上,浓眉一轩,大步过来道:“殿下,我未婚妻的手放错在你的手里了。”
  五皇子怔了一怔,急忙尴尬的放开手,脸色阵青阵红,侍卫们有人要笑,赶紧憋住。
  赫连铮却不管五皇子脸色,一把将凤知微揽过来,对面,宁弈目光一闪,转过头去。
  “世子的未婚妻有癫狂之症吗?”韶宁问得很直接,“以前就有吗?”
  凤知微呆滞的挥着锄头,心中却有一些不安,不知道赫连铮会怎么说,如果他也表示怀疑,今日就算过关,也必留下后患。
  “她啊……”赫连铮将凤知微紧紧揽在怀中,“深情”的抚摸她的头发,眼神意味深长,声音拖得更长,“她啊……”
  凤知微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竖起鸡皮疙瘩,这小子,不是真的猜出什么了吧?他有那么聪明吗?
  “她啊……”赫连铮还在拖,那几人被吊得个个目光灼灼,连貌似不在意转过身的宁弈,都皱起了眉头。
  凤知微忍无可忍,无声无息狠狠掐了赫连铮一把。
  赫连铮立即面色一整,正色答:“有的。”
  “哦……”韶宁公主脸色一暗。
  “你们也知道的,”赫连铮继续摸啊摸,任凭凤知微手指掐啊掐,宝石般的眼眸亮晶晶,居然还摆出一脸羞于启齿神色,“上次我去秋府提亲被赶出来,咳咳……那个,其实,就是这样……”
  “哦……”这回人人齐哦,个个露出了然神色。
  赫连世子求亲被赶出秋府事后多天没有说话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当时就流传出很多版本,其中就有凤小姐撒泼一说,只是众人都不相信而已,如今当事人自己说出来,却和现在的情形对上了——原来凤小姐真的有癫狂一症!难怪赫连世子羞于启齿。
  “世子对凤小姐真是一往情深。”五皇子干笑几声,“一往情深……”
  赫连铮呵呵笑:“那是当然,草原男儿喜欢最特别的女人。”
  对面,一直没说话的宁弈突然一笑,“世子眼光真是特别,佩服,佩服。”
  赫连铮扬起眼睫看他,嘴角那种意味深长笑意又起,“不及王爷特别,佩服,佩服。”
  凤知微听这话怎么都不对劲,又要继续辛苦的装疯,嘿哟嘿哟的举起花锄,想趁机挥舞一下脱离赫连铮那只趁机揩油的毛爪,不想那只手铁钳似的卡在腰间,随即赫连铮俯下脸来,状似亲热的试她额头温度,却用手掌挡住嘴,悄悄在她耳侧道:“别装了,累不累啊。”
  凤知微心中一震,原来他真的知道!
  赫连铮看着她脸色,眼角不着痕迹的扫过那边那个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其实一直关注着这里的宁弈,一直朗然笑开的神情有微微不快,撇撇嘴,更加大力的揽紧凤知微,尤其把放在凤知微腰上的手摆在宁弈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随即一把夺过那个生锈的花锄,随手一抛,“夺”的一声,正正抛在宁弈脚下,离他脚尖只差毫厘。
  宁弈动也不动,眼角也不瞄一眼花锄,更不屑于看他,赫连铮也不看他,仿佛刚才真的只是随手一抛,坦然对韶宁公主和五皇子笑道:“我女人身子不爽,我找太医去。”也不等二人回答,夹着凤知微便脚不沾地的走了。
  五皇子和韶宁公主看着赫连铮夹着凤知微扬长而去,面面相觑,半晌五皇子岔开话题,“这是哪里,以前从没来过。”
  韶宁意兴阑珊,默然不语,宁弈却笑道:“从来没来过,却也能找得这么快,五哥对兄弟真是上心。”
  五皇子越发有点尴尬,只得又换话题,“想不到凤家那姑娘不仅丑,还有癫狂之症,也就草原疏狂男子,才会看上她。”
  他素日性子冷,不多话,今天不过随便找话掩饰一下,不想宁弈听了这话,脸色更凉几分,淡淡道:“世人无目者,多矣!”
  随即排袖而去。
  韶宁公主和五皇子对视一眼,各自苦笑一声。
  ==========
  赫连铮一路抓着凤知微出去,凤知微大力掐他:“放下,放下。”
  “装啊,你怎么不装了?”赫连铮转到一处无人的回廊后,才放下她,手撑在廊柱上,笑嘻嘻的看她,“来啊,来挠我啊。”
  表情是在笑,眼神却毫无笑意。
  凤知微慢条斯理的整理袖子,在栏杆上坐下,问:“怎么发现的?”
