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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为她铺好路子,生死自当握她手中。也不枉费那日百鬼园屠戮,纵她一命!能只身独闯百鬼园的女子,想必胆魄非常人可比。不如你我赌上一局,看最后谁输谁赢。”
话音刚落,只听得又一道棋子落盘之音,那飘渺之音发出低冷笑声,“你输了。”
23。背后有人
玫瑰园里的玫瑰开得甚好,大老远便能嗅到馨香的味道,让人心驰神往。 拎着竹篾篮子,就着开得最好的一块玫瑰,叶贞与月儿摘了不少花瓣。正欲原路返回,谁知那头忽然一声太监尖锐的叫喊,“那个作死不长眼的,小主们的玫瑰花也敢糟践。”
一声音落,随即有三四个太监围将上来,将叶贞与月儿拦住,却是瞪得跟乌眼鸡似得,恨不能生吃了她们。
叶贞忙行礼道,“奴婢华清宫宫人,若然得罪各位公公,还望公公海涵。”
那是个瘦弱而略带跛腿的太监,却是一脸的尖酸刻薄像。叶贞抬眼望去,那太监眉毛尽落,只剩下一堆乌眼珠子,惨白容颜没有半分血色,教人徒生诡异惊惧之色。月儿往叶贞的身边靠了靠,这般阴霾的天气又是临近傍晚,只怕谁见了这副尊容都要肝颤三分。
“哟,原来是华清宫尹妃娘娘的人。”那太监脸上的表情随即一百八十度转变,略显谄媚,眼底的光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吃人的冰冷。 蓦地,太监冷哼一声,这态度却教人颓然一股寒气直冲脑门,“你可知杂家是谁?”
叶贞一怔,新帝无后,宫闱名位排列则是:一贵妃,四妃,九嫔,贵人与美人则不计数。能将尹妃都不放在眼里的,除非是四妃之首,要么便是这后宫里独一无二的贵妃娘娘!
思及此处,叶贞忙拽了月儿跪下,“奴婢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贵妃宫中的公公,还望公公恕罪。奴婢新晋入宫,着实不知深浅,谢公公提点之恩。”
月儿心惊,便是再也不敢抬头。
那太监显然一怔,想不到这小妮子慧眼识人的功夫倒是不错,便是稍稍提点就能知晓自己的身份。当下顺心不少,扬了扬手中的拂尘不紧不慢道,“起来吧!见你们也是新来的,便饶你们这一次。只是下次,再教杂家看见你们拨弄这一块的花草,小心你们的皮肉。”
语罢,命人将叶贞与月儿手中的玫瑰花瓣悉数收走。
临了,那太监还不忘狠狠道,“贵妃娘娘早有训斥,若是华清宫的人再不守规矩,嗯哼……”
直到这些人走远,月儿才搀了叶贞起身,“贞儿姐姐,这可如何是好?花瓣都被收走了,这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再不回去,怕是来不及的。”
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却不似月儿这般轻松,一心扑在花瓣上。她很清楚,新晋的宫娥遇见这些宫中的老人,随时都能被弄死。额头不禁渗出冷汗,方才可是惊险。
奴才们成日在主子面前叩头谢恩,一直自轻自贱。
如今她又是逢迎又是恕罪,自然讨得那太监的心中松懈,一句提点之恩,便让那太监心中的杀气顺去不少。否则按照宫规,她们动了贵妃的东西,就是被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是自己不够小心,那些个太监只怕早就看见她们。却一直等着她们采摘完了才过来,分明就是懈怠惫懒,想着不劳而获。
叶贞攥紧了手中的空篮子,“继续找找看,赶紧摘了回去,否则是要吃苦头的。”
月儿急忙点头,却突然惊叫出来,“贞儿姐姐你看!”
两篮子的玫瑰花瓣竟然置于身侧的假山脚下,摆明了是旁人有意为之。只是……叶贞迅速环顾四周,却没见半分人影。
何人如此神速,竟来去无踪,叶贞眸色一转便冲月儿故意道,“不明之物无法生受,免遭祸事连累。月儿,你我还是自谋多福,自个儿去采摘为好。”
假山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我不过路见不平,信与不信全凭一心。”语罢,便没了动静。
月儿挑眉,“这声音好熟悉。”
叶贞快步朝着假山后头走去。
24。像极了心尖上的男子
假山后头空空荡荡,没有人迹。爪*机書屋 叶贞低眉不说话,稍许才转回身,拎起了那两篮花瓣。
月儿迟疑了一下,“贞儿姐姐,你不是说不得生受,怕惹祸事吗?”
