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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亲人,他的妹妹,宋冬雪。
冬雪信里说的没有错,会遭报应的。
他为了证明自己对周玄毅的忠诚犯得孽,让冬雪作为了偿还。
一想到冬雪在生命弥留之际,把信交给周萋画,让其代为转交时,宋云铮的眼泪就突然抑制不住了,他知道,冬雪是想告诉周萋画,秦简没有死,他就是秦简。
“宋将军?是你吗?”身后传来一男子试探的询问。
这是陈泽栋的声音!
宋云铮擦了擦眼里的泪,从台阶上站了起来,“什么事?”
他只是站起来,却没有回头,用阴冷掩盖住沙哑。
陈泽栋微微一怔,“额……没事,皇上,命我出来送一下周都护!您看到他们了吗?”
“那边!”宋云铮抬手指向周萋画父女离开的方向。
“多谢!”陈泽栋微微欠身向宋云铮表示感谢,便抬头迈步下台阶。
宋云铮却突然记起了什么,他将手里的信对折后收入袖袋,然后喊住了陈泽栋。
陈泽栋转身,“将军何事?”
“你这是要去找周四娘?”宋云铮看着陈泽栋,见他微微点头后,继续说道,“帮我告诉她,冬雪留给我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
“好的!”陈泽栋答应,欠身后,继续朝周萋画离开的方向追去。
宋云铮眼睛眯长,看着随着他身体走动时,腰间晃动的荷包,那是出征前一晚,经由周萋画送来的七公主的信物。
宋云铮的心情彻底跌落到谷底。
“周都护,请留步!”陈泽栋出了麟德殿,但东乾门处看到了周午煜一行人的身影。
周午煜向来以马代步,但今日饮酒过量,在周萋画跟余崖的坚持下,已经钻进了车厢,周萋画也把盛有秦简骨灰的方坛递了进去。
春果一早收拾好东西,就等在东乾门处,此时她正扶着周萋画上马。
突然听到有人喊话,停下动作,循声而去,“娘子,是泽栋郎君!”
周萋画眯眼看去,心中不禁微微一颤。
“春果,把我衣衫里那支簪子拿来!”周萋画道。
“是!”春果松开周萋画,扭身把肩上的包袱打开,包袱的上面放着正是周安宁的那支簪子,“娘子,给!”
“我袖袋里就只有这一样东西吗?”周萋画接过簪子,心事重重地问道。
“回,娘子,是啊!”春果不解。
“没有其他的,像是纸张,还是信吗?”周萋画看一眼前方,陈泽栋距离越来越近,而车厢里,父亲的鼾声已起。
“信?是冬雪娘子的那封吗?”冬雪死时,春果也在现场,“娘子换上新服时,我递给娘子了啊,您忘记了吗?”
给我了?周萋画一怔,隐约记起,的确有那么一回事。
难道……信丢了?
,她怎么能丢掉冬雪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呢。
“四妹妹!”此时,陈泽栋已经站在了车厢后,他没有靠近车厢,而是停在了两三丈外,“四妹妹,能否借一步说话!”
周萋画将七公主交给她的簪子攥在手里,抬步走向陈泽栋,“泽栋表兄,有什么事?”
在明亮月光下,周萋画看到陈泽栋的脸微微涨红。
陈泽栋倒没有急着说自己的事,而是先将宋云铮刚刚吩咐地转达,“宋将军让我告诉四妹妹一声,说冬雪娘子的东西劳烦您转交的东西,他捡到了!”
信已经在宋云铮手里了!周萋画心安。
“四妹妹,近日你可有见到公主?她人可好?”陈泽栋涨红着脸,鼓足勇气问道。
“公主她……”周萋画咬了咬牙,缩在袖口里拿着簪子的手便要伸出。
一阵微风吹过,吹动了陈泽栋的衣袖。
周萋画发现,他的左手臂里,竟然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泽栋表兄,你的胳膊……”L
☆、328 情难
面对周萋画的惊愕,陈泽栋却只是微微一笑,“没了!”
他的笑容依旧淳朴,闪烁着眼睛,平静地看着周萋画,“画儿妹妹,我,我来找你,其实是……是想让你帮忙!”
