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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说:“你要想什么?”
“1937年,悬案,郜豪得凶杀案。”我说。
他的眉毛像刷子,当他蹙眉时它们盖在眼上,有如山上盖着乌云,现在是乌云密布。
“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
“对这案你知道什么?”
“什么也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在新奥尔良?”
我踌躇了。
“你要骗我,我把你们侦探社踩平了,你一辈子不要再找我帮忙。”
“我才从那边回来。”
“我就这样想。”
“为什么?有什么不对?”
他把右手前臂放平在桌上,稍稍抬起腕关节,用指尖敲打着桌面,他说:“新奥尔良警察在查问这件事。”
“这件事在新奥尔良有了新线索。”
“什么?”
我向他直视,张大眼睛坦白地说:“郜豪得被杀的时候,一名叫方绿黛的小姐和他一起在车里,方小姐在新奥尔良混进了另一件谋杀案,警察还未能确定,到底她是无辜的或是凶手,最可能是她怕了,所以逃跑。”
“5年之内,遇到两件谋杀案,对年轻女郎说来过分一点吧!”
“看起来的确过分。”
“你和本案又有什么关联?”
“只是侦查中而已。”
“为什么人?”
“一位律师。”我说:“只是解决件财产而已。”
“嘿!”
“是真的,至少他是这样告诉我们的。”
“律师叫什么名?”
我笑笑。
“要你们做什么?”
“要我们找一个失踪的人。”
“噢?”
郎警官自口袋找出一支雪茄,把嘴噘起好似要吹口哨,但没出声,只是把雪茄尾部切去后往嘴里一塞,他一面自口袋中拿出火柴一面说:“说给你听没关系,1936年下半年我们被一个专抽恋爱税的忙昏了头,他会把男的每件东西拿走,要是女的漂亮,他也要拿,因为连干了好多次,所以我们被迫得没有办法,动员大批人马,即派人守候各个情人常去的地方,也派男女警员伪装情侣想引他出来,但是没有结果。”
“天气转冷,情人们开始不用汽车出游时,匪徒也不再出现,我们以为把他吓退了,但是1937年春,天气才转暖,我们的抽税匪徒又回来了。
“有的男人在了解匪徒对女友的企图后,反对挣扎,郜豪得就是其中之一,事实上共有3位,2人被杀死,1人受枪伤后来复原。整个事件闹得很严重,我们捉不住这个人已无法交待。”
“我们布置很多陷阱,他不走进去,有人有了个好想法,一个干这种事的人,不可能突然销声匿迹而突然又出来干,对他说来是一个固定的习惯,如此,天冷的时候他为什么停下了呢,当然乘车出游的人少了,但是天气再冷,还是有情侣停下车到偏僻处偷偷亲热一下。”
“所以我们想,也许在冬天的季节里,他到了别的地方去了。我们问了圣地亚哥,他们那里没有事,我们又问佛罗里达,得知在迈阿富于1936及1937年的冬天有个匪徒做相同的案件,而且他们握有指纹及其他线索可助我们进行调查。”
“有了这个机会,我们假设这个匪徒开的车是加州牌照,我们又假设他是走单的狼,尤其他不会有女伴,这是一件冗长而乏味的工作,但动员了大批人马查加州的汽车在佛州使用的,又查洛杉矶次年第一件案子出现前二周内,通过佛州到加州位在犹马的检疫站,所有使用加州车的车号。”
“我们找到一个线索,有一位叫吕士曼的男人,在加州1937年第1件案发生前4天,通过犹马检疫站,进入加州,我们找到吕士曼,他是一个样子很好看,黑黑的,阴沉一类的人,他没有工作已很久了,房东不知他干什么,他是忧郁的,易发脾气的,但是从不欠房租,也很有钱,白天要化不少,他使用一辆雪佛兰两座车,车子就停在所租屋子后面,每周他在晚上看三、四次电影,但有二、三次就是开车出去了,房东会听到他回来很晚,这一切都是1937年的下半年。”
“当然,这种案件由于女性受辱,可能真正报案的只有案件的1/4或1/5,另外还有男人不允许姓名出现在报上的情况,女人姓名不允许的情况。”
我问:“吕士曼是不是那匪徒?”