叶贞唇角微扬,眼底的光铺满氤氲,教人看不清,“人家好心好意的相送,你我岂可浪费人家的一番心思。”
若没有猜错,应该是她……
慢慢的往回走,继续走她的羊肠小道,皇上今晚驾临华清宫,尹妃格外重视,她们必须尽快赶回去。
所幸来得及,被丽珠嬷嬷叨念了两句便打发回房了。毕竟是新人,万一冲撞了皇帝,可是吃罪不起的。何况叶贞的脸上还隐约可见伤痕,如此残颜岂可教君王看见。若然惊了驾,便是滔天大罪。
坐在床沿,叶贞定定的望着明灭不定的烛火,若有所思。
“姐姐可是有心事吗?”月儿闪烁着大眼睛不解的问。
叶贞轻叹一声走到窗前,外头微微下着小雨,怅然道,“明儿个是初一。”
月儿颔首,“是初一。初一便初一罢,姐姐为何好端端的叹起气来?”
“月儿,你在宫外可还有想见的人?”叶贞回眸看她,眼底的光竟有几分清浅的亮泽,明亮得教人挪不开眼睛。
“没了。”月儿回答的时候,微微将头垂下。父亲已然将她抵债,何来想见之人。天涯,也不过独己一人。想了想,又抬头问道,“姐姐心中还有人可以惦念么?”
叶贞许久才道,“有的。”继而关了窗,便痴痴的盯着窗户看了很久。转身的时候,眼底的光却一寸一寸的冷下去。
大仇未报,她容不下儿女私情;哥哥未见,她悬心昼夜难以安寝;步步为营,她一心毁灭而非重生。
是的,活着就是为了毁灭。
外头响起了喧嚣,她知道皇帝来了。
月儿快速冲过来,正要开窗,却被叶贞一声喝住,“你不要命了?”
手一缩,月儿的脸上微微泛着白,“姐姐?”
“皇上驾临,闲杂人等必须回避,这样简单的道理却还要我时刻提醒你吗?”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叶贞第一次正色训斥。并非她动怒,而是这一次真心不可以胡来。不比公公嬷嬷们,那是皇上,若然冲撞,任凭她有三头六臂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她不允许自己,还有月儿出现这样低级的错误。
月儿忙敛了色,“对不起姐姐,月儿省得。”
口吻松了下来,叶贞羽睫颤了颤,“月儿,宫中不比其他地方,言行举止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我皆是蝼蚁,性命不由自己,所以不能有半分错漏。否则下次就不是冷宫,而是乱葬岗。明白吗?”
闻言,月儿定定看着叶贞许久,终于咬着唇狠狠点头。
早晚她都会走到皇帝跟前,走到叶氏姐妹跟前,付之浴火重生的光耀。
听闻,皇帝不能人道,故而后宫无嗣。
听闻,皇帝雨露均沾,后宫无一专宠。
听闻,皇帝生性懦弱,朝政悉数旁落……
与丽珠嬷嬷磨蹭了许久,叶贞才被允准出宫,由月儿代替其清扫宫殿之职。宫门口,早有马车等待,叶贞上了车,心里如揣着一只兔子,不断的蹦跳。
脑子里不断盘旋着那一日的墨发白裳,还有那双青丝将绾的手。
羽睫微微垂下,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袖。
不知哥哥如今,可好?
墨轩,他肯让他们见一面吗?
无尘杂,眼底的光几分愁结,几分忧郁,几分清冷,几分隔世……
再抬眼,却已经到了昔时走出的庄园。
烟雨朦胧中,又见墨发白裳的男子,手执素白的油纸伞,泼墨而成的并蒂莲花倒映着他如墨的眸子,薄唇微微牵起,勾勒出浅淡出尘的轻笑。看了她只幽然道,“回来了。”
她撩开车帘走下车,他的伞往她头上倾斜,为她遮去了顶上飘落的雨。
“谢谢。”叶贞说得很轻。
墨轩抬头看她,精致的面庞较之离开时,早已截然不同。蚀骨丹的药效在她的脸上逐渐浮现,疤痕淡淡消失,五官开始转变,变得再不似从前的叶贞。从前的叶贞虽然貌美,却没有此刻立体的五官。
凤眸飞扬,肌肤胜雪,绛唇不点而朱,一颦一笑摇曳了星云。
再过些时候,蚀骨丹的药效会更加明显。他甚至会想,下一次见面,是否连他都认不出原来的女子?
