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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月,他尝试让更为忙碌的朝政事务免去继续沉溺的悲痛,虽然每每午夜梦徊,心底,依旧是挥之不去的阴霾,可,他却再没有任何的借口让自己不顾眼下内忧外患的朝政国事。
纪嫣然说的没有错,他没有资格去沉沦,一日坐在这位置上,一日,就定要将苍生之福置于最先。
冠冕堂皇之下,哪怕,内心苍白枯萎,也仅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万岁爷—— ”顺公公复唤了一声。
玄忆这才搁下笔,缓缓道:
“启驾。”
“那奴才替您摆驾?”
玄忆微颔首间,顺公公尖着嗓子传道:
“启驾太和宫。”
殿外,微飘着些许的细雨笼在这禁宫之上,太和宫,距离昭阳宫,相去半盏茶的功夫,这半盏茶的时间,不算很长,但对某一个人来说,俨然是那么地难耐。
第五章 君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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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永二年七月初一,镐京。
甫下船,绯颜脚步就是一软,在船上的时间太长,竟是连着地都不适应了,一旁早有丫鬟近前扶住她。
按着圣女的服饰,她一袭绯色的长纱,乌丝披垂于肩,仅以四支琉璃簪点缀髻端,纵然蜡膏的余毒已肃清,但,琉璃珠的功效实是一簪在髻,百毒不侵。
却并非如宸妃所说,蕴涵寒毒。冥霄彼时若真以寒毒作为托辞,那么,宸妃在他心中的位置,是显而易见的。
那最终夭折被堕下的胎儿不过是男子薄幸多情的见证罢。
不过,这琉璃珠的得来确实十分不易,置在千年冰窟中,百年方孕育十颗,是以,她髻上的这四颗,实是重之又重。因为,另外的六颗珠子随着宸妃薨去,再不知所踪。
她能有这四颗琉璃珠做成的簪子,也并非由于冥霄视她重于宸妃,只是,她要完成圣女的使命前,幕后屡次要她命的那人,恐怕仍会出手,出于安全的顾虑冥霄才复以簪相赠。
她慢慢走着,前面停放着七辆香车宝辇,一年前,在街市,她看到的,那名圣女所走的路,如今,她也要走一遍。
不同的是,这一遍,她每一步都会让它更有意义。
其余六名圣女的神情她看不到,她仅能听到她们的呼吸,是急促的,这种急促代表的,是心里无法平静,但,北郡是信奉神灵的郡都,之于神命,她们表面上自然莫敢相违。
真是愚昧的人。
她走在最前面,没有任何犹豫地登上车辇,车辇四周垂着绯色的薄纱 ,映着灰暗的天际,或许,一会,又得有一场大雨磅礴。
安庆主道旁的百姓,带着新奇的目光注视于车辇的经过,这种新奇,抵消了连月来,他们对于天灾不断的晦涩绝望,源于,对祭天是带着希冀的。
愚昧的本性使然,希冀着这次用七名圣女的祭天,可以让上苍再次降福于他们。
人,都是最自私的。
她的唇角浮起更美的笑意,姝颜倾城的容貌,在绯纱被风吹起的刹那,果然引起两旁的百姓无法克制住的惊唤。
看着那些人惊艳,甚至于转成贪婪的目光,她清楚,一个女子,所能有的最大限度的价值,确实就是无双的容貌。
所以对于冥霄赐给她这样一张脸,心底的执念,让她没有拒绝。
车辇缓缓行驶间,禁宫,终于还是出现在了眼前,无比熟悉,却陌生。
她下辇,一旁,早有嬷嬷上得前来,引着她们七人,由明武门往一处宫殿行去,宫内的甬道显是被人冲别过,并不如街市的泥泞,她绯色的裙裳曳地,布履轻移,大概半柱香的功夫,方至一宫,匾额书:太和宫。
七名圣女被分别带进太和宫除正殿之外的七进偏殿。
绯颜随着其中一个嬷嬷进入其中一殿,殿内熏着沉水香,香案上白烟袅袅,纵是日间,依旧烛火通明。
由于四面的轩窗,皆是紧紧闭阖,茜纱窗前挂着厚重的帘子,随着殿门的关阖,宛如黑夜一样,靠着烛火,照亮正中摆着的一个净桶,里面盛满烟草灰,不知是用来做什么。
沉思间,那嬷嬷已上得前来,躬身道:
“请圣女移坐净桶。”
