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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其实她连哭泣,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她甚至都不是他名义上的未亡人。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
她想起江毅晖也曾声泪俱下的求过她,不要离开。她也想要求他,不要走,不要离开,可是她连求,都无处可求了。上天入地皆无门。
悔的肝肠寸断,不过如此。
☆、第九十五章 萱萱
谢安的孩子出生在江毅晖走后的第三天。
是个女孩,眉目很像谢安,罗皓心里高兴的不行,却不敢在谢安面前表现出分毫。这么特殊的时候,他怕自己无心的微笑,话语,会刺痛她。
谢安身子骨本就不好,破腹产手术仿似伤了她的元气。脸色几乎都是惨烈的白。
每日都只是昏昏沉沉的躺着,眼睛底处,都是一片心灰意冷。
罗皓知道她心结难解,却无计可施。
“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罗皓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
谢安眼睛干涩涩的疼,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我取了个小名,叫小萱好不好?”罗皓把谢安的手握在手心,轻声的问道。
谢安别过头闭上眼睛,有泪水从眼角不停的滑落。
罗皓轻轻的在谢安脸颊亲吻,“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谢安不吭声。
罗皓默默叹气,帮她掖好被角,帮着黄姨给小萱换衣服。
谢安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罗皓在眼前忙碌。
破腹产的伤口不大,痊愈也很快,一个星期便可以出院。不过几天没有回家,竟然会有陌生的感觉。
谢安任由自己胡思乱想,除了毅晖,她几乎放纵自己万无边际的思绪,只是无论她怎样的逃避,到了最后又总会绕到与他相关的思绪上去。
“我的傻姑娘,不哭。都是要当妈的人了,这样很好,我会安心的。”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
从未有过的自责,悔恨几乎把自己淹没。却更多的是遗憾,没有好好珍惜,没有好好的心疼他。
如果能够重来,她一定会好好珍惜,如果能重来,她会好好爱他。只是可惜,再没有如果,他再也回不来、、、、、、又如何再能够重来?他们之间不止隔着血缘的羁绊,如今更是隔着生与死的距离。
小萱很乖,也可能是太小了的缘故,只要吃饱了总是闷头大睡。
谢安觉得自己只是看着她心底就会觉得平静。突然间能够真正理解毅晖与江念和陈莉之间的纠葛。有了血缘的羁绊,总是没那么容易割断。
原来爱不是生命中的唯一,还有一种东西叫做责任。但谁又能否定,责任就不是爱呢?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苦苦挣扎,不过是因为求而不得。她至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是毅晖的爱,她一度认为他的爱消失了,不见了,其实只是她钻进了自己的牛角尖里,对他的爱视而不见。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当初的自己到底有多傻。她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可以重蹈覆辙,要学会珍惜,罗皓是她生命里仅剩的阳光。
谢安似乎学会了自我调节情绪,渐渐走出阴霾。
她开始和罗皓沟通,会对他笑。会做好简单温馨的菜等他下班回来一起吃,也会把宝宝照顾的很好。
似乎一切,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轨道向前行驶,仿似没有任何不妥。
可不知道为什么,罗皓却始终隐隐觉得不安。但又不知所以然,便只能默默闷在心里。
吃过晚饭,谢安窝在沙发上看无聊的综艺节目,萱萱睡的安稳。罗皓一边给嘟嘟喂食,一边提议,“天气这样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谢安一愣,摇摇头没精打采的答道,“不了,萱萱还要人带。”
罗皓上前拖她,“有黄姨照顾着不用担心,走吧。”
谢安没有吭声,任他牵着出了门。
天气很好,微风徐徐的吹着,散步的人也很多。路边的银杏树开了许多细小洁白的小花,一到冬天便黄灿灿的叶子此时也绿油油的,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罗皓步履轻快,小声的和谢安倾述新来的实习生闹出的笑话。
谢安唇角挂着浅笑,不时点点头,表示附和。
路口拐弯有育婴店,罗皓牵着谢安往里走去,“萱萱的衣服不多,我们要多给她备一点。说起来,到时候萱萱满月,我们是不是应该要通知小萱萱的舅舅和小姨?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姐姐和弟弟妹妹。”
谢安一愣,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淡漠道,“不必了,这些年没来往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罗皓揉了揉谢安的脑袋,语气柔和的劝道,“傻瓜,做姊妹,都是有今生没来世的,是难得的缘分。这是喜事,告诉他们,分享一下好消息不好吗?”
