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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芳微微笑道:“只怕芳话说出来,孝杰兄又要怪我扫兴了。”
“算了算了”王孝杰情知李元芳不能答应,当下也唯有无奈一叹,“你呀,什么都好,偏生一点,就是和大帅一样,事事小心,不过够痛快!”
却看李元芳又是一笑:“孝杰兄明如此,偏要和不痛快的人说不痛快的话,不是自找没趣么?”
“得,得,你是大帅身边的人,我说不过你!”王孝杰连连摆手,一面也不由得大笑,笑罢便也正色,“元芳兄弟打算在敦煌停多久?”
“使团只住一晚,明日便起程。”李元芳因答,语音忽又一滞,“对了孝杰兄,可否,可否请位大夫来?”
“大夫?怎么,你受伤了?”
“没有,只是前些日受了些寒,一直觉的行气不畅,所以——”
“你怎么不早说?”王孝杰闻言嗔道,“你等会儿,我去去就来。”言罢疾步走出轩房。
李元芳看着王孝杰披着霞光的背影隐没于门外,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浅笑:边关之地,危机之中,还能有一位可以倾心相交的兄弟,岂不是人生一件幸事?
烛影摇曳,晃出星星点点的粼光,直把眼前之人衬得愈发沉静如水。
王孝杰站在一旁,看那桌前,一人静坐,一人诊脉,半响不见动静,自己反先急了,正要说话,却听那医人开口道:“将军可是觉得近来行气不通,运气不畅,一旦动了内力,状况会更加明显?”
李元芳也不言语,只是微微点头。
“将军的情况甚是奇怪。就脉象来看来看,脉律不平,忽急忽缓,除此,似乎也没其他什么;但看将军面色,状况又似乎极为不好——”那人语调一滞,继而又道,“像将军这样的情况,小的不敢断论,但是,倒也曾经见过类似的。”
“我说你哪来那么多但是,到底怎么了,快说啊!”一旁王孝杰早已耐不住性子,跺脚道。
“回大将军的话,这位将军,怕是中了蛊毒。”
“蛊?”李元芳微微蹙起眉心。
“是,蛊毒常见于六诏,但在中原极为罕见,便是边关往来密切时也并不常见。李将军可能也知道,蛊毒不同与其他的毒的地方便在于,只有下毒的人方能解毒。所以,将军若真是中了蛊毒,小的也实在无能为力。”那人言道,“不过,以将军现在的状况来看,如果不急催内力,一时倒也无大碍。”
李元芳几日来本已猜到些许,此时也不觉惊异,只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转眼,正迎上王孝杰急切而又不解的目光:“元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芳嘴角一抿,不由苦笑道:“孝杰兄,公主的簪饰,也有珠玑之分呵!”但看王孝杰仍是一脸迷惑,“我这使团里,不太平啊!”
王孝杰此时方有些明白:“那你打算怎么办?还去西庭?”
“天要下雨,君奈之何?孝杰兄觉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沉默片刻,又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烛光陡然一颤,几度险些欲灭,昏暗的光影此刻欲显微薄。
却看那窗外一轮明月,当空。
……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万里沧海容深浅
月色如玉,伴着微寒的夜气漫开,空明有如水洗。微微一丝雾气笼上,待人要凝目寻视时,又悄然散在夜色中,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切都是那样静谧,静谧得如同睡着一般。
月光微转,流过殿落一隅。廊檐下几个墨色轮廓,塑像般静静地肃守着这沉夜。你看,再宁静的夜里,也总要有守夜人,默默地承受寂寞。一如这当道的盛世,有长安洛阳的繁花似锦的繁华,也有边关长烟落日的守望;一如那浮生万象,纵横交杂,说到底,终不过是为了心中所惦念的。
轩房前,一排矮灌,背着月光,影影绰绰地连着,投下一片黑影。清风微过,灌影陡然一晃,似什么从中飞速掠过,凝眸看时,又全然一片寂静。两侧侍卫心生疑惑,不由诧异地互看一眼。
“怎么了?”慕子归正从后廊绕出,见此情景,眉心一紧,因问道。
“回大将军,刚才灌丛里似乎有动静,看时却又没了,也可能是风吧。”
“灌丛哪里?”慕子归追问。
那侍卫伸手一指:“就在那儿!”
