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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渐红这个反应极为逼真,赵学鹏也被他骗过了,说:“你真不知道?”
陆渐红挠了挠头,说:“赵叔,您可别笑我,我还真不认识这个人。”
赵学鹏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当然不认识他,他是清朝乾隆时期的紫砂壶艺术代表人物,他的作品放在现在,一把要卖十来万。”
陆渐红咋舌道:“这么贵啊,不过这个应该不是,不瞒您说,这是我在老家花几十块钱买的,要不怎么会用个纸盒子装呢。”
赵学鹏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盒子,又看了看手中的壶,还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不过还是道:“渐红,以后不准花钱。”
陆渐红憨憨地笑了笑,表示认可。
赵学鹏也不再深究下去,轻呷了一口茶,道:“渐红啊,听小瑾说,年前的时候,你打了黄诗铭?”
陆渐红心里叫了一声苦,我打的吗?我只不过拉了他一下,都是您宝贝女儿下的毒手啊。不过他自然不能这么说,道:“赵叔,有这事。”
赵学鹏叹了一口气道:“你呀,都是副厅级干部了,还是这么冲动,黄诗铭的舅舅是南江省省长,这一回可惹出事来了。”
“爸,南江省省长怎么了?他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江东来吧?”赵瑾从外面走进来,不屑一顿地说。
赵学鹏对赵瑾近乎于溺爱,但这一次他的脸却沉了下来,道:“你懂什么?他管不了,难道别人就管不了?你知道孙国勇跟周琦峰的关系吗?他们是姨兄弟!周琦峰能干上省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孙国勇出的力,周琦峰是出了名的护短,黄诗铭跟他又有亲戚关系,你说渐红在政府那边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这些话,赵学鹏都没有和赵瑾说过,赵瑾这才知道,揍黄诗铭图了一时之快,却让陆渐红的处境变得艰难起来,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讷讷道:“爸,那怎么办?”
赵学鹏觉得自己的话有点重了,其实这话也是变相地给陆渐红提了个醒,以后在省政府那边,行事更要低调小心,不要授人以柄,可是赵学鹏也知道,如果周琦峰盯住了陆渐红,又岂是低调小心这四个字所能抵挡的?
陆渐红倒是想得很开,笑道:“赵叔,这个您就别担心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即便没有黄诗铭的事发生,周伟龙跟我也起过冲突。”
赵学鹏又是轻轻一叹,他知道陆渐红的性格,打黄诗铭也是为了赵瑾,所以他也是淡淡道:“总之你小心一点吧。”
“还有我”这句话他没有说,也没有必要说,如果说出来,就不是省委秘书长了。
饭后,赵学鹏又与陆渐红聊了几句,简单地通报了一个情况,可是这个情况却让陆渐红震惊不已!
财政厅厅长钱启华由于涉及到严重的经济问题,被双规了!而被双规的时间就是年初二。
省委省政府临时决定,由财政厅副厅长金景暂时主持工作。怪不得金景打电话过来,让刘得利年后过去结账,原来现在都由他说了算。
金景这个人还真会来事。陆渐红对他重新作出了评价。他考虑得比较深远,赵学鹏无疑是站在省委书记龙翔天这个队伍里的。金景曾经在赵学鹏的家里出现过,虽然这不代表他是赵学鹏的人,但是他是有靠过来的倾向的。如果他的上位,是龙翔天的意思的话,那么足见他已进入核心圈子了。这一点,从金景主动打电话抛来的橄榄枝可以得到证实,因为他是知道陆渐红是跟站在一起的。
周琦峰主抓财政,钱启华跟他的配合很好。钱启华的倒台,对他紧紧抓住财政大权是一个严重的削弱,而这个带有明显倾向色彩的副厅长金景主持工作,导致了龙翔天和周琦峰之间的失衡。以周琦峰的个性,不会熟视无睹,那么他下一步的动作会是什么?是想法子让倾斜的天平再微微过来一些,还是加大力气,让天平向自己这边倾斜呢?
