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将军的意思是——”
“兵不厌诈。”
“李将军是想在使团出发前,派出一支假扮使团的队伍做疑兵?”
烛光下那人淡然而又坚毅的面容微微一笑,点头,继而又摇头:“不是一支,是两支。”
“两支?”
“不错,第一支是幌子,能骗过愚人,但骗不过聪明人,他们会想到其中有诈。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做实他的怀疑,真真假假多了,真亦成假,假亦为真。”
再一再二,还有再三么?
当然。
料准了对方会趁此机会袭击,料准了此时城中必定眼线密布,所谓净街令,又有什么用呢?不,或者说,还是有用的。就是要用这样一个根本不成谋略的净街令,给人们一个错觉:使团,是在净街期间出城的!
那么,如此来说,二选一的游戏,还难么?
自然不难,但凡知道两支使团一前一后驶离王府,谁不会想到,这其中之诈?谁又会不知道,开路的,是卒?
于是,想当然的把第二支当做使团。
于是,恭喜你,错了。
可听言: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诚然,净街时,走出的两队人马,都非使团。真正的使团,是在取消净街令后才上路的——王侯之驾只是障眼法,为的是让乔装的使团堂而皇之的在众目之下走出西州!
此举,有谁会料到?
邓江离迎风立在城头,默然许久,收回目光。
“邓先生可是想到了什么?”武彦卿注意到他神情中的一丝沉重,不由问言。
“此举虽妙,却有一处不妥,先前不曾能想到,到行动时才突然发现,现在想来不免有些担心。”
“哦?邓先生指的是哪里?”一旁岑天幕也不由问道。
“旁人不清楚,但熟悉王府的人可能会想到。”邓江离微微一顿,“王爷自来陇右,摆过几次如此隆重的仪驾?”
一语中的!不错,武彦卿素喜简洁,为人平和,不好排场,这般仪驾除了历年大典,便是上任之时也未曾用过。如此情况,不提便罢,一但提及,想来却是所言不差。
几人心中一时平添几分沉重。时间偏在此时过的语愈发缓慢,似乎有意要考验几人的耐心。
天边,一个黑点浮出,逐渐清晰起来。看去,正是岑天幕重用的一员裨将。此人纵马入城,也不待马停稳,便自鞍上翻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城头:“大将军”
“怎么样了?”
“回大将军的话,先前派出的两队人马都遇到了伏击。”果然!三人闻言,心中具是一叹。又听那裨将道:“大队已经从边缘对其进行合围,估计不久便可生俘他们。”
“使团呢?”岑天幕不待那人说完,又问道。
“使团已由我们的人从西绕路护行至两国缓冲地带,待使团进入缓冲区,剩下人员会在边缘处设防,确保使团与吐蕃小队的安全。”
“很好”岑天幕闻言微微点头,又转向武彦卿、邓江离二人道,“王爷,邓先生,剩下的就交给驻军好了。”
“也好,那就劳岑将军费心了。”武彦卿略一点头,起驾回府。
岑天幕目视王府轩车走远,就此负手道:“说吧,袭击使团的是什么人?”
“袭击两队的不是一批人,第一队遇上的是一小队突厥骑兵,第二队遇到的——”那军士似乎有些犹豫,“好像是,半叶梅。”
城墙上那负手而立的背影闻言猛然回身:“半叶梅?”
……
烛影疏狂,就那么一明一灭地搅得人心烦意乱。
“你是说,第二队人马一走,王府就取消了净街令?”案前之人凝目眼前一缕跳动的烛火,眉心处轻轻挽上一道结儿。
“是,怎么了,大阁领?”
“这未免也太明显了……”阮东篱微一沉吟,“之后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事,那就是武王爷摆驾去了城门。”
烛火一动,缭乱了光影。
“摆驾?不年不节,他武彦卿摆的什么驾?”阮东篱微微一怔,屈指在案上毫无节奏的敲了几下,忽然想到什么,“不对,武彦卿的仪驾才是真正的使团!——你快去传信让关外的人停止行动!”
阮东篱自做了半叶梅的统领,便很少在他人面前表现出情绪,此时却是真的急了。但听那人小声提醒道:“大阁领,只怕来不及了!”
