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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动的时间有些漫长,抵着门头的,并不轻巧。
凯茵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一幕,然后带着急躁的心情询问搬运床铺的工人:“请问请问,这是内务处让你们换的吗?”
工人抬头看了看凯茵,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床铺挪出门,一边简单的回答凯茵,说,是的。
凯茵的世界……迸开了烟花。
“耶!”
她大叫,高兴的手舞足蹈,三个小女孩不顾其他寝室的女生,站在走廊上又蹦又跳。
这一天以后,凯茵便从425搬回了325;与芮芮住上下铺,两人共用一张写字台,三姐妹又可以形影不离了。
薛玉珍笑着合上黑色日记本,时间不早了,该让凯茵睡觉了。
凯茵的腿因为手术的原因很痛,但是她的注意力被突然变成宋校表妹的叶守礼惊
到,薛玉珍倒是笑盈盈的,早就将宋校的日记看过一遍,不会为此惊讶。
薛玉珍坐在床边椅中询问凯茵:“叶守礼现在怎么样?”
凯茵的表情陷入了沉思,她百般纠结的看着妈妈:“叶学姐大四毕业后出了国,和他男朋友一起读研,现在在英国吧,这个我也不清楚。”
薛玉珍点了女儿的脸蛋,乐呵呵的:“以后都是妯娌了,看你还敢不重视人家。”
“……”
凯茵一懵,还没有从这件事中消化出来,却被老妈拉了拉被头,轻声说道:“好啦,睡觉了。”
薛玉珍灭了凯茵床头畔的晕黄小灯,旋即去卫生间洗漱,等她出来后,看见自己的睡椅已经支好了,褥子、被子与枕头全部放好,另一张睡椅上的萧俊峰对薛玉珍笑了笑。
薛玉珍关了吊顶的洞灯,一夜,静悄悄的过去。
凯茵的手术成功进行,这一次固定手术后即将进入恢复阶段,家中轮班的亲人每天带煲的汤汁粘稠的骨头汤给凯茵喝,医生也为凯茵开了营养钙片,都是有助复原的,两个月后拆除石膏,开始康复训练。
已经八月底了,午后窗外的蛐蛐鸣叫不停,听起来却也不烦,凯茵吃光了薛玉珍喂给她的骨头汤泡饭,拿来床头柜边宋校的日记本,这是她的精神食粮,每一个难熬的日子都靠宋校的笔迹耐心的坚持下去。
薛玉珍洗净碗勺放回桌子上,拿起零钱包对凯茵说:“我去外面小卖部买点水果和牛奶。”
“嗯。”
凯茵翻开了宋校的日记本,眼睛专注于那些清秀利落的笔迹,却无心回答老妈的话。
薛玉珍出去了。
这一离去,一个多小时没有回来,凯茵一个人待在病房中,重读几篇宋校的日记,读完后心情会略感抑郁,将日记本宛如珍宝般呵护在自己心间,安静再安静,沉心再沉心。
无声的午后病房传来蛐蛐的叫声,凯茵往整间病房环顾一圈。
薛玉珍的包放在沙发上,沙发距离病床有十几步远,凯茵突然想拿薛玉珍的手机!
她想拿薛玉珍包里的手机,所以胆大妄为的拿起床头柜边的拐杖,掀开被子,拄着拐杖,先让自己完好无损的那条腿站起来,撑住身体自重,然后才一点一点的,让还未完全康复的那条腿垂向了地面。
凯茵拄着拐杖瘸瘸倒倒的走到沙发那边,弯腰拿起薛玉珍的包,找出她的手机,拨出了宋校的号码。
妈妈那天晚上告诉她有关宋校的近况后凯茵再也没吵再也没闹,以往对于康复秉持的散漫态度也在一夜之间彻底改变,她积极的听随医生的话,对于艰难的康复训练一次也没有落下过。
宋校也在积极好转中,薛玉珍每隔两三天就会与张婉打一通电。话,将宋校与凯茵的近况告知对方,凯茵也就得知了宋校的情况,后来他退烧消炎,令家人欢喜的离开了ICU监护室。
关于宋校的点滴,是从张婉那儿听来的,后来薛玉珍让凯茵自己与张婉联系,凯茵问张婉宋校能不能讲电。话,张婉说还不行。
既然离开了ICU,就没有道理还在昏迷当中,既然醒了,为什么不能听电。话呢?
所以凯茵现在趁薛玉珍不在,偷偷拄着拐杖跑到沙发这儿来,拿起薛玉珍的手机给宋校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宋校的手机传来干净有力的女声,凯茵一瞬间默然,拧眉沉吟片刻,问电。话中的女孩:“你是家安?”