陆渐红虽然难以揣测,但周琦峰有所动作,那是必然的。至于怎么动作,由于所站的高度不同,层次不同,就不是他所能想像的了。不过他也有一点不安,自己跟赵学鹏走得近,并没有任何的掩饰,希望周琦峰别拿自己做文章,如果是这样,搞不好他就会成为龙翔天和周琦峰之争的牺牲品。可是,这种权力争斗的漩涡只要卷进去了,只能听天由命,别无选择。这就像赌博中的押大小一样,不是大,就是小,对于站队的人来说,也是这样,只能凭运气,自己站的队胜出了,就有好日子过,如果输了,就没有再翻身的可能。尤其是层次如此之高的政治斗争之中,非主力的力量与抗争是微不足道的。
陆渐红没来由地一阵压抑,离开赵学鹏家的时候,赵瑾将他送出来,见陆渐红心事重重,歉意满满地说:“哥,都是我不好。”
陆渐红笑了笑说:“跟你没关系,别说他是东江省省长的外甥,就是东江省省长,如果对你动手动脚,也一样照打不误。”
“哥,为什么从政的人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赵瑾问了一句不敢问赵学鹏的话。
陆渐红想了想,道:“权力之争古来有之,不要说人,就是动物,也是这样。山里的猴子为了争一个猴王,同样是打得头破血流不死不休,更何况是人呢?”
“你拿他们当猴子,那你不也成了猴子了?”赵瑾笑了,只是笑得很勉强,她始终不明白,当官不就是要为民做主吗?只要是为民做主,谁当第一谁当第二又有什么关系?
她没想过,如果是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会有“官”这个东西的存在呢?
第0529章冷淡的待遇
离开赵学鹏的家,只有两点多钟,陆渐红还有下一步行动,那就是去给高福海拜年,毕竟他是自己的直接领导,如果不上门,会显得自己目无领导,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高福海的家里他却受到了冷落。这份冷落让陆渐红百思不得其解,而从高夫人偶尔看向自己时所闪过的恨愤目光里,更是让陆渐红茫然无措。这一切让陆渐红有如坐针毡的感觉,所以一杯茶没喝完,陆渐红便起身告辞。
高福海沉着脸没吭声,陆渐红惴然出了高福海的家,心头却好像压了一座大山一般。
高福海对自己一向不错,何以春节之后态度发生了如此迥异的变化呢?
在他走下楼梯的时候,忽然听到高兰的声音:“爸,妈,你们是不是太过份了?人家上门来拜年,至少也得给点好脸子吧?”
“哼,你还有脸出来说话?高家的脸给你一个丢尽了,你给我回房去。”高福海怒气冲冲地呵斥着。
“老高,你这么大声干什么?也不怕外人听见。”高夫人嗔怪道。
“你也给我闭嘴,都是你宠出来的……”随着门被呯地一声关上,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是陆渐红的心却猛然狂跳了起来。
真是人穷屋漏井水涸,霉运来时万事衰。为赵瑾出头,似乎把省长周琦峰给得罪了,而现在他跟高兰的关系似乎也是东窗事发。从高福海呵斥高兰的话里,能够听个一二三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怎么妥善处理跟高福海之间的关系,将是陆渐红首先需要面对的问题。
怀着心头的失落与不安,陆渐红走下了楼。
刚走出一楼,见到从另一幢楼下狂奔过来一个人,身后还有人在大喊:“抓小偷!”
陆渐红二话不说,迎着小偷迎面就是一脚将其踹得跌倒在小区的绿化带里。
小偷在绿化带里打了个滚,盗来的钱和金银首饰从怀里洒了出来。不过这个时候他急着逃跑,也顾不上再去管那些身外之物,仓惶逃窜。
陆渐红一个大步跨过去,在他屁股上又是一脚,身子一扑已经那个小贼死死按住,这时后面喊着抓小偷的人也追了过来,将那小偷制服。
这时,两人才发现,相互间认识的,这个人居然是政府秘书长古月,原来他跟高福海住在一个小区。
古月打了小区所在地的派出所电话,然后笑道:“这次幸好有陆秘书长在,不然我的损失就大了。”
陆渐红笑道:“见义勇为抓贼是应尽的义务,更何况这个贼不长眼,居然偷到秘书长的头上了。”
很快有警察来到,将小偷带走了,古月邀请道:“相请不如偶遇,走,到我那去喝两杯。”
这倒是一个接近古月拉拢关系的好时机,陆渐红不会错过,便欣然同意了。
古月家中的装修很朴素,并不奢华,奇怪的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见到他的老婆孩子。
虽然疑惑,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多问,多嘴同样是官场大忌,尤其是在同僚之间。
古月似乎已惯了一个人的生活,给陆渐红泡了杯茶,让陆渐红坐一会儿,然后很熟练地从冰箱里端出菜放进微波炉,很快四五个菜就热气腾腾地出来了。
古月的酒量不小,这在办公厅是早有定论的。陆渐红的酒量也非同凡响,所以一人一瓶五粮液,菜只动了三分之一不到,两个酒瓶子却空了。
古月稍有醉意,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再开一个。”
古月虽然在笑,但陆渐红感觉到他的语气中很有点发泄的意味,加上家中只有他一人,不难判断出他有家庭问题。这是一个很烦心的事情,加上他的工作之辛苦之伤神,陆渐红感觉到古月的压抑,正好他的心情也颇为烦闷,两人大有难兄难弟之感,便各自又开了一瓶,当真是“喝死算熊”。
等第二瓶各自干下去一半了,古月明显喝多了,话也多了起来:“陆……陆秘书长,你说,这人活……活在世上是为……为了什么?”
