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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刚回来,正等着您哪。”桐子换上件平常穿的和服,色彩却很艳丽。桐子端来酒杯和一瓶威士忌,没什么好招待的,请喝点儿吧。”桐子笑着对律师说。
大冢吃惊地瞧着桐子:她仿佛一下子老成多了,也许是换上和服的缘故吧。而且,桐子难得施粉化妆,分明是为大冢才打扮的。
“你别张喽了。”大冢眼睛不望着桐子,“请把打火机交给我吧。你不是还答应为径子作无罪的证明吗?”
“我答应您。我会作证的,打火机也会拿出来的。不过,一给您,您就要回去了,对吗?请再在这儿呆一会儿吧。”
大冢从没听到过桐子用这种口气说话,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视着他。
“先生,喝吧,酒里可没有毒啊。”说话俨然象个成熟的女子,又是一副酒吧女的口吻。
大冢知道对手个性执拗,他不想违逆她的意愿,在这种时候得罪她。于是忍着性子勉强喝了口酒,不兑水的酒刺得舌头好辣。
“先生,嗳,您醉了。”桐子说着,趁势倒在大冢怀里,“回去的车让它在外面等着吧,没关系。我,先让先生喝个醉。”
“打火机,”大冢喊道,“把打火机交给我!”
“别着急嘛,请先生稍微坐一会儿,再喝一杯吧?”
“够了。”大冢喘着气说,“请让我回去吧,把打火机给我!”
“哎哟,真讨厌!”桐子冷笑一声,“光知道打火机、打火机,真烦人。再喝一杯就让您回去。嗳,好吗?这样,我就等您回去的时候把那只打火机放在先生的口袋里。”
大冢鼓起勇气,又喝了一杯。他从来不善喝这么烈性的浓酒。
“我要打火机!”大冢伸出手说。
“哎哟,先生真是个急性子呀。”
此刻,大冢的身边好象燃起了火,眼前模模糊糊见她的嘴唇翕动着,艳丽的色彩在他面前晃动。
“先生!”大冢耳里传来了唤声,随即他的身体被桐子抱住,大冢只记得被她拥着东倒西歪地走到布帘前——进屋时就见到的那块窗帘,只听得“嗤”地一声,那块布被撕破了,见榻榻米上铺着被褥。大冢呆若木鸡,难道是为他准备的?
“这是干什么?”
“真讨厌!”桐子用自己的身子朝大冢压去,大冢被推倒了。
大冢不由得仰天倒下,背睡倒在被褥上,后脑勺落到枕上。桐子随大冢一块儿倒了下去,她用肩和胳膊的力紧紧抱住大冢。
“你干、干什么?给我打火机!”大冢叫了起来。
“我说过会给您的。先生,先请您听我说句话。”
“什么?”
“我喜欢先生!”说完,桐子的手紧紧揪住大冢花白的头发使他脑袋不能动弹,然后在他的嘴唇、鼻子、眼睛、面颊上强烈地舔遍,简直象用牙咬似的用嘴唇吮吸,几乎要把皮都咬破了,“先生,我喜欢您!”她用自己的身子重重地把大冢压在底下。……请原谅我,是我故意使坏。不过,我爱先生,这才想跟您开开玩笑,您明白吗?”
大冢汗流满面,他想从桐子压着的身子下挣扎出来,但这反抗渐渐减弱了。他的目光盯视着面前桐子的嘴唇,另一股力量正在大冢的身子里凝聚起来。他缓缓地用手勾住桐子的脖子,在激烈的挣扎之后带来的疲乏,使他进入了一种无意识的状态。
此刻,桐子感到一阵恐惧,全身颤抖起来,然而,决不能就此罢休。蓦地,她的脑际闪过了阿部启一的身影……
第二天,柳田桐子向调查河野径子一案的检察官寄出了一封信:
最近,大冢律师为了寻找河野径子无罪的证明,多次来我处纠缠不休,我为此辞去原在被害人杉浦健次姐姐经营的“海草”酒吧的工作,换了另一家酒吧。但是,大冢律师寻找到那儿。每晚很迟来,约我同路回家,在路上竭力要我为河野径子的无罪作证,要我证明当时我和径子同在现场,在径子来到之前,杉浦健次早已被害身死。还说:“可以认定是凶手遗落的打火机,准是你从现场拾到藏起的,把它交出来就能证明径子无罪,交给我吧。”我说:“在检察官讯问时,我已把全部经过说过了,并没有去过那儿。我怎么会知道径子和健次幽会的秘密呢?”尽管如此,大冢律师缠住我,要我按他说的上法庭作证,这样,径子就能无罪。就是说,要我作证说我去过并没去过的现场,见到了并没见过的径子,证明她的自供属实。这么做,是不是符合一个第一流律师的行为?显而易见,大冢律师硬要我作伪证,我拒绝了。尽管大冢律师接二连三守候我回来,对我纠缠不休,让我感到害怕,但无论如何是不能作伪证的,为此,我断然拒绝了他。但是,一心要救情人的大冢先生却屡屡相逼,而且在昨天晚上,终于跟随我到住所,我无论怎么拒绝,他还是死赖着不走,最后让他进了屋,还是纠缠着我不放,要我作伪证。此时已过了午夜零点。我一再拒绝律师的要求。没想到大冢先生猛然将我按到床上,逼迫我发生肉体关系。大冢律师以为采取这么亲密的举止,就能达到他的目的。当时我奋力反抗,但最后还是被他沾污了我的贞洁。
我并不想在这儿控告这个老奸巨猾的律师糟蹋我的罪行。当然,那将会使我一生沾上无法洗去的污点。比起这来,我更憎恨大冢律师强要我作伪证的恶劣手法。为了达到索取伪证,竟用奸污女证人的卑劣手段拉我入伙。在这世上竟有如此的“律师”!我为了揭露一个所谓名律师的真面目,强忍羞辱给您写信。恳请您能体察我的心情。
检察官召来大冢律师,给他看了柳田桐子的来信。
大冢钦三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只觉得浑身的血直往脑门上涌。
“怎么样,是事实吗?”检察官问律师。
“……”
律师己失去为自己辩护的勇气。他深知这是柳田桐子对自己的报复,但又没法否认这信上的内容。大冢钦三明白这一切都是桐子有计划地对自己的复仇,但她的身子原来是纯洁无瑕的,因此,这种犯罪意识成了律师最大的弱点。要向检察官说明真情也许并不难,然而,这不过是两个当事人之间的事,要反驳柳田桐子信中的说法,还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驳论是正确的。不,还不如说是失去了反驳的勇气,比起丢丑现眼更难受的是自己内心有着夺去一个少女贞洁带来的犯罪感。
大冢钦三对检察官出示的这封信,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苍白的脸上浮出抽搐似的笑容。
强求证人作伪证是一个律师最大的耻辱,这将意味着律师生命的终止。大冢钦三辞去了司法界所有的职务,接着又告别了律师生涯。这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去做的。那些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这个名律师因为过错才陷入了如此困境。
大冢置身在炼狱之中,他余生的日子将比饱尝铁窗风味的河野径子更加难熬。
从此,东京再也见不到桐子的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