“泽栋表兄,请说!”周萋画回答,握在手里的簪子顺势收回了袖袋,今日不适合让他知道七公主嫁入的消息。
“若是让母亲跟芸儿知道我少了一支胳膊,她们肯定难过,所以这几天我会暂时住在军部先不回家,等我想好怎么跟她们说后,再回家,所以,劳烦四妹妹……”陈泽栋说道这时,微微一弯腰,呈施礼状,“万一芸儿问起来,还望四妹妹帮着隐瞒一二……”
“会的!”陈泽栋的脸平静的让周萋画不忍直视。
于是她朝马车方向看了一下,余崖已经从车内下来,看样子父亲已经熟睡,咬了一下,喃语道:“你的胳膊?”
“哎,多亏了秦义士,若不是他,莫说一条胳膊,怕是我人……”陈泽栋眼神里开始涌起感激,“哎!”
他再次长叹一口气。
“那后来,他……”周萋画小心翼翼问道了秦简的死,心难以控制的抽疼起来。
“不知道!”陈泽栋摇了摇头,“宋将军一直未归,京城传信,同意合议,周都护便想单枪匹马前往,但军中不可一日无将,周都护被秦义士拦住,而后,他便以宋将军近卫的身份前往与匈奴谈判!”
“熟料,这一去!他救回了宋将军,换来了合议,人……却再也回不来了!”陈泽栋声音嘶哑起来。“宋将军带着他尸体回来时,已经浑身是血,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云铮带他回来的?那他一定见过秦简的真实长相了?
周萋画的耳朵开始嗡嗡作响,她知道此时她的精神已经支撑不住意识了,她用力拉一下衣袖,手用力握了握七公主要归还给陈泽栋的发簪。“谢谢泽栋表兄告诉我这些!”
她微微福礼。幽幽叹气,便要转身离开。
陈泽栋却又喊住了她,“画儿妹妹!”
周萋画转身。
就见陈泽栋右臂微微弯曲。伸手便从战带上解下了垂落的荷包,伸手递到周萋画面前,“怕是日后,我也无颜再见公主殿下了!再劳四妹妹。帮我归还给公主殿下!”
周萋画没有接有勇气接,七公主已经出嫁。再归已经没了意义,“泽栋阿兄,恕四娘不能帮你!七公主,她……”
她终于说不下去。再次福礼,“待哪天你想好如何面对二舅母与映芸表姐,再提这事吧!”
她盈盈一福礼。转身朝马车走去。
只留下陈泽栋一人僵在原地,四妹妹也在嫌弃我是个不完整的人吗?
因周午煜是今日凯旋的将领。已经关闭的坊门不需要什么公文,把守坊门的将领就开启了坊门,任他们通行。
周萋画早上入宫时,就跟府里有过交代,说今晚自己还是父亲都不会回来了,时间已经迫近三更天,以至于当余崖下车敲门时,看门人从朦胧中揉搓着眼睛醒来时,愣是吓了一大跳。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周午煜扶回房,不得已吵醒了陈成璧来照应,担心众人看到装着秦简尸骨的圆坛会引起恐慌,在周午煜躺下后,她便抱着圆坛,回了房间。
春果想伸手接过坛子,却被周萋画轻声拒绝了,“春果,你出去一下,今晚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娘子!”春果虽然不知道在麟德殿里发生了什么,但根据之前在清宁宫发生的事,这方坛里装得多半就是娘子的归宿。
春果低声喊着,周萋画却毫无反应,她抱着坛子上了床榻,将方坛放在自己身旁,“帮我放下幔帐吧!”
听出周萋画淡淡的声音里的坚决,深知周萋画个性的春果没有坚持,伸手放下幔帐,吹灭了蜡烛,便出了房间。
她轻轻关上房门,叮嘱守夜的婢子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而后转身朝外面走去,估计余崖今晚会住在府里,那坛子里装得到底是什么,她得弄明白。
春果的脚步渐渐远了,房间里陷入一片静谧。
周萋画平躺在床榻上,她身上将圆坛朝身子一般拦了一下,她竟然一这种方式躺在了秦简身旁。
圆坛被黑布包裹,但那坛身的凉意却透过布渗了出来,她将坛子揽入怀,试图温暖坛身,却无济于事。
那股寒冷,就好似秦简银色面具被月光扫过的透彻。
她很想放声大哭,可嘴唇抖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黑夜里,她看不到圆坛的轮廓,终于,她选择了缓缓闭上眼。
她记起,在田庄,自己被黑衣人包围时,他身穿白衣从天而降的样子,那么潇洒,那么超然。
他抱着她,单手便可抵御敌人。
他说,他会凯旋而来,听她汇报卢天霖的立场。
可他现在却变成了一抔骨灰。
秦简,你这个说话不算数的家伙,这一次我就不该相信你!
