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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可是我却笑不出来了。〃 要不是因为我刚刚得出的结论,我会更高兴。用我的手机给你发短信的那个人,不管他是谁,他肯定从特雷诺口中得知了你和霍德之间的隐情。所以,问问你自己,事情是何时发生的?周五特雷诺给你见面时是否心事重重的?〃 缪里尔放下墨镜,看着我,她迷人的棕色眼睛透着恐惧。〃 没有啊,我说过,如果有,那也是兴高采烈的。
因此,肯定是什么人在他离开后,强迫他说出……〃 〃 在你离开他之后,换句话说,这个人就是杀人凶手。〃 我们坐在那里,沉默良久。
我首先打破沉默。〃 缪里尔,你回忆一下第一次跟特雷诺谈到莫纳什时的情景,假设他跟你说他要在那里建一座酒店。他有没有给你解释为什么非要赶在圣诞节之前要把那块地挖出来呢?〃 〃 没有。现在想想,也许那块地里埋着什么东西呢。〃〃 一个他急需的东西——一个他能用来敲诈他人的材料。但那是个什么东西呢?〃〃 犯罪证据?〃 〃 周五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使他失去了挖开那片地的兴趣呢?〃 〃 他已经找到了指证犯罪的证据了。〃 〃 姑且假定你是正确的。你所想到的第二个问题会是什么?〃 缪里尔张开手指,欣赏着自己鲜红的指甲。〃 我对这个问题厌倦了,还是让格拉格去琢磨去吧。〃 〃 不,不,我们就要说到关键问题了。最明显的问题是什么?〃 〃 特雷诺正要拿着证据去敲诈人家,结果被他的敲诈对象杀了,对吗?
〃 〃 这就是问题所在,缪里尔。那么,凶手为何现在要求我们发掘莫纳什呢?〃 〃 毫无道理可言。〃 〃 咱们再作一个假定。假设凶手在杀害特雷诺之前强迫他交出证据。〃 〃 那样开挖莫纳什就更没有意义可言了。〃 〃 除非……除非是凶手担心已经把地里所埋的东西告诉其他人了。所以他就埋下假证据,而且证据一旦被发现,就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所以他同意继续挖那块地。〃 〃 很聪明的推理,依兰。但我们并不了解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犯罪活动。〃 〃 别忘了,已经发现了两具尸体。〃 〃 是的。可是——〃 靠近司机座位的车窗发出〃 啪〃 的一声巨响,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
〃 天哪,德雷克!〃 缪里尔说,她把车窗放下来,〃 你用不着把我们俩都吓得魂飞魄散的。〃 〃 你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他不耐烦地问道。
〃 等准备好了我会去的。进来坐一会。〃 霍德轻声骂了一句脏话,打开后车门,〃 扑通〃 一声坐在座位上。
缪里尔摘下墨镜,从后视镜里看着德雷克的眼睛。〃 给我发短信的人看起来像杀害弗兰克·特雷诺的凶手。〃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 噢,得了吧,缪里尔。凶手如果不是你跟前这位女人,那一定是位神经不正常的环保主义者。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这个话题了吗——〃 〃 部长,我认为缪里尔一定要尽快去警察局报警。〃 我坚定不移地说道。
〃 她为什么要去?〃 〃 向他们举报特雷诺曾经威胁过他。〃 然后,我转过身去,看了他一会。〃 他也用同样方式敲诈过你。〃 霍德身体前倾,抓住我的座椅后背。
〃 简直是岂有此理,我用不着听你胡说八道。〃 缪里尔转过身去,跟他面对面说道:〃 德雷克,特雷诺或多或少地跟我讲过,说你被他攥在手心里。〃 〃 那是谎话。
〃 〃 喂,他确实有控制你的办法。〃 〃 看在基督的分上,缪里尔,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德雷克被激怒了。当着我的面,他是不会透露半点秘密的。
〃 好了,好了。等我走了你们再理论。我只是想到特雷诺很可能是被他的敲诈对象杀死的,警察有必要了解这一点,而这一点应该由可信的证人来提供。〃 我钻出车外,把头伸进车窗里,对缪里尔说:〃 圣诞过后,我会跟你联系,谈莫纳什的事情。还有——你会很高兴我这么做——我曾代表你,要求都柏林大学对那两具尸体进行碳同位素测定。〃
