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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小姐,咱们还是别去了,让其他人来拿不行吗?”华梅站在门口心里是有些不愿踏足这里的,尉宅与陆府不过一墙之隔,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商户,一个是高官大户,这里头哪里是差一点点,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都出来了,我还是自己去拿回来,惊动下人,免得娘知道了不好。”
“好吧。”华梅苦笑,明明小姐不会为难下人,可为什么现在总感觉小姐是在拿夫人压她呢?
华梅叩响了尉宅的大门,没一会儿就出来一个开门的。
“咦?这,这不是隔壁陆大人家的千金吗,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尉宅的门房就是个人精,他早就知道隔壁家的陆府是康城里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又是在他家主人隔壁,平日里自然比较留意,所以记得小婳映也不奇怪。
“我家小姐的风筝落到你们院子里了。”华梅站出来说道。
这门房一拍大腿,“哎呦,哪用您亲自来取啊,您吩咐一声,我们马上给您送到府上去。”
“华梅看到风筝落在哪个位置,我们自己找就好,只是这样不会打扰到你们才好。”
“怎么会打扰,不会打扰,绝对不会打扰。”
小婳映这个时候不懂什么是人情世故,只一味的以为这位管家大叔特别的好客。
殊不知,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她的父亲还是康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官,商户在康城中只是最普通不过的,这门房能不将她奉为上宾吗!
“小姐可记得是掉在哪个方向,我这就领您过去。”
华梅小心地扶着自家小姐,“我记得是在那个方向。”
门房顺着华梅所指的方向看去,“行行行,我们这就过去找。”
尉宅不似陆府那般宏伟,但宅子也是新盖没多久的,前院,后院,花园,倒都是不缺。
门房带着他们七拐八拐地走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远远地就听到了一些声音,不知道是什么,等她们走近些就看清楚了,原来是人在砍柴。
背对着门口的少年,刚劈完这块柴,有跑去一边将另一捆柴取来,大娘说如果今日砍不完这些柴火,他可就没有晚饭吃了。
尉洪筹想想今天似乎什么都没有吃,可就等着晚上这顿饭了,挥挥脑袋,让那股饥饿感赶紧离开。
才提起斧头,就听见平日里总是对他冷嘲热讽的门房的声音,“哎,你,就你,劈柴的赶紧过来。”
尉洪筹本不想理他,可听管家爷爷说,他是三姨奶奶的远房亲戚,现在三姨奶奶正得宠,管家爷爷说尽量不要得罪他。
尽管心中很是不愿,但还是回头,这一眼,却是他这辈子都放不开的魔障,她就是他的劫啊!
尉洪筹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不真实,这世间真的有如玉雕琢出来的小姑娘啊。
她真好看,比他看过所有的人都要好看,不染俗世中的尘埃,美得就好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对洁白美好。
这是他心里能想到唯一的词。
可为什么门房会站在她身边,她是谁?
门房本来就对这老爷跟丫鬟生的儿子没什么好感,现在看他又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恨不得直接上去给他一棒槌。
“这位是陆大人家的千金,陆小姐的风筝掉在这个院子里了,你赶紧把风筝找出来归还陆小姐。”
她原来是隔壁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难怪,看她身上的穿着都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她的身份是如此的高贵,她简直高不可攀。
一股强烈的自卑感自心头还是蔓延,紧接着他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在女孩儿看他时,流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更加不想以现在这样不堪的形象站在她面前。
小婳映平时被陆夫人养得好,从未到下人生活的地方去,所以对眼前看到的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些心疼。
她习惯有什么说什么,加上又年纪小,在家里爹娘也从不会约束她这些,所以这会儿她直接了当地说:“这春寒料峭的,我们穿着这些尚还觉得冷,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怎么就能让他干这些重活,难道府里的大人都忍心这样?”
