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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下肚,刘子宁的醉意渐渐散去,人也清醒了不少。
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他有些不好意思:“抱歉,之前我实在是……咳,我酒量不是特别好。”
“没关系。”陆子安表示自己没醉也没说啥好话。
一番讲解过后,刘子宁将奖杯和《打铁花》一起还给了陆子安,并表示希望陆子安能再拿一件作品给他拿去参加比赛。
还有这种好事?
陆建伟简直要乐开了花,要知道平时想参赛都有各种门坎,不说别的,首先这一道道程序就能劝退不少人。
见陆子安没立即回复,刘子宁沉吟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嗯,那个,陆大师,私下和您透下底……这个事儿吧,也是上面交给我做的,我们协会的许多项目都获得了大力扶持,明年的活动经费都有着落了……”
说到这里,刘子宁搓了搓手,有些讪然:“所以我目前的工作就是负责带您的作品去参加各种比赛,拿些含金量高点的奖项回来,不需要你操什么心的……”
上面?
陆子安挑了挑眉,与他对视一眼,刘子宁显然也领悟了他的眼神的意思,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自然最好不过,多谢了,辛苦刘会长。”陆子安略微思考了一下:“只是我目前手头上在做的东西都比较大件,方便搬的那一件比较脆弱……”
脆弱?难道是?
刘子宁像打了一针兴奋剂,陡然来了精神:“难道是那件核雕?”
“是啊。”陆子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拿奖的话,它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是运输可能不是很……”
“没关系没关系。”刘子宁没想到他竟然会舍得拿那件核雕出来,连连地点着头:“你放心,我一定小心仔细,绝对不会弄坏!”
陆子安是个爽快人,当即就点点头:“行吧。”
当刘子宁近距离地看到那枚核雕,简直眼睛都要看直了:“这链条……这龙……”
他当真是没见过这样的核雕,都有些不敢相信,甚至不敢上手去摸:“我不行,我酒还没醒,还是先不碰了,陆大师你把它收起来吧,我让司机上来拿……”
“也行。”
正在陆爸两眼放光地帮忙拿箱子的时候,刘子宁随口问道:“对了,陆大师,您这件作品名字是什么?”
名字啊……
陆子安看向这枚核雕,声音有些低沉:“……《殊途》。”
殊途?
这完全不搭界啊!
刘子宁电话都不打了,又转了回来,仔细地盯着这核雕细看。
双链,双龙,龙珠,如意提梁。
怎么看也都跟殊途没有一点点联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为什么会是这个名字。
难道这核雕另有寓意?
可是这不是只是秀秀技艺而已吗?
刘子宁实在想不到,反正没外人,索性直接开口道:“抱歉,陆大师,您能不能明说一下?”
“这个核雕其实是取意于宋代诗人姚勉的《沁园春·锦水双龙》。”陆子安眸光深邃,仿佛透过时光重回了那个古色古香的时代。
刘子宁神色有些僵硬,还是要多读书啊!
