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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晔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你是来带我走的?”
施虞笑而不语的将窗帘合上,屋子里的所有监控设备都被他控制着,他确信没有人能发现他悄无声息的出现过。
施晔看不懂他面上的情绪,焦急道:“我不能跟着莫家人离开,他们都是军痞子,怎么可能会放过我?我没有做过,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肯相信我?”
“我相信你,三哥。”施虞坐在椅子上,示意他也坐下,倒上一杯水递过去,“喝点水吧,看你那样应该都没有好好的吃东西。”
施晔喜极,拿起水杯不以为意的喝上一口,忙道:“你当时也在场,你也看到了,我根本就没有下毒。”
“当然了,下毒的人是我,怎么可能会是你。”
“我就知道,下毒的人是——”施晔瞠目,水杯从他手里脱落,双腿不受控制的往后趔趄一步。
施虞抬眸,笑意更深,“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背了这么大的一个黑锅。”
“施虞,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吗?”施虞单手托腮,隐隐的颤动着肩膀,他道:“我恨着莫誉毅,更恨着你,我恨着你们这些所有自以为是的少爷们,我自恃能力比你们强,却因为我爸是二房,我妈是普通人。”
“无论如何,我们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二叔也疼爱你——”
“别给我提那个无能的父亲,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玩乐,他如果有点本事,我怎么会眼巴巴的守着你们大房施舍的一点薪水就感恩戴德?”施虞重新倒上一杯水,似是有意的在水里加了什么东西。
施晔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你想做什么?”
“出了这种事,以施三少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跟着莫家走?”
施晔怒目,“你觉得你有本事拿我怎么样?”
施虞笑起来时嘴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他冷冷道:“我当然清楚三哥的能力,所以我在等。”
施晔不明白他言外之意,看见地上侵湿了一整块地毯的水杯时蓦然一惊。
施虞笑意盎然的站起身,轻轻的晃了晃杯中的液体,“你放心,这个吃下去不会有什么痛苦。”
施晔双腿阵阵发虚,正准备开口叫什么,突然身体失去平衡重重的跌倒在地上,他不敢置信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喉咙,声音被卡住,呼吸窒息。
施虞横跨在他身上,抬起他失去反抗能力的头,将水杯递到他嘴边,莞尔道:“自负过人的施三少因错自杀,也算是赎罪了,一路好走。”
施晔紧闭着双唇,不让他撬开自己的嘴。
施虞却是不急,耐心极好的扯开他的下颔,倾斜着水杯,看着他喉咙上下翕动,笑意越发灿烂的将水杯里所有液体灌入他的嘴中。
“你们都下去。”门外,一道声音如雷贯耳般响起。
施虞面色一沉,将水杯放入施晔手中,掀开帘子,从阳台上直接跳下。
施祺推开门,屋子异常的昏暗,整个空间没有半点灯光,如果不是帘子被夜风掀开露出微微的路灯灯光,他或许会以为施晔已经睡着了。
灯光打开的刹那,迎风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施晔躺在地毯上,血沫从他嘴里吐出,他睁着双眼,满目狰狞的望着来人。
施祺三步并作两步跨步上前,地上的残迹,他嘴边抑制不住吐出的血迹,蓦然一惊,将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男人扛起带出房间。
门外保镖见状面上惶恐一闪而过,一个个仓皇的紧跟上前,生怕一不留意再次渎职。
车内,血腥味难以消散的充斥在车内,司机已将油门踩至最低。
医院内,整个医院全神戒备,哪怕倾尽了医疗精英,也只得一张白布遮盖过男人头顶。
主任满目遗憾的走出手术室,无奈的摇头,“对不起施老,施大少,我们尽力了。三少送来的时候毒已入五脏六腑,他是求死,毒量比之秦小姐高出数倍,基本上已经是当场死亡。”
施老恍若被卸去了浑身的气力,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手里的手杖被磨得咯吱咯吱作响。
施祺心口一滞,他看着被推出来的轮床,双手颤抖的揭开那张白布,施晔已经面色全无,整个身体已然冰凉,护士已经将他身上的血迹清理的干干净净,就如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施三少一样,唯独他睡着了罢了。
“你是说他是自杀的?”施祺反问。
主任思忖一番,郑重的点头,“身上没有半点挣扎的痕迹,毒药是口食进去,所以应该是三少自己喝的。”
施祺看不懂了,刚刚进去的刹那,他明明看见的是自家三弟那满眼的希望,他在车上虽然陷入昏迷中,也紧紧的拽着自己的手,就怕自己把他丢下了一样,他如此强烈的求生意志,怎么可能会自杀?
