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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奔驰在兴头上,远远迎面过来一群人,竟是夜天湛带了两队羽林侍卫,夜天漓一见之下便道:“这下惨了,让七哥知道你驯骑越影咱们少不了要挨训斥。”
白色武士服将夜天湛英俊身形衬得洒脱不羁,但即便是飞马疾驰之时,他身上依旧带着翩翩淡雅的风华,如同明波朗月春风过境,轻缓而舒朗。见到卿尘他略有愣愕,卿尘和夜天漓一同下马,只觉双腿又酸又累,晃了晃竟险些没站住。
夜天湛神情微变翻身落至她身旁,抬手将她扶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越影松了缰绳,自己施施然步去一旁,卿尘皱眉扶着夜天湛的手活动腿脚。骑马虽然对体力要求不高,但毕竟碰上了这样难驯的马,方才一番折腾终究还是有些吃不消。“骨头要散了。”她低声嘟哝了一句,夜天漓道:“谁让你去招惹越影,人没摔着便是命大。”
卿尘神采飞扬的说道:“你还说越影野,现在它听我的话呢。”
夜天湛扫了他俩一眼,卿尘被他看的的立刻不敢再说,夜天漓忙笑问道:“七哥不是奉旨在陪东突厥始罗可汗吗,怎么竟来了上林苑?”
夜天湛淡淡道:“不来还不知道你们俩这么大胆,越影上个月刚摔死了一个驯马师你也知道,竟敢让她去骑。”
夜天漓指着卿尘:“我管得了她吗?刚才是我差点儿被她折腾的没命才对。”
卿尘悄悄开心的瞅着夜天漓的苦脸,低头装乖巧。或许便是投缘,她倒不觉得越影十分野蛮,至少刚才放蹄狂奔却没摔她下马,抬手打了个响指,越影高傲的轻嘶一声才过来这边。卿尘伸手摸它鬃毛,掏出一块松子糖,越影毫不客气的舔去含在嘴里,顺便还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掌,任她将它微乱的鬃毛理顺。
夜天湛看着越影对卿尘亲热的样子微微诧异,说道:“父皇和始罗可汗来了马场,正找越影呢”
夜天漓向那边一望,隐约能见羽林军张起的黄色大旗,知道是天帝亲临了,道:“这始罗可汗一来便找越影,可是又想看我天朝的笑话?”
却说突厥一族盘踞漠北,虽因王位之争分裂为东西两部,但自古便同中原休戚不断,时战时合。圣武十九年东突厥频频兵扰边境,烧杀抢掠,天朝挥军二十万北上,一路深入漠北腹地直攻到其都城,东突厥不敌投降,始罗可汗亲自入天都朝贡带来风驰越影两匹宝马。美其名曰是贡品,但大漠烈马难驯,等闲人碰都碰不得,若是天朝上下无人驯服的了风驰越影,即便是战场上曾经胜过无数场,也难免有失颜面。
始罗可汗未想到的是,往年两军征战几乎每仗都败在天帝四皇子夜天凌手下,此次带来风驰越影,夜天凌眼见烈马摔伤了数人,便向天帝请命。虽然始罗可汗恨不得他摔死在马上,却眼睁睁的看着两匹马中性子最烈的风驰几个回合之后乖乖向他俯首称臣。
神情漠然清冷,天神般驾驭风驰之上的夜天凌像是一道寒冰孤峰,在以万余人孤军深入攻破可达纳城后再次使东突厥自天朝大地铩羽而归。那双星冷深寂的眸子,那种淡漠而不屑一顾的目光,便如锋冷长剑漠漠寒光,深深插在突厥人眼底心头,将他们的精兵铁骑拒之境外。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突厥军中朝中现在是闻夜天凌之名色变,将之视为鬼神一般,见而绕道。
但目下夜天凌不在天都,风驰也随他在前方战场,始罗可汗虽是为显示自己不与西突厥合作的诚意而来朝见,却似乎总带着些居心叵测的意味。
卿尘自他们俩人说话中大概听出端倪,扭头对夜天湛笑道:“这些日子承蒙你照顾,今日我帮你去杀杀那始罗可汗的威风如何?”
夜天湛面上风云清浅,眼中却淡淡一沉:“你这是报恩?”
卿尘灿然一笑:“不是,我看你板着脸的时候不太好看!”说罢将长发一扬翻身上马:“走了!”
