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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璇瞪大了眼睛,静元皇后的东西,怎么会在楚乔那?
乐璇随手抽出手卷,手卷是由三幅不同的画面拼成的,看起来仿佛是刚刚裱好的,那几幅画都有些许破损,不知道是楚乔从哪儿淘来的。落款也是西陵国的纪年,每个年份都不一样,换算成天朝的历法,大约是大沣三年至大沣七年间的画作,看起来很有年代感。而三幅画上的场景都是西陵国的街路,行人店员的穿戴也都是西陵国人的模样,而唯独有一人极显眼,那便是人群中那一身素白色斗笠的女子,乐璇不由得皱眉,这个人似乎是无缘呐!
可……乐璇倒吸了一口气,慌抬眼瞧了玄凌珏一眼,玄凌珏抿唇,轻声问道:“怎么了?”
乐璇指了指这白衣斗笠女子的腰间,那一抹镂空的翠绿分明就是玄凌珏手中拿着的那块玉璧,玄凌珏的脊背亦是一僵,双唇抿得似乎只剩下一条线,眼神中晃动着满满的怀疑和不解。
乐璇拿起了那封写着乐璇亲启的信笺,展开信,也不隐瞒,便直接读出:
“乐璇:
请原谅,我到底还是选择了去查佛王。
在我西陵国,无人不知佛王的贤名,几乎在寻常百姓家,会将佛王如天神般供奉,似乎是救过整个西陵国的性命一般。可佛王曾说过他从未到过西陵国,实在不知这贤名从何而来,我才动了查他的念头。
这些物件都是我在西陵国的民间找到的,有些年岁略长的人指认过,说这白衣斗笠的人便是当初西陵国疟疾横行时的神医,并号称是佛王派她来给大家诊治的,当年这些画卷几乎是人手一份,以保证大家不会忘记白衣女子,不会忘记佛王的恩德。经我查证,这白衣斗笠的女子分明就是**坊的坊主无缘,可见,佛王的背景远比想象中复杂。
你如今在佛王身边伺候,总要多了解他一些,别触碰了他的底线,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念,勿忘。
——楚乔”
乐璇微微抬眼望向玄凌珏的方向,不禁微微抿唇:“你觉得……这个无缘,会不会是……”
“不会!”玄凌珏骤然打断了乐璇的话,“她见了我那么多次,离我那么近,若是真的是她,为什么不认我?十五年了,她都不曾出现在我眼前,那时在王府离我不过咫尺,只要她是,她没有理由不认我!”玄凌珏提及无缘,仍有些慌乱,言语也有些混乱,看着乐璇的眼神也有些游离。
眼睛与元锦一模一样、与当朝皇后有仇、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曾带着静元皇后随身带着的玉璧、凡事为玄凌珏着想、一次一次地对他们俩示好……乐璇知道,其实玄凌珏心里也清楚得很,这所有的证据都显示着,这个无缘,便是静元皇后。
乐璇从身后抱住了玄凌珏略带僵硬的身体,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地朝他的脖颈吹着热气:“别这样,一切都还是猜测,我们去证实它呀,反正总还是可以见到无缘的,不是么?放心,无论遇见怎么的结果,我都陪你一起承担。”
乐璇几乎可以听得见玄凌珏拳头紧攥发出的咯咯作响,静元皇后便是他的底线,是他全部脆弱的来源。
“如果是,她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玄凌珏的眼中涌动着泪光,无论他外表多坚强、多冷漠、多隐忍,面对着自己生母的事情,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乐璇伸手,轻轻扳过玄凌珏的脸,缓缓地吻着他的唇,让他无暇再思考那些哀伤的事儿。
乐璇的吻便如同解药一般,缓缓地纾解着玄凌珏已经痛苦难耐的心。
天色渐晚,玄凌珏也渐渐平静下来,伸手将乐璇的碎发掖进耳后,轻声开口:“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我在这禅房给我母后再诵一遍经文,也许,回京以后,见到了无缘,就再也不用诵了!”不知道为何,玄凌珏的眼神是黯然的,乐璇抿唇,轻轻点头,便关了禅房的门。
玄凌珏到底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王妃,”红帕从外门走进,恭恭敬敬地轻声开口,“百里失笑说他有事儿要跟您说,让您到湖边去找他。”
。。
第45章 囚禁
百里失笑要找她?乐璇微微皱眉,他的确该好好跟她谈谈,以他的性格,实在不该做那缩头乌龟。
乐璇抿了抿唇,便与红帕一同走到了她说的湖边。因为玉潭湖常年流水不止,所以瀑布下的小水潭也常年不冻,即便是大雪封山的寒冬腊月,那小小的湖泊也吸纳了所有的雪花,呈现着格外翠绿的颜色。风景虽美,却荒无人烟。
乐璇抿唇,回头看着红帕:“百里失笑呢?”