“如果大少觉得怀疑,我们可以请求法医鉴定。”主任道。
施祺斜睨一眼说话的男人,拿出手机,指尖颤抖的按下号码,“把家里所有的监控全部调取出来。”
“你在怀疑什么?”施老抬头,眸中盈盈闪烁着液体,他压抑着情绪,尽可能的保持冷静。
“如果三弟没有死,我或许会怀疑这是他故意设计的一个局,可是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让他背了黑锅,然后又伪造他自杀的情景,这个人是自家人。”
施老面上虽是毫无表态,但任谁都能感受到他在压制的怒火,他可以容忍外族的入侵陷害,决不允许自家人设计杀害自家人的卑劣手段。
施三少去世的消息如同昨夜的那场暴雪,瞬间掩盖了整座城市,一时之间,施家再次被推至风口浪尖上。
施家无论是大房还是二房,或者是支系家族,基本上齐聚医院,连带着闻讯而来吊唁的各大商会成员挤满了整栋住院大楼。
虽然造成的轰动如此前所未有,施家却是全程缄默,连一个发布会都未曾召开,无人知晓施三少的真正死因,也没有人能从医护人员中窥视什么秘密,如果不是被爆料,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个玩笑。
秦苏关上电视,整层楼被施家严控守卫起来,基本上没有外面的喧嚣,还算安静。
但楼下或多或少的吵闹声还是源源不断的从窗外传来,她从床上走下,看了一眼大楼外围得水泄不通的记者群,拉上窗帘。
房间显得有些安静,莫誉毅应该是去处理施晔的死亡事情了吧,她走向病房外,两名保镖面色严谨的守在外。
秦苏推开门,保镖听见声音回了回头,却是未有表态。
她是听不懂法语,也没有过多的询问,顺着走廊走向楼道的方向。
施晔的尸体目前还停在病房里,听说会经由法医鉴定过后才会处理,她是相信施晔的清白的,只是她想不通他为什么好端端的会突然传出自杀的消息?
停放施晔尸体的那层楼亦是被全程保护起来,除了医护人员可以进入外,连施家自己人都不得进去一步。
施虞靠着墙站着,他目光如炬般瞪着那间被保镖严控把守的房间,他可以短暂的控制施家,但他没有把握贸然进入那间病房,他不知道自己那一日匆匆离开时有没有落下什么,虽然他清楚药力会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消散,但如果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会不会出现纰漏?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做到无懈可击。
“施虞,你去看看你大伯母,免得她伤心过度又晕过去。”施二爷靠在椅子上单手扶额,这两天发生的事,施家都疲了。
施虞微微点了点头,走向电梯的方向。
秦苏看着那道背影,有什么模糊的影子在自己的瞳孔里慢慢凝聚成一抹弧形。
厨房内,穿梭不断的身影,她记得当时她好像看见另一人从里面走出。
“苏苏,你怎么出来了?”莫誉毅从电梯内走出,一眼便瞧见了穿着病服站在不远处的白色身影,焦急的跟上前,确信她没有大碍过后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
秦苏并没有理会他过于担忧的眼睛,指着与他刚刚擦身而过的男人,问道:“他是谁?”
莫誉毅随着她指向的方向看去,道:“他是二叔公家里的三公子施虞,怎么了?”
秦苏眸光微聚,“他跟小舅舅关系很好吗?跟你的关系又怎么样?”
莫誉毅揉了揉她的头,直言道:“你不会怀疑是他下毒吧?”
