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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先生的能力,就仅限于此?”那人回眸看去,但见对面之人亦迎着自己的目光看回,“那就烦劳赵先生转告吴公子一句,就说段某人无能得很,不如趁早换人,段某求之不得!”
“段先生何必这么认真,赵某不过开句玩笑,吴公子是非常欣赏段先生的,下面的事,还需段先生出力。”
片刻沉默,但闻一人冷冷道:“赵先生再没有话想问了?那好,我有话要问。”说着,逼近几步又道,“吴公子到底是做什么的?此次计划是公是私?李将军志虑忠纯之人,为什么要控制于他?使团一行关系三国安定,你们屡犯打使团的主意,是何居心?你们究竟在谋划什么?”
一连串问题,直压得人喘不过气,对面一阵沉默:“我依旧是那句话,这不是段先生需要知道的。”
“不,我需要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你们大周内部什么勾心斗角我不管,但不允许你们把南诏扯进来,否则我段某绝不奉陪!还有,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在干什么,但你们自己人拿自己国家的安定做儿戏,算什么?”
“段南轩,你什么身份,不需要我提醒你。”那人冷声道,“你不过是被换给人家抵债的,只需要执行,没有权利提问,更没有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赵启,你也给我听明白,你算什么?背叛自己的组织,给别人当走狗,你与把自己卖了有什么区别?我段南轩说什么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指教!”对面之人毫不客气的一一回敬过去。
许久,但闻黑暗中一声长叹,落寞的无以复言:“段南轩,你有种,这么烈的性子,怎么在这里待够了八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背叛组织出卖同僚,连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但你也给我听清楚,你段南轩不过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你可以决定你自己的生死。可我呢?就是贪生怕死?你错了,我不怕死,我随时准备赴死,可是,我不能看着我的家人和我一起死!”
风声渐消,枯叶的疏响偏在此时愈发清晰的扩大。
“我们谁也没有权利指责谁,脚下的路,都是我们自己走出来的。”
浓重的夜色拢上,一瞬间淹没了天地,在每个人心中深深烙下“荒凉”的烙印——是的,生命所赋予的,无尽的荒凉。
……
月下,古城。
月光一寸寸漫上颓圮的墙头,恍若流年无声的消磨一切: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想当年,吐蕃噶尔家族,扶幼主、定天下、赫赫功绩,何等风光!然不过三代,便给贬到边关,所谓树大招风、功高盖主,便是如此吧!如今虽说握有边关兵权,却也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
不甘心,不是么?
夜雾如阳光蒸腾出的蒸气般氤氲开来,轻轻盈盈的便充斥了天地,却是带着无边的沁寒,一如那亘古不变的凉月。
俄而一缕琴声,丝丝缕缕地穿织在夜色中。倏尔汇如溪流,蜿蜒回溯,直向广寒之巅;倏尔奔马急回,于绝崖处奔旋回转,灵动自如。乍听似天山雪满,月隐霜流;再闻又似洛阳花开,天香国色。一时万般感触,便在这清冷的月色下堪堪涌上心头。
城头那临风眺月的黑影一叹,回身向那空空的校场朗声笑道:“如此琴声,应是若先生来了吧?”
“赞婆将军,多日不见了。”随风传来一声醇越醉人的男声,再看时,那校场上不知何时已落了一风观卓然的白衣男子:一手抱琴,一手负在背后,缓步走来;一席白衣,随风飞扬,端的白欺霜雪,皎过皓月。
黑影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随即也捡一处高地坐下:“怎么,情况有变?”
“不错,使团与迎亲小队的会面提前到两日之后,大周派出通知世子的人还在路上,先来告知赞婆将军一声,提前做好准备。”
“知道了,有劳先生。”
“将军不必客气。”白衣男子道,“若某人今天来,是想向赞婆将军求个人情。”
“哦?什么样的人物,竟能劳若先生大驾?”那黑影似颇感诧异。
“使团”白衣男子郑然道,“若某想请将军莫辞辛劳,排一出戏,待把使团骗回,再动手不迟。”
“好,有若先生一句话,我政赞藏顿应下了。不过话说在前面,我尽力避开使团,但如果使团定要坏我的事,我也不会客气——倘若战起,不知若先生要保的是谁?”
