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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幸-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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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幼微猜不透他是故意的还是巧合,心里渐渐浮起了一点不安。她并不是担心曾子牧会认出阳阳来。事实上阳阳跟曾子牧长得并不像。大概从小是她们家人领大孩子的缘故,阳阳明显更像严家人。

    而且阳阳并不知道他的父亲还活着,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柯建中才是他爸爸。

    严幼微担心的是,这么大庭广众难免不会有人认出曾子牧来。他个子高长得又出众,前段时间那篇专访一出,简直火遍网络。男神的封号妥妥地戴在了他头上,甚至有人专门建了有关他的围脖,关注人数都已经破百万了。

    这样的一个人,被人认出来简直太正常了。而且他还抱着个小孩,一旦照片被传上网络,流言就会扑天盖地。

    严幼微不希望将曾子牧送入事非圈,也同样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卷入其中。

    也许这段时间她对自己太过放纵了。她不应该允许自己这么一步步地进入到曾子牧的生活里。同时也不该让他和自己的世界有太多的交集。离了婚的男女做朋友始终不太好,那比从前要别扭多了。

    心里有了负担之后,严幼微就有些提不起精神。倒是那一大一小玩得很疯。阳阳这样严幼微是见惯了的,但曾子牧也跟个大孩子一样她倒是已经很久没见了。

    从小的时候起曾子牧就比同龄人要略成熟一点,他又大她一岁,在她心里就跟个哥哥没什么两样。好像印象里他一直就是稳重淡定的,什么时候也会跟个小孩子一样在动物园里跑来跑去放肆地大笑了?

    这几年来他肩上的担子不小,应该已经很久没这么开怀地笑过了吧?

    事实上严幼微猜得一点儿不错,所以今天对曾子牧来说是少见地放纵了。他也不管严幼微怎么想,就这么一直抱着阳阳从一个景点走到另一个,不停地和阳阳说着挺幼稚的对话,到最后他终于发现自己有点跟得上小朋友的逻辑了。

    结果他刚这么想着,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又错了。当时严幼微陪着孩子在座位上等,他则负责去买午餐。等他端着满满一托盘食物走回来坐下的时候,就听阳阳认真地冲自己道:“曾叔叔,你做我爸爸好不好?”

    这个台词并不新鲜,电视里总这么演。但即便如此严幼微还是立马红了脸,刚想开口制止小朋友的童言无忌,就听曾子牧饶有兴致道:“怎么,阳阳想有人爸爸吗?是不是幼儿园里有小朋友欺负你?”

    本以为阳阳会点头承认,没想到小家伙居然缓缓地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我听强强说,他晚上听到爸爸妈妈在房间里做运动,他妈妈好开心。我也想让妈妈开心开心。而且做运动对身体好,外公说的。”

    严幼微一口老血差点喷满整张桌子。有那么一瞬间她真希望自己变成一颗渺小的尘埃,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才好。

    这个回答实在太劲爆了,不光严幼微吃不消,连曾子牧这样心理承受能力极强的人都有些hold不住了。他突然发现,其实他还是不太懂小朋友的逻辑。

    阳阳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张张嘴还想继续发表“高论”。吓得严幼微赶紧捂住他的嘴,咬牙道:“行了,别说了。”

    “严幼微,看来你真的不适合在电视台上班了。”

    “什么意思?”

    “这工作太占用个人时间了,以至于你都没心思关心孩子的心理成长问题了。”曾子牧摸摸阳阳的头,“这么小的孩子,不该考虑这种问题不是吗?这是你这个母亲的失职。”

    严幼微得承认,最近她确实不怎么管孩子。父母虽然将阳阳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并不会倾听他内心的想法。孩子长大了,开始有思想了,而她却没在这个时间跟上他的节奏。

    可她也很郁闷:“都怪那个强强的父母,怎么能让孩子听这些呢。看来回头我得找他们谈谈,这样对孩子影响太坏了。”