殿内仅她和嬷嬷二人,她慢慢走到净桶,在嬷嬷示意下,轻褪亵裤坐于净桶之上。
那嬷嬷则垂下眼睛,立在一旁,待她坐下,方上得前来,手中拿着一个草捻儿,在她的鼻端搔着,她觉到奇痒不过,轻轻掩袖打了一个喷嚏,嬷嬷才收住手:
“请圣女起身。”
说罢继续垂目。
她起身,穿戴妥当,嬷嬷上前低着头似在看那桶内的草灰是否被吹动,原来,不过验身。由于圣女身份特殊 ,是献于上苍的供品,是以,按着规矩,是不能按宫内选秀的脸身法子进行,改用这净桶。
倘桶内草灰未动,就为处子之身,反之,若桶内草灰有坑痕,即可断定,圣女已然破身,决无祭天的可能。
这是祭天前的必然步骤,以验明入宫前的清白,今后,这七名圣女就将被严格看管在太和宫中,不容任何人的亵渎。
“圣女,请更衣。”那嬷嬷见桶内的草灰纹丝不动,立刻呈上一旁几案上早置着的雪色纱裙。
又是雪色。
昔日厌恶这颜色,今日,仍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接过这衣裙,并不说话 眸华冷冽,那嬷嬷甫一对上她的目光,忙不禁再低下脸,这名圣女,没来由地, 让她心底一阵的寒栗。
递上纱裙,嬷嬷按着规矩退出殿内。
她是资格最老道的嬷嬷,也知道自己所验的这一名圣女身份犹为矜贵,因为除了这名圣女是闰年的九月初九所生,其余六名圣女,未必都是闰年的 ,因为这一次,所需火祭七人,故而,没象往年那样要求的苛刻。
九月初九的日子,已是命格属阴,其中一人,为极阴命格,就能做成祭天的七阴。
退出殿外,她才发现,手心,粘了一层汗,对着这名圣女,纵然,她美得不像凡间该有的女子,为什么,让她只觉得冷汗涔涔呢?
雪色的裙裳将洁白晶莹的玉肩半裸在外,绯颜的手,下意识地抚到后肩,从落地的菱花镜中看到,那里,再没有合欢的纹绣,
甫换上纱裙,那嬷嬷在殿外禀了声,得允进入,才拿着一个小圆盒子进来,一眼瞥见绯颜右臂早点有守宫砂,拿着盒子的手竟滞了一下。
绯颜眸华轻瞥,盒子里原装的是朱砂红一样的东西,与昔日玄景在乌镇给他的那盒一般无二,想是验完身后,才要替她点上这守宫砂。
圣女皆为民间百姓家所选,自是不会点这世家女子才有的守宫砂,昔日她再入周朝后宫,因是盐商的女儿身份,替她验身的嬷嬷也略有奇怪,何况今日呢?
她并不做任何的解释,只是冷冷地越过那嬷嬷径直往殿外行去,嬷嬷把盒子收进袖笼内,紧跟上儿步,声音里愈发地合了颤意:
“圣女,这边请。”
********《弃妃不承欢作者:风宸雪》********
太和宫正殿,鼎香萦绕,北归候冥霄站立在那,看着绯颜及其他六名圣女依此慢慢进得殿来,除了绯颜之外,其余六名圣女的脸,几乎都带着惊恐、战栗。
当然圣女在走上祭坛时都不会有过多的思绪,因为,在那之前,冥霄会催眠她们,最大限度的让她们没有任何惧怕走上祭坛。
可,每一次,当火焰燃起,吞噬她们的刹那,还是会有尖叫声撕破祭坛的寂静。
那一刻,每每都会让他对下一次进献圣女的质疑。
毕竟都是命啊。
十五年来,加上这七名,二十二条鲜活的命,就葬送在所谓的天劫罹难的祭祀中,而主公对此,始终没有任何的非议。
哪怕连粗莽的荆雄,都对这历年的进献觉到不妥,主公仍未收回成命。
主公的命令,对于他来说,再质疑,遵守,是唯一的法则。
此刻,这七名圣女均站立在殿内,前三人,后四人,顺次排开。
静候着那九五至尊的到来。
绯颜的神情,并没有丝毫的不同于往常,仍是清冷淡漠。倘换在以前,即将要见到那人之前,她该是欣喜,并且忐忑,甚至还会娇羞,但如今,她只是比任何人都平静地站在那,纹丝不动,连呼吸都静到不可闻。
沉水香的清雅中,她敏锐地闻到一缕熟悉的味道溢进鼻端时,旦听得殿外传来通报声:
“皇上驾到! ”
低垂的螓首,看到玄黑的袍褥从她的眼前走过。
是的,玄黑和素白,这两种格格不入的颜色,成为,再次相见时,唯一的色彩。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绯颜随众叩首时,掩去唇边的一抹讥诮的笑意。
“平身。”玄忆的声音徐徐在殿内响起。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了呢?
