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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带着冷下去的,还有声音。
“我以为你不会再联系我。”
他只是这么说了一句,没有任何称呼。
事实上,沈伯言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了,是如同儿时那般,叫他爸?可是他已经不是沈勋了,他亲口说的,沈勋早在二十一年前就已经死了,他是卓昭然。
“我身体……一直不算太好,公事也都是白野在处理,前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疗养,所以……没什么时间和你联系。”
卓昭然这话,似是解释。
沈伯言听了,却只想笑。
“没什么时间和我联系,没什么时间亲口给我一个解释,要借卓白野的口让我知道这一切,但却有时间和卓白野策划这一切事情,请问你,你没时间的概念究竟是什么?”
“我恨沈家。伯言,我希望你能明白。”
卓昭然在那头,语气似乎有些无奈,轻轻叹息了一声,就连叹息声,都如同手拉风箱一般的干涩难听。
沈伯言微微勾起唇角,笑容中有着自嘲。
“你恨沈家,于是就连带着我,一起算计了进去。在你眼里,我不是你儿子,也只是沈家的一份子而已,是么?”
沈伯言问出这一句来,无所适从的感觉就这么忽然铺天盖地的蔓延了开来。
在沈长恭眼里,自己永远都只是个流着姓卓的血的孩子,能跟着他姓沈,是他的慈悲,是他想要利用这么一颗棋子来完成他自己的计划。
而似乎在自己父亲眼里,自己也并不是什么儿子,只是个被沈家利用了的,一心忠于沈家的一只狗罢了。
原来,竟是这么的无所适从。
说出这一句之后,沈伯言觉得心脏似乎有一个地方开始隐隐地钝痛起来,“是不是在你眼里,卓白野和卓白洛才是你的儿子,卓白野和你朝夕相处二十年,你一手带大,而卓白洛更是你和你所爱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宝宝贝贝的养了十八年,我是什么?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我究竟只是你年少轻狂犯下的一个错误,还是为了白野口中所说的这场策划了二十一年的游戏而在沈家打下的一颗钉子?随时可以放弃,随时可以为了这事情被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问你,卓昭然,你告诉我,我沈伯言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我似乎不姓沈,但仿佛也不能姓卓,那么,我是谁?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一直盘踞在我的脑子里我的心里,你告诉我,在你眼里,我是谁?”
沈伯言这样的一席话,让卓昭然无法作答,的确,从二十一年前,自己劫后重生开始,一心就想着以后将要如何报复沈长恭,他就没有认真地考虑过伯言。
没有考虑过,以后他会站在什么样的一个处境中,没有考虑过他会不会成长得很好?又或者是纨绔得让人摇头?
沈伯言是好是坏,他这个做父亲的,似乎都没有认真地考虑过哪怕一次。
直到后来沈伯言长大了,偶有从一些财经刊物里头,又或者是一些关于沈氏的新闻里头,看到沈伯言的名字,看到沈伯言的照片,看到他成功地带领沈氏走向一个又一个的新高度。
这才意识到,这个孩子是有好好的长大的,这个早在那么多年前就已经被自己放弃在记忆长河里的儿子,已经健康成功地长大了。
沈伯言的这一番质问,让卓昭然霎时说不出话来。
他眉头紧紧地皱着,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然后就听到了那头沈伯言的笑容,哪怕听上去都不难听出的惨然和苍白,就是那样的笑容。
“你也答不上来,是么?所以说,你也没有真正考虑过这个问题,我沈伯言究竟是谁,这个问题。是么?”