夜天湛微微一愣,夜天漓跟去卿尘身旁低头极小声的说:“咳,听起来像……美人博七哥一笑。”
卿尘横眉瞪去几乎就想扬鞭给他那没正经的笑脸一下,他大笑着催马避开。卿尘眼角余光划过,见夜天湛在一旁闲闲策马,唇角笑意十足。俩人目光一触,他眼中的柔和如同这无边的碧草细雨将她瞬间包围,湖波微澜轻柔的覆上岸边,润入心底就这么暖暖散开,让人松散的飘浮在其中。她慌忙垂下眼眸,催越影快跑几步,却无意中自己也舒畅的笑了起来。
前方黄旗迎风,仪仗威肃,两排羽林侍卫甲胄林立,御驾已在近前。天帝和一个目深鼻高身形威武的突厥人各骑一匹骏马,九王爷夜天溟亦陪侍在侧,其旁尚有一个身着火红骑装的异族女子,是始罗可汗的掌上明珠琥玥公主。
天帝见到越影对卿尘顺从亲密,深沉的眸中带过惊奇,却未曾多问,只扭头同始罗可汗闲话:“朕也好久没来上林苑了,你看越影比在突厥如何?”
始罗可汗笑道:“神采飞扬似是更胜从前,中原水土神奇,当真叫人羡慕。”一口汉话竟字正腔圆,说的极好。
那琥玥公主美目艳艳间骄傲火辣,带着几分中原女子少有的明爽率真,见卿尘下马行礼,扬声问道:“你骑的是越影?”
卿尘淡淡浅笑道:“对,是越影。”
琥玥公主俏眉高凌,将马鞭一指:“我不信你能驾驭越影,你可敢同我比试骑术?”
事关国体,卿尘不欲自作主张,往天帝那边看去等候示下。始罗可汗对天帝道:“皇上,不妨便要年轻人自己玩乐去,咱们在一旁看着也热闹。”
并不好驳始罗可汗的面子,天帝看向卿尘。卿尘在他威严的目光中从容而自信的微笑,轻轻手带缰绳,越影似通人性与她同往天帝看去,人马相衬灵气逼人,天帝点了点头道:“那便去吧。”
琥玥公主得到准许,纵马离了父亲,对卿尘扬声道:“我在前面等你。”卿尘不慌不忙对天帝和始罗可汗施了一礼,方召唤越影随后去了。
夜天湛眉梢轻轻淡蹙,对天帝道:“父皇,马上毕竟危险,莫要伤了公主,不如儿臣陪她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天帝准道:“你们兄弟几个同去看看。”
夜天湛几人到了近前,正听卿尘对琥玥公主道:“单跑是没意思,公主可敢和我比策马跳横杆?”
琥玥公主道:“好,这样才有趣!”
夜天湛立刻掠了卿尘一眼,卿尘朝他笑笑,刚才琥玥公主说单跑没趣得想些花样,与其等她提出什么马鞭俯身卷小旗或是在马上又跳又立的古怪题目,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她带马侧眸往前走去,忽然遇上夜天溟在旁意味别样的眼神,心里不意突的一跳,竟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侍卫们将十支横杆架好,双方定了比赛规则,两人以箭筒中箭的多少为计分标准,马拒跳或不服从指挥放进两支箭,碰掉一根横杆放进三支箭,骑手落马放进四支箭,以快速击鼓一百声计时,一百声鼓击完,若是还没有跳完十根横杆,多一声鼓放进一支箭,最后看谁箭筒中箭少便是赢家。
天帝和始罗可汗移驾一旁观战,顺便做了裁判。
琥玥公主和卿尘并骑在前,鼓声一响,两人两马飙射而出,红衣雪影各胜轩场。天上早就收了雨意,破云而出一道阳光,草场上雷鼓声声旌旗荡扬,一众侍卫齐声喝彩为她们助威。
越影瞬间便冲到了琥玥公主前面,御风踏云,纵身如同一道电光轻闪腾空飞过一杆,直奔第二杆而去,看的众人齐声叫好。
卿尘暗里一声夸赞,俯身催马,疾冲前方。身后琥玥公主的马竟到了杆前猛的收蹄不敢上前,被主人呵斥几声方跃过一杆,如此一停,箭筒中便多了两支箭。卿尘嘴角掠过丝浅笑,这策马越横杆哪像看起来这么简单,何况四周鼓声如雷,寻常马儿岂能不惊乱?
