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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却怔怔地愣在了当场。
“怎么了?”狄公觉出异样,起身去看。帛片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匣里,其上依旧是那些令人迷惑不解的文字,只是——这帛片,太整齐了!从狭小的玉簪中取出的帛片,怎么可能一点褶皱都没有?
“大人,有人将这帛片掉包了!”林慕水这一惊不在小,“都怪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会——”
“诶,慕水,这怎么能怪你,也是我不小心。”倒是狄公,淡定如故,没事人一般,“也不早了,慕水,你早些休息吧。”
“大人?”
“放心,至多明早,他还会送回来的。”
“送回来?大人您是说,他还会把帛片完璧归赵?”林慕水愈发不解。
狄公微微颔首,缓声道:“慕水,你心急了,所以忽略了一些东西。你不妨静下来想想,这个人,为什么要将帛片掉包?”
“当然是为了取走真正藏有玄机的帛片啊!”
“不错,可是他取走帛片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好说。”林慕水摇摇头,“但最容易想到的一种解释便是:他不想让我们知道其中的玄机。”
“好,我们姑且先么说。”狄公微微一笑,“那么,问题便来了。然不想让我们破解器中玄机,那直接取走帛片最为干净,又何必多此一举,费心费力的制出这些东西来替?要知道,隐瞒不过是一时的事,就算今夜我们没有发现,那么明日,或是后日,迟早会发现的,那他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没人会做无意义的事,这说明,差出来的这段时间,对他很重要。可是——这又如何解释呢?”
“因为,他只是想借用!”
“借用?”
“是的,所以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东西没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找个替代品,夜深光暗,若不细看是现不了什么的,而过了这夜,做完他想要做的,物品送回,神不知鬼不觉,就如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狄公略一停顿,“所以我才会说,他还会把东西送回来!”
“嗯,似乎只有这一种解释了。”林慕水思忖之下,微微点头:“能知道帛片之事,且把时间拿捏得如此之好,只怕唯有府中的人能做到这点。可是,他要这帛片干什么呢?”
狄公摇首,长叹:“小小的方帛,做任何一点手脚都很容易被发现。混淆视听?没有道理啊……”
烛光一颤,荡出一串涟漪,渐次散开。光影交错间,所有可见的不可见的,真切的虚幻的,再也分辨不清。
“这个人,似乎比我们还急呢!”
……
月明,照着历朝边关的断壁残垣,显出难以明说的沧桑与荒凉。
月似钩,照八百里疆场如故。旧迹依然,不见当时铁马金戈。犹思飞将,英魂若在,护我关河!
风过旷野,远远携来天外的传音。极远处,仿佛万马奔腾的沉音,又仿佛击鼓号角的低鸣,沿着颤动的大地,波涛般层层递进,不甚清晰的传入耳中,又分明清晰的震荡在心底。宽广嘹亮的高音刺破夜幕,凌空踏来,直向九霄,悠远如箫,又不似箫的细弱;清凉如锣,又全无锣的聒噪。在那高音与低音之间,又隐约一层浮音,如震动的水面上激起的水花。于是,沉的愈沉,亮的愈亮,一并充斥在广袤的平野上。如此之声,怎该为人间所有呵!
“什么声音?”边关之地,虽无长安丝竹管弦之乐,羌笛胡笳之音却并不在少,然这声音,不似人声,又非一般乐器可比,只让人觉空旷高远,直引得守城的士卒不由低头切切。
“咳”一声低咳,那城门上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个重甲墨披的英挺身影,饶是一言不发的立在那里,四周的气场便已震得人不敢多语了。一时间,唯听得夜空中那渺远的声音愈发清晰,恍如天籁。
半响,岑天幕稍稍侧身,向城上值夜的将军道:“郭校尉,你来。”
“是”那人干脆地一应,随岑天幕来到城楼之内。
“郭校尉,这声音,从几时开始有的?”待站定,岑天幕凝眉道。
“不好说,大约是从夜开城门那晚起的,末将一共也就听到两次,持续的时间也都不长。”
许久,却不闻岑天幕言语,那校尉不由生出几分疑惑:“大将军,怎么了?哦,说来也奇怪,这声音说不出像什么乐器,兄弟们以前从未听过,这才——”
“不是乐器,是人声。”岑天幕一叹,“突厥人。”
“突厥人?”
