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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您可别误会,我们这三天的重点不是放在刘铁山、周贵根这些直接肇事者身上吗?渎职那一块没怎么顾得上,所以,我和岳检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对苏全贵的死暂时保密,这不是担心查渎职时碰到障碍嘛!”
萧宸盯着江云锦:“这个苏全贵是不是真死了?确凿吗?”
江云锦道:“不假,真是烧死了,我和岳检都亲自查看过尸体。”
岳清兰也证实说:“是的,萧书记,这一点我们绝不会搞错的!”
萧宸略一沉思:“这件事还是要汇报,你们要尽快向市委汇报一下!”又指示说,“渎职问题也要一查到底,没有渎职问题放火后果不会这么严重!”
岳清兰适时地汇报说:“萧书记,对渎职这一块,我们已经在第三室的刘主任领导下开始查了,刘主任表示这件事主要让我们来办,省纪委方面不好主动干预,所以第一批六个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我们立案拘留,就是昨天的事,估计马上还要拘几个。”
萧宸颇为欣慰:“这就好啊!清兰同志,你是检察长,一定要发挥好检察部mén的法律监督和查办职务犯罪的职能作用,彻查严办造成放火后果的责任人,和相关管理部mén的渎职犯罪人员,在这方面也要给人民群众一个满意的jiāo代!”
岳清兰苦笑道:“萧书记,这类案子比较棘手啊,可不像直接起火原因那么好查。我们的动作不能说不迅速,可还是出现了串供、涂改、假造证据的现象……”
萧宸脸sè一变,皱眉道:“对那些涂改证据,nòng虚作假,抗拒查处的,可以考虑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从重处理!省纪委不对你们的办案过多干预这是不假,但如果这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么第三室的同志也必须站出来,让他们了解省委、省纪委的决心!”萧宸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清兰同志,我也要提醒你一点,可能你心里也有数:彭城的干部队伍情况比较复杂,历史上有些恩恩怨怨,你这个检察长就要注意了,绝不能带着主观情绪办案,更不能搞得人人自危,人心惶惶,一定要就事论事!”
这既是善意地提醒,也是严肃地警告,明白无误的警告。
岳清兰想了想,诚恳地表明了态度:“萧书记,如果有一天,您和省委发现我背离党纪国法另搞一套,可以考虑把我撤换下来,我决不会有什么怨言,真的!”
萧宸和气地笑了:“清兰同志,言重了吧?”又亲切地说,“替我带个话给志立同志吧,请他一定不要这么jī动,彭城出了这么大的事,谁的脸面都不好看!仅仅是让可为同志和旭山同志难堪吗?他陈志立同志是不是就不难堪?别说你们这些跟彭城有直接关系的领导,这几年就是我,也承认有领导责任嘛,这几天见了谁都检讨!”
很明显,萧宸是把岳清兰当做陈志立的代言人了,这番话说过以后,没等岳清兰搭什么话,又让秘书陈敢拿出两xiǎo罐茶叶,放到岳清兰面前:“清兰同志,这是江南省党政代表团上月来我省访问时送的新龙井,我平时喝大红袍,龙井放在我这làng费了,给可为省长,他是喝普洱的,他托我给志立同志,你替我转赠吧!请他注意身体,少为一些xiǎo事生闷气!”
岳清兰心里有点不自在,却又没法不应,只得把茶叶收到了自己的手提包里。
萧宸又加重语气指示说,严重危害社会公共安全的犯罪分子是任何国家任何社会制度都不能容忍的,对放火的刘铁山,要尽快起诉,早杀快杀公开杀!
萧宸这一连三个“杀”字,给岳清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让她印象更深的,则是萧宸说完这一句之后,又极其严肃的补充道:“你们都是搞法律的,所以一定知道,法律定案要有一个前提: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
第021章 疑窦丛生
第021章疑窦丛生
省委副书记亲自坐镇彭城负责查处此案,按照华夏体制内的原则,对上对下都可谓足够jiāo代了,但萧宸虽然是个会做样子的人,但绝对不是只会做样子,他要的是案件在最快的速度内迅速查清,给所有人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公公道道的jiāo代。
只是,萧宸此时还不知道,他将面对的局面,将会让他出现这么多年来他宦途中第一次内心的挣扎和犹豫。
市人大常委会主任陈志立此时正在家里,客厅中的客人是检察长岳清兰。
看着那两xiǎo罐特级龙井,陈志立意味深长地笑了,对岳清兰说:“清兰啊,火灾发生那晚我就说过嘛,这把火一烧,有些同志日子就不好过喽!看看,说准了吧?人家主动求和了!我告诉你啊,清兰,可为同志不仅托萧书记的手给我送了茶叶,还亲自干预,打电话让江云锦放我家xiǎo林一马!”