越影跑的酣畅淋漓,迅如闪电快疾如风,连过几杆,待到了第六根杆,后面“哎呀”一声娇呼,卿尘忍不住回头去看,见琥玥公主被受惊的马猛的一甩,失手坠往马下。这一回头时越影正跃在杆上,她冷不防也被颠的身子猛晃,急忙手中一紧,挽缰保持平衡。
琥玥公主那边一道墨影飞驰,有人纵马俯身将她拦腰救起,卿尘身边也有人马一闪而至,却是两人的手同时扶来。
她扭头看到是夜天湛和夜天溟并骑护来身边,下意识勒了缰绳轻轻往后避开。身边俩人无声无痕对视了一眼,一人细长的眸中亮光闪逝,如细刃般利的人心头惊颤,一人眼底风云轻淡,冷月照水的清光一晃而过,水波漾起时风和日丽。
卿尘忙笑说一句:“多谢两位王爷。”夜天湛也不答话,常带微笑的唇角温温冷冷的抿着,神色淡淡看得人心中暗自发毛,待打量她安然无恙,平声说道:“去看看公主。”
夜天溟眯眼盯着卿尘,眼中魅光衬着他绝美的脸庞有种几近妖异的诱惑,卿尘还没从夜天湛那里回过神来,哪有心情去应付他的目光,回马跟上去看琥玥公主。
琥玥公主坐在追宵背上,俏脸飞红,银牙暗咬,夜天漓倒悠然自得一脸漫不经心的笑,低头挑眉看了看美人赌气的模样纵身下了马,抬手扶她。琥玥公主美目一瞪,但还是把手交给了他跳下马来,下了马见自己箭筒中已经插了近十支箭,而卿尘的却一支没有,闷声回去始罗可汗身边。
输赢已分,天帝却笑而不提。始罗可汗吃了个哑巴亏,又心疼爱女,面子上也不好说什么,赔笑带过。
却见远远一匹快马驰来,到了近前马上之人飞身下来,将一封六百里加急快报递到一个御前侍卫手中,那侍卫快步上前恭呈给天帝。
天帝伸手接过,见是前方军情报,交给夜天湛:“看看你四哥说什么。”
夜天湛拆除信上火漆,看了一遍,回道:“父皇,西突厥答应退兵、称臣、朝贡的条件,四哥大军休整后启程归京,不日即到天都。”
云破天开,阳光渐渐驱散整日的雨意,洒照在草色离离的原野之上,万千金光半空穿透层云,以震慑人心的光明勾勒出一片辉煌天际,天帝目光自始罗可汗处掠过,投向遥远的草场尽头,满意的缓缓而笑,说道:“很好,这次朕要亲自在神武门犒赏三军。”
始罗可汗同西突厥射护可汗争夺漠北王庭结下无数怨仇,此时无论是否诚心归降天朝都愿意看着西突厥兵败,笑道:“恭喜皇上大军得胜回朝。”
夜天湛对天帝道:“父皇,马上闹了半天想必公主和可汗也累了,不如歇息一下,明澄殿里还设了宴。”
天帝点头道:“起驾建章宫吧。”临去往卿尘处看了一眼,卿尘静静垂眸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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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林苑待到日落西山,夜天漓道:“改日咱们再来,这时候不走的话城门关闭之前便到不了天都了。”
卿尘伸手抚摸越影,越影似乎能感觉到她要独自离开,亦步亦趋跟在她身旁,夕阳将它欺霜赛雪的长鬓染上一片柔顺的光泽,人马皆是依依不舍。
夜天漓无奈,懒散的靠在追宵身上等着她们道别,却见内侍省总管孙仕安骑马从建章宫那边过来,奇怪问道:“孙仕安,你不跟父皇去明澄殿,何故又回来?”
孙仕安带了两个内侍下马给夜天漓行了礼,笑道:“皇上命老奴带句话过来,良驹遇主乃是奇缘,今天便将这匹越影宝马赏赐给凤姑娘了。”
卿尘闻言大喜,领旨谢恩,亦对孙仕安道:“有劳太常侍亲自跑一趟。”
孙仕安道:“这是分内的事,姑娘今日在始罗可汗面前给皇上挣了颜面,咱们都十分佩服。老奴还要回皇上身边伺候,十二王爷若没有什么吩咐,老奴便先告退了。”
待孙仕安走了夜天漓见卿尘搂着越影笑的心花怒放,说道:“这下总能回城了吧,再走晚了被父皇传去明澄殿陪宴可要麻烦。”
俩人自北门出了上林苑往天都方向而去,不多会儿身后马蹄声响赶上来一群人,走到他们面前纷纷勒马,有个文静的声音叫道:“是十二弟吗?”
夜天漓回身看去,即刻笑道:“原来是大嫂,你们也从上林苑回来?”
太子妃骑在黄骢马上对他微笑点头,仕女裙静垂身侧典雅大方,气质柔美,看去同太子倒是极相衬的一对。她身边一个眉眼俏丽的少女,紫衣骑装鹿皮长靴,背挂飞燕银弓,看着夜天漓脆声笑道:“十二爷,今天猎了什么好东西?”
夜天漓道:“今日没狩猎只兜了几圈马,怎么刚刚在围场里没见着你们?”
那少女“咯咯”一笑,悄声道:“我和太子妃老远看着皇上的御驾偷偷躲了。”
太子妃皱眉道:“刚刚应该过去给皇上请安的,你见了御驾就往东苑跑,现在还敢在十二王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