当头棒喝!阮东篱只觉似有冷水倾头泼下,周身一凉,但随即便也强稳心神道:“你速去告知城中所有可以集合到的队伍,持我半叶梅凭信从就近关口出城,不必集合,遇到使团先说服其停下,我随后就去亲自解释。”
“是!”
光影胶着,调和成一片分辨不清的浓淡。
阮东篱凝眉放远目光,突然从心底涌上强烈的无力感。
……
“驾,驾”
方听得几声轻喝,骏马已携着疾风掠过,转眼便从长街一端奔进城心。
骑马的是两名女子,锦衣绣服,单看其容止,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娘子,但其行得匆忙,一时却也无从猜起。
临到王府门前,为首的白衣女子猛然一紧马鞭,但见眼前白影一闪,人已翻至马下,径直走向那王府门前的侍卫:“我有要紧事见你们王爷,麻烦通报一声。”
连自家姓名也不报,只一句“有要事”就想见堂堂陇右的王爷,那侍卫估计这辈子都没碰到过这种人,但看那娘子气度卓然,又是一脸肃穆,倒也不像无理取闹之辈,遂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却也不答,只是伸手自怀中摸出一方玉佩和一封书信:“把这个交给武王爷,他会明白的。”
“好,那您稍等。”侍卫见其这般架势,亦不敢怠慢,忙小心收了物件,进去通报。
“娘子”那虽在白衣女之后的女子上前低声道,“娘子,我听人说,使团两日前才到王府,算来我们来的还不算晚,娘子不必着急。”
“嗯”白衣女子闻言轻声一应,抬眼望向那微掩的府门深处。
几丛青绿,几点水色,自府门缝隙中透出,泻下一片清明。
“邓先生,既然使团已经送出,也是时候把精力放回调查那两名内卫之死上了——神都那面一直没有回信么?”
“还没有,离也在奇怪——”邓江离话未说完,便见门外进来一侍卫,当即变了话,“怎么了?”
“禀王爷、邓先生,门外来了两位娘子,其中一位让小的把这个交给王爷。”
邓江离距那卫士较近,当下代武彦卿接了那物,目光只一瞥,便倏然正色,转交到武彦卿手上:“王爷”
武彦卿垂首看传来之物:一方白玉雕花玉佩,背面篆书“汝阳”二字。其下一封书信,上面盖着狄府私印。大周宰辅执笔,汝阳公主亲自送信,这其中之事必然不小!武彦卿眉心暗蹙:“来人现在何处?”
“就在门外等着。”
“还不快请!”武彦卿言罢,又忙拆看信件。
信刚匆匆看过,来人已踏入房中。来的是两名女子,为前者着白底银纹锦裙,外罩素色绒披,仿若姑射神人自雪中涉来;其后者一身浅粉窄袖小袍,脚下登一双云边长靴,娇俏可人中又透出几分飒爽利落。
武彦卿不及多想,先拱手一拜:“汝阳公主驾临,小王本该亲自到府前去迎,但念府门前人多事杂,公主想必也是不愿声张,这才使人引公主至此,礼数不周还望公主见谅。”
林慕水亦连忙还礼道:“王爷客气了,事起匆忙,不及细虑,是我等唐突,还望王爷包含。”林慕水依理客套几句,随即转向正题,“不知狄阁老的信王爷可看过?”
“小王刚刚看过,”武彦卿微微点头,“依狄阁老信中所说,将有阴谋围绕我陇右展开?”
“是的,详细情况信中已经写明,狄阁老推断,这个阴谋的核心便在于使团,然现在陇右与神都的联系已经被不明势力所阻断,阁老担心即使此事上达天庭,消息也很难即使传到陇右,所以阁老才让我们快马来陇右传信。”
林慕水蹙了蹙眉,又道:“狄阁老的意思是,如今使团是陇右阴谋的导火索,而敌人若要在使团身上动手脚,必然会选在使团与吐蕃小队会面之时——缓冲地带大部队不能进入,正方便行事,到时一箭双雕,局面就由不得我们了,所以现在的关键是延迟两队会面的时间。”
林慕水一口气说完,却见武彦卿面色愈发难看,心中念头一动:“王爷,使团可还在府上?”
武彦卿无奈摇头:“差一步,今天早上,我们刚刚送使团出城!”