    说完这话她下意识地摸摸脸颊,发现真是烫得可以。今天出来绝对是一个错误中的错误。严幼微盯着面前的寿司出神,一直到吃完整顿饭才算把这种尴尬从头脑里清了出去。

    曾子牧倒像是没放在心上,吃过饭后依旧带着孩子满动物园乱跑。三个人一直玩到太阳快落山才回家。曾子牧原本还想带他们去吃饭,却被严幼微拒绝了。

    “不用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阳阳累了,你看他在我怀里都快睡着了。去吃饭又得吵醒他,他会不高兴的。”

    曾子牧回头看看坐在后排的严幼微和阳阳,笑笑没说话。然后他转过头去,认真开起车来。严幼微也累得够呛,歪在椅背上竟也睡了过去。一直到车子停在家门口了她才醒过来,摸摸似乎有点温润的嘴角,她尴尬得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曾子牧却不在意,下车替她开车门,顺便把阳阳抱了出来,同时安慰她道:“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有必要这么介意吗?”

    说得也是,他们两个在彼此面前是没有节操可言的。于是她收起那点尴尬,抱着孩子上了楼。

    回到家严母自然又是一通穷追猛打,严幼微一边应付她的各种问题,一边抱阳阳回房换衣服睡觉。母子两人都是一觉到天亮,早上阳阳起来的时候被严幼微各种叮嘱,忍了又忍终于没在外公外婆前露出半丝马脚。

    严幼微一整天除了照顾孩子外就在是网上刷各大论坛的八卦版。如果昨天出去玩的画面真的让人拍到了,今天应该已经被放上网了。她提着一颗心从早刷到晚,没在网上发现一丝端倪,一颗悬着的心总算略微放下一些。

    可她并没有完全轻松。网上没有不代表真的没有。今天是周末,报纸杂志都不会出,等到明天周一看过新出的报纸后,也许她才能真正轻松得起来。

    她偶尔的失魂落魄完全看在母亲的眼里,严母几次想要打听点什么,话刚起个头就被女儿堵了回去。搞得老人家十分郁闷。

    星期一去上班时,严幼微特意买了几份新出的日报上地铁翻着看。她从头翻到尾都没找到任何关于动物园的报道,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等到了办公室后她又观察了一下同事们的表现,没发现任何问题,于是提着的一颗心终于彻底完全地放了下来。

    那天她工作的时候只觉得干劲儿十足,像是要用最好的状态回报老天爷对她的厚爱。

    只是她没料到,意外永远发生在想不到的时候。

    当她已经快忘了那件事情轻松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时,在楼下大厅里却意外地见到了一个并不陌生的男人。

    那男人样子并不起眼,高高瘦瘦脸上架一副无框眼镜,只是那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极富锐利的神色,只消被他看上一眼,整个人就会浑身不自在。

    严幼微一下了就认出了他。那是曾子牧的父亲曾致权的私人贴身秘书。

    …………………………………………………………………………………………………………………………………………………………………………………………………………………

    这座位于S市的高级疗养院,严幼微以前从没来过。

    事实上她跟曾子牧的父亲曾致权接触很少。

    小的时候她的这位前公公就很忙,整天在小院里进进出出的,连饭都很少在家吃。长大一些后曾家有钱了,搬出去了,就更见不着了。结婚之后当时致美还在曾致权手里,中年男人,手握权钱财势滔天,可想而知他会有多忙。

    严幼微嫁给曾子牧三年,跟曾致权一起吃饭的次数不超过十次。所以她对这个前公公印象并不深。但仅有的那点印象在她踏入那个仿苏州园林式的疗养院时,一下子全都冒了出来。

    它们深深地提醒着她,这个老男人并不好对付。一手创建了致美航运的男人,当然不好对付。

    疗养院非常安静,车子在门口就停了下来。她跟着那秘书一路往里走,从门口到曾致权的书房,一路上竟然没碰到一个人。

    这样的气氛愈加地令人紧张,严幼微觉得自己的呼吸不自觉地就加快了。

    她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个老男人已经不能对她怎么样了。从她和曾子牧离婚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有关系了。他一个长辈应该不会为难晚辈,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好听。