慕子归顺其所指望去,正见一回廊,廊后一间轩房,烛光微明,光影交错处,正连着一小片灌丛,微有风过,满地杂影便恣意延展开来,当下也不在意:“没事,好好站岗吧。”
方要走时,却又陡然停下脚步,再望一眼那亮灯之处,方才展开的眉宇一时再次蹙起——那方向是,公主的房间啊!
烛光轻淌,平静得仿佛净水一般,可谁又知道那平静的表面下,燃烧的剧动?穆芷萱觉得,有时候,自己就一如那烛火,表面平静,内心的波澜却足以将自己淹没。
生死又如何?她是死士,早就看淡了生死;去国离乡又如何?从接受穆芷萱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会有今日的打算。可是为什么,还是放不下?
曾经以为可以做鹧鸪,生死相伴,不离故土。然而,错了呢,她注定只能是杜宇,声声啼着不如归去,却是欲归不得。
南诏人重情重诺,她亦然,所以当一切不能两全的时候,她只能选择在平静中生生将自己撕裂,化作一抹微焰,只求能为故国添一抹稀微的光亮。可是,他呢?本以为可以守望,可如今,便是守望也不可以了,那么,便见最后一面吧,可是南轩,你又在哪里?
眼见西州一点点临近,眼见奢望一点点被决绝所取代,才发现,原来最困难的不是死别,而是生离。
烛影摇红,映着手中精致的青锁,泛起微旧的昏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青锁上的刻字还清晰可见,可当初结锁之人又在何方?南轩,此刻你是否亦是对烛相看?犹记得,八年前送别之时,曾执手共言:青锁不解,此生不断。如今,真的能将这情丝连到千里外的异乡么?对不起南轩,我已经没有等你的权利了,便连想你都快要不能了。
烛光映着眸心,闪出一丝决绝,穆芷萱陡然起身,衣襟带起的清风,扑得烛火明灭不定,也罢,不见也罢,便是见了,又能如何?穆芷萱苦笑,微微俯身,正欲吹灭蜡烛,却陡觉窗外有人影闪过,周身顿时一紧:“什么人!”
四下寂静,烛光跳动的光焰渐渐缓下,缓得如水般荡开。穆芷萱缓步移近窗边,侧身打开窗棂。夜气侵入,让人不由一个寒战。半响无声,穆芷萱正要转身回去,兀一垂眼,却见窗下一段青色缂花长鞭,其下压一张字条,登时如遭雷击——那长鞭她识得,不,准确地说,那本来就是她的兵器——她的是鞭,他的是箫。
八年前相别,她将长鞭给他,要他带着“自己”,而他就地葬了箫,让自己永远留在南诏的土地上。可如今,却是在这边关,再次见到了自己多年前赠出的东西!
南轩,是你吗?穆芷萱顾首四望,周匝无人,方才小心展开字条,但见其上两行小字:前路多艰,千万小心。抬眼,月光澄然,透过窗扉,一时竟无言。
此际,忽听得叩门之响,穆芷萱忙将纸条团在手心,平声道:“什么人?”
“回公主,是末将,慕子归。”门外一个清而不涩的声音不卑不亢道。
“将军稍等。”穆芷萱言罢,收好长鞭,方才施然开门,“慕将军有事么?”
“回公主,侍卫们看到这面似乎是闪过一道人影,不知公主安好?”
“这里很好,没人打扰。边塞风疾草高,侍卫们看走了眼也不一定,有劳将军挂怀了。”穆芷萱微微笑道。
慕子归闻言抱拳:“是末将打扰了,既然公主无事,末将就告退了。”
“慕将军请稍等。”烛光微荡,一如暮色下诺水泛起的微微粼光,一泻悠悠,“慕将军可知道,杜鹃又名子规?”