“什么?”林慕水心中暗叫不好,“使团出发多久了?”
“有一个时辰了。”
“那么从此到会面之地需要多久?”
“起码两个时辰。”
时间不多了!林慕水眉心一蹙,当即断道:“王爷,麻烦您派一人指路,我去拦下使团!”
“现在西州城外围戒严,只能进不能出,旁人只怕不行。”武彦卿微一皱眉,“我为公主引路。”略一顿,又转向邓江离道,“邓先生,请你速点一百精兵,随后去缓冲地带!”
“是!”
“小茹,你随邓先生出行。”林慕水转头吩咐,一面又转向武彦卿,两人互道一声“请”便也不多待,旋即快步走出正堂。
……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一院碧瓦观云卷
“半叶梅,半叶梅。”岑天幕蹙眉据于案前,狠狠咬出这几个字,仿佛要将它咬碎嚼烂一般。数日来的猜疑和担心如今赫然被证实,反倒让人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但更多的却是愤怒:怒半叶梅的所作所为,更怒自己没有早作决断。
“大将军”
门外一人风风火火的闯入,堪堪打断了案前之人的沉思:“怎么了?”
“大将军,阮阁领不知怎么了,怒气冲冲地闯进来说要见您,小的们拦也拦不住。”
“让他进来!”岑天幕猛一拍案,积蓄已久的怒气便如决堤之水倾泻而出:“我正找他呢,他到自己来了。”
“……是”一向沉稳冷静的岑大将军竟然也怒了!什么情况?那传话的侍卫怔怔一愣,心中暗怨自己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正要出去传达,却险些与迎面进来的人撞个满怀——寒意,就这么森森漫开,那军士不由打个寒战。好在来人一心向着案前之人过去,到全不在意自己,心下念个侥幸,惶惶出房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军士心里嘀咕着,正欲逃离这火药味十足的战场,偏那房内声音隔着紧闭的房门,直愣愣地冲入耳底:“岑天幕,你扣押我的人是什么意思!半叶梅的凭信,还叫不开你的城门?你这是防得什么?是敌人还是我半叶梅!”
“阮东篱,我倒要问你,勾结突厥袭击使团,你什么意思!”岑天幕撩袍站起,直迎着阮东篱怒视回去。
“你说什么?突厥?”陡然一阵冷风袭入,堪堪吹醒了那一时发热的头脑。
“怎么,人都在路上了,阮大阁领还想抵赖不成?”岑天幕深吸口气,勉强压下怒火。
“不错,我阮东篱是派人拦截使团,但半叶梅和突厥没有任何瓜葛。我没时间废话,岑天幕你给我听清楚,半叶梅掌握的消息要比你们驻军多得多,使团现在北有突厥盯着,南面吐蕃立场不明,此时决不能在没有大队保护的情况下进入缓冲地带!一旦使团出是,边关战起,你我便是千古罪人!”
“阮东篱你给我听好了,使团现在很安全。而你现在,必须给我解释:为什么十七天前的夜里引突厥骑兵入城?为什么连番两次袭击使团?又为什么在袭击使团后不知所踪,而今被抓了现行,却又敢出来了!”岑天幕愤然道,“这些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否则今天,谁也别想出城!”
“看来你是认定我半叶梅有罪了!”阮东篱忍怒长叹,“半叶梅从来就没有引突厥人进城过,之前离开驻地那是因为我半叶梅也被人盯上了!至于袭击使团,呵,我阮东篱下错了棋,我认了。”阮东篱缓一口气,又道,“你知道么,这一年来边关铁器的贸易量急增,而突厥一直在加强对陇右外围小国的控制,更重要的是,一年前的铸匠失踪事件至今没有着落。你可以想想,这些人的居心何在!前几日,我接到突厥暗线的传信,说突厥咄陆部向南移兵,且有小队骑兵入城,其意直指陇右和使团!你也知道,陇右近来不太平,而缓冲区更是两国的真空地带,所以我必须阻止使团进入陇右,阻止它到缓冲地带与吐蕃小队会面!”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岑天幕语气微缓。
“你?”阮东篱冷笑道,“岑大将军啊,那日你到我府上兴师问罪,明摆着不曾信任半叶梅,我再对你说这些,你会信么?至于王府,铸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