    但显然严幼微把形势想得太乐观了。她刚进门,一看到曾致权那张和曾子牧颇为相似的脸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很明显,她的前公公心情不太好。这个表情她太熟悉了,因为曾子牧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是这么个表情。

    曾致权今年年纪并不大,还不到六十岁。早些年为了创业吃过一点苦,但这几年把重担给了儿子后,他明显保养得不错。看上去比同年龄的人要来得年轻。加上他长得不错,气质也很儒雅,如果不是端着张隐忍怒意的脸的话,其实他也算得上是个中年帅大叔了。

    严幼微想,曾子牧他爸年轻的时候一定长得很漂亮,也很招女人喜欢。这让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不由在心里暗叹一声。

    长相出众的男人做丈夫有好也有不好,结婚的时候人人看着都羡慕,可内里的苦楚只有他们的太太自己清楚。

    曾致权手里拿着本似乎在翻着看,但他的眼神一直都定在门口没有移开过。等严幼微进来后,他冲秘书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很识相地就关门离开了。很快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个人,彼此都认真地看着对方。

    还是曾致权先有反应。他放下手中的书,指指书桌对面的椅子:“小严,你坐。”

    “谢谢伯伯。”

    这垢“伯伯”叫得曾致权微微一愣。因为从前严幼微是管他叫爸爸的。自打他们两个离婚后,他还没见过严幼微。现在见她改了称呼,心里倒觉得这个女人还算挺聪明的。

    “小严,看在这声伯伯的份上,我就不跟你绕弯子。我们两家关系一直不错,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伯伯今天希望,你能对我实话实说。”

    严幼微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所以没开口接话,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曾致权沉思片刻,一拉抽屉拿出一个信封来,直接递到严幼微手上。严幼微接过来的时候心里直打鼓。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还没看,但她已经猜到了信封里的内容。

    果然,当她把里面的照片拿出来时,只看了第一张就全明白了。

    当真还是让人给拍下来了。只是照片没有落到记者或是网友手里,却落到了更为棘手的人手里。

    照片里曾子牧抱着阳阳笑得很欢,有那么一点年轻时候阳光大男孩的味道。岁月真的没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严幼微看着那些照片心头一暖,但很快就暖意就被曾致权扫得一点不剩。

    “小严,照片里的情况,我希望听你解释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大概以为是她缠着他儿子不放,硬把他骗出去的吧。严幼微不由好笑,出于对长辈的尊重没说重话,只淡淡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子牧听我说阳阳要去动物园的事情,就提出要带他去。那天他玩得挺高兴,我想他可能自己想去玩,又觉得一个人没意思,所以拖着孩子去比较好。”

    这后面的内容是严幼微的猜测,她觉得挺有说服力的,但曾致权完全不信。他的儿子他了解。曾子牧和他一样,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过去三年他接手致美以来,别说去动物园之类的地方玩,就是欧洲美国他每次过去办事情也绝对不会多逗留一天。这些年来他所有的精力都扑在工作上,如今怎么可能突然想去动物园。

    再说就算要去,也没必要跟严幼微去。他想找人陪,大把有人愿意,估计都能排成几百米的长龙了。

    可严幼微这么说他也不好反驳什么。事情很可能就像她说的那样,是他儿子主动提出去的动物园,他作为父亲也无话可说。

    但他并没有就此放严幼微走,而是换了个话题:“这孩子是你儿子?”

    “嗯。”

    “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不到三岁。小名叫阳阳。”

    “为什么叫阳阳,有什么说法吗?”

    严幼微一愣,扯扯嘴角道:“出生的时候算命的说他命里缺火,所以取了个阳阳的小名。”

    曾致权一直在观察严幼微说话时的表情。以他多年商海沉浮的经历,一般人在他面前如果说谎的话,一眼就能被他看穿。

    严幼微目前的表现还算合格,至少没让他发现什么破绽。

    于是他又问:“这是谁的孩子?”

    这话问得挺不礼貌,严幼微强捺怒火道:“跟我第二任丈夫生的,他叫柯建中。”

    “哦,我记得那个男生,好像从前跟你谈过恋爱。我听你曾妈妈说起过。”

    “是,他是我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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