家安愣怔后声音抑扬顿挫起来,反问:“你是嫂子?”
凯茵点头,情绪便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家安,你哥哥呢?让他接电。话。”
家安支支吾吾,不知道要跟凯茵怎么说明这件事情,凯茵从家安的反应中猜测宋校是否发生不好的事情了,她急出了眼泪,眼泪飞快的擦过颧骨,掉在了病号服上面。
“家安。”
这一道自电波逸入耳膜的、熟悉又亲切的男音依旧和往日一般深沉低哑,凯茵的心嗖的一下蹿到了嗓眼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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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帅公,从天而降
思念如潮,竟然哭着对家安尖叫:“我听到宋校的声音了,把电。话给他!快点给他!”
家安在电。话中的回音是:哥,嫂子电。话。
是在那一边,对宋校说的。
这一段等待电。话的时间内,凯茵汹涌的落着泪,腋窝支着拐杖撑住伤残的腿,全部精力却完全集中在将要与她通话的那个人身上。
宋校……宋校…耘…
她听到家安的脚步声,随后电波空寂几秒,在她等待的有些焦躁不安的时候,那一端静静传来那个人沉稳沙哑的温柔嗓音:“……凯茵。”
“……踝”
甫一听到宋校深沉缱绻的音质,凯茵对着电。话低声嘤咛起来,太伤心,自从车祸以来,再也没见过他一眼。
“凯茵?”他气息稍弱,在电波中轻咳,但温暖的咛喃她的小名依旧和往日一样深情:“在听吗?”
凯茵吸住鼻子,吐出一口颤抖的呼吸,平静一霎后对在另一座城市的他说道:“宋校,你好吗?”
他濡濡的笑了,这种熟悉又温暖的笑声令凯茵的眼前出现了宋校纯真的笑容,他温静的回道:“我很好,你呢?”
凯茵的心头哽咽一下,一串眼泪飞快的从左眼眼眶做加速度掉了下来,声音陡然也就改变了,尖利、埋怨。
“你很好为什么不来医院?我出车祸了,魏立巍打我,我疼的无法形容,你为什么不来医院陪着我?我动了许多次手术你知道吗?我很痛你知道吗?”
凯茵严酷的质问完以后宋校没有出声,很长时间也没有出声,电波中的气氛异常宁静、苦郁,凯茵叹了一次息后只能缴械投降,落着泪问他:“宋校,我不怪你了,我知道你受伤了,你好吗?我可以每天都给你打电。话吗?我很想你。”
那边依旧没有声音,电波宁静的仿佛进入了一段真空。
“宋校?”
宋校幽寂的叹息声传入了凯茵的耳膜,那句久违的“我爱你”深沉的一发出来,却浓郁到叫情绪早已崩溃的凯茵撂开了拄在腋下的拐杖,哭着对电。话里的宋校说:“我想你,我很想你,你能跟我视讯通话吗……”
宋校的心,疼的死去活来。
当薛玉珍提着在附近菜市场买的水果和一箱特仑苏打开病房房门时,看到原本该在床上静养的凯茵突然单脚站在沙发边,她吓坏了!
“你要死啊!”
薛玉珍放下水果口袋和一箱特仑苏,立刻跑到沙发边抢走凯茵贴在耳边的手机,拾起地上的拐杖塞进女儿腋下时,才得以看见女儿的脸上全是眼泪。
薛玉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通话并没有断,号码备注为:女婿。
薛玉珍瞪圆了的双眼抬起来看了一眼凯茵,凯茵哭的面目全非,往薛玉珍怀里一扑,抱住她的脖子,大声哭喊:“妈妈,我想他,我好想他,让我见见他行吗……想个办法让我见见他行吗……”
十分钟后。
薛玉珍拧了一条泡过热水的面巾,给凯茵擦脸擦手,刚才她哭的脏兮兮的,形象实在难看。
薛玉珍坐在床头拉展凯茵的手心,为她用心的擦掉汗迹与泪水,凯茵红着眼睛走神的看着窗外的枝桠,八月份了,院内开了花,还有几株桂花很快就要飘来香气了吧。
和宋校的通话结束后,凯茵回到床上,望着窗外发呆,薛玉珍服侍她吃了水果喝了牛奶,她也不提宋校了,乖乖的听话,薛玉珍让她干什么她便干什么。
擦好凯茵,薛玉珍搁下面巾,坐在床边,凯茵的脸望着窗外,薛玉珍只好叹息。
“女儿。”
凯茵把头转了回来,面无表情的望着薛玉珍。
薛玉珍牵起女儿的小手,放在掌心里摸了摸,终于吐出一口叹息后抬起头来,对凯茵黑乌乌的大眼睛无奈的诉说:“女儿,宋校暂时不能接听电。话的,你乖一点,别让宋家觉得你不懂事。”
“为什么不能接听电。话?我刚才听见他声音了,他很好啊,说话很有力气,你们到底在隐瞒我什么?”