  “你吃了回春果吧?”赫连铮在她身边坐下来,“你别忘记呼卓部的领地靠近大越,那种北疆植物我也见过,想不到在天盛皇宫内竟然还存活了一株,这东西号称回春,其实救不了命,只是在临死前吃一颗能激发人的血气,吊得性命多一刻,一般都是给有心愿未了的将死病人用的,平常人吃了,除了血脉搏动气息混乱,别无好处。”
  随即他慢吞吞又道:“不过适宜装疯。”
  凤知微笑了笑,伸了个懒腰:“装疯果然不是正常人干的活儿,好累。”
  “便是认不得这回春果,”赫连铮紧紧盯着她,“我也绝不认为你会突然失心疯。”
  “哦?”
  “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疯?”赫连铮撇撇嘴,“你把会天下都逼疯,你也不会疯。”
  凤知微哈哈一笑,拍拍他的头,道:“孩子,多谢你今儿解围。”
  “这是男人都该做的事。”赫连铮顺手抓住她的手,欲图在自己颊上磨蹭,“只有宁弈那混账,不是男人!”
  “哦?”凤知微回眸笑看他,手指轻轻对他眼皮一弹,赫连铮眼睫毛一阵乱闪,只好放开手。
  “回春果他叫你吃的吧?这东西伤身他不知道?装疯他叫你装的吧?他好,解脱了,你以后怎么办?你们中原女子,不是最重声誉的么?”
  “你既然知道中原女子最重声誉,刚才为什么又要证实我有癫狂之症?”凤知微不答反问。
  “因为你需要。”赫连铮答得简单利落。
  凤知微心中一颤,随即收拾了脸上表情,笑道:“中原还有句话,叫做两害相权取其轻,就是两个糟糕的后果,选其中比较不那么严重的一个,世上事,本来就不是能事事完美的。”
  她默默运着自己的内息,体内虽然被回春果搅乱气息,但是宁弈送过来的那股真气,博大浑厚,很快平息了那果的害处,并对她燥郁的经脉很有好处。
  无论如何,在这件事里,宁弈已经尽了力,当此非常之时,这同样也是她的选择。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再多的怜惜,也影响不了对大局的抉择。
  宁弈是这样的人,她也是。
  “你就是护着他。”赫连铮老大不满意的站起身来,骂,“奸情!”
  凤知微啼笑皆非看着他,只好岔开话题,“我裙子又脏了,怎么办?”
  “你还是回公主寝宫那里。”赫连铮道,“先前陈嬷嬷已经给你弄干净了裙上污渍,在炉上烤好了,你正好去把衣服再换回来,晚宴的时候,咱们还可以登对的出现。”
  他眉飞色舞的道:“一对璧人!”
  已经转过身的凤知微,一个踉跄。
  ==========
  换完衣服已经将近晚宴时辰,本来宴席设在琅琊殿内,但是一场大雨雨过天青,四面开阔的琅琊殿外石磨地如水洗,清风徐来碧色葱翠,比沉闷的殿内更多一分韵致,天盛帝临时起了兴致,把内廷庆寿席面都设在了琅琊殿前的广场上,主席面设在广场前挽翠池的致爽亭,四面高挂了无数瓜形宫灯,灯光明亮,照得人脸色如酡。
  对清风,临碧波,白石地倒映天光水影,人在席上,如在舟中,这般旷朗韵致,酒还算喝得很有意思,凤知微坐在赫连铮身边,很满意。
  当然,如果四面眼光不那么精彩的包围过来,就更满意了。
  凤家小姐有疯病,以前呼卓世子求亲发作过一次,刚才在宫中对着楚王又发作了,这消息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已经插上翅膀飞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众王公贵族,内外命妇,对凤知微的目光充满好奇,对呼卓世子的目光充满不解和同情。
  不解他何以看上一个既疯且丑的女子,同情草原蛮子果然脑子不太好,连眼光都不正常。
  未嫁小姐们的眼光就没这些来得包容温和了,一个个冰水里冰过的刀子似的——赫连铮俊朗出众,符合很多爱慕英雄的闺中女子的梦想,虽然她们只爱做梦未必爱嫁到草原做那十分之一,但是看见美好事物被他人占据总是不愉快的,尤其当那草原美草,竟被栽到凤知微这样的牛粪堆上,真是对帝京贵胄美人们的最大侮辱和漠视,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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