秦苏沉默,目不转睛的瞪着他。
莫誉毅诧异,“我与施虞虽然没怎么接触,可是外祖母和外公都说他是品学兼优的人才,不仅在公司里做的出类拔萃,小舅舅的多数人际关系都是他在其中周旋,他跟小舅舅可谓是同胞一体,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陷害谁,他也没有理由下毒害我或者害你。”
“人心最无法直视,某些人没有你想象中的善良,表面对你好的,不一定是真心实意。”
莫誉毅打横将她抱起来,“这事我现在也管不着,我现在只要看好你行了,医生说了你得卧床休息三天,一不留意就让你偷偷跑了出来。”
秦苏本能的揽紧他的脖子,严肃道:“如果可以,你最好查清楚,毕竟对方要毒的人可是你。”
“正因为是我,我才不急,只要你好,我便无碍。”莫誉毅按下电梯,看着她稍稍红润的气色,搂的越发用力,“有件事,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了。”
秦苏嗯了一声。
莫誉毅瞧着她突然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忍俊不禁得到掩嘴一笑,“苏苏,你有没有发现自己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秦苏蹙眉,除了吃不下东西,难道她还有什么隐藏病症?
莫誉毅理了理自己的用词,嘴角微微上扬,“苏苏,按照这日子算下去,再过八个月——”
“叮——”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秦苏自觉的从他身上下来,“先接电话。”
莫誉毅咬牙切齿的掏出手机,未曾犹豫的按下接听,“什么事?”
“你过来一趟。”施祺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
“我马上过去。”莫誉毅挂断电话,电梯怎么在往下走?他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忘记按数字了。
秦苏道:“如果有事先去忙,我自己可以回病房。”
电梯敞开,施虞双手斜放在口袋里,看着里面的二人,嘴角上扬些许,“秦小姐没事了吗?”
莫誉毅点头,“好好的躺着,我马上就会回去。”
电梯再次合上,封闭的空间里,施虞就这么盯着数字的上升。
秦苏低头,沉默着注意着身前散开的两道身影。
“秦小姐真是福大命大,那一天可是吓坏了在场所有人。”施虞音量控制的很轻,好似自言自语一般。
秦苏冷冷一笑,“我在想如果是莫誉毅喝了,他会不会已经死了?”
“……”施虞情不自禁的攥紧拳头,故作一副诧异的表情道:“秦小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也亏得我福大命大,不然不就是替死鬼了吗?”
施虞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你的意思是秦小姐是误食了毒药?”
“施先生不是比我清楚吗?”秦苏反问。
施虞面上的表情顷刻崩塌,却又不得不伪装的那副哗然,他道:“我为什么会清楚?”
“一滴墨汁掉落在一杯清水里,这杯水立即变色,不能喝了,一滴墨融在大海里,大海依然是蔚蓝色的大海,为什么?因为肚量不同,不熟的麦穗直刺刺的向上挺着,成熟的麦穗低垂着头,为什么?因为两者份量不通,宽容别人,就是肚量,谦卑自己,就是份量,合起来就是一个人的质量。”
“……”
“没有肚量,没有份量,哪怕他伪装的再像高质量的人心,也只会虚有其表一捅即破。”
施虞垂眸笑道:“我好像听不懂秦小姐的话。看来我的确不是什么文人雅士。”
“你在嫉妒!”
一语成谶,施虞几乎是刹那间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着离着自己不过一米的女人,他能清楚的察觉自己的心境起了什么变化,眼前这个女人虽然表现的不温不火,实质她的双眼就像是镭射灯看透了他的所有心思。
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顷刻间被她看透的一干二净,那种赤果果的眼神,太过刺眼。
莫誉毅刚刚走进办公室,他预料到施祺让他过来的目的,应该是尸检报告出来了。
施祺从办公室内匆匆而出,手里还拿着手机,似乎还在交代着什么。
莫誉毅迎面上前,“发现了什么?”
施祺放下手机,郑重道:“报告显示施晔体内还有另一种药物,虽然很薄弱,但还是被发现了,再者家里刚刚来了电话,有人入侵了监控系统,刻意的让当晚施晔的画面停留,而不被发现,对方应该是很高明的黑客,而且深知我施家的所有安保系统。”
“看来果真是自家人做的,那会是谁?”莫誉毅再问。
“有个人很可疑。”施祺慎重的压低声音,“家里的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