岳清兰适时地探问道:“老书记,陈xiǎo林这……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呀?”
陈志立倒也坦诚:“xiǎo林不是个好东西,生事jīng哩,我没少骂过他。不过,这次倒不能全怪他,伤了人不错,可并不是xiǎo林捅的,而且也事出有因!受伤的家伙是个劳教释放人员,想试着收xiǎo林饭店的保护费,用过餐后,把饭店供在mén厅的财神爷抱走了。xiǎo林哪是饶人的,一声吆喝,手下的人就上去了,和那家伙打了起来,húnluàn之中,也不知是谁捅了那家伙一刀,姓江的和公安局就找xiǎo林算账了。”
岳清兰赔着xiǎo心道:“这也不能说公安局不对嘛,毕竟是捅伤了人嘛……”
陈志立手一摆:“清兰,xiǎo林的事不说了。我告诉你:萧书记送来的茶叶我不好退,但可为同志和江云锦的这份情我是不会领的,我巴不得把陈xiǎo林判个三年五年,让这húnxiǎo子接受点教训!”
岳清兰认定陈志立说的不是真心话,可却故意当成了真心话来听,话说得也很真诚:“是的,是的,老书记,那天在您家时我就想说,社会上对陈xiǎo林的议论真不少,这些年各种传闻一直就没断过,对老领导您也有消极影响哩……”
陈志立没容岳清兰说下去:“所以,总有人拿xiǎo林做我的文章嘛,过去做,现在还是做!”他显然不愿再谈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话头一转,又说起了余可为,“我们可为同志聪明啊,讲政治啊,但他没料到萧书记会亲自来,现在来求和……我看晚了!”
岳清兰心里愕然一惊:“老书记,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志立淡然一笑:“什么意思?你去想呗!好好想想,往深处想!”
岳清兰无论怎么想也不敢把这场大火和余可为联系起来,只好保持沉默。
陈志立心情不错,把一xiǎo罐龙井茶启了封,一边沏茶一边说:“清兰同志啊,可为同志这好茶送来了,还是托萧书记的手送来的,这面子够大,我们得喝啊,不喝白不喝!不过,喝茶归喝茶,原则还得坚持,该说的话我还要继续说,襟怀坦dàng嘛!”
岳清兰笑道:“老领导,那你就别打哑谜了,真了解什么情况就说说吧!”
陈志立脸一虎:“哎,清兰啊,现在可是你们在办案啊,怎么要我说啊?我能了解什么情况?这检察长是我当的吗?”把泡好的茶往岳清兰面前重重一放,“检察长大人,还是你先给我说说吧,都是怎么回事呀?啊?当真要按萧宸同志的指示把那两个煤矿失业工人杀了?还早杀快杀公开杀?也太急了点吧?啊?”
岳清兰应付着:“案子最后怎么判是法院的事,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呢!”
陈志立说:“你知道就好,清兰,我提醒你一下:你这个检察长是市委提名建议,人民代表选举产生的,你岳清兰要对法律负责,对人民负责,不是对哪个人负责!我看有些人现在是想糊nòng过去,想借两个失业矿工的脑袋把这件事摆平,这不行!就算是那两个矿工放火,渎职问题也要给我彻底查清,一个也不能放过!”
岳清兰故意说:“老书记,你这指示和萧宸同志的指示并不矛盾嘛!”
陈志立不冷不热地看着岳清兰:“清兰啊,你怎么也学会耍滑头了?我看还是有些矛盾的吧?萧宸同志今天这话,有点奇怪吧?什么叫就事论事?什么彭城的干部队伍情况比较复杂?什么恩恩怨怨?都是托词嘛,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你们不要动真格的,最好能眼睁眼闭,网开一面,你不承认有这意思?”