谢安随手拨弄衣柜上的小粉红色的裙子,可有可无的点点头,答道,“随你吧,不一定还有联系方式,要回去翻翻。”
罗皓欣喜的点头,细心的挑选着宝宝装。
“安安,你说哪套好一点?”罗皓左右手各拿一套宝宝套装询问,一边粉红一边嫩黄。
谢安回头,漫不经心的扫了眼,“都挺好的,随便吧。”
罗皓怔仲片刻,默默的付了帐让店员把两套都一起包起来,牵着谢安往外走。
他转过头凝视谢安片刻,终于察觉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眼前的人无论做什么,看什么都是一副心不在焉样子。就好像灵魂掉落在某个地方,只剩下一副躯壳在这里,行尸走肉,全是漫不经心的的随意敷衍。
罗皓骤然酸楚的难以附加。他默默站定,牵着谢安的手用力拽了拽。
谢安疑惑的回头,罗皓静静的望进谢安眸子深处,却只看到一片空洞。
过了片刻,谢安听到他低沉的说,“安安,我们好好的过完这辈子,好不好?”
谢安一愣,眼底突然潮湿。她也曾答应过另一个人一辈子。她低着头缓缓答道,“好、、、、、、”
似乎这一个字就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日子如水一般过去,平静无波。再没有人在谢安面前提过江毅晖,就好像他从未存在过一般。陈莉母子料理好毅晖的后事后也选择了离开。再也没有过任何交集。
生活的重心开始围绕着萱萱打转。她很忙,萱萱开始长牙了,萱萱会爬了,会坐了,开始学走路了。
忙的几乎没有时间思念,可也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骤然心痛。
罗皓的工作开始一帆风顺,变得意气风发。可与谢安之间渐渐变得相敬如宾起来,客套疏离。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永远的容忍自己爱的那个女人心里永远存在着另一个男人。
☆、第九十六章 无望
哪怕豁达如罗皓也无法例外。他想过释然。他无数次努力过想要打破他和谢安之间的距离。却一次次的失败。被深深的挫败感包围。江毅晖已经死去。却同时永远的活在了她的心里。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超越的存在。
如果江毅晖还活着。未來有无数的变数。同时拥有着无限的可能。他或许还有着温暖谢安的能力。让她感受到温暖幸福。让她选择。让她比较。可是。洠в腥绻=汴偷睦肴ァ5韧诠厣狭诵话菜懈兄腋5囊庠浮K讨吹陌炎约豪Π笤谠亍>芫潘腥说目拷
时针早已滑过午夜。罗皓拖着疲惫的步伐从手术室走出來。大型车祸。一连救治几名重伤患者。就算身体素质强硬如罗皓。也只能表示吃不消。
他默默的倚靠在休息室的躺椅上。感到有一点点晕眩。十几个小时高度紧绷着神经的操作着手术。饥肠辘辘。他知道自己现在有一点低血糖。他应该起來去给自己补充点能量。却疲累的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
可能人身体脆弱的时候。也会格外的感性吧。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思念会突然侵袭的这样的厉害。
他突然好想见到谢安。见到萱萱。见到嘟嘟。见到他家里的所有成员。他突然迫切的想要听到她们的声音。
在这样一个昏暗的夜里。在他身体无比疲累的时候。他突然无比的思念谢安。罗皓掏出手机。用手指划开屏幕。映入眼帘的是谢安的照片。是他趁她睡着的时候拍的。只是照片里。哪怕是在睡梦中。她好看的眉依然紧锁。
心痛骤然袭來。他机械的用手指无意识的划着屏幕。一遍又一遍。似乎这样就能抚平谢安眉宇间那挥不去的悲伤。
眼底不可抑止的有些潮湿。又莫名的感到委屈。他真的已经无能为力。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如何爱下去的方向。
手机突然震动。罗皓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沉默。他下意识的想要接听。却在犹豫了许久之后还是选择挂掉。却又隐隐期望它下一次响起。
手机果然不再有任何响动。意料之中。可无论怎样掩饰。也还是无法掩藏失望。她比他所以为的还要不在意。是他自己低估了那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同时也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罗皓拖着疲乏的躯体回到家。谢安已经休息。静静的望着谢安。她难得睡得这样安稳。连眉宇间的愁意都几乎消失不见。
“你回來了啦。怎么还洠!毙话裁悦院奈省
罗皓静默片刻。很快回答道。“洠裁础3车侥懔耸遣皇恰K伞!鄙焓职阉=忱铩
谢安见他不愿多说也洠г俣辔省K烁錾怼!懊魈煲孑嫒ゴ蛞呙纭D歉鲆呙缃又种つ闵洗畏拍牧恕!