“不错,我曾听人说过,突厥有异人,可以以一腔同时发出多声,低沉者犹如鼓震地动,清亮者犹胜箫号。声音可传甚远,因而常常用来向远处之人传递消息。可是——,这些人,来陇右城关做什么?”岑天幕剑眉暗聚,片刻,又道,“郭将军,告诉兄弟们,即日起加强边关戒备,尤其这种时候,绝不可掉以轻心。还有,日后倘再有半叶梅办事,一概不应,让他来找我!”
“是!”
岑天幕说罢,一声长叹,缓步踱出城楼,目光凝聚,远远投向那夜色中茫然的旷野。月愈明,夜愈深,就那样静穆无言地相对着。
忽的,又似想起什么:“等等,郭将军,顺便把我的马牵来吧。”
“大将军,您是要——”值夜将军一时搞不清岑天幕在想什么。
“去见阮东篱!”
……
作者有话要说:
☆、(九)把盏酬月几时有
几点烛光,悠悠闲闲地照亮半隅书房,却看那桌案之前,一双云头靴,在本就不大的空间里来来回回地踱着,连带着映出的灯影也一并不安分的跳动起来。此处便是半叶梅的驻地,半依山势而建,颇为隐蔽,然而相应而来的问题便是——这屋中太暗了,即便外面天光清朗,屋内却依旧要燃着蜡烛——其实也没什么,然而此时,阮东篱却觉得,这分明便是暗示着自己的处境。
开始只是意外得到一封突厥至洛阳的传书,传信之法甚是奇巧,但看起来却是老友间的叙旧,倒也不见有什么不妥之处,唯有几处奇怪的曲线穿插其间,颇令人不解。出于谨慎,阮东篱还是遣人去给神都的暗卫传个话,要他们留些心,谁想此人一去便如泥牛入海,再无消息,差人去寻亦是无果。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阮东篱自知事有蹊跷,遂又将那信取出,反反复复验看数遍,方解其中玄妙,原来此信表面看去一层意思,若沿那些曲线拆散重组,又全然另一层意思!依信中语气推断,传信之人似乎是突厥哪个部落的好战贵族,而收信之人应是当朝权贵无疑。
此信也许只是数次往来中的一封,所述断续,但信中屡次提到陇右、吐蕃、南诏之地,而先前似杂乱无章的曲线此时恰组成一张边关的地图,种种迹象表明,朝中有人勾结突厥,在策划什么巨大的阴谋!
阮东篱情知事关者大,遂接连遣人联系神都,然而派出之人往往未及走出陇右边界,便被人杀死在路上。堂堂半叶梅,竟被人困在边关,更甚者,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半叶梅何曾如此窝囊过!
然而,却又无法,仿佛是有那么一双眼在暗中看着你,明知它的存在,却又看不到,只能任其将心中的不安无限放大。阮东篱是恨不得自己亲去一趟的,然而行例所定,半叶梅的高级将领未得圣上诏旨,不看可随意离开驻地。无奈,只得另寻他法。
于是,阮东篱私自降了身边亲信庞征副将之职,使其执自己符牒及信件拓本暗入神都,以求将消息上呈圣上,同时派出三路疑兵,吸引对手注意,以便为庞征突围创造条件。而玉簪藏书只是万般无奈之举,倘若遣出之人无一生还,那至少尸体运到神都后,藏于玉簪中的帛片相互拼合,亦可权作书信——这已然是最坏的打算了。
派出的三路疑兵早已没了消息,倒是庞征十数天前来信说已临洛阳,然而此后也再没了消息。而这些天里,阮东篱安插在突厥、吐蕃两处边界的暗哨,又陆续探得些许动向,事情渐渐有了眉目。然而,阮东篱空自心里明白,却苦于无法上达天听,这叫人心中如何不急?
阮东篱停下脚步,蹙眉看向案上那犹自安然燃着的烛火,不由沉声一叹。背后,凉气暗入,阮东篱陡然回身:“赵启,有消息吗?”
“回阁领,还没有,不过——”来人语音一滞。
“不过什么?”
“属下听悉,似乎有洛阳来的官人死在了陇右,但王府那面封锁了消息,因而不敢十分确定。”
“武彦卿?他插的什么手?”阮东篱眉心狠狠一拧,“从我这多调几个人,务必把这件事给我查清楚!”