红帕扑通跪倒在地,将双膝都跪在了雪地之中,才微带着抱歉地开口:“红帕妄对王妃对红帕的信任,是我骗了你!”红帕说着话,便已经是满脸的纠结好自责,可就算王妃对她再好,她也永远只有一个主子啊!
乐璇抬眼,才从那一片茫茫白雪中依稀看见了一个白色身影,乐璇微微眯了眯眼,怎么无缘会在这里?她有事儿要找她?关于今日楚乔送来的那个盒子,乐璇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要去问问这个无缘,既解了玄凌珏的心结,也算是乐璇的一点小私心,她与玄凌珏都一样,从小就没有享受过太多的亲情,若是无缘真的是玄凌珏的母亲,她与玄凌珏,都多了一个亲人。
乐璇心下想着,人已经逐渐向无缘走去,可才行了不远,便觉得脑后忽而一痛,随即便没了知觉。
看着王妃颓然倒下的样子,用掌刀将乐璇劈晕的红帕不由得苦了一张脸,看着逐渐走过来的大姑姑,不禁有些犹疑:“王妃是个好人,大姑姑您一样要这样对她么?”
天色有些暗,无缘在白色的纱帐下看不清红帕的神情,但她仍可以听得见红帕话语间的浓浓哭腔,便不禁冷冷一哼:“不过个把月,便将你的心都给收买了么?红帕,你可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吃里扒外的人,在我云。雨坊是个什么下场,你应该比我清楚!”
红帕咬了咬唇,不敢反驳,只是将已经晕厥的王妃架起,这无缘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油纸伞,竟带着红帕从那小湖泊上缓缓走过,原来那湖泊的一角上有数个石阶,已经被湖水浸没,除了那知道位置的人,其他人都无从发觉。
红帕背着乐璇,随着大姑姑一步不差地往那瀑布的方向走去,走到瀑布底下,红帕才发现那因为长满了苔藓而看起来是连在一起的山石,其实不过是两块互不相连的石头,左手方向分明有一个别有洞天的小路,几乎是横着夹在两块山石之间的,因为开口冲向了瀑布的侧面,所以几乎没人能够发现。
转进了小路,便可以看见一条蜿蜒向上的石阶,因为天色暗了,看得不甚清晰,无缘便抽手拿出了火折子,一边照路,一边拾阶而上。
不多时,便看见一个修的极平整的山洞,里面石椅石桌一应俱全,显然是有人精心打造的山中洞天。
因为下雪的缘故,这小湖水到底还是有些上涨,红帕与无缘的鞋都已经被凉水浸透,到了这山洞,红帕便将王妃放在了石椅上,不禁狠狠地抖了抖,虽然不曾湿了衣物,但湿被那冰凉的湖水湿了鞋子,整个人也变得格外难受。
红帕叹气:“大姑姑,湖水太凉,小心寒气从脚下侵蚀了身子,要不就把脚下的鞋褪下来晾凉吧,反正就我们三人,也不怕玉足被人瞧了。”
无缘缓缓摇头:“先将王妃绑好,唤醒了吧!我有事要问她!好歹是佛王妃,死也要让她死个明白!”
无缘微微叹了口气,不曾看红帕,只是用手上的火折子将周围的壁灯点燃,因为这个地宫不算十分封闭,倒也不怕被熏坏,这一点无缘仍是十分肯定的,毕竟她对整个地宫都了如指掌。
红帕恭敬点头,便从腰中抽出了天蚕丝,将王妃的手脚都紧紧捆住,才去摇她:“王妃,醒醒。”
乐璇幽幽转醒时便看见了一身雪白斗笠的无缘与满脸愧疚的红帕,看见乐璇转醒,红帕仍是先开口道歉:“王妃,虽然红帕也不愿,但……红帕必须要听大姑姑的话!”
乐璇并没有要因为红帕敲晕了她而追究的意思,这个红帕只是个棋子,她清楚的很,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只能是无缘。
乐璇微微抿唇,才抬眼开口,眼中是让红帕都震慑的平静:“平白无故将乐璇绑进地宫来,无缘姑姑这是什么意思?”