这以往让她心悸的声音,今日听来,徒增的,不过是更浓的一种情愫,那种情愫和爱无关。
“臣不负圣命,如期选送这七名圣女。”冥霄上前一步,呈上名册。
“北归候,为朝廷尽心竭力,朕得卿如此,夫复何求呢。”
玄忆的语意满是褒奖,只是这份褒奖的措辞,却是疏远清冷的。
他整个人,站在那里,比绯颜更为清冷。
“这是臣的使命。皇上,请赐圣水。”
冥霄从一旁内侍手中接过圣水,躬身上前,呈于玄忆。
盆是九龙盘云的纹饰,金灿灿的辉华让人不得直视,里面,则是盛放着云中极寒颠地取来的无根之水。
顺公公接过金盆,托于一边,小卓子,一边开始念名册:
“圣女绯颜晋见。”
绯颜低垂螓首,她站在第一排的中央,于是第一个人昔见他的圣女,自然是她。
缓行至玄忆身前,她走得并不快,裸露在外的肩,却随着每一步,微微有些凉意笼上。
这种凉意其实是心底沁出的,她知道。
终于,十步,整整十步之后,她还是行到了距离玄忆不算远的位置,按着规矩,她是不能抬起螓首的,仅能低垂着,让玄忆把圣水用柳枝轻洒在她的身上,以示纯净圣洁,完成祭天典礼最初的祷告。
而她却在止住步子时,选择抬起螓首。
她站在那,那种入骨入髓的绝美,几乎让殿内所有的内侍宫女都倒吸进一口冷气,目光,亦都忘记做奴才的规矩,再移不开她的身上。
她仿佛,笼着一层烟霞,无暇的肌肤白得几近透明,唯见一双明眸流光灿然间,却清冷生辉。
美则美矣,终是冷若冰霜。
她的眸华凝着玄忆,昔日,这个男子,曾是她魂萦梦牵的所有,今时,再见面,仅剩下,噬咬心扉的恨。
对,那种与爱无关的情除,是恨!
而,玄忆的目光只一瞬,在她抬起螓首的刹那,望向她,随后做未见般,淡淡地移开,修长的手接过顺公公呈上的柳枝,沾了盆内的无根圣水,轻轻地洒于她的眼前。
细密的水珠子,纷纷扬扬地洒于他和她之间,晶莹剔透。
偶尔有几滴落于脸颊,只余冰冷彻骨。
这样的美貌,为何进不了他的眼内呢?
啊,她想起来了,他,越是在乎,就越会装作不在意。
如今,她拥有绝美的姿容胜过他后宫任何一个嫔妃,做为一个男子, 更做为一个她初进宫时,日日翻牌的君王,她不信,他不动心。
她要的,就是他动心。
这样,这一局,才会更加的精彩。
不同的是,这一局,她不是任何人的棋子,只会是操纵整个棋局之人。
“吾土安泰。”她轻启唇, 音色甜蜿如蜜,以往的她,音色,不过是温糯婉约,和谢婉如蜜绝不会相关。
福下身子,玄忆的目光,却不由地凝向她,她半裸的肩部,光滑如玉,没有丝毫的瑕疵。
为什么,蓦然间,他会有种错觉呢。
似乎,眼前,突然出现那一人, 那个不知何时,注定嵌进他心底最深处的那人。
眼前的女子,姿色姝极,又怎会是那个傻气的人呢。
他镇定心神,看着这抹雪色,姗姗地退下,退下间,他的目光骤然,再移不开,他看到,她轻拾罗裙,裙下的金足小巧。
心,瞬间攫紧,他盯着那双莲足,眼神不复平和,似隐着幽蓝深逐的小火只一簇簇地,再做不得清冷。
“万岁爷……”顺公公低低的唤了一声,主子难道,也被这绝色的女子吸引么?可,这女子,毕竟是圣女,是献给上天最神圣的祭品,纵然再倾国倾城,却是连帝王都不该动丝毫念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