见讲不通她,薛玉珍也不想搭理她,扯直凯茵的手臂,拿面巾开始帮她擦汗。
三点半,凯茵要去复健理疗馆做康复练习,薛玉珍脱掉她短袖病号服帮她穿上棉布类的小文胸,凯茵悬着两条腿坐在床边,任凭妈妈摆布,须臾,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他是为我。”
薛玉珍却完全不愣不呆,她听的懂,叹息后点头,拿起刚才搁在桌子上的面巾,帮女儿脸上的泪水点掉,断断续续的赞同道:“魏立巍伤害你才真正的激怒了宋校……他不要命了也要跟他同归于尽……我懂他那种心情,只有最亲最爱的人被人伤害后,这个人的心中才会激发出这种不顾一切的仇恨来。”
凯茵抱住妈妈,枕在妈妈的肩膀上,眼泪全数落在妈妈真丝衬衫上,掷地有声又含有哭腔的对妈妈说:“妈妈,我再也不马虎了,从今天起,我要好好复健,我要早一些站起
来,我要去找他,我要跟他在一起。”
“嗯嗯。”妈妈拍了拍凯茵的后背,甚是欣慰:“那我们准备一下吧,等下就要去复健室做康复训练了。”
“好!”
复健回来萧俊峰和小姨一家过来了,又炖了骨头汤,凯茵真是喝厌喝烦了。
除了骨头汤,小姨还带了两个高筒饭盒,每一筒饭盒里面有三个小屉,饭菜均有。
薛玉珍支了一张可伸缩小桌又从人家病房暂时凑来四个小板凳,四个大人围在饭桌边上吃起晚饭来,凯茵刚运动完暂时不饿,咬着一枚红富士看起了电视节目。
大人们说起了二姨一家,说陈会上门来找秦岭,要秦岭履行跟魏立巍的婚约,二姨不能不顾陈会的心情,委婉的说明结婚自然是应该的。
“陈会这儿估计有点问题了,”小姨的食指往自己脑门上绕了一圈:“儿子这不肯定死了嘛,唉,二姐也是怕刺激她,所以她说什么二姐都顺着她。”
凯茵拿开了咬了一半的红富士,一瞬不瞬的看着小姨。
芮成刚埋头正在吃菜,等薛玉红说完后他拿着筷子的手摇了摇,轻声一句:“别说这些。”
小姨又要说的话咽回了肚中,朝凯茵看了一眼,虽然凯茵也真是就在看她,不过小姨没任何表示,就像看一个小孩一样,眼神从凯茵脸上回到饭桌上后便和薛玉珍商量起明天做些什么吃的。
凯茵生病以来,薛玉珍和萧俊峰都照顾不到家庭,餐饮全靠薛玉红,尤其是凯茵的营养餐饮,每天都是薛玉红做,做完了第二天送到医院来,很辛苦。
薛玉珍对妹妹的感念全都放在心底。
凯茵靠在靠垫上想小姨刚才那番话。
陈会很难缠,出了这么大的事,会不会找宋校报仇?还有魏立巍……已经经由市公安局工作人员录入了失踪人口名单中,这个消息,确实是个噩耗。
尽管他坏,但是凯茵真的没想过他死。
外面的走廊上走来好几双脚步,轻重各异,也不算什么大事,却偏偏让相向而来的医患惊大了眼睛,他们自动靠边,贴着走廊墙壁暂时不动,那些双轻重各异的脚步走过了他们,依旧往前走。
等这些人走后,走廊上的医患聚拢到一块儿,又诧异又好奇又八卦,有一位小护士惊讶的望着那些黑压压离开的人影中最挺拔修长的那道,不敢置信的问身边的同事:“他就是……”
身边的同事与她一模一样的表情,皆望着人群中那道最高最精致的身影:“是他呀!谁的孙子来着……”
凯茵正在咬苹果,病房的门被人以一道轻柔的动作静静推开了。
苹果核没拿稳,滚床上了,凯茵龇着牙将核子拿起来,对薛玉珍说:“妈,我饿了。”
薛玉珍放下碗筷,就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了,薛玉红仰起下巴对薛玉珍说:“大姐,骨头汤刚熬好的,还热,你给大妹盛点大米饭,我还带萝卜干了,在床头柜那个塑料袋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