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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时，顾梓璇扫了眼姜媛，看也没看就坐在了最边上的位置，甚至在余远堔微微踌躇，打算给姜媛让位置前，把余远堔一把拉到了自己身边位置。
顾梓璇让余远堔改座，这就没办法了。
余远堔唇角微微含笑。
其余三个人则脸色各自凝滞。
面对仅剩的三张座位，秦诺跟姜媛对视一眼，迟疑了下后，很识趣的坐在了另一边最靠边的位置。
最后，封成瑾双臂抱怀，落座最中间。
他的姿态很平和，不像是有什么不爽，余远堔扫视到后，唇角微扬，不着痕迹露出一抹轻挑。
很快，几乎在封成瑾落座的瞬间，指挥上台。
给大家鞠躬后，全场一片掌声。
试音，起调，当沉重又悠远的大提琴声音率先优美飘出音色时，一场来自世界十大交响乐团德累斯顿国立交响乐团，最出名的交响乐开始奏响。
顾梓璇听得很认真，因为喜欢西方管弦音乐，也因为当前演奏的这一首，是她启蒙小提琴时，听过的最震撼的一首曲子。
不一会儿，她就沉浸在内。
待弥漫的音符更雄伟波澜的在空旷的巴黎歌剧院奏响。
余远堔看了看其实自坐下就没什么兴趣的封成瑾，良久，在又一波高昂的音乐奏响时。
凑过身子，压低声音，低沉一笑，“这算不算机关算计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封成瑾知道他在说什么，幽深的墨瞳敛了下，盯着金碧辉煌的光芒下，那些琴手们熟稔的动作，道：“我只知道石头记看多了不好，红楼再美终究南柯一梦，倒是吴承恩笔下，红尘不到诸缘尽，万劫无亏大法堂，想上得西天，总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对，是么？”
余远堔轻笑，“那也只是西游记而已，你看水浒传里宋江昔日也放言过‘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可结果呢？”
拉长语调，余远堔道：“又想起义，又想招安顺名，想法太多怕还是误事。”
余远堔说的语重心长，带着啧叹。
封成瑾闻言，轻笑渐浓。
别眼，他幽深看去，一字一句道：“想法不多，赤子丹心的人也有，诸葛亮被刘备三顾茅庐，自此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对刘氏基业可谓千古一心，可最后呢？”
迎着余远堔微凝的面色，封成瑾摇头道：“有时候吧，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这才三国硝烟初起，以后日子还长着，谁能统一天下不清楚，我倒不认为余总就是司马炎。”
轻笑的语调很低，几乎不会影响前后任何人。
顾梓璇沉浸在音乐里也听不见。
只是对于听交响曲完全无感，竖起耳朵听两个男人说话的秦诺来说。
可就真是要晕了。
这边是那些绕来绕去的中国名著，那边是完全听不懂的西方高雅。
这日子怎么会这么难熬？
拿胳膊肘推了推姜媛，“你能听的懂吗？”
姜媛抿了下红唇，盯着台上的一个小提琴手，含羞的摇了摇头，道：“听不懂，不过那个小提琴手好帅。”
秦诺：“……”
一旁，顾梓璇对于身边四个人的小声交谈，其实还是可以隐约听到一点动静。
虽然都不大，也很极力维持着现场的安静与自身的修养，不会吵到任何人。
可是……
秦诺……跟姜媛就算了。
顾梓璇越过余远堔的下巴，看着中间那坐着的藏蓝色安静身影。
他眉色平静，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指挥，幽深的眼眸好像是融化着天空的海洋。
面对她的生气，他并没有太多表情。
只是看的出来，面对他本身不感兴趣的音乐会，他来带她听，她却抛开他，让他独自坐在中间，也的确让他心情不太好。
顾梓璇眉睫敛动。
尤其再想着他那日从尚品云萃的屋子将她扯出时，说的那句话。
“带你散心。”
心，什么地方触动了下，很浅，也很软。
……
离开时，顾梓璇听得很满足，对于德累斯顿国立交响乐团的音乐会，她即是心愿满足，也是爱好使然。