“就放在她房间的柜子里面。”
谢安得到答案。点了点头。再无话语。
这一年多以來。两人之间大多如此。除了萱萱。仿佛再洠в辛巳魏喂餐幕邦}。明明彼此靠的那么近。肌肤相亲呼吸相闻。可还是那样疏离。
他挫败的揉了揉眉头。洠Я怂狻C髅魃硖迤1沟牟幌攵?伤嘉床煌OⅰC髅鞑皇嵌嗝粗醋诺娜恕5降资俏耸裁椿崛绱说姆挪幌隆;蛐聿'有自己所以为的那样在意。只是因为一直求而不得才会这样吧。
罗皓略带嘲弄般苦笑。事到如今。不如放手吧。
这样强行的留在她的身边。对她而言每次看到自己都会感到强烈的愧疚吧。
他苦涩的开口问。 “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谢安睫毛轻颤。过了半响罗皓才听到她缓慢而又干涩的声音。“人死如灯灭。记得或是忘却又都还有什么意义。”
罗皓突然想要看清她此时的表情。却说不清是想要透彻的看清她如何的放不下还是为了让自己更加确定的死心。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这提议來的突然。谢安彻底的僵住。慌乱的摇头。却到底还是舍不得拒绝。只能静止沉默。
罗皓微微叹息。手臂不自觉收拢把她紧紧拥在怀里。想要用自己的体温來给予她温暖。无论他怎样口是心非。却到底还是舍不得看到她真正难过。
只恨不能倾其所有。只为换她展颜。
第二天是个阴霾天。风吹在身上让人觉得湿冷。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里。江毅晖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笑容。看起來还是那样的清隽俊逸。
谢安身体几乎控制不住的颤栗。
谢安冷眼看着罗皓上前把带來的香烛瓜果一一摆放好。
罗皓弯腰鞠了一躬。拍了拍谢安的后背。轻声道。“我在外面的车里等你。”
谢安感觉自己像是醉了酒般头昏脑胀。等罗皓彻底走远到再也看不清身影后。她直接就躺在了地面上。
早春的空气里有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味道。谢安微微眯着眼睛。有什么从眼角淌下來。
天近的仿佛就在头顶。云层随着风随意的翻涌着。然而伸出手去却什么都抓不住。
她侧过头与照片中的人对视。
过了许久才轻声道。“你在那边过的好吗。”
回答她的只有风声。
“我过得很好呢。”谢安自顾自的微笑。“我女儿一岁多了。下次带她來看看你。若你还在。肯定也会很喜欢她。只是不知道像谁。年纪不大。脾气却不小。”
眼前又似乎出现他无奈又宠溺的温和笑容。
“你不在。左右不过囫囵一生罢了。”
却又突然怨怼。“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舍得。毅晖。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谢安蜷缩成一团。瑟瑟发着抖。泪水和着泥土乱七八糟的糊了她一头一脸。她也全然不知。只是一味地伤心。
“我要忘了你。我应该忘了你。可是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真正忘了你。”
眼前朦胧的看到江毅晖的身影。渐渐淡去。她踉跄着爬起來向前扑去。却只抓住虚无。
天上的雨终于应景般细细密密的落下來。
谢安知道自己又犯了癔症。苦笑着闭上眼睛。
世界那么大。地上的人那么多。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这么的寂寞。
罗皓撑着伞。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