听得她一句轻柔的谢谢,墨轩低眉一笑,并肩而立,一伞之下默不作声。
及至进了园子,漫步走在回廊里,叶贞才回头道,“我很好。”
墨轩“嗯”了一声,忽然牵起她的手,“我带你去见个人。”
她愣了一下,却被他带着跑起来。九曲回廊,他牵着她的手,一路小跑。她看见他如墨般的长发在自己眼前飞舞,白裳衣袂蹁跹,像极了临世的谪仙,有着不可触摸的脱尘绝世。他的手心暖暖,温暖了她冰凉的手。
记忆中的男子,一如初见般,有着阳光无法照耀的温凉。却愿意牵起她的手,给她灰暗的生命中一丝阳光般的希冀。就像大海中的救命稻草,漂浮在她空荡荡的心窝里。
九曲回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
十六岁的年纪,充满了爱恨离愁,却也是豆蔻年华。
朱砂颜,吟蒹葭,谁让谁的心蒙了黄沙?
空回首,倾城尽,谁让谁的喧哗成昙花?
清晰的拄杖落地声,她顿住脚步。墨轩放开她的手,缓缓走到一旁,看着她徐徐转身,视线直勾勾落在回廊尽处。
熟悉的颜,熟悉的人,熟悉的记忆如潮涌现。
叶贞的身子陡然颤得厉害,深吸一口气,锁骨清晰外露。他看见她的手攥紧了衣袖,双肩微微抽动,却骤然化作一声喉间凄厉,“哥……”
叶年拄着杖站在回廊尽处,面上是清浅的笑,伴随着缓缓张开的双臂。唇微微颤抖,发出哽咽的呼唤,“贞儿,哥在这里。”
眼泪瞬时如潮奔涌,此生骨肉血缘,唯有眼前这一人。
世间,再没有比叶年更亲之人。血肉相连,骨血相依。
千言万语都不及一声呼唤,一个拥抱。
25。腕上红线,心上朱砂
她的泪,如奔涌的潮,更似母亲喉间的鲜血。寸寸染红了眸,也让她冰冷的心感觉到世间尚存的一丝暖意。
“哥?”她颤抖着望着叶年蜷缩的腿,苍白的脸上晕开一丝轻描淡写的颜色。便是这样的不以为意,让她的心更疼。她不会忘记那一声断骨之音,叶赫发狠的声响:打断他的腿!
缓缓跪在叶年跟前,叶贞泪流满面,伸出去的手却不敢触碰他的腿,生怕再次弄疼了哥哥。微微抬头,喉间哽咽着只能发出脆弱的低问,“哥,还疼吗?”
叶年摇头,放开咯吱窝下的拄杖,将其搀起来。
“看见你好好的,哥就算断了腿也甘愿。”他的手拂过她的脸,忽然嘤嘤的呜咽。堂堂七尺男儿,即便断了腿也不及此刻的哀伤,他执起妹妹的手,泪如雨下,“以后,哥哥保护你。”
叶贞垂眉,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却倔强的抬起头,“哥,我要报仇。娘不能白死,我要让国公府的人,都付出代价。娘的血怎么流出去的,我便要他们怎么还回来。”
叶年一把抓住叶贞冰凉的手,眼底的复杂尽是惊惧担虑,“不不不,报仇的事让我来。你还有大好的年华,你……”
“哥,来不及了。”叶贞用力抚去脸上的泪,却好似说给自己听一般,又低低的说了一遍,“来不及了。”
“为什么?”叶年死死扣住她的胳膊,消瘦的面颊上涌现刻骨的疼,“贞儿,发生了什么事?”
叶贞笑得淡然如月,学着母亲的样子,用手拂过哥哥浓郁的眉,“哥哥的眉最好看,生就一双剑眉,却总爱锁着。哥,贞儿不能陪着你,贞儿入了宫,只有在那人吃人的世界里,才能为娘报仇。我要笑着,看他们每个人哭,若……”
她顿了顿,强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倔强得让人心碎,“若贞儿没能回来,哥哥便要答应,永远不许报仇。”
叶年疯似的抓住叶贞的胳膊,几乎抠入她的肉里,要与她的血肉融为一处。他的唇止不住颤抖,却没能发出一丝声音。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顷刻间化作流淌的泪水,止不住从脸颊上滚落。
叶贞踮起脚尖,轻轻抱住哥哥的脖颈,“真好,还能活着。”
颤抖的手,缓缓收紧,叶年双眸重重合上,抱紧了自己的妹妹,痛彻心扉。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