“他是我们要的人没有错,”郎警官继续说,“我们偷偷跟踪他,在第3天他开车到情人常去的一处,停了车,走大概300码,在一棵树的暗影中等,这已很明显了,我们有一个女警官自愿作饵,我们把吕士曼当场逮住——真正的现行犯,当然他强辩了一阵,但是到了这个办公室他完全软化了。”
“他就坐在那只椅子上,连肚肠都吐了出来,他知道他逃不了啦,所以什么都不在乎,虽然后来请了律师,但是因为他吐得太多太实在了,也没有什么用,他说他用夜光望远镜,他选很暗的地方,但是对象则是多少有一点点亮光的,他可以耐心地等,仔细地观察,选择对象十分小心,他说有三、四次他看到对象,经仔细观察决定是警察伪装的,夜光望远镜的确使他把警察害苦了。”
“他说他不记得所有他做的案子,但多少还记得很多,对曾经开枪的当然全部未忘,但他始终否认郜豪得的凶杀和他有关,有的人不相信他,但是我相信,我看不出他要说谎的理由,他已经承认那么多了,他已经把头伸进了吊环了,他不必否认这一件案子。”
“他们吊死他了?”
“毒气。”
郎警官说:“宣判后他变得很粗暴,自第一夜捕捉当时外,他再也不说一句话,律师教他闭嘴,他们说他精神失常,他也假装失常直到行刑,他们希望得到暂缓处决,但没成功,至于我个人始终觉得郜豪得凶杀案还未破,是个悬案。”
“对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想法呢?”我问他。
“什么也没有,我根本没有什么可开始研究,但我有点不成熟的推理。”
“说说看。”
“那个姓方的小姐可能对他很痴,要嫁给他,他不肯,她什么老方法都使过了,失效,他又爱上别人,要结婚了,她邀他最后一次出游,温最后一次旧梦,她找个理由下车,转到他的一侧,开了一枪,把枪藏了,跑到路上大声喊叫,就如此简单。”
我说:“可能是这样的。”
“很多凶手没有被注意到只因为案情太简单。”郎警官说:“现在很多所谓智慧犯罪,他们集了很多人,研究了各种可能性,要做一个完美的犯案,但是人多了,步骤太多了,终于因为一个小节未能如理想,案子破了,但像这种简单的案子,大家认为没有什么好挖根的,于是成了悬案。”
我说:“郜豪得那件案子,有没有指印或什么可调查的?”
“除了方绿黛口述的凶手形态外,完全没有。”
“她说了些什么?”
他打开办公桌抽屉,笑着说:“自从新奥尔良来电后,我又把它拿到手,她形容那家伙中等身材,穿深色衣服,深色大衣,平顶帽,戴口罩,没带手套,出现的时候很清楚有跛行,但是逃走的时候,一点也不跛,什么形容!”
“假如你也在现场,能形容更清楚吗?”
他笑笑:“也许不能,但是吕士曼假如没有做的话,一定是她做了。”
“为什么你咬定是她?”
“只能这样想,这是惟一吕士曼不承认的抽恋爱税导致凶杀事件,自吕土曼被捕后,像刀切豆腐,再也没有类似案件,假如有人模仿吕士曼,应该不止一次。”
我把椅子退后说:“你再不把雪茄点着,要嚼烂了。”
他的眉毛又蹙到一起:“你他妈问了很多,什么也没有告诉我呀!”
“也许我没什么可告诉你的。”
“也许你有,听着唐诺,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假如你为这个女人搞我们花样,我把你活剥了。”
“哪个女人?”
“方绿黛!”
“她怎么啦?”
“新奥尔良警局在通缉她,而现在情况看来,我们也要通缉她。”
“有没有下一句?”