尉洪筹觉得身子一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本以为她是纯洁的花朵,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应该早就摆摆手躲得很远了,可她却没有。
不但没有,竟然还会关心他,这样的天气,穿得不够暖。
在尉宅里,除了管家爷爷就再也没人对他这么好过,她是第二个,他心中从未有过的兴奋。
门房也是尴尬地愣在那儿,作势咳嗽了一声,才道:“他就是个下人,老爷夫人们给他温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陆小姐您何必和他一个小人物计较。”
小婳映觉得这人可真是坏,怎么会觉得少年干这些粗重的活就是理所当然的呢!
“我说你”
华梅站在小婳映的身后,拉扯着她的衣袖,似乎是在告诉她,她们来此就是为了捡风筝的,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就不要插手了。
这会儿小婳映才回过神来,是啊,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她怎么能插手,不能管,不该管,也管不到。
但是一看到少年那副模样,她就无法让自己当做什么都看不到。
刚巧这时过来一个下人,跟门房一翻耳语,原来是三姨太已经从娘家回来了,差人来说就快到城门口了,他不得去迎接啊!
“陆小姐真不巧,奴才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能陪您找风筝了,让这小子来,他定会给小姐找到的。”门房说完也不等婳映回答,就急溜溜地走了。
小婳映乐得不用跟这个讨厌的人说话。
尉洪筹无措地站在她的面前,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这位美丽而且还是心地善良的官家小姐。
“你还愣着做什么,我们是来找风筝的,找到了就回去了。”华梅看不过去,这穷小子竟然还敢如此光明正大地看着她家小姐。
早已习惯别人的冷嘲热讽,此刻华梅不好的态度,尉洪筹也没放在心里,他现在只是希望可以帮陆小姐将风筝寻回来。
“这间院子不大,要找个风筝很容易,小姐在这里稍等,我四处看看。”这话他是对着婳映说出来的。
小婳映非常有礼貌的说,“麻烦你了。”
“不,不,不麻烦。”尉洪筹怎么也没有想到,陆小姐竟然是如此的平易近人,懵在当下,一步不后退,赶紧去找风筝。
华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屑道:“小姐你看看他,穷小子就是穷小子,连句话也说不完整。”
小婳映听到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她怎么可以如此看轻一个人呢,人再穷,也有自己的尊严,更何况小婳映认定他以后一定会有出息。
可这话还没有说出口,尉洪筹就兴冲冲地跑回来了,语气中还有难掩的高兴,“小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风筝?”
他刚做活时,手上还染着污泥,这会儿风筝被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捧上。
华梅当下就有些不高兴了,他都把风筝弄脏了,可婳映忙制止了她,“没错就是我的风筝。”
尉洪筹有些犹豫,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很喜欢这风筝吧,“刚才把它从树枝上拿下来时,这里有点破了。”
“不过你放心,我会修补,马上就能给你弄好。”他忙补了一句,生怕她不高兴。
他当真是热心的好人,小婳映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咕。。。”
“咦?”这是什么声音?
他面庞黝黑,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其实红了脸,尴尬地挠着头,他不是故意要在她面前出丑的,可是,可是他确实已经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而且还干了这么多的活儿。
小婳映看他这样,心中已是明了,再看他周围身处的环境,她突然间有些不忍心让他受这般苦,也已经在心里认定,他在这里一定过得很不好。
就冲他帮自己将风筝找回来了,也不能让他这么辛苦。
“华梅,我记得娇姨说过等会儿回来找我的,你快回去看看,帮我拖住她,我这风筝还要修补呢。”
一听娇姨,华梅的身子立马一抖,也不顾这会儿小姐将她故意支走是为什么,“那小姐你可要快些,奴婢,就先回府了。”
“小姐还有什么事?”看她故意将身边的丫鬟支走,应该是还有事才对。
小婳映倒也不含糊,直接开口问道:“我的风筝还破着呢,你刚才可是说要帮我补回来的,我真的很喜欢它的呢!是我娘给我的。”
尉洪筹听着她的话,丝毫不觉得她尖酸刻薄,反而还觉得她娇憨可爱,“我去找点浆糊过来,一下子就能补好。”
“行,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小婳映见他走出院子之后,随意地走了走,只有两个屋子,屋子后面还有一大块菜地,一口水井,一颗大树,就只有这些,没什么人气,生活着实有些清苦,他才只是个少年啊,这个宅子里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她毕竟涉世未深,人间疾苦她又懂得多少,一时间竟然忍不住想哭。
尉洪筹回来时,就看见小姑娘站在门口,眼睛似乎有些红,他无措地握着从管家爷爷那里拿来的浆糊,“小姐,怎么了怎么哭了?”
