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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乔微微皱眉,一直被罚跪?不是当日在太和门遇见乐璇的时候乐璇便是刚刚被罚跪了?他以为周匝的人所讨论的罚跪不过是他遇见的那一次,怎么会变成一种长期惩罚了?楚乔原本还在想,为何每日都见不到乐璇初入她的商号,原来每天是在做这个!
楚乔拳头攥紧,乐璇去宫中罚跪,那个佛王居然无动于衷地在念他的佛?无论玄凌珏对乐璇是否有心,他终究是乐璇的丈夫,他竟一点儿都不准备承担做丈夫的责任吗?
楚乔的怒火中烧,也不与那家丁多言语,径直地便往内院而去,几个家丁不禁冲上去阻拦,可哪里是楚乔的对手,就连慧通与慧律联手,也不过勉强与楚乔打个平手,更何况楚乔身后还有一个贴身随侍卫东,众人阻拦不住,到底被楚乔硬闯进了禅房。
楚乔狠狠地踹开了门,与他料想中的不同,空空如也的蒲团上根本没了玄凌珏脱俗的身影,反而是那旁边的卧房中,两具纠缠的身影吸引了楚乔的注意,所谓闭关,居然是跟别的女人在这儿偷情?
那他究竟当乐璇是什么?
楚乔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嫉妒,见到眼前那个号称和尚的光头与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在床上纠缠便丧失了全部理智,一个箭步冲到了佛王眼前,怒气冲冲地拽住他的衣襟,不由分说地便照着他的脸给了一拳。
那床上的女子不由得慌了神,大声叫嚷了起来,仿佛要让全世界都将目光转移到这来,楚乔抬眼便瞧了她一眼,便是这样的姿色,也值得佛王为此背弃了佛祖,背弃了乐璇么!
那手上的拳头几乎是不听使唤地便朝着“佛王”而去,扮成玄凌珏的百里失笑好歹也是个坊主,怎么可能忍下这等欺辱,抬脚便是一脚,正踢在楚乔的下腹,楚乔下意识松了手,向后退了两步。
“王爷,你怎么样?”黄帕不知好歹地抱住了“佛王”,一双手上下不停摸索,“哪里受伤了?”
百里失笑皱眉,这女人真是神烦!伸手便用食指的指节将嘴角的血迹擦去,冷冷开口:“躲一边去,男人的战争,少跟着搀和!”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引起了楚乔的注意,那双纤细中带着一丝柔媚的手竟将小拇指微微翘了半分?楚乔皱眉,微微眯了眯眼,不顾身后追进来的慧律等人,朗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已经从床上走到半路的黄帕不由得也抬起了眼瞧了这个发问的男人一眼,便是这一时的怔忪,便已经被百里失笑一掌击中了后脖颈,霎时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百里失笑微微浅笑:“三皇子说笑了,我是佛王啊,还会是谁?”
于此同时,赶到的慧律进了禅房便将房门关紧,慧通已经在禅房外将各家丁驱赶到一旁,只有卫东还不依不饶:“你们凭什么将我们三皇子关在房内!”
“三皇子与佛王单独谈话会更好,施主便在门外候着吧,三皇子唐突在先,我们并未做什么不合礼法之事!”慧通不由卫东多说,便已经将卫东推到院门之外,“请施主记得,这到底是我们佛王府,不是你家的庭院!”
卫东咬牙,的确是三皇子太鲁莽了,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如此冲动?
卫东盯着禅房的窗纸,警惕地竖着耳朵,若有打斗摔打之声,他大概还可以分辨一二。
禅房内,楚乔微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自称为佛王的男人,长相装束自是玄凌珏不假,可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阴柔气质还是让楚乔咬牙:“你不是佛王,说,你到底是谁!”
百里失笑也知他不可能瞒得过人精一般的楚乔,便轻轻浅笑地以本声开口:“三皇子这么凶,可莫要吓坏了奴家。”
“百里失笑?”楚乔皱眉,天山之上他曾与百里失笑打过一次交道,那妩媚冷血的神色他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就是那时,他第一次意识到失去乐璇是那样的痛苦,而这个百里失笑却毫不在意地冷冷浅笑!
楚乔咬牙:“你假扮佛王,意欲何为!”
百里失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巧笑嫣然:“好笑,你一个西陵国人,管的未免多了些吧?”
楚乔面色极正式:“你就不怕我将你假扮佛王的事儿告诉天朝皇帝?”