“假如你知道她在哪里,假如你在掩护她,你会吃不了兜着走,你一辈子忘不了。”
我说:“好,知道了,谢谢你。”我走出他的办公室。
在大楼的电话亭里我打电话回办公室,柯白莎才正好进办公室,我告诉她我还要2小时才回去,她想知道我在进行什么,我告诉她我不能在电话中讨论这件事。
我回到旅社,方绿黛睡懒觉尚未起床,我坐在她床边说:“我们应该谈谈。”
“好呀。”
“那个郜豪得,到底怎么样?”
“我和他处得不错。”
“会不会想嫁给他,他不要你?”
“绝对没有。”
“你有困难?”
“没有。”
“你知道他替什么人工作?”
“是,洛克斯,在洛克斯死后,为洛克斯地产公司工作。”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工作的性质?”
“没有。”
我看着她眼:“他有没有提过葛依娜?”
“没有。”
我说:“你可能在说谎。”
“为什么,唐诺?”
“假如你和葛依娜是存心合作的,假如你和葛依娜是合谋对付葛马科的,那你要面对的是两件谋杀案的追查,不是一件。”
“唐诺,我告诉你的是事实。”
“你真的不知道,传票会以葛依娜的名字传达给你?”
“绝对不知道,我不知道依娜在哪里,我告诉你,我只是正好在那里,照我们约好的方式,以她名义住在那里。”
“我知道,”我告诉她,“你已经说过不少次了。”
我站起离开床边。
“你要去哪里?”
“工作。”
她说:“我要去吃早餐,再要下去买些衣服,我没有睡衣感到太裸体了。”
我说:“你最好不要上街,早餐也最好送到房里来吃,所有要的东西最多只能到对面百货公司买,不可以打电话,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要用任何方法和葛依娜联络。”
“我为什么要和她联络?”
“我不知道,我只是告诉你不要。”
“我不会,唐诺,我答允你,我不做任何你不要我做的事。”
我说:“我们再来谈那凶杀案。”
她脸上的表情,充分露出她对这话的感想。
我说:“对不起,但是我一定要再提这件事,那个戴口罩,穿件大衣走向车子的人是跛行的?”
“是的。”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跛?”
“是的。”
“那人是中型身材?”
“是的,比较……我自己曾经事发后回想过很多次,那个时候我太激动了,你知道,如果没有大衣,他是很瘦的。”
我说:“好,想想这个可能性,可能是女的吗?”
“是个女的!怎么可能?那个人还想要我……他……”
“不要管这个,”我打断她说,“要你是个烟幕,只问你一句话,可能不可能是女的。”
她蹙眉仔细想了一想:“当然,大衣把体型遮盖了,他穿的是裤子,男人的鞋子,但……”
“可不可能是女的?”
“是!”她说:“当然可能,但他叫我跟他走,他……”
我说:“可以了,不谈这个,你确信郜豪得从未对你提起葛依娜?”
“没有,我不知道他认识葛依娜,他认识吗?”
“我不知道,所以问你呀。”
“他从未说过这件事。”
我说:“好,乖乖的,吃晚饭见,再见。”
20
在海军新兵招募处办公室的人,并没有问太多的问题,他只是重点问两句,拿张问卷要我自己填,我填好了,他随便看一下说:“你什么时候能参加体检?”
“最快什么时候?”我问。
“要的话,现在就可以。”
“我现在参加。”
我被引到后面,除去衣服,他们检查我,我通过了。
“你要多久才能准备好一切杂务?”
“24小时,好吗?”我问。
“可以,请在星期二下午1点钟来这里,准时出发。”
我告诉他我会准时到达,开车回侦探社,白莎已等得不耐烦,在冒烟。
“你滚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她问。
“早上我在这里等你两个小时,你没来,我只好自己出去。”
她的小眼扇着:“你一直在做什么?把我们这只船在底里打个洞?”
“但愿没有。”
他交给我一封电报。
电文说:“恭喜你的猫头鹰,8点30到,请接机。”签名是海莫莱。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