无缘只是冷冷一哼:“你一直昏迷竟知道这是地宫?王妃果然是精明,不过也正是因为你的精明,所以我才必须将你除去,把你留在佛王身边,早晚是个祸害!”
乐璇皱眉,无缘的声音平静冷漠,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可她不是前几日才说过要跟她们联盟,共同对付皇后么?
乐璇并未着急开口,只是将那乌黑的眸子微微转了转:“就只是因为我得了你儿子的心?”无缘不禁后退了几步,从朦胧中看着那个毫不挣扎的王妃,她刚刚的话让无缘几乎浑身颤抖了许久,她觉得自己已经隐瞒得足够好了,除了那几个人以外,根本没人知道,可这个丫头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机密?
那若是这丫头知道了,那珏儿会不会也……
无缘几乎不敢想,珏儿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恨死了她!
乐璇平静地看着无缘那无故颤抖的白纱,轻轻弯了弯唇:“被我猜对了不是么?既然都已经敞开了聊了,便不如别遮遮掩掩了,将你那斗笠摘了吧,你也能看清楚我到底长什么模样,我就不相信,你不好奇自己的儿媳妇是美是丑。”
无缘冷笑,一伸手,便摘下了她带了十五年的斗笠,可脸上的面纱却未摘,只留出一双眼睛来冷冷地瞪着乐璇:“我是那个早该死了的静元皇后不错,不过你似乎太自作多情了,别以儿媳妇自称,你这个王妃的位置,不过就是个交易,当真以为我不知……”
静元皇后的话戛然而止,相反,她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盯着乐璇的头顶瞧了许久,以前隔着白纱,她根本看不清乐璇的装束,如今仔细打量,她居然在乐璇的头上发现了那地宫的钥匙?
静元皇后咬牙:“我倒是小瞧了你,乐仲那老贼竟派了个好人儿,你如今,已经这么得珏儿心?他将那朱钗送给了你?!”
乐璇看着静元皇后的反应,她显然是知道这朱钗的来历的,便微微抿唇:“我不是乐仲那老贼派来的!我是站在你儿子那边的,这个朱钗,分明就是我跟珏一起发现的!静元皇后,你经历的事情我很同情,但请别将所有人都当敌人!”
乐璇的眼睛直视着这双她曾看错的眼睛,不得不说,这双眼睛几乎是元家人的招牌,玄凌珏那深邃黢黑的眼眸,也是遗传了静元皇后的啊!
“哈!”静元皇后冷冷一哼,“笑话,你当我云。雨坊会连你的出身背景都查不出么?十五岁从乐府走出,每年待在一个达官显贵身边,不出一年,这达官显贵必定会因意外而亡,十五岁时,在乌苏河畔遇见当年的乌县县令李志,结果当年五月李志便失足坠河而死;十六岁时,在北鹤乡遇见当时在那里查案的御史台卢乐合,结果不出三月便在一个午夜被一个黑衣人杀死在自家屋内;十七岁时,在明庄遇见了菊香州府尹薛正,结果十月末薛正便因暴病而终;十八岁时,莫名出现在萧山别苑,结果珏儿安插在朝堂上的所有势力全部被遣散,还差点儿就被人刺杀!乐府三小姐,你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乐璇眨了眨眼睛,这个静元皇后居然将乐萱这些年的所有行踪查的一清二楚,是因为一直怀疑她么?
可她一直以为,无缘是对她抛了橄榄枝的啊!
思索了片刻,乐璇忽然抬眼,静元皇后所谓的示好、所谓的结盟,不过是希望在不惊动皇帝、不惊动玄凌珏的基础上好好监视自己,所以,一开始,静元皇后便是不相信自己的。只是这几次的事故发生下来,静元皇后发现了她的心思和能力,便实在担心了玄凌珏的安危,才冒着可能被发现的危险,才真正对乐璇动了杀机。
乐璇抿唇,她要怎样解释那前几年的所作所为根本与她无关,她是玄凌珏的乐璇,不是乐仲那个棋子乐萱!
说她穿越、说她借尸还魂、说她大彻大悟?乐璇冷冷的暗自嘲笑,她现在已经是一个阶下囚了,说什么,都不过是在推脱罪责,企图逃过一死罢了。
静元皇后看着她的冷笑,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居然还笑得出?”
乐璇抬眼,用她灿亮的眸子直视着静元皇后的眼睛:“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我也懒得说,你若是这么相信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