百里失笑娇柔地拍了拍胸口:“好怕好怕,我要是被万岁爷讨厌了可怎么办呀?三皇子未免高估官府的权利,你听从法律,我可未必,我百里失笑本就是个邪教人士,你以为我做的伤天害理之事还少么?”
那一副你奈我何的笑容出现在玄凌珏那张很少有神情的脸上,连站在一旁的慧律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慧律不由得咬牙,往常这个时候王妃早回来了,今日怎么会还没回来?难道皇宫那边也出事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果然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真理,每日都跪在长生殿前无人问津的乐璇本以为今天也可以赶快跪一跪好回家处理楚乔的事儿,结果才跪到午时三刻,便见了乐菁带了十八皇子来长生殿问安,一眼便瞧见了跪在台阶下的乐璇,不由得皱眉,回头向守在殿外的太监问了前因后果,才微微皱紧纤眉。
还不等她反应,便见十八已经冲到了乐璇身边,一掀衣襟便跪在了她身侧,朗声开口:“母妃莫管我,我喜欢这个七嫂,我相信她,我愿意陪她一起跪,求父皇别再惩罚七嫂。”
乐菁微微纠结:“这……”
“求母妃成全。”十八的眼神清澈,仿佛是在说他喜欢桂花糕一样简单。
乐菁温润的脸上并未出现太过讶异的神色,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才转身进了长生殿。
看着乐菁进了长生殿,乐璇才回头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儿:“你这是干什么,不怕你母妃知道了你的七窍玲珑心?”
十八面色坦然:“我敢如此,便是经过了母妃批示的,是她一句一字教我如此做的,我有何可担心?”
乐璇皱眉,乐菁叫十八陪她跪在长生殿?按理说她是乐萱的嫡姐,在皇帝那儿最应该是避嫌的人啊,怎么会突然让十八来替她求情?更何况……那两个穿着她宫里的布料的黑衣人还在皇上手里扣着呢,她怎么会这么急着来扯上关系?
长生殿上,玄策仍埋着头在批改奏章,他最近接到的都是北疆连连败阵的折子,一时间也忙得焦头烂额,乐菁见皇帝听见了通禀没有抬头的意思,便知他的心思已经全部扑到了政务上,便起身,看了梁喜一眼,接过了他手中的墨块,安静地伺候皇帝磨墨。
大概隔了半个时辰,玄策才从奏章中抬眼,看见一身银缎的乐菁正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研着磨,不禁一时怔忪,他今日是宣宛嫔与十八来长生殿共进午膳的,往日十八只要一冲进长生殿,无论他在做什么,必要与他撒一会儿娇的,怎么今日竟没了动静?
玄策四外查看了一圈,不禁皱眉:“十八去哪儿了?怎么没来?”
“回万岁爷,十八正在殿外陪佛王妃跪着呢,说是相信她,想求万岁爷赦免了她吧!”乐菁浅笑,“十八还小,不懂事,才会用了这不得法的方式,绝不是有意要逼万岁爷的!不过……万岁爷,容臣妾多事,佛王妃究竟犯了多大的罪过,听说已经跪了七八日了,还不够么?好好的小姑娘这么跪下去,恐怕腿都要废了!万岁爷不心疼自己的儿媳妇儿,我可是心疼自己的妹妹呢!”
玄策抬眼瞧了瞧宛嫔微微嗔怒的神色,微微低了低眼睛,才轻声吩咐梁喜:“去叫乐萱与十八进来!”
“是!”梁喜下了大殿便将王妃扶起:“万岁爷宣您与十八皇子晋见呢!”
十八到底是小人儿,跪了一个时辰竟还活蹦乱跳,一个打挺便站起了身,也伸手去扶她:“七嫂小心。”
乐璇到底是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按理已经是该出宫的时间了,谁知今天竟被宣进了长生殿,也不知让天鹤去驿馆放的荷包放好了没?楚乔从王府出去了没!
乐璇叹气,这些事她都无从得知,只能抿了抿唇随着梁喜进了大殿:“罪女乐萱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朕哪敢再让你跪着!你们姐妹情深,还拐带着朕的儿子来威胁朕?”玄策忽而瞪眼,乐璇还未起身便听见了话语中的不对,便见乐菁直接跪倒在皇帝的脚下,惶恐开口:“臣妾不敢,臣妾……不敢!”
“不敢?”玄策冷冷一笑,“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朕赏谁罚谁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了吗?”