……
清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尽,阳光便透过重云舒然地撒开,照着林间露水,一颗颗晶莹剔透,仿如珍珠翡翠一般,不时几颗沿着分明的叶脉滑下,落在湿润的泥土中,片刻,就不见芳踪。
“驾,驾”但听几声娇叱,便见林间小路上远远驰来两匹快马,疾风兜起衣袂,翻飞如蝶。再细看,那马上之人,分明两位女子。其一霜底青花锦衣,卓然一段灵韵,仿佛天外之人;另一荷色罗裙,妩媚娇俏,呈然一个可人儿。枫林美景,骏马佳人,本是极好的景致,却偏偏这二人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一般,一路怒马,生生搅了这清静的晨景。
“吁——”临到岔路口,锦衣者骤然一紧马缰,停在面前,其后之人不防,下意识的猛收马缰,马儿吃痛,一声嘶鸣,倒也险险的停了下来,平一口气,再看时,却见那锦衣者正悠然寻视着地面——搞什么嘛!廖小茹暗暗揩一把汗,满头雾水地看着林慕水:“我的娘子唉,您在每个岔口看看路也就罢了,这地面有什么好看的?而且——”廖小茹环顾四周道,“这条路,我们走过啊!”
“我知道”林慕水略一应声,目光依旧落在地面那层湿润的浮土上。
“知道?”廖小茹愈发不解,“那娘子为什么还要回来?我们可是要赶着传信啊,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林慕水此刻方才收回目光,微微笑道:“你以为,我们真能干干净净地从洛阳出来?”
“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林慕水又是一笑,手指地面道:“你看,今早走过这条路的只有三个人,你我算两个,还有一个在身后。“
“娘子,这路又不是我们开的,还不让人家走不成么?”廖小茹不以为然的笑道。
“我当然没有不让谁走,可你看这三排马蹄印,除了我们二人的,另一个一直沿着我们的路线在走。”林慕水微微一顿,又道:“前面几个岔路我都看了,这蹄印每到岔路口必徘徊,然后,有一定会选择与我们相同的的方向,这说明什么?”
“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廖小茹陡然一惊。
“是啊,只怕是老朋友呢!”
“这又怎么说?”
“小茹,如果你跟踪别人,会隔这么远么?”林慕水望一眼四周,目光又落回廖小茹。
“当然不会,这样太容易把人跟丢了。”廖小茹想也不想便径直答道。
“不错,可是,他却这么做了,那么,第一,他至少是个跟踪的行家里手,第二,他知道,如果稍稍离我近了,就一定会被发现,所以才会远远避开。”林慕水微微仰头,叹道,“洛阳有什么样的组织能够如此,难道,真如大人所说?”
“那娘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甩掉他!”
“甩掉?怎么甩?路上有马蹄印,他总会顺着找到的。”
微寂,林慕水倏尔一笑:“兵不厌诈,我们不妨先和他玩个南辕北辙的游戏,这里已经是树林边缘了,等他反应过来,我们早上了大路,到时车马一多,他能奈之如何?”
看林慕水笑得一脸神秘,廖小茹不由愣在了当场,但看林慕水回眸一笑:“愣什么,还不快换身行头?”
林间的雾气被阳光蒸腾着,幻化出大大小小的光圈,再看那马上,横坐一着淡粉纱衣的女子,发际流苏,腰间一柄素色长剑,宛若芙蓉出水,却是怔怔的看着眼前一青衫仗剑,通身洒脱的侠客,半响,试探地挤出一句:“娘子,是你么?”
但见对面之人悠然一笑,忽的飞身,跨到廖小茹马上,直把廖小茹一惊:“娘子你这是——”
“抱着我的腰。”
“啊?——哦。”廖小茹一愣,随即便也明白,双手轻环,整个人便依上林慕水。若非当事者,旁人路见,定要叹一声:好一对神仙侠侣!
做好一切,便听林慕水一声长哨,那空闲的马儿闻声,骤然扬蹄跑远。林慕水回眸,与廖小茹相视一笑,手上提力,倒也不急着催马,却是沿着小径缓缓而行。
刚刚绕过岔口,不出几丈,便听背后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渐渐近了,又渐渐远了。林慕水嘴角微抿,索性完全松下缰绳,任马儿信步慢行。果然,马蹄声还未完全从耳畔消散,那人便已然回过味来,调转马头又向这面过来,林慕水心下清楚,却全然不理,任马轻踏,佳人相拥,俨然一派逍遥不羁的模样。
如此半响,身后之人似乎沉不住气,引马到林慕水身边,冲其拱手道:“这位兄台,请问,可曾看到有人过来?”说话功夫,却已是不动声色的将林慕水、廖小茹两人上下打量了一遍。
“有啊。”林慕水干脆映着那人目光看回,扬眉笑道。
“那请问,他们向何方去了?”
“哈哈,此人不正在我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