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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大白（四）
陶谦眼中的景色像是放出来的幻灯片一样。一个个兵荒马乱、浓厚血腥的场景一时转瞬即逝，一时又跃然出现在眼前，令他恐惧万分。陶谦不知道，原来魔鬼大叔给他展现的画面竟然是这样的残酷。可这些画面却使他知道了很多之前的事情。如今他看到了曾仲明，看到了萧吟清，看到了梁然，也看到了梁然的弟弟，赵小括。
赵小括的血肉，令林森内心里产生了无数的内疚。陶谦现在才知道，林森与梁然，根本就是一个人，正如林森所说的那样，陶谦不是他真正的弟弟，赵小括才是。
突然间，陶谦像是被硬生生拽进了谁的身体里，只觉得身上一阵痉挛，等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真实的站在地面上，融进了那个魔鬼为他展现出的梦境里。
看看自己的双手，满是伤疤和血痕，可唯独感觉不到痛，身上也湿黏黏的，满脸满身都是汗。一时之间，陶谦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拉进来的，又是如何被硬生生塞进这样一个少年的身体中。更加奇怪的是，任凭他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此时的陶谦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向前奔跑，想停也停不了。
因为一直是在旁观，陶谦根本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参与到这个幻境之中。
大叔又在搞什么鬼？！
现在只想停下这种漫无边际的虚幻，陶谦很害怕，他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他想呼唤魔鬼，让魔鬼将一切停止。可无论怎样张开嘴，就是发出不了任何的声音。此时的陶谦像是寄宿在别人的身体里，一举一动都没有权利。
远处“啪啪”传来几声枪声。在这个静寂的街道里，显得很是清晰。枪声似乎很近，也许就在后面的拐角处。
眼下这幅身体跑的更快了，像是在躲避后面追击而来的枪响一样。
陶谦这才明白，他所在的这幅身体是在逃，逃避身后的追击。
枪声越来越近，也许就要赶上来了。可偏偏在这种时候，跑进了死胡同。容不得陶谦多想，他的身体纵身一跃，从墙头高高的飞了下去。
“吧嗒。”
没有想象中坚实的地面，也没有尘土飞扬的景相，脚下软软的像是掉进了和稀了的泥土里。
这泥比想象中难缠，似乎是快干了，双脚陷在泥里难以动弹，无论费了多大的力，怎样也拔不出来。
陶谦虽然不能行动，但他可以感觉的到，他寄宿的少年的内心里，是怎样的紧张。“扑通扑通”心跳的声音，像是急的跳到了嗓子眼。不仅是少年，就连陶谦也十分紧张。
可就在这种紧张的时刻，旁边传来一声轻笑。这声轻笑虽来的很诡异，却像一股春风，柔和而又温暖。
因为身子不能动，只好愣头愣脑的环视左右，可却唯独没有看到那声音的来源。陶谦正在纳闷，只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对他说道：“我在门口。”
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仅陶谦怔住了，就连他所在的这幅躯体的少年也怔住了。陶谦能够感觉的道，这少年的身体正在微微的颤抖，像是他自己的心一样微微颤动。
陶谦随着少年的视线望去，门边立着的身影令他心里一紧，一股久远的思绪出现在脑海里。
想起来了，这少年不就是他自己吗，这是陶谦前世的样子啊。原来这里面的一切，都是魔鬼想让他看见和知道的前世，包括林森的身世，以及陶谦与林森的一切渊源。
陶谦看着那个被温暖的阳光包围，身体四周像是有一层淡淡柔和光晕的林森。多少次回忆起那时的林森来，陶谦心中依旧跳的厉害。
林森真的遵守了他们之间的约定，等待着陶谦，将陶谦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想起了前世的一切之后，陶谦眼前的画面便瞬间消失了，微笑着的林森也不见了，黑暗从四面八方向陶谦压过来。
魔鬼大叔看见陶谦泪流满面，口中还在不住的呢喃：“我们真的见面了，他那么疼我，惟恐我受一点伤，那样担心我一直照顾我，他没有辜负我们之间的约定。可我呢？我到底做了什么？”