缪里尔不耐烦地冲我挥挥手。当然,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心想:德雷克·霍德刚刚摆脱了特雷诺的桎梏,却不愿透露半句实情,包括对自己的情妇,生怕为其所累。我能感觉到他们本来就已危机四伏的关系现在有可能会急转直下。
第二十章
离开车场时,我看了一眼时间,我还剩下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以打发。现在我需要考虑另外一种关系了。在剩下的这一个多小时里,我要把其他任何事情都抛在脑后。
在前一天的晚会上,我和菲尼安俨然是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妇。这一点让我担心。
激动人心的追求、恋爱的风风雨雨、共度时光的新鲜感、性期待的震撼,这一切似乎都与我们无缘——我们打一开始就没有经历过这些内容。
满脑子想着这些问题,我漫不经心地沿着都柏林路驶出了卓吉达。直到我看到拜迪城的路标,我才意识到这一点。一时兴起,我向左传,朝着这个位于海边的村落开去。沿着海边走一走或许能使我的大脑更清醒一些。在海边上,思维会变得更加清晰,连茫茫宇宙也变得更容易理解了。
我离开大路,把车子停在沙丘后面。此处的海岸以拥有成片的沙丘而着名。我从后备箱抓起风衣,在爬第一道沙丘脊时把风衣拉链拉上。站在最高处仍然看不见海,我就势滑下去,开始攀登另一座沙丘,绕过一个周围长着滨草的深坑。
周围长草的深坑使我想起了一段往事:那是一个夏日,天上下着雨,我和蒂姆·肯尼迪驱车前往最北边的卡灵福德海湾度周末。途中,我们绕行来到同一个地方。
太阳短暂地露了一面,我们手牵着手穿过沙丘,唯一能看到的其他人是在附近高尔夫球场上打球的人。
我们开始接吻,彼此充满了欲望。我们在想如何能够摆脱那些打高尔夫的人好奇的目光。我们来到一个与此处相似、周围长草的大坑,这个大坑深嵌在沙丘的顶部。在饥渴欲望的驱使下,我们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剥掉自己的衣服铺在身子底下,部分身体藏在草丛中,然后开始做爱。蒂姆仰面躺着,热辣辣的太阳烘烤着我的肩头。就像我能看见的冲向岸边的波浪一样,性爱的快感流遍我的全身。即使是现在,当我再次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时,心里仍不免感到一阵兴奋。
菲尼安会不会也如此放荡不羁?他有着强烈的爱,这我知道。但是大多数人——包括我的朋友弗兰在内——都不清楚他有过一段伤心的往事。那时,菲尼安还是一名教师。失恋也是使他放弃教书、全身心致力于园艺的原因之一。直到我毕业后,他才向我透露这段心迹,但是看得出他依然痛苦万分。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花园亦粗具规模,他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随着这一过程的发展,我和菲尼安的感情也与日剧增,慢慢超出了普通友谊的范畴。
我和他待会就要见面。除此之外,圣诞节前,我们可能还有一次见面机会。我在心里对我们的情感出现重大突破所设的期限是否有点太不现实了?很有可能。如果他仍然把我看成是妹妹而不是恋人,那么,到新年时我就决定跟他一刀两断。
我攀上第二个沙丘脊的最高处,放眼望去,在我的左右两侧是绵延数公里的沙滩。即使是现在,我与潮水依然相距甚远,大海看上去不过是挂在天际的一条窄窄的蓝丝带。虽然眼前没有我所期待的澄澈无垠的水面,但它仍然是大海。而且,不管怎样,我已经进行了足够多的思考。我真想游离于世界之外,哪怕是只有片刻的时光。
我下到沙丘的底部,来到覆盖着贝壳碎片的近滩。我捡起一块被海水漂白的木棍,顺着沙丘的方向走了一会,偶尔翻看吸引我注意力的一只完好的贝壳。远处,一行杓鹬发出阵阵哨笛般的哀鸣。
日光西斜,直射我的眼睛。我转身离开沙丘,朝大海的方向走去。在大片呈波纹状的平坦沙滩上,点缀着数以千计的螺旋状的沙堆。它们的建造者是在沙滩上挖洞筑穴的海蚯蚓。无疑,杓鹬会将长长的弯曲的喙伸到沙土里捕捉海蚯蚓。我来到潮水留下的一条溪流旁边,然后回过头来往回走。我停下来,用手里的木棍捅一捅海蚯蚓抛出的沙土堆。这些丰满的虫子经常被垂钓者用做鱼饵。在沙子下面,占据着呈U 型的垂直洞穴。洞穴的一端是沙土堆,而另一端则是出口,洞穴距离旁边的沙坑约有一掌的距离。