只是站在起风的巴黎广场内。
身上，她披着余远堔给她的西装上衣。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要跟余远堔回国了。
不近不远的地方，封成瑾一直双手揣兜，姿态慵懒的他没说什么。
幽深的眸色也很难让人揣测他在想什么。
道过再见，车来时，余远堔看了封成瑾一眼，冲着她伸了下手，“梓璇，我们回吧。”
顾梓璇点点头，被余远堔扶着，缓缓移动步子。
只是，走了几步，顾梓璇回头看看，想了一会儿。
又走了几步，她最终还是停住了步伐……
V18：这榕城，要有谁能主动追上顾梓璇，爷就去luo奔
回头，当顾梓璇转身朝封成瑾走去时，在场的人都微怔了怔。
顾梓璇走了颠簸又吃力的走着。
疼痛虽然减轻了很多，但她一贯崴脚比较厉害，这也没有办法。
封成瑾敛瞳，幽深的神色里，有些什么在隐隐颤动，僵直的胳膊也有种隐隐向前的趋势。
只是，余远堔一直在旁陪着，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做。
走了几步，在封成瑾面前立定。
封成瑾垂眸，静看着她。
她身高不低，只是他太高，不穿高跟鞋的她抬眸的时候，眼睛正好只能平视到他的下巴跟唇瓣。
他有双极其迷人的唇线，混合着三十四岁年龄该有的一切深沉与雍容。
顾梓璇盯着，顿了顿后，冲着余远堔道：“余大哥你带支票没？”
“带了。”不解顾梓璇要做什么，但余远堔还是快速从兜内取出支票跟钢笔。
接手的时，顾梓璇浅浅一笑，“从你这先借点帐，回国还你。”
“不用那么客气。”余远堔其实是想说‘你随便划’的，但似乎看到了封成瑾的状态，眉睫敛了敛，没说。
这边，看着顾梓璇当着他的面，写下一串数字，封成瑾墨瞳黯哑，已然知道顾梓璇要做什么了。
顾梓璇写完，又交给余远堔签了个字，这才递给封成瑾。
“封先生，虽然给你还过，被你拒绝，我知道以你的身家也不缺这点，可我还是想把钱还给你，包括买东西的钱跟这几日的花销。”
封成瑾没有说话，旁边秦诺看着，担忧的扫了封总一眼，又看看顾梓璇，一脸懊恼跟郁闷。
顾梓璇继续，“很感谢你这几日的照顾，尤其在我最难堪的时候一次次出现在我身边，帮我解围，还不胜其烦的带着我走了那么多路，辗转多个城市，带我散心。只是……有些情分我能接，有些钱我却不能要，这钱，还是希望封先生您收回去吧。”
封成瑾抿着唇，不吭声的继续维持着双手插兜的姿态。
他的双瞳潾潾含光，只是太过深邃，以至于很难揣测里内在想什么。
“包括这几日的花销？”良久，他问出了这句话。
顾梓璇心底颤了下，坚持的点点头。
只刹那，顾梓璇听到了封成瑾那察不可闻的一声轻笑。
很淡，却像是刀子划破肌肤。
没说什么，点点头，封成瑾从顾梓璇手中拿过支票，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500万房款＋24万购物开销＋5万旅游花费。
没有多看，就那么平静递给了秦诺。
然后居高临下看着顾梓璇，“那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
“哦，那再见。”封成瑾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冲着秦诺跟姜媛抬了抬下巴，转身就进了另一边车中。
纯黑色的门关上时，透过那更漆黑的玻璃，顾梓璇已然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透过他转身前的那一抹冷然，她能感受到，他此刻表情肯定很沉冷。
抿唇，西装外套下，她微蜷了蜷指尖，目送封成瑾的车很快远离。
排气筒消失在巴黎的月色下时，余远堔看着那灰白色的欧式古道，心微微颤了一会儿。
再垂眸看着神情有些倔强的顾梓璇，眼神中有些说不出的心疼。
“其实，你没必要连旅游花销也还给他。”
分的太清楚，对于其实根本不缺这些的封成瑾来说，有点伤人。
顾梓璇却笑了，因为封成瑾这个利落的转身，眼神有些浅浅的涟动。
却没有办法，只能忍着。