沈伯言的声音里头是那样惨然苍白的笑意,声音都有些微微发抖,如果此刻卓昭然能够看到的话,他就会看到这个自己二十一年都未曾好好管过的,未曾好好看过的儿子,此刻眼眸中含着的泪水。
心如深渊的感觉莫过于此,死心的感觉莫过于此。沈伯言觉得,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自己所看到的,听到的那些事情所带来的伤害,都抵不上卓昭然此刻的沉默来得伤害更大。
☆、第589章 不当棋子
“伯言,让你过这样的二十一年,是爸爸对不起你。”
卓昭然终于是在那头说了这样的一句,沈伯言听了之后,飞快抬手,赶在眼角的湿润落下来之前,用手指揩去了。
他轻轻笑了笑,“我爸爸没有对不起我,我爸爸早在我七岁那年就已经死了,起码,我所记得的是这样。你只是个让我平白承受了这些的人而已,沈长恭放弃了我,因为你的出现。我也已经不再是沈家的一份子,我想,于他于你,我都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所以,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不想当任何人的棋子,我也不想再像一个傻子一样,被任何人利用了。”
卓昭然听了这话之后,没有马上给出答复,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你的,终究都是你的,爸爸没有想过要利用你什么,你只需要……再等一等就好了。”
沈伯言没再说话,默默地挂掉了电话。
这才抬步朝着莫长安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莫长安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少年。
白洛轻轻咬着嘴唇,“姐姐,真的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只想得到你的原谅。”
他说得那么诚恳,语气那么可怜巴巴的。
莫长安没有做声,没想过给出肯定的答案,但似乎也没法拒绝,于是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而眼前的少年,就这么打开了防水的双肩背包,从里头拿出一个文件袋来。
“这里头,这里头是妈妈当年签的那份文件的原件,我拿出来的,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还不行么?你别生我气好不好?”白洛终于忍不住了,将这文件塞到莫长安手里的同时,紧紧地握了她的手,小心地没有碰到她手背的针头。
“如果你想,我可以签一份转让协议,将这些全部转让给你,或者直接就在这里把这文件撕了,我什么都不要,不要乔氏,也不要这些沈氏的股份,只要你原谅我,姐姐,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少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期盼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答复。
莫长安的眉头轻轻皱着,看着手中的文件袋。
这个少年,真的被白野带得很好,就这么天真无邪毫无心机地长大了,他究竟知不知道,手中这文件袋里的东西,若是让出来,等于让出了什么?让出了什么价值?
那是能够得到沈氏经营权的东西,那么庞大的一个赚钱机器……
他背包里似乎还有东西,发出哐哐的细微撞击声音,莫长安眉头皱了皱,看向他的背包,“你背了什么东西?”
白洛这才一怔,小心地从背包里把一个铁盒子拿了出来,“巧……巧克力。”
莫长安拿过那盒巧克力,放在身旁,然后从文件袋里拿出了那份文件来,拿出手机就拍了几张照片,重新放了回去。
递还给卓白洛,“你拿着这个出来,卓白野应该不知道吧?你拿着回去,告诉他,如果他不主动来和伯言道歉,来和伯言说清楚这些的话,我们就法庭上见,我的律师函会尽快发给他。我先前说的话,依旧是有用的,我和他,不死不休。”
白洛的表情又有些苦了,眼眶微微发红,似乎还想说句什么。
莫长安已经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我没有想过原谅你什么,是因为站在你的角度,作为你的身份,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也不需要我原谅什么,你只是被白野利用了而已。但是,你……不要再叫我姐姐了。我的父亲有一个私生女,母亲有一个私生子,我只有一颗心,这颗心只有这么大,装不下这么多东西。”
“那……你不怪我么?”白洛听了这话,似乎听到了一丝希望,希冀的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莫长安眉头浅浅皱了一下,似乎是思索了片刻的,然后才说道,“你……才十八岁。还只是个孩子而已,你不需要为大人的事情承担任何过错。”
少年终于笑了起来,那灿烂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如同阳光般灿烂,他就这么张开双臂抱了上来,声音都是颤抖的激动。
称呼也依旧没变,“太好了!姐姐……你不怪我,简直太好了!”