沁园春他倒是知道一首极为出名的,还能倒背如流,但是对着个雕着两条龙的核雕念北国风光……
算了,他丢不起这个脸。
好在陆子安并没察觉到他的失神,神色淡然,声音沉静而柔和地吟诵道:
“锦水双龙,鞭风驾霆,来游璧池。
有一龙跃出,精神电烨,一龙战退,鳞甲天飞。
一样轩拏,殊途升蛰,造化真同戏小儿。
时人眼,总羡他腾踏,笑我卑栖。
促装且恁西归。
信自古功名各有时。
但而今莫问,谁强谁弱,只争些时节,来速来迟。
无地楼台,有官鼎鼐,命到亨通事事宜。
三年里,看龙头独露,雁塔同题。”
这首诗的确非常偏,而且很冷门,不过刘子宁还是听出了点意思,有些迟疑地道:“这,好像是描写落第时的心境……”
“对。”陆子安看着这个核雕,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眸底带着三分锐意:“原作文字还是较为浅显的,说白了就是两个人一同赶考,一人考上了一人落第,考上者受人钦羡,落榜者被人耻笑。但落榜者不甘认输,自信功底不薄,只是时运未到,相信下一次考试,自己定能龙抬头,名标金榜。”
原来是这样……
刘子宁重新看向这核雕,知晓了故事背景后,他此时再观赏,便不再是看雕工如何,而是认真地体会核雕中的意境。
龙分对角,底下是惊涛骇浪,双龙嬉戏争夺龙珠,又有那链条勾着如意在上方。
争夺的龙珠自然是眼前的利益,而那如意却是他们目前根本无法企及的,又有链条拉扯,不努力便只能是仰望的存在。
刘子宁不禁回想起之前陆子安说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时的神色,唇角便微微抽搐着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来。
核雕上,那条处于下方的龙此时仔细看来,便能觉出其凌厉之意,尤其是龙爪锐利非常,象征着落榜者奋发的志气。
而上面的龙则略微侧着头,整个神情甚为骄傲,连微微上翘的胡须都彰显着三分得意与鄙夷,像是在说:“啧,就你这样,回去再读三年也不是我对手,还是洗洗睡吧!”
刘子宁简直忍不住大笑,拍案叫绝:“果然精妙独到!就该叫《殊途》!除此之外,竟再没比这更适合的名字了!”
第235章 物以稀为贵
刘子宁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要不是顾及着形象,他简直想大声叫好。
简直痛快!
就是喜欢这样骂人不着痕迹的!
陆子安微微皱了皱眉,这就是很正常的一个作品啊,他怎么乐成这样……
这好像没什么好笑的吧?不知道他瞎脑补了啥。
陆子安再次得奖,而且是得了金奖的事情再次传扬开来。
不过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刘子宁便从陆家告辞了。
回协会的路上,他与一个人错身而过。
都走过去几步了,刘子宁猛然回头,皱着眉头道:“刚才这个人,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那人背影看着瘦瘦的,坐进了一辆奥迪车里绝尘而去,可惜没看到正脸。
司机抱着箱子,有些迟疑:“应该不认识吧……要不进去问问?”
刘子宁走进去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留意。
莫非真是他看错了?
“啊,我想起来了,之前有个人进来问过我。”他一个同事转过身来,有些犹豫地道:“他是来问重云重大师的联系方式的,他说自己也是学木雕的,叫……叫文康。”
文康?
这名字莫名有点耳熟啊……
文康在车里打了个电话给重云,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重云竟然没什么架子,态度很是和蔼,直接告诉了他一处地址,说有话当面说。
这是重云在长偃市一个朋友空置的别墅,也是他暂时的落脚点。
文康走进来,发现里面非常安静。
“没别人,随意点。”重云神色温和,虽然年过半百却一点也不显老,保养得非常好,有着一种中年人独有的稳重气质,一身休闲家居服显得很是平易近人。
他递了双拖鞋给他:“坐吧,水应该开了,我去泡茶,你喜欢绿茶还是红茶?”
“……绿茶,谢谢。”文康心里绷紧的弦也放松了一些。
一番虚假的寒喧过后,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气氛有些尴尬,文康有些犹豫该以什么样的开篇引出他的来意。
没等他开口,重云惬意地喝了口茶,神情随意而自如:“说吧,找我什么事。”
他笑看着文康,幽默地道:“可千万别找那些蹩脚的借口,有些面具戴久了会摘不下来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文康心里咯噔一声,忽然就明白了。
与其说是他找上门,不如说是重云在等他。
文康也学着重云的样子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想了想才轻声道:“我找过李大师,他指点了我很多,我承认他说的也有道理,但是……”
重云笑笑:“但是怎样?”
“不甘心。”三个字掷地有声,文康索性撕去伪装,眼里迸发出灼人的光亮:“我承认陆子安技艺高超,但是白家不该有……”
“慢着。”重云抬起手,似笑非笑地打断了他:“我觉得,你既然找到我这里,也就是想跟我合作,同盟的意思,是吧?”