大叔看到陶谦哭了，顿时不知所措，伸出一只手要安慰他，可陶谦却低下头去，苦涩一笑。大叔看不到陶谦的表情，只听见他说了一句话：“林哥将我留下，我却从他身边逃走了。”
魔鬼叹了一口气：“陶谦，他不是普通人，你不可以跟在他在一起，几十年后，你会变老，会很丑。那个时候，即使他很爱你，你也会很难堪。那个时候，你会更加难过。”
“那我该怎么办？”陶谦已经泣不成声。
“来我身边，做我身边的鬼魂。这样你就不会老去，永远和我在一起。我会等着你，十年，二十年，几十年都行。只要你来……”
“这样……我知道了。”陶谦瞪大眼睛望着魔鬼。
“你终于想明白了？”魔鬼惊喜道。
“做了鬼魂，就不会变老了对不对？给我点时间大叔……”
城市的夜，灯火辉煌，绚丽繁华。陶谦站在天桥上，望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辆，只觉得自己在城市里，像一只蚂蚁般的渺小。即使他消失了，这个城市不受任何影响，依然美丽。
没有任何改变，唯独那个人，从他身边离开了。
陶谦颤抖着拿出手机，他想，也许可以打一个电话，他真的忍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感觉自己的心立刻就要裂开了。
掏出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随后“嘟嘟”的声音传来，就连世上的一切，仿佛都随着电话的声响而静止了。
不久，电话接通了。
“喂……”
电话那边熟悉而低沉的声音，令陶谦直直的愣在原地。
“喂……请问找谁？”陶谦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说话，电话那边只好又问了一遍。
陶谦捂住嘴不发一言，生怕自己的哭声传到话筒中。
那头沉默了好久，突然问道：“陶谦？是陶谦吗？”
陶谦便再也忍不住呜咽起来，握着电话的手也开始拼命的发抖。
“陶谦，你现在在哪？”那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
“林哥，我想你，很想你，想的快不能呼吸了。你以前很疼我的，我受一点伤，你比我还要痛，就好像那伤是刻在你身上一样。可我现在心痛的快要死了，为什么你都不来看我，我这次受的伤比以前还要重，你有感觉到吗？你也会痛吗？”
“林哥，以前你那么惯着我，狐狸碰我一下，你都会不开心。为什么你不再继续惯下去，不再让我一直依赖你，让我永远不用长大，永远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会这样痛苦。我想你继续惯着我，难道这样都不行吗？”
林森似乎是沉默了很久，才下决心道： “陶谦，我一直在瞒着你。其实我不是人，我是……”
“我知道，你不是人，包括那张脸，那张皮也不是你的。”陶谦打断他。
电话那边的林森沉默了。
陶谦对他说：“我知道，我也想起自己是谁了。我说过，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你看，我说的很准吧，我料到自己会找到你了。可我竟没有料到，自己会逃走。如今我想回来，你却不让我回了。林哥，如果我求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行吗？你会原谅我吗？”
林森没有回答，却反问：“陶谦，那我呢，如果我也求你，原谅我对你的隐瞒，原谅我将你蒙在鼓里，你又会原谅我吗？”
陶谦一怔，那句‘当然原谅’马上便要被他说出口。可他最后张了张嘴，却梗咽了，那句‘原谅’自始自终也没有说出来。
“看，其实我们是一样的。我原本就没有怪罪过你，而你也从来没有怪罪过我。我们之间，不是怪不归罪，原不原谅的问题。你也是知道的，有些东西，一经改变，那些瑕疵就再也抹灭不掉了。其实我没给你带来什么幸福，我以为你不知道，我就可以小心一点瞒着你，这样就可以留你在身边了。看，我之前多么自私。可是陶谦你也懂得，我们之间不是原谅就可以解决，而是……”
“别说……”陶谦哀求道。
林森叹了口气：“总有一天，你会变老，会转世，会投胎。而我永远都是这幅样子，不老不死。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我什么都没有，给不了你幸福。而你呢，有你自己的生活，你那么纯洁那么阳光，我怎么能独占你，怎么能剥夺你人生的权力。我不能那么对你，所以我们无法在一起。”