“做不到啊，余大哥，我从小到大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明白，别说他，即便是你，这些钱今天你借我了，我一样会还。”
说罢，顾梓璇就淡淡转过了身子，朝车的方向一步步走。
司机见状，急忙上前扶着。
身后，余远堔脚步没动，盯着那倔强至极的身影，心缓缓涟漪间，也赫然想起了顾梓璇为什么当初会成为榕城第一名媛。
……
高中时，因为余家跟顾家住的很近，爷爷辈住在同一个老干部大院，有一次爷爷请了顾家上下前来聚餐，喊他去接顾梓璇放学。
学校门口，他等顾梓璇。
却发现一辆兰博基尼跑车内放着满满一车的鲜花跟礼物。
还在读高二的顾梓璇出来时，即便一身短裙校服，那出挑文静的气质依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眸光。
只是，面对一个富二代的小少爷的追求，别人看到那早都心化了。
顾梓璇却浅看一眼，就压根无视的走了过去。
全场错愕，有女生忍不住议论顾梓璇清高。
那个小少爷也不懂为什么，追上去问。
结果顾梓璇就停下脚步，说了一句迄今为止都让他记忆深刻的话。
“我不缺这些，你能买的起的，我一样能买得起，不过是钱堆出来的东西，并不比一张贺卡好多少，我为什么要为了这答应你？”
小少爷答不上，当时，其实也有些喜欢顾梓璇，刚准备上前解围的他，也答不上。
没有人知道顾梓璇心底到底要什么。
钱？权？名誉？地位？初窥世界，但凡世间能想到的一切，她都不要，解决事情的能力，她也不要，甚至感情没受过伤，父母关系和谐，任何非奸即盗的关心她也不要。
她喜欢人的标准是什么，无一人所知。
于是，榕城第一名媛的称号传开时，几乎榕城高官子弟，富家少爷都跃跃欲试去挑战了一次，可无一例外，铩羽而归。
以至于那段时间总翻他家院门，透过隔壁看热闹的梁仪超还幸灾乐祸的说了句话，“这榕城，要有谁能主动追上顾梓璇，爷就去luo奔。”
……
收回神思，余远堔静静那其实现在已经家势开始下落，弟弟开始缺钱，她也明显知道自己如今困境，别说500万，50万对她也很重要的背影，有些眉睫深敛。
勾了勾唇，所幸，她还是她。
可再沉默一会儿，又忍不住低叹了一口气，揉揉眉心，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她？
出租车离开，直奔夜间机场。
车辆离开后，拐弯的角落里，另一辆车中，秦诺忐忑的颤着眉睫，看着那远去的车辆，郁闷的小声道：“总裁，这，这张支票……”
封成瑾没有说话，靠在车左侧皮质后座中。
颀长的身材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莫名的冷然。
如果说跟在封成瑾身边十一年，以前经历的那叫逼人的气场，今晚他周身弥漫的，就是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压抑的无声气海。
他生气了，而且看的出非常严重。
秦诺的话声音很小。
良久，当秦诺觉得这件事，顾小姐无形中用余总这个人扇了总裁一巴掌，扇的有点太过，总裁可能会撕扔了的时候。
封成瑾却落瞳，扫了眼支票的签名，倏忽冷寒一笑，“前面添个？符号，回国立马取出来！”
沉冷的声音让姜媛跟秦诺双双神情一冽。
这才发现，顾小姐虽然大写的“伍佰贰拾玖万整”写的很清楚明白，但是小写居然忘了填币种。
？是欧元，如今兑人民/币汇率是7。38，按照现在这样兑换出来，可就秒变3900万了！
心海颤颤。
姜媛跟秦诺同时怔大双眸。
偏偏封成瑾还尤嫌不足般，哑黑的墨瞳冷光一闪，盯着手心的手机，吩咐道：“顺道打电话给徐川，让他去徐妈那拿回顾小姐的手机，拆卡，复制里面内容，换一台新机子，把新机子给余总寄过去！”
机子……
明白了总裁想做什么，秦诺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
封成瑾挑眉，“怎么？你们觉得我太过分了？”
“不，不是，只是这么做，恐怕也会波及到顾小姐吧，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