岳清兰只好承认:“感觉上,是有这么点意思,但是这件事就是跟谁有关,也不可能跟萧书记有关啊,他那时候是在吴城还是在发改委?反正肯定不在彭城啊?”
“你只看到一方面,萧书记自己跟这件事肯定没有关系,这谁都看得出,问题是如果别人跟这件事有关,而萧书记不想这个跟这件事扯上关系呢?”陈志立引导着发问。
岳清兰对省委的事情自然全不清楚,只好猜测:“难道是旭山书记?”
“唐旭山那时候还是副书记,第三把手,他顶什么用?”
岳清兰发现陈志立对余省长好像真是极有怨念,又把矛头指向余省长去了,但对老领导,她也不好直接指出,只好苦笑:“就算……萧书记这么做,也可以说是维护大局吧,再说您刚才说,余省长送茶来的意思是……”
“是什么?”陈志立盯着岳清兰的眼睛:“说啊。”
“这……我觉得,余省长这么做,包括你说他打电话让江局放xiǎo林一马的事,恐怕有jiāo换的sè彩。”
陈志立哼了一声,讥讽说:“所以我才说嘛,我们可为同志厉害啊,不知道跟萧书记说了什么话……萧书记也老到啊,表的这些态,做的这些指示,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啊,还很有大局观念哩!倒是我老陈,不顾大局,在这种时候还打横炮,给省委市委添luàn!清兰同志,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岳清兰婉转地道:“老书记,我怎么想无关紧要,可这种时候大局总还要顾嘛,如果个人的感情sè彩太强,对渎职案的查处也不利嘛,可能会给一些同志造成错误印象,好像我们不是在依法办案,而是在进行什么派系斗争,这就不好了!”
陈志立jī动起来:“清兰同志,这你就搞错了,今天和你谈这个案子,我没带任何感情sè彩!这么大的一场火,烧死了这么多人,我痛心啊,夜夜做噩梦啊!他一个个hún账东西还想滑过去?!”越说越气,“你看看这几天,啊?全省不少地市的头头都跑到彭城来慰问了,慰问谁啊?那可不是慰问那一百五十多个死难者家属,是慰问我们市委、市政fǔ的领导,给他们压惊!他们哪里受惊了?是头上的乌纱帽受惊了吧?这些官僚们,谁把我们老百姓当回事了?这种风气我是看不下去,我今天在办公会上已经说了,如果哪个市的领导同志跑到我们人大来慰问,我概不接待!”
岳清兰不禁有些肃然起敬:“老书记,你……你就不怕得罪人啊?”
陈志立淡然道:“我这人大是最后一站了,还怕得罪谁呀,不怕喽!”他脸sè有点奇怪,补充了一句:“而且,萧书记对我的态度好像很满意,当时就说了,其他地方的领导一律不准为这件事再来彭城。”然后叹了口气,又说了下去,“所以,清兰同志,对这个案子我的意见是:一定不要急,他们谁急你都不要急,要特别注意案子的质量,把它办成铁案,看看这后面的名堂到底有多少!比如说,这么多mén面房盖到街面上,他苏全贵不给我们的干部送钱行吗?能没人管他?你们找金sè年代娱乐城的那个苏全贵问一问嘛,相信会有收获的!”
说这话时,陈志立并不知道苏全贵已经死了,一副xiōng有成竹的样子。
岳清兰想了想,还是说了:“老书记,你可能不知道,苏全贵也烧死了!”
陈志立怔住了:“什么?什么?苏全贵也烧死了?这里面是不是有名堂啊?”
岳清兰也就实话实说了:“现在不好判断,不管刘铁山是不是故意放火,起火的直接原因都是烧电焊。而刘铁山和新生公司工人们除了报复情绪,不可能和哪个官员的渎职受贿有联系,说句不该说的话:他们的社会地位够不上我们的官员嘛!”
陈志立思索着:“刘铁山和工人们的情绪会不会被什么人利用啊?”
岳清兰摇摇头:“这我们也注意了,现在还没发现这种线索和迹象。”
陈志立语出惊人:“那么,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呢?苏全贵并没死?”
岳清兰一怔:“老书记,这是您的假设,还是……”
陈志立说:“当然是假设了,不过,我建议你们再好好查查!”
岳清兰苦笑道:“该查的早查过了,我和江云锦都很重视,亲自过问的!”
陈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