“父皇!”十八仰脖便要反驳,便被乐璇一把捂住了嘴,这个时候再去招惹皇上,皇子自然不会有危险,有危险的永远是女人!
“放开我!”十八却一脸正义,“是儿臣临时起义要替七嫂出头,父皇青红不分,怎么可以怪到母妃头上?母妃每日为父皇绣红下厨、祈福念经,若是有半分僭越的心思,便不会如现在这样委屈!”十八仗着自己年幼,说话便永远是理直气壮的。
“哼,”玄策冷哼,“宛嫔,你真是教了个好儿子呀!”
“臣妾惶恐!”乐菁咬了咬唇,匍匐在地。
“梁喜,将十八皇子带走,去宣九皇妃来!朕要好好瞧瞧乐仲生的三个好丫头!”玄策的面色冷峻,仿佛可以从胡子上敲下冰碴来,连乐璇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都觉得他的神情格外恐怖,何况是毫不知情便被宣来的乐薇呢!
乐家姐妹三个人齐齐跪在了长生殿上,没人知道皇帝究竟为了什么生这么大的脾气,只知道他已经到了吹胡子瞪眼的地步,手中的奏章直直抛到她们眼前,茶碗也摔了,只为了乐菁与十八皇子为乐萱求了一句情。
原本就不是什么天大的错误啊,并没造成全城的恐慌,就连皇帝自己都大事化小地惩罚了乐萱,为何只是求了情,便反而让他如此动怒呢?
“你们姐妹三人,都是玄家的媳妇,却暗地里私通交互,暗地里勾当没少做,别当朕是傻子,怎么,你们姐妹三人要联手搅乱朕的江山么!”
连乐璇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仨女人,搅乱后宫的力量都够呛,搅乱谁的江山?
皇上今天抽风么?
玄策在殿上义正言辞地说着拉帮结派的危害,乐璇便瞪大了眼睛瞧着他发表演讲,这种喧嚣足足叫嚷了半个时辰,玄策将心中的怒火浇熄,抬眼瞧着三人中最大的乐菁:“宛嫔,你可知罪?”
乐菁泰然抬头:“臣妾惶恐,不敢撒谎,臣妾姐妹三人,都是一心一意地服侍着自己家的男人,别说从没在暗里见过面,便是真的见了,也是姐妹之间谈女红家事而已,何敢有半点违逆的心思。万岁爷若不相信,臣妾也不敢多言,这十几年的恩情便当是臣妾错付了,臣妾便用自己的一条命,来换两个妹妹的清白吧!”
还不等众人反应,乐菁已经猛地起身,朝着大殿的红柱子便撞了过去,几乎所有人都慌了,几个小太监奔过去抱住乐菁时,她的头已经磕在了红柱上,顿时便鲜血直流,乐薇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抬眼瞧了皇帝一眼,父皇说不想她们姐妹太亲近,她现在扑向姐姐是不是不太好?
乐璇却反而扑了过去,这乐菁的反应太过了,反而让她看出了端倪,不就是装么,有谁不会?反正这么跑着要撞死也挺难的,并不着急救治,便放开了嚎啕大哭:“长姐,长姐!你不能有事啊,十八还小呢,你去了,你让十八怎么办呀?”
“你这是在逼朕!”玄策面色冷峻,狠狠地吹胡子,“罢了,朕不敢罚你们,来人,快请太医!都退下退下,朕看见你们就心烦!乐萱,明日起别再出现在长生殿,朕不想看见你!”
乐璇点头应了,才退了出来,这场戏演成这样未免也太假了,这是谁做戏给谁看呢?
乐菁的求情不过是她看出了皇帝最近动了亲情的心思,一来能了让皇帝相信她绝对不是要害乐萱的人,二来也以此来表明自己十分注重亲情,那么她教出来的儿子自然也是最顾亲情的,不会如他那一众哥哥一样,对自己的亲兄弟也毫不留情。
至于皇帝这场戏,便是向天下人宣布,即便是女人,也别想拉帮结派,再来,从惩罚乐萱在长生殿长跪之时,便是想看看这些皇子官员中究竟还有谁对亲情有一丝挂念,看不过去了乐萱的处境,便来找他求情。
所以,一路坐着马车向王府进发的乐璇心中十分清楚,她这个嫡姐恐怕离封妃不远了!
乐璇微微叹气,才抬眼问茗燃:“可接到了消息,天鹤的进展如何,王府现在怎么样了?”
茗燃微微纠结:“王妃……刚刚套车的时候接了消息,西陵国三皇子到底还是发现了百里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