文康有点迟疑:“您的意思是……”
“诚意。”重云摊开手:“比如说你文家跟白家,究竟有什么恩怨,值得你们父辈争斗了这么些年,到你这一代还在持续?”
顿了顿,他皮笑肉不笑地补充道:“如果你不想说,喝完茶你就可以走,我绝不勉强。”
也就是说,如果说谎,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姜,还是老的辣。
文康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有过一丝犹疑,但想起最近四处碰壁、李大师各种打太极的情景,他还是狠了狠心。
“为了……《白雕》。”文康飞快地看了眼重云,咬了咬牙:“那是一本写着冬阳木雕所有木雕世家中,最顶尖的木雕技艺,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当时是白家的祖爷爷整理的。”
所有的?
最顶尖的木雕技艺……
如果真有这么一本书,那也就难怪他们会争得你死我活了……
重云眨眼间心里已经闪过诸多念头,不过面上还是云淡风轻,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茶,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藏呢,就这么本破书也值得你们斗成这样?既然你这么想要,你以前不还住白家,当时怎么不拿?”
果然,他的过往重云根本都知道。
文康心跳有些加快,难道这是鸿门宴?
他有些迟疑地看着重云,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怀疑:“重大师,我能不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跟陆子安唱对台戏?”
“呵。”正在喝茶的重云顿住动作,微微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将杯子搁到了茶几上,靠进沙发里,神情闲适:“年轻人有好奇心是好事,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确定你是真的想知道。”
这便是要他投诚了。
文康已经别无选择,果断地点头:“当然。”
“其实我个人来说,我还挺欣喜陆子安的,我对他没什么意见。”重云微笑着,直视着文康震惊懊恼的眼神:“但是我不赞成他的行为和决定。”
“……这两者有区别吗?”
不赞成陆子安的行为和决定,不就是对他有意见?
“当然有区别。”重云玩味地笑笑:“我问你,一样大的玉,是新挖出来的值钱呢,还是古董值钱?”
文康怔怔地道:“当然是古董值钱。”
“这就对了。”重云手指在桌面轻轻一叩:“说起古玩文玩,人们的第一印象都是高大上,遥不可及,哪怕摸到了边,也不一定进得了门,只有有人带他入门后,才勉强能看得到里面的东西,这是圈子里的人一直以来刻意营造出来的氛围。”
“只有这样,人们对我们这个圈子才会充满向往和好奇,以及敬畏,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们遇到喜欢的玩物的时候也就会心甘情愿地掏钱,这就是市场——而陆子安却想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掏出来给所有人看……你觉得,我还能喜欢他吗?”
文康若有所思:“您的意思是……”
陆子安的所作所为,看似鲁莽冲动,其实真的触碰到了古玩文玩的核心……
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但事实就是,他动了这些大佬的奶酪……
所以重云不过是个表面的形象,他代表的,其实是所有古玩文玩圈不想让陆子安破坏行情的大佬们……
陆子安如今看似风头正盛,东搞西搞,又是参赛又是拿奖的,但他怎么玩得过这些完全不显山不露水的前辈?
不知道为什么,文康突然有点想笑。
“陆子安其实是个人才,如果时间回去二十年,我兴许还会跟着他一起胡闹试试看,但是……”重云哂笑着摇摇头:“他让人从普通摆件做起,甚至还扬言要重现许多消失的技艺,什么水傀儡……啧。”
物以稀为贵。
一件已经失传的作品,往往能开出天价。
他们圈子里就有一个收藏了一个精美的水木偶的藏家,当初有人开价五百万都捂着没卖,后来陆子安借着老师傅的手四处宣传了一波,他那个木偶就彻底砸手里了,现在就算是五十万都不一定有人愿意接手。
——陆子安行事未免太过乖张,树大招风,这如何不招人恨?
就算再怎么惜才,也无法容忍他这样蹬鼻子上脸直接砸他们饭碗的。
第236章 田忌赛马
毕竟,不只有陆子安要吃饭啊……
重云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道:“像一件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