“使团带队的李将军。”
“李元芳?”黑影语调微扬。
“不错。”
“早闻此人大名,武艺绝佳,才智过人,尤为狄阁老的得力臂膀。想骗过他的眼睛,难!”黑影扬眸笑视那白衣男子,“若先生,说句实话,不是我们该让着使团,倒是我们该忌惮几分。”
“赞婆将军此言差矣,我们既然与将军合作,自会为将军做好准备——使团内部有我们的人,随时可以联络,而那李元芳身中蛊毒,也不成威胁。所以若某才想请将军留下此人,若某还不想他死。”
“但是,就算我不杀他,回到大周,皇帝降下罪来,又岂有他的活路?若先生此行,着实让人不解啊。”
“只要将军不伤他,回到大周,我也自有办法让他活。”白衣男子淡然道。
“哦?听若先生这般言辞,我政赞藏顿不由得要好奇了,不知若先生和这个李将军是什么关系?”黑影颇为玩味的挑起眉毛。
“将军以为呢?”白衣男子悠悠一笑,反问道。
“是棋逢对手,惺惺相惜?还是放长线钓大鱼?亦或是若先生与此人有故?”黑影摇了摇头,又言,“若是旁人,兴许赞普还能碰个运气猜上一猜,但是若先生行事,实在让人无从猜起啊!”
月光愈发清朗,将天地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风过,动劲草,却无痕。
……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月明却多被云妨
千帐灯火,歌舞笙箫。
一排身着鹅黄菱纱的舞姬,踏着密集的鼓点,流水般在大帐中铺散开来:时而旋转如风,时而腾挪如燕。
两边是执着各色乐器的乐师,最近主座者,便是乐曲的主奏——一名着缃裙、抱琵琶的汉家女子。低眉信手,便有行云流水般悠扬的曲调从指间倾泻而下。
若非所坐离主座极近,这女子在人群中本不是十分惹眼的,只是恬静寂寞,一如那平野上的长月。但是,看过她的人定然都会记下那样一抹缃色,就仿佛一杯香茗,品之弥香。是的,像这样把月氤氲成气质的女子,原也是需要品的。
主座之上,便是旧日五部之首的儿子,如今咄陆部的新首领——拔也卓尔。此时,他正和身旁几个军师模样的人专注地研看着案上一张平展开来的地图,并不时在图纸上圈点着什么,满帐的笙歌鼓乐适时地将他们的声音湮没在歌舞之中。
许久,但见拔也卓尔站起身来,微踱几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那乐声却不识事宜的屡屡打断思路,惹得其人不由微微蹙起眉心。
“可汗,要不要让这些人先退下?”其中一人见状言道。
拔也卓尔舒一口气,摇头道:“不用了,我们刚刚南下,样子总归还是要做一做的。”言罢,又复低头看那地图。
歌舞依旧。但见那帐外进来一人,径直走到拔也卓尔身边,附耳低言几句。
拔也卓尔闻言微微一笑:“还不快请!”说完,又转视座前的舞姬乐师:“下去吧。”侍者闻言一一退却,惟那缃衣女子却不动身,只将那琵琶慢下几拍,放缓了旋律。
众人刚刚退尽,便见那帐门一撩,迈入一人,其人一身黑底银纹长袍,掐腰束袖,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长风入帐,翻动长袍底摆,越显出其人几分卓然傲气。无需他人引路,来者便已走近:“以歌舞酒乐来掩帝王之策,看来可汗志不在小呵!”