小婳映吸吸鼻子,“才没有,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这单纯的小丫头果然不适合说谎,但尉洪筹也不点破她,“我已经把浆糊拿来,小姐在一旁等等。”
“恩”
尉洪筹搬来一张桌子,洗过手之后,将风筝飞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补。
小婳映在一旁也看得专注,随口问道:“你是一直都在这里干活吗?”
“对,一直在这里,也住在这里。”尉洪筹嘴上应着,手上的活儿也没停下。
“我刚才听见了,你没有吃饭对不对,是不是那些人不给你饭吃?他们真坏!”
尉洪筹突然抬头看她,她说话真的很坦白,率真,他笑得有些傻乎乎的,忍不住心里怀疑,她这是在关心他吗?
“他们这样对我,我已经习惯了,而且只要我干完这些活儿,就会有晚饭吃。”在这里干活,其实没什么人会过来,他也已经习惯了在这里当个无足轻重的人。
“小姐,你看这风筝补得怎么样?”
他干活儿很快,而且细致,小婳映将风筝拿在眼前,眉眼弯弯,好不开心的模样。
“真是神了,竟然看不出一点破了的痕迹,你好厉害!”小婳映丝毫不吝啬夸赞。
倒是尉洪筹,越发觉得不好意思,“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你是真的好厉害,他们都没有发现,以后你每天这个时辰都在这里等好吗?我把好吃的给你。”小婳映突然说道。
以前,他不是没有碰到过宅子里得父亲宠爱的孩子,故意在他面前炫耀,以戏耍他为乐趣。可每次,他都会沉默以对,时间已久,他们也觉得他无趣了,就再也不来戏弄。
再看他如今,什么也没有,别人能图他什么,所以他只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儿,善良得让他只想放在心口上疼。
可他知道,这样的想法,他永远都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口。
他不屑于别人的施舍,因为他有手有脚,可以靠体力干活,但面前的小女孩儿,似乎懂他一般,看到他身处的环境,并没有觉得他可怜,而是心疼。
对,从她的眼睛里,尉洪筹看到了心疼,这只是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而已,她却不管不顾地要对他好,他怎么能拒绝。
“好”
小婳映咧着嘴笑,笑意越发的深,“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哦,我该回去了,以后我们就约在这个时辰哦。”
尉洪筹没有挽留她,因为他不敢说出口,就这样看着她离开。
没过多久,他当真听到了从墙那头传来的声音,“你在吗?”
“在,在”尉洪筹按捺下心头的那股激动。
“刚才都忘记问了,你叫什么,我总不能喂喂喂地叫你吧。”
尉洪筹听着她柔和的嗓音,觉得整个人都慢慢地放松了下来,靠着墙根坐下,“为叫尉洪筹,小姐。”
“我叫陆婳映。”
“我知道小姐。”隔壁陆大人家的千金,他多少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初见时,会给他这么多的震撼。
“我把东西给你扔过去,你可要接住了。”
“好”
小婳映在墙那头退后了几步,她才十岁,力气也不大,扔了几次才将小包裹扔出墙头。
尉洪筹靠着墙壁,听着那头的声音,似乎可以想象到她在那头会是个什么样子,嘴角温和,突然被一个布包砸中脑袋,又滚落到怀里,让他不得不睁开眼。
是一块手绢,上头还绣着一些花,看这手工还稍显稚嫩,尉洪筹却知道,这就是小姐的,因为刚才他蹲着身子修补风筝时,正好看到她袖口露出来的一个角落,原来就是这块手绢。
他小心地将手绢展开,里头放着好几块点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