我的脑海中渐渐有个东西在成形,或者说得更准确一些,就是想找一个三维的表达方式。在溪流的边缘,我用手在沙地里扒出一个半圆形的窄坑。窄坑环绕着沙土堆并连接溪流。不久,坑里便注满了水。像护城河一样环绕着圆丘状的沙土堆。
就在我的脚边,在靠近窄坑的一侧,有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坑洞,那便是海蚯蚓巢穴的入口。入口和出口隔着〃 护城河〃 相望,河的下面是海蚯蚓的洞穴。
我觉得自己就像电影《第三类接触》里的理查德·德赖弗斯。我一只膝盖跪在地上,盯着栗色的螺旋状的沙子,就像是电影里的主人公盯着盘子里高高堆起的土豆泥。最终,德赖弗斯在怀俄明雕出了魔鬼塔——跟魔鬼塔比起来,我的只能算是某种地下建筑了……干得漂亮,依兰!但是有点太明显了,你处处体现出一个考古学家的特点。
通过大海来理解宇宙的活动就到此结束吧。我看了看表,该走了。
在爬沙丘之前,我在头顶挥舞着木棍,把它扔向远处,惊起一滩杓鹬。鸟儿升到半空中,向更远处的海滩飞去。我目视着它们飞行,直到它们的影子消失在阳光里。
但是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地下,回到了莫纳什,以及埋藏在地下的东西。特雷诺跟缪里尔见面时,曾向她提及贩卖文物的事情,也许他挖掘的不是犯罪证据,而是在另一个方面极其珍贵的东西——也许是有一个宝藏,就埋在自己的地盘上,你说有多方便!
你这种想法简直是垃圾,依兰,你心里清楚。是的,我知道。在我的内心深处,我知道:特雷诺在会见缪里尔·布兰敦之前不久,使他改变主意的不是别的,而是那具陈列在太平间里的婴儿的骸骨。
我驱车前往多诺村。明晃晃的太阳所投下的阴影越来越长,我打开收音机,收听下午3 点钟的新闻头条。跟通常报道谋杀案的新闻比起来,第二条显得非常的言简意赅:在米斯郡纽格兰奇史前纪念碑后面的地里发现了一具男尸,死者生前可能是一名警佐。卓吉达警局的侦探已经开始立案调查。
我一听就知道是奥哈根出事了。
我到达米克·多兰的酒吧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门边有一部投币电话,我从钱包里找出几枚硬币,让接线员给我接通卓吉达警局。格拉格不在,我给他留言,让他按照电话机上的号码给我回电话。
下一个电话打给派吉。她接电话的时候,显得气咻咻的。〃 哎呀,依兰,怎么也联系不上你,我都快疯了!格拉格探长给你留下一条奇怪的留言:不要约见你不认识或任何你感到奇怪的人。他还说,你明白他的意思。你现在有什么危险吗?〃我透过眼睛的余光发现有人在动。我意识到酒吧里不只是我一个人。在对面尽头的椭圆形的吧台里面,一个店老板模样的人正靠在柜台上。他背对着我,正翻看着一页报纸。
〃 我现在不方便讲话,派吉。但是如果格拉格再打来电话,你就告诉他我现在的号码。〃 我让她给我格拉格的手机号码,并让她通知特伦斯·伊弗斯,缪里尔已经同意我们的莫纳什方案了。我有点奇怪,为什么自礼拜五以后他没有跟我联系过。
但是,我很快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最后,我让她去给我取一部新手机。今天早晨,我离开博因城堡的时候,商店还没开门。其实,我应该猜到她早就取回来了。
我又找出了几枚硬币,拨通了格拉格的语音留言信箱,给他留言,其中包括菲尼安的手机号码。然后,我坐在马蹄形的吧台前面的凳子上,格拉格的警告让我担心。我暗自庆幸在前一天晚上回家的路上,邀请菲尼安到多诺来。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取消这次与杰克·科林的会面。根据格拉格的警告,我不应该跟他见面。但是,我转念一想,那样做也未免显得小心过火了。
我敲敲柜台,想引起店老板的注意。
〃 我在这儿。您要点什么?〃 多兰头也不抬地说着。他的音调很尖,显得有点咄咄逼人。
〃 今天的菜谱都有哪些内容啊?〃 〃 汤,三明治,烤三明治。〃 他仍然背对着我,生硬地报着菜名。
菲尼安是不会喜欢我们这个吃午饭的场所的。但我也只是答应他随便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