此话甫落,琵琶声中陡然响出一个错音,随即便也被一串连指掀起的琴浪不动声色的掩了去。旁人不曾注意,却让那来者不由微微转目。
“吴公子玩笑了。”拔也卓尔微笑道,“有什么变动吴公子派人传信便是,何需亲来,倒让我等礼数不周了。”
“此时正是谋事的关键,恐手下叙述不清,故亲来与可汗商议。”来者说着,环看一遍四周,笑视拔也卓尔。
拔也卓尔会意,向座下摆手道:“无关的人都下去吧!”言罢,方才转向那缃衣女子,“你也下去吧。”
那女子闻言,默默起身一拜,退出帐去。
帐外,旷野无边,朗月正好。帐前灯火,点点如夜空繁星。
“品月娘子。”
“回去告诉大可汗,就说这边,有客人来了。”
……
晨光静凉如洗,自高远的天际流水般铺泻而下,悠然舒展在静谧安恬的西州城中。
此刻,城中寂静如夜,倏然飞鸟掠过,翅羽扑扇的声响犹自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早先驻守陇右的岑大将军便以军中有作细逃脱为由,严控边关出入。如今王府又以协助驻军查案之名,下了净街令。只是,借口总归是借口,骗得了庸人,却骗不了聪明人。更何况,是此时眼线密布的西州城。
不知哪家坊间微开的窗棂缝隙间,会在不经意中射出一道目光,在晨光下的西州城里,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
何处飞鸟,再此静谧之间,掺入一丝不安的杂音,又消失在那渺远的天水中。
王府前,一对马车缓缓驰在空荡的街头。光看那架势,便知此行不是凡人。头里是红巾铁甲的千牛卫精骑开路,两侧侍卫夹行,当中护一珠帘精雕的轩车,轩车后跟几辆装饰略简的浅绛色马车,端的郑重堂皇、灿若丹霞。一行人马就这么扯起如龙的长队,穿过空寂无人的街道,遥遥向城门行去。
不期街旁一户寻常人家窗户内倏然闪过一道光影,一声低语不期意清晰到极处:“传信回去,说使团动身了。”
关外,旷野。
长草飞沙相着,延绵出不规则的边框。
青黄相接处,满川人马,如那大漠长烟般,无声的给那起伏的沙峦,描上一道蜿蜒绵长的黑线。
长鞭振天,烈马嘶鸣。
这是狩猎者的等待,等待万马奔腾,踏碎那天边浮出的一点梅红。
边城,旧宅。
房门猛然被推开,落漆的木门不情愿的发出“吱呀”一声□□。
“大阁领,使团动身了,我们要不要传信让城外的弟兄拦下使团?”
“那队人马什么观摩?”
“千牛卫护行,精雕轩车。”
“竟然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出城。”案前之人微微沉吟,抬手剪下已快被蜡花淹了的烛心。烛光一暗,复又明朗:“等,再等等。”
此际,王府门前,俨然又是一队人马。
依旧是千牛卫护行,依旧轩车成列,但较之前少了逼人的华贵,却是庄重而适用。一色精兵全副以待,俨然筑成一道铜墙铁壁。当前一正装千牛卫将军,居白雪良驹。那将军回视身后一队人马,目光落向王府前便装而立的武彦卿、邓江离二人。
但见门前执扇之人拱手道:“将军,不多送了,路上千万小心。”
“多谢王爷”马上之人拱手还礼。
当空一记响鞭,人马便已没入城头晨光中。
烛火明灭,光影散乱,交错成一幅难以描绘的画卷。
“果然还有后话。”案前之人看过字条,随即将之置于火上,燃做一缕轻烟。眉心一蹙,计已上心:“通知城外的人,截住第二批人马!”
“是!”
“等等,传下死命令,如若此次失手,就不用回来了!”
烛影,散乱如缕。
王府前,武彦卿久久伫立。
估计此刻,使团也该出了城门,武彦卿抬眼望向天边,微匀口气,吩咐一旁侍卫道:“传话下去,取消净街令。”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原本清冷的街道便已然热闹起来。坊间门户皆开,行人不时而过,虽不算多,却也闲适自然。
武彦卿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邓先生,摆王侯之驾,我们去城门,探望岑将军!”
天际隐隐扬起一片烟尘,尘土飞扬中,一点艳若丹霞的梅红,在天边愈加清晰地浮现出它的轮廓:
车、马、使团。
久候沙岭上的马队陡然亮起一声长哨。一时马鸣风啸,弯刀长镞,一并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涌向那片梅红。
风过传声,铮然响彻旷野。
最后一抹晨光散去,灿阳,遍洒。
……
西州城头,三人伫立在天光中,遥遥地凝视远方。
兵行险招,能奏效么?
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人淡定的笑:“既然眼线难防,那倒不如索性利用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李将军的意思是——”
“兵不厌诈。”
“李将军是想在使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