一点也不信!
甚至都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他能救出陈泽栋,救出宋云铮,也保护了父亲的安然无恙,他怎么会死呢!
她喃语着,紧紧地抱着圆坛,很快重重陷入了沉睡。
周萋画第二天醒来时,春果已经将早饭端进了寝房,她的眼睛也红红的。
春果把头垂得低低,只是机械地为周萋画端来洗脸水,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她立刻将站在寝房里的其他婢子给指使了下去。
而后才将周萋画扶到了外间正中间的方桌上。
坐在桌前,周萋画微微一头,却不禁惊讶,桌上竟然放着两副餐具。
“这是宫里一早送来的!”春果哽咽着声音,她突然跪倒在地,抱着周萋画的腿抽泣起来,“娘子你就全当这是在田庄,就陪秦义士吃了这顿饭吧!”
说完这句,春果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周萋画起身,走向床榻,伸手将圆坛抱了起来,她弯腰放在方桌自己对面的位置,拿起碗筷摆在圆坛面前,轻轻说道,“吃,这次应该不用我喂你了!”
说得轻松,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L
ps:谢谢大家!
☆、329 周启昌与圆坛
周萋画不知道,对于自己跟秦简的事,皇上还会继续下达什么旨意,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皇上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对她,难道非要等秦简死了才行吗?
世上无不透风的墙,周萋画被皇上赐“冥婚”得事,随着太阳的升起,慢慢在京城里传播开来,自然而然也就传到了侯府和国公府的各个角落。
一时间原本因周午煜凯旋欢心鼓舞的侯府立刻陷入了一片死寂,周萋画不愿去面对大家那诡异的眼色,整日呆在自己院子里不愿出去。
周启昌年幼,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冥婚”,于是当他得知最疼他的四姐姐要结婚后,趁着中午睡觉的功夫,便躲闪掉婢子,匆匆地赶来。
“启儿郎,你怎么来了,娘子刚刚被侯爷叫去问话了!”春果见周启昌满头大汗,连忙将他抱到凉席上,将原本放在角落里的冰盆放在他的脚下。
“没事!”周启昌盘腿坐在榻上,一斜眼便看到前方月牙桌上的果盘。
春果会意连忙将果盘拿到榻上的矮桌,“启儿郎,您先在这吃着!娘子一会儿就回来了!”进入六月份,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这大中午的,要是现在让他回去,非要中暑不可。
“我不急的,我还等四姐姐回来,找她要喜果子吃呢!”周启昌小大人似的摆摆手,“我刚刚在前院看到了别的府的轿子,应该是四姐夫来送东西了!”
哎,春果长叹一口气,哪里会有喜果子,哪里会有四姐夫回来送东西呢。
“春果。你叹什么气啊,难道四姐姐要嫁入,你不高兴?”周启昌不解。
“没有,没有!”春果否认,心里却苦不堪言,嫁给一个死人,有什么高兴的。
“哼……没有最好!”周启昌小嘴一嘟。“你可有见过四姐姐要嫁得人?”
春果立刻悲伤起来。她把头一垂,“嗯,见过!”
“那他对四姐姐好吗?”周启昌放一颗葡萄当今嘴里。葡萄发酸,她皱了皱眉头。
好还是不好?春果仔细回想着,她只是见过秦简,但真要说。他对娘子好还是不好,还真说不上。她只知道娘子对秦简是很好的。
至于秦简……好还是不好,倒只有娘子自己知道了。
春果没有回答,但很显然周启昌似乎也不在乎,“我记得咱们从洛城带来的厨娘留在了四姐姐院子。她做的绿豆酥是最地道的!春果,我想吃……”
“是!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做!”春果应声,便走向门口找守门的婢子吩咐。
婢子应声。便去厨房找厨娘。
这个时候,因天气太热。做什么都容易坏掉,所以绿豆酥的各种佐料都得现准备,时间便在所难免的久了起来。
周启昌开始还跟春果说笑着,慢慢地就感觉无趣起来,坐在凉席上打起吨来。
看他困得前仰后合,春果上前道,“启儿郎君,这绿豆酥做好还得一段时间,要不然,您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