莫长安只感觉到他浑身湿漉漉的水气。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份文件塞到了莫长安的手里,“这个给你,姐姐,我已经成年了,我可以对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这些是妈妈给我的,我现在给你,你随时可以让姐夫的律师过来找我,我可以自己做主,这些……原本就是应该属于他的。”
莫长安有些无奈,皱眉看着这少年,他依旧是口口声声叫着姐姐,毫无心机。
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沈伯言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手中拿着干毛巾,递给了他。
“擦擦吧。”
白洛接过毛巾擦了起来,道了一句谢。
沈伯言就拿过那文件袋,重新放回白洛的包里了。
“你不用把这个给我们,我想,你拿这个东西过来,卓白野是知道的吧?”
卓白洛愣了一下,就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哥哥的确是知道的,刚才电话里都还在严厉地和他说话呢。
看着他无邪的澄澈眸子,沈伯言知道,这个少年是的确没什么心机的,这个身上流了一半和他相同的血,又流了一半和她相同的血的少年,的确是个一尘不染的少年。
“以卓白野的能力,想要阻止你拿这个过来的话,方法绝对不止一个两个。他并没有阻止,很显然,就是默许了这件事情的,但是很抱歉,我不想接受,我不想参与到他所谓的这场游戏里,我不想被任何人再次利用,也不想当任何人的棋子了。”
……
帝豪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和沈伯言有着七成相似容颜的男人,静静地坐在落地窗前的软椅上,看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低声问了一句,“沃伦啊,你看,一变天,雨下得这么大。其实Kings把那文件拿去,倒未尝不是件好事,省了我不少功夫呢,而且是Kings拿过去的话,恐怕更容易被接受吧。”
“先生。”沃伦沉吟片刻,而后说道,“如果沈伯言不接受的话,怎么办?”
“那么他就会变得很危险了。”说完这句,卓白野停顿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但是他如果接受了,也会变得很危险,他现在,似乎已经被推到了一个两难的局面啊,毕竟……沈长恭的阴狠固执唯我独尊,可非同一般啊。”
☆、第590章 暴怒的老人
沈宅里。
气氛一片低迷,低气压笼罩在这里。
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地听着客厅里头的动静,那种似乎要把所有的杯子盘子都砸掉的架势,让所有的佣人都吓得不轻,脸色煞白煞白的。
“你生的好儿子!你生的好儿子!”
沈长恭一声怒吼,站在他对面的中年女人战战兢兢,浑身都筛糠一般地抖着,脸色惨白,就这么抿着唇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做声,任由眼前的老人宣泄着怒火。
唰……
又是一只杯子,朝着她砸了过来,她微微侧头,杯子就沿着她颊边擦过,脸上顿时一道划过的红痕。
眼泪已经啪啦啪啦落了下来。
“爸……您别生气。”
她轻声这么说了一句,声音抖得不行,说出来的一句话都是颤颤巍巍的。
沈长恭听了这话,猛然就冷冷笑了,脸上的愤怒还盘踞在眼角眉梢,但就这么忽然笑了起来,“爸?你还有脸叫我爸?我不是你爸!你生的是个什么好东西?连同外人一起和我作对?”
说着,老人的手重重在茶几上一拍,“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我好吃好喝供着你这么多年!”
尹清沐一语不发,眼神中晃动着水光,睫毛上也沾满了破碎的水光,她嘴唇微微颤抖着。
“我……已经照您说的做了,这么多年从没管过他,从没教过他,管教的事情全权交给您了……”她说到这里停住,如若不停住的话,她下一句话很可能脱口而出的就是,你还想我怎么样?
沈长恭冷冷扫她一眼,“怎么?我帮你管教儿子你还委屈了?”
尹清沐并不知情,关于所有的事情,她都不知情,她只是惶恐着隐约知道那么一些,隐约能看懂那么一些,那还是在沈伯言小的时候,尹清沐偶然察觉到,沈长恭看伯言时的眼神,并不像一个爷爷看着孙子的那种慈祥,反倒像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她一直以来只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因为自己并没有能够攀上沈家的家世,所以沈长恭才会连带着沈伯言一起有了意见。
所以她让沈长恭全权管教沈伯言,只想着如果是老人一手养大教大的孩子,或许会好一些。
或许伯言就能够得到沈长恭的疼爱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