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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的钱,他发誓是他母亲给他的。
整个事情形成了一个图案——由一些跟金钱有关的不相干的细节编织而成的图案。
而当然,在这图案中,那不明的因素变得明显起来了。
他看看他的手表。他答应海斯特在约定的时间打电话给她。他拿过电话机要求接通
对方号码。
随即她的声音传过来,清晰、有点孩子气。
“海斯特。你好吗?”
“噢,是的,我没事。”
他花了一两分钟才抓住她语气中隐藏的含义。然后他猛然说:
“出什么事了?”
“菲利普被杀了。”
“菲利普!菲利普·杜兰特?”
卡尔格瑞显得难以置信。
“是的。还有蒂娜——至少她还没死。她在医院里。”
“告诉我!”他命令。
她告诉他。他一再问她直到他了解一切。
然后他绷着脸说:
“镇定下来,海斯特,我过去。我”——他看看表——
“一小时之内到,我得先去见胡许督察长。”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卡尔格瑞博士?”胡许督察长问道,但是在卡尔格瑞能说话
之前胡许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抓起话筒。“是的,是的,我就是。等一下。”
他拿过一张纸、一支笔,准备书写。“什么?最后一个字怎么拼?嗅,我明白。是的,
好像还不太有道理是吗?对。其他没什么了?对,谢谢。”他放回话筒。“医院打来
的。”他说。
“蒂娜?”卡尔格瑞问道。
督察长点点头。
“她醒过来几分钟。”
“她有没有说话?”卡尔格瑞问道。
“我不真的知道为什么我该告诉你,卡尔格瑞博士。”
“我要你告诉我,”卡尔格瑞说,“因为我想这能帮助你。”
胡许看着他,考虑了一下。
“你很在意这一切,不是吗?,卡尔格瑞博士?”他说。
“是的,你知道,我觉得对这个案子重新展开调查有责任。我甚至觉得对这两个悲
剧有责任。那女孩会活下去吧?”
“他们认为会,”胡许说,“刀刃没刺中心脏,但是可能一刀就没命。”他摇摇头。
“麻烦总是出在这里,”他说。“一般人不相信凶手是不安全的。说来奇怪,但是事实
上就是这样。他们全都知道他们之中有个杀人凶手,他们应该说出他们所知道。如果有
个凶手在你附近,唯一安全的是马上告诉警方任何你所知道的事,他们并没这样做,他
们坚持不让我知道。菲利普·杜兰特是个好人——一个聪明人;但是他把这看作是种游
戏。他到处刺探,设下陷饼,而他找到了眉目,或是他以为他找到了眉目,而且某人以
为他找到了眉目。结果:
我接到电话说他死了,从后颈刺进去。那就是不了解谋杀案的危险性而胡乱牵扯进
去的后果。”他停下来,清清喉咙。
“那么那个女孩呢?”卡尔格瑞问道。
“那个女孩知道什么,”胡许说。“她不想说出来的什么。
依我看,”他说,“她是爱上了那小子。”
“你说的是——麦可?”
胡许点点头。“是的。也许,麦可也喜欢她,但是光喜欢是不够的,如果你害怕得
快发疯的话。不管她知道的是什么,也许比她自己所了解的更要命。所以,在她发现杜
兰特死掉后,她匆匆出去直接投进他怀里,他抓住这个机会给她一刀。”
“这只是你自己的猜测,不是吗,胡许督察长?”
“不完全是猜测,卡尔格瑞博士。那把刀在他口袋里。”
“实际的那把刀?”
“是的。上面有血。我们会加以检验,不过会是她的血没错。她的血和菲利普。杜
兰特的血!”
“但是——不可能。”
“谁说不可能?”
“海斯特。我打电话给她,她全都告诉我了。”
“真的?哦,事实非常简单。玛丽·杜兰特下楼到厨房去,离开她还活着的丈夫,
在四点差十分时——当时在屋子里的有里奥·阿吉尔和关妲·弗恩在书房里,海斯特·
阿吉尔在二楼她的卧房里,而克斯蒂·林斯楚在厨房里。四点刚过,麦可和蒂挪开车抵
达。麦可进花园里去而蒂娜上楼,紧跟在克斯蒂之后,她刚送咖啡和饼干上去给菲利普
·蒂娜停下来跟海斯特讲话,然后赶上林斯楚小姐,她们一起发现菲利普死了。”
“而这段时间内麦可一直都在花园里。当然这是个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吧?”