“是!”赵启应声道,“阁领,恕属下直言,如今陇右与神都的联系已完全被阻断,只怕先时派出的那些人也难保——”
“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么?”阮东篱闭目长叹,又似想起什么,轻轻摇头道,“不对,不对。”
“阁领,什么不对?”赵启颇有些莫名其妙。
“赵启,你想我半叶梅的人,虽不敢说个个都是绝顶高手,但从武功谋略,到设伏潜探,也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在朝廷的军队里自不用说,即便江湖上的组织,也是难即的,怎么会被人困得如此严实?”
“在陇右,江湖组织并不多,能与我们并驾的,只有岑天幕统帅的驻军和武彦卿幕下的门客,难道会是——”
“赵启,此话不可乱讲。”阮东篱声音一沉,片刻,便又缓声道,“若凭他们各自力量,岑天幕和武彦卿谁都不及如此,即便两人联手,以我们相临之近,又岂会没有察觉?不,还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阮东篱念及,语音猛地一滞,转身直直看向赵启,“有内奸!”
“内奸?”赵启一惊,“可是阁领,我们这次派出的疑兵只划分了大致方向,具体路线由他们自己去择,便是阁领您都不知道的,可是依旧如此,这点又如何解释?”
“据我所知,有一个组织可以做到如此。”
“什么组织?”赵启追问。
阮东篱微微摇头,却不言,只是缓缓踱进那一片烛光不及的阴影之处。静默半响,却闻一声长叹:“老弟,不会是你吧!”
声音方落,便听门外来报:“大阁领,驻军统领岑大将军求见。”
“岑天幕?他来做什么?”阮东篱心下生疑,还是向那侍卫道,“知道了,请岑将军到正堂稍等,我马上就去。”
“是”
阮东篱深吸口气,长长吐出,又吩咐赵启道:“你在外面等我。”
“是”
烛光悠然,好似一平如镜的湖面,然而,又怎知,平静的湖面下也会有暗流,而这看似悠闲的柔光,也是历经火焚而生的呵!
烛影映着画屏,略为昏暗的环境,愈发显出几分肃穆。岑天幕危坐座上,四下打量一番,复又收回目光,手上依旧有意无意的旋弄着茶盏。烛火一荡,却见那画屏之后,朗然走出一人,一袭武将蓝袍,掐腰束袖,愈显要背直挺,昂然一股傲气。
来人略一抱拳:“府中杂事甚多,让将军久等了。”
“不敢”岑天幕亦拱手还礼道。
“不知岑将军来我半叶梅,所为何事?”阮东篱在他对面坐下,循例问言。
岑天幕微微一笑:“听闻贤弟近来事务繁忙,幕特过府慰望。”
慰望?阮东篱心下暗觉好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有劳天幕兄挂怀,不过,据篱所知,天幕兄是爽性利落之人,今日前来,不光是为了看看阮某吧?“
“那是自然,你我都是懂规矩的人,驻军与半叶梅无事不来往,这我还是知道的。”
“那么,天幕兄又为何事?”阮东篱眉尖微挑,侧眼看向岑天幕,“陇右驻军一向率性直言,今日似乎不是天幕兄的风格啊!”
“贤弟却是一向善谈。”岑天幕还言道,“你也知道,我不喜欢绕弯子,如今我有一事求问,也请贤弟坦诚相告:我想知道,阮大阁领近来究竟在忙什么?”
阮东篱闻言,面色一滞,随即便又笑道:“半叶梅的事,似乎不该岑将军管吧?”
“半叶梅的公事,岑某自然无权过问,但倘要有人坏了边关的规矩,就难保岑某不插手了。”
“半叶梅行事自有半叶梅的道理,还不劳岑将军操心。”
“阮阁领也知道,这些年,半叶梅办事,驻军是从不干涉的。”岑天幕语调一转,“但是,凡事不要做过,半叶梅虽直属皇帝,行为不受约束,但倘存了私心,打起边关的主意,我驻军亦可直接上书圣上!”
“岑将军之话,倒好似我半叶梅做错了什么。”阮东篱深吸一口气,心下纵是千念万念,此刻到了嘴边,却依旧不见波澜。
“阮阁领心中自然明白,若不是有哪里不妥,岑某又怎会来这里?”岑天幕冷声道。
“你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