陆渐红的舌头也有点大:“还能为什么,吃喝拉撒呗。”
“兄弟,你总结得真精炼。”古月嘿嘿地笑着说,“不过你忘了还有一样,那就是女人。”
陆渐红虽然喝了不少,脑子里有点迷糊,但是在关键问题上还是能控制得住的,含糊着说:“这方面没有经验。”
古月笑得比哭还难听:“渐红啊,你还年轻,我告诉你,这女人呀,你不能对她太好。你对她越好,她越不拿你当回事。都说男人是一条狗,女人把男人当狗养,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古秘书长,你喝多了,行了,就喝到这吧。”古月的酒后之言让陆渐红有一丝警惕,古月心声的吐露完全是因为喝多了酒,无意识中发泄出来的,听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陆渐红赶紧打断他的话。乔卫刚对古月的评价是心机很深,这种性格,生活肯定是极度压抑,谁知道他明天醒酒了,会不会因为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而对陆渐红心存提防?一个人一旦被人提防了,那是很难改变在人家心中的印象的。
“酒是粮食造的,不能浪费。浪费可耻。”古月抓起酒瓶子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全喝了下去,所带来的后果便是狂吐不止。
此时古月的表现完全出于本性,是压抑已久的一种发泄,陆渐红很可怜他,一个人事业再成功,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家庭基础,人生都不是完美的,因为感情不能被任何所替代,金钱上的聚敛、事业上的高峰,都不能掩盖感情的重要性。
古月吐完,整个人都软了,陆渐红好不容易将他扶到床上,又将战场清理了,不由苦笑起来,看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连晚餐也是这样,喝完吃完还要付出做保姆的代价。
第0530章东窗事发
年初八,正式上班。
陆渐红到办公室没多久,秘书长古月便踱着步子过来了,昨晚的一顿饭,两人的距离被拉近了很多。
陆渐红招呼着古月坐下,泡了杯茶,散了烟,办公室顿时烟雾袅绕起来。
闲聊了一会,古月起身,说:“我还有点事,就不多待了。”
陆渐红将他送到门外,古月忽然又回过身,道:“昨晚,我们聊了些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我就记得昨晚你先吐了,秘书长的酒量还是不如我啊。”
“有机会再较量一下。”古月也笑了,从他的这个笑容里,陆渐红发现,他目光深处的戒备似乎淡了一些。这是一个好现象。
坐回到办公桌前,陆渐红思绪纷杂,昨天以前他的心情都不错,可是赵学鹏那边的消息让他颇为不安,而在高福海那里遇到的冷淡更是让他坐立难安。
今天已经上班了,是不是要去高福海那里请示工作呢?陆渐红颇有些犹豫,可是就这么做缩头乌龟根本是于事无补,与其在这里惴惴不安,倒不如主动出击,探探高福海的态度,他毕竟是自己的直接领导,如果他对自己心存隔阂,那自己在省政府的工作就是一种煎熬了。
来到高福海的办公室外,秘书郝海东神色窘然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了陆渐红,轻叫了一声:“陆秘书长。”
陆渐红见他神色不对,轻轻地走进去,低声道:“高省长在吗?”
郝海东点了点头,正要说话,高福海在里面道:“小郝,进来一下。”
郝海东神色一整,人弹簧似的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