“你不知道的是,卡尔格瑞博士,屋子旁边有一棵高大的木兰树。孩子们经常在爬,
尤其是麦可,那是他进出屋子的方法之上。他可能从那棵树爬上去,进入杜兰特的房间,
刺杀他,然后又爬下去。噢,时间上是要拿捏得很紧,不过有时候胆大可以包天,令人
惊异。而且他身处绝境,他得不顾一切的防止蒂娜和杜兰特碰面。”为了安全,他得把
他们两个都杀掉。”
卡尔格瑞想了一两分钟。
“你刚刚说,督察长,蒂娜已经恢复神智。她不能说出是谁刺杀她吗?”
“她说的话不太连贯,”胡许缓缓说道。“事实上我怀疑她是不是适当的恢复了神
智。”
他疲倦地微微一笑。
“好吧,卡尔格瑞博士,我来告诉你她到底说了什么,她先说出一个人名。麦
可……”
“那么,她指控了他。”卡尔格瑞说。
“看起来是这样,”胡许点点头说。“其他的话就没道理了。有点不着边际。”
“她说什么?”
胡许看着他面前的拍纸簿。
“‘麦克,’然后停顿下来。然后,‘咖啡杯是空的……’然后又停顿下来,然后,
‘桅竿上的鸽子。’”他看着卡尔格瑞。“这些话你能想出任何道理来吗?”
“不,”卡尔格瑞说。他摇摇头疑惑地说:“桅竿上的鸽子……说这句话好像非常
奇怪。”
“据我们所知没有桅竿也没有鸽子。”胡许说。
“但是对她来说有某种意义,她自己心里明白。但是,你知道,可能跟命案无关。
天晓得她正在什么幻境里飘浮。”
卡尔格瑞沉默了一阵子。他坐着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他说:“你们已经逮捕了麦
可?”“我们拘留了他。他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会被起诉。”
胡许好奇地看着卡尔格瑞。
“我想麦可这小伙子一定不是你的答案吧?”
“不,”卡尔格瑞说。“不是,麦可不是我的答案。甚至现在——我不知道。”他
站起来。“我仍然认为我是对的,”他说。“不过我十分明白我没有足够的凭据好让你
相信我。我必须再到那里去。我必须见他们大家。”
“哦,”胡许说,“自己小心一点,卡尔格瑞博士。对了,你想的是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我相信这是个情恋的罪案,”卡尔格瑞说,“对你来说有没有任何
意义?”
胡许双眉上扬。
“有很多情欲,卡尔格瑞博士。”他说。
“限、贪婪、恐惧,全都是情欲。”
“当我说情欲的罪案时,”卡尔格瑞说,“我指的是这个说法的一般意义。”
“如果你指的是关妲·弗恩和里奥·阿吉尔,”胡许说,“那么我们早就一直这样
认为了,你知道,不过这好像不相符合。”
“比那更复杂。”亚瑟·卡尔格瑞说。
二十四
亚瑟·卡尔格瑞来到阳岬时又是薄幕时分,就像他第一次来这里时一样。毒蛇岬,
他按下门铃时心里想着。
一切好像历史重演一般。开门的又是海斯特。她的脸上同样带着挑衅的意味,同样
绝望似的悲剧神色。在她身后的大厅里,就像他以前所看见的,是警觉、怀疑的克斯蒂
·林斯楚。
然后图案开始摇动改变。怀疑、绝望的神色从海斯特脸上消失。变成可爱、欢迎的
微笑。
“你,”她说。“噢,我真高兴你来了!”
他握住她的双手。
“我要见你父亲,海斯特。他在楼上书房里吗?”