陶谦笑了：“林哥，可惜你错了。我不会投胎，也不会转世了。最后一个愿望，我换取了前世的记忆。三个愿望都用了，所以就算我死，灵魂也归魔鬼所有。林哥，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可你怎么知道，什么才是对我好。你说，如果我是鬼，会不会没有那么复杂，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真的只想和你在一起，林哥……”
林森突然意识到不对，“陶谦，你怎么了，你呆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到。”
陶谦却仍然在笑：“林哥，我好想跟你在一起。可我好像没那么多的时间了。我不知大叔几时会来取我的灵魂。”
“陶谦，你别做傻事……陶谦。”林森大喊。
陶谦却听不到了，他已纵身跳下天桥。那一刻，眼前的城市像是换了一副样子，那是陶谦从没有见过的的景色。
昏昏沉沉的，陶谦看到身边似乎有很多人走来走去，每个人的脸色都是异常的慌张。唯独只有身边的那个人，陶谦能够感受到他温暖的环抱，熟悉的双手。可陶谦不明白，这个人的手，为什么抖的这样厉害。
“下……雨了么？”为什么那人这样湿，满脸都湿了。雨从他的脸上滑到下巴，又滴落在陶谦的腮边。
那人十分冷静的说：“陶谦，我们去医院急救。”
陶谦微微一笑。
好有趣的人。那人胸膛都起伏成那种样子了，为何还要装的那么冷静呢，一直都是在骗人的吗。他在骗谁呢？
“陶谦，挺一下，医院很快就到了。别怕，别怕……有我在。”
那人的脸上全是雨水，雨真的很大吗？
陶谦没有挺，也不想挺着。最后映在他眼里的，全是那人脸上的泪水。
真相大白（五）
“你说什么？”魔鬼拽住跟班的脖领，质问道：“怎么这样快？”
跟班吓得瑟瑟发抖，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刚刚去瞄了一眼契约薄，竟然就看到了他的名字。”
“怎么办，怎么办？这下该如何是好。太紧急了，时间根本来不及啊……”魔鬼自言自语的道。
“大人，您在急什么？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啊，千辛万苦终于得到的灵魂，大人您怎么不高兴，您该高兴才是啊。”
“哼。”魔鬼道：“高兴个屁。你懂什么，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我千辛万苦得来他的的灵魂，就要拱手送人了。”
“送人？送给谁？”跟班不解。
“还能送给谁，当然是送给那些老不死的家伙。”
“咦？”跟班抹抹头上的汗，“您说的是另三位魔鬼大人吗？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把自己找来的的灵魂，送给其他的几位大人呢？”
魔鬼叹了口气：“你可知道千百年来，我们一直在收集人世上的灵魂，为的是什么？”
为什么？！
魔鬼为什么收集人类灵魂这个问题，跟班他还真的没有想过。一直是魔鬼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很少发问。
“是不是……收集人类的灵魂，与天界抗衡？”
魔鬼重重的哼了口气，不屑道：“无聊。若是为了与天界抗衡，这几百年来，你当我是吃白饭的吗？若是那样世界早就乱了，哪会有今天这样的安宁。一看你就是个好战分子。”
跟班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猜到：“那……难道是为了壮大我们鬼之一族，受他人爱戴，受万人敬仰？”
魔鬼嘴角抽抽，难以置信的道：“你脑子傻了吗？”
“大人。”跟班再次擦擦头上的汗，忐忑道：“恕我无能，我真的不知道。”
“你初来乍到的，不知道也有情可原。”魔鬼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几个魔鬼多年来搜集人类的灵魂，为的只是一件事。这件事很重要，一直以来都是个秘密，从不告诉给旁人，你可要听好了。”
跟班拼命的点头，将耳朵凑了过去，听魔鬼一字一句的说：“知道我跟三个老不死的家伙打麻将，为了打发无聊时间的事吗？”
跟班点点头。
“那你知道，我们用什么做筹码吗？”
摇摇头。
“灵魂的作用，其实……就是牌桌上的筹码。”
跟班眨眨眼睛，难以置信的道：“筹码，赌钱的东西？”
“不。”魔鬼摇摇手指：“我们赌的是灵魂。”
太不可思议了。跟班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