“是的。是的,他跟关妲在那里。”
克斯蒂·林斯楚向他们走过来。
“你为什么又来?”她责问道。“看看你上次带来的麻烦!看看我们出了什么事了。
海斯特的一生毁了,阿吉尔先生的一生毁了——还有两条人命。两条!菲利普·杜兰特
和小蒂娜。这都是你干的好事——都是你干的好事!”“蒂娜还没死,”卡尔格瑞说,
“而且我来这里有件非做好不可的事。”
“你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克斯蒂仍然站着挡住他上楼的路。
“我得完成我所开始的事。”卡尔格瑞说。
他非常温柔地一手搭在她肩膀上把她稍微拉开。他登上楼梯,海斯特随他身后。他
回过头对克斯蒂说:“你也来吧,林斯楚小姐,我要你们全都在场。”
在书房里,里奥。阿吉尔正坐在书桌旁的一张椅子里。关妲·弗恩跪在炉火前,凝
视着残火,他们有点惊讶地抬起头来。
“抱歉这样闯进来,”卡尔格瑞说,“但是就像我刚刚对这两位说的,我来完成我
开始的事。”他四处看看。“杜兰特太太还在这屋子里吗?我想要她也在场。”
“她在躺下来休息,我想,”里奥说。“她——她非常受不了。”
“我还是想要她来这里,”他看着克斯蒂。“也许你愿意去找她过来。”
“她可能不想来,”克斯蒂一脸不高兴地说。
“告诉她,”卡尔格瑞说,“关于她丈夫的死有一些事情她可能想听听。”
“噢,去吧,克斯蒂,”海斯特说。“不要这么多疑,这么护卫我们,我不知道卡
尔格瑞博士要说些什么,但是我们应该全都在场。”
“随你的意思。”克斯蒂说。
她走出门去。
“坐,”里奥说。他指着壁炉另一边的一张椅子,卡尔格瑞坐下来。
“你得原谅我,”里奥说,“如果我说这时候我真希望你一开始就从没来过,卡尔
格瑞博士。”
“这不公平,”海斯特激烈地说。“这样说很不公平。”
“我知道你的感受,”卡尔格瑞说,“我想换作是我,我也会有同样的感受。也许
我甚至有段短时间跟你有同样的看法,但是仔细考虑之后,我仍然想不出我还能有什么
其他选择。”
克斯蒂回到房里来。“玛丽就来了。”她说。
他们默默坐着等,玛丽·杜兰特随即进来。卡尔格瑞感兴趣地看着她,因为这是他
第一次见到她。她看起来平静、镇定,穿着整齐,头发一丝不苟。但是她的一张脸像面
具一样,缺乏表情,而且一副梦游中的女人的样子。
里奥作了介绍。她微微颔首。
“你来真好,杜兰特太太,”卡尔格瑞说。“我想你应该听听我要说的。”
“随你的意思,”玛丽说。“但是你说什么或任何人说什么都无法让菲利普起死回
生。”
她走离他们一小段距离,在窗子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卡尔格瑞看看他的四周。
“让我先说:当我第一次来这里时,当我告诉你们我能洗清杰克的罪名时,你们的
反应令我感到困惑。我现在了解了。但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这个孩子”——他看着海
斯特——“在我要离开时对我说的话。她说重要的不是公理正义,是无辜的人的遭遇。
最新翻译的约伯书上有句话描述过,无辜者的灾难。我带来的消息结果是你们大家受苦
受难。无辜的人不应该受苦,一定不该受苦,而我现在来这里要说的话就是要结束无辜
者的苦难。”
他停顿了一两分钟,但是没有人开口,亚瑟·卡尔格瑞以他平静、学者般的语气继
续:
“当我第一次来这里时,并不如我所想的那样,给你们带来喜悦的浪潮,可以这么
形容。你们全都接受杰克是有罪的。你们全都,如果我可以这么说的话,感到满意。就
阿吉尔太太命案来说,这是可能的最好解决。”
“这样说不是有点难听吗?”里奥问道。
“不,”卡尔格瑞说,“是事实。杰克是凶手对你们大家来说都感到满意,因为其
实不可能真的是外人干的,还有因为对杰克你们可以找到必要的一些借口。他是个不幸,
一个精神病人,不该为他的行为负责,一个问题或是不良少年!一切我们时下可以高高
兴兴地用来脱罪的名词。你说过他母亲,被害人,不会怪罪他。你说过,阿吉尔先生,
你不怪罪他。只有一个人怪罪他,”他看着克斯蒂·林斯楚。“你怪罪他。你公正的说
过他邪恶。你是这样说的没错。‘杰克邪恶,’你说。”
“也许,”克斯蒂·林斯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