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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皆知是,你与唐斩诛杀奸孽。现刻许显纯再现,是他机智狡诈,怪不得你,但为免江湖人
骂你们欺世盗名,许显纯还是一定非杀不可的。”这句话说得平淡,但隐带威胁,王寇闭上
了口。
刘桥又道:“一旦万恶能除,以王少侠身手,叶、黄二位大人早想结交,王少侠当可大
显身手,叶、黄大人求才若渴,定必重用”说着大笑,拍拍顾曲周的肩膊笑道:“顾老
哥届时必定要在场,相爷、尚书和御史大人,早想面谢顾兄劳苦功高呢!”
顾曲周伏首拜道:“多谢大人提意。”又转向王寇道:“还不谢过刘大人?”
王寇很快地把形势想了想,摆在他面前是一道梯,上去是浮靡的富贵,下去是傲气的孤
寂,中间尽是乌烟瘴气,他微一咬矛,道:“谢刘大人。”
刘桥持髯哈哈道:“肯上进的青年,我一向愿意竭力提拔的。”
却听纽玉枢冷哼了一声,刘桥即道:“谒见叶大人的事,待事情办好,人人有份,我自
然安排。”
萧笑忽道:“大人今日召集我们来,为的是刺杀许显纯的事?”
刘桥道:“正是,许显纯现下正要迫杀熊廷粥,熊指挥是鞑子克星,镇守辽东,不可有
失,我们要制止许显纯下毒手。”
纽玉枢即问:“狱中的事,刘大人怎地都知道得如此一清二楚?”
刘桥即答:“魏党之中,自然也有我们的人,譬如沈榷——”忽想起一事,襟口不语。
纽玉枢立即追问下去:“沈榷只是魏忠贤党羽,阁臣之职,刑部大狱里的事,他没理由
如此清楚,莫非叶大人等早在狱中设有安排?”
刘桥正待说话,顾曲周忽然一使眼色,刘桥欲言又止,这时一向沉默寡言的贝玄衣厉声
道:“纽玉枢,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纽玉枢“吓”地怪笑一声,反问道:“我问这些,也犯了朝章国法么?我犯了法,也委
贝兄你来行刑鞠问么?”
贝玄衣冷笑道:“若这话是你自己无意无心间出来,我自然管你不着,但若是别人教你
有心有意来问,我贝某就有理由严鞠你!”
纽玉枢忽然站起来,“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转身向顾曲周抱拳道:“顾老爷子
告辞了。”
顾曲周端坐不动,淡淡道:“纽少侠,有话好说,何必不欢而散?”
纽玉枢见顾曲周并不起身,心中更气,向刘桥也一揖道:“刘大人,就此拜别。”
刘桥慌乱站起身道:“啊,这个”
骤然之间,纽玉枢的手已按在腿间刀柄上,迅速地越过顾曲周位置,掩至刘桥身后,左
手已锁住刘桥咽喉,这几下动作,快得不可思议,而且巧得连桌上一杯酒都未打翻,各人端
坐未及有所动,只有顾曲周似乎扬了扬手,但纽玉枢已扣住了刘桥,在瞬息间控制了大局。
杀人者唐斩
五、王寇的刀
众人看着纽玉枢,有的已站了起来,有的端坐未动。萧笑笑笑,摸摸下巴,道:“纽玉
枢,你也无名得太久了。”纽玉枢的手仍然按在刀柄上,另一只手环箍刘桥的咽喉,脸对众
人,眼睛也不眨一下。
“是啊,所以我要做点出名的事。”
他紧紧箍住刘桥的脖子,一只手搭在刀柄上,面对顾曲周、王寇、萧笑、贝玄衣、廖
碎、水小倩等六大杀手,他知道他只要稍有疏失,就非横尸就地不可。
顾曲周慢条斯理道:“出名的方法,有很多种,这样并不好。”
纽玉枢淡淡地道:“这样很好。”脸色一沉,手臂用力,刘桥额上青筋暴露,孔瞳睁
大,呼吸困难。“这样他可以带我平安出去。”
贝玄衣跳起来叱道:“放下刘大人,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你忘了,这里我是赢家,”纽玉枢脸上有一种残忍的笑容,“赢家才有权说话。”
水小倩戟指道:“你——你是魏忠贤派来的人?!”
纽玉枢脸上,有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像要说什么话,但终于没有说出来,只坚持说了一
句:
“现在刘大人性命在我手中,我要离开,只要你们之中任何一人要动手,或者跟踪,我
都会杀了刘桥,你们懂不懂?”
没有人答话,纽玉枢咬了咬牙,手臂再运力,刘桥整个人就像一只被箍住了头的鹅:
“你们让不让路?!要不要他死?!”
顾曲周仍然坐着,气定神闲的说:“我们不能放你。”
纽玉枢瞳孔收缩,顾曲周继续道:“刘大人落在你们手里,生不如死,我放你走,等于
害了他,而且,”顾曲周淡淡地道:“你手臂运力箍死刘大人前,我们还来得及出手;如果
你用刀。你的刀根本杀不死人”。
语音一落,顾曲周摹然站起,他身高七尺,威猛无比,红光满脸,银发戟张,直如天神
一样!
纽玉枢已别无选择,拔刀。他没想到这些人竟会冒险,现在刘桥已不是护质,而是负
累,他只好先杀了刘桥。
可是他的刀一拔出来,只有柄,没有刀,刀还留在鞘中,自含口部分起,已被截断。
这刹那间,纽玉枢心中的震惶,远甚于失去了他的刀。
就在这一刹那,一切已成定局。
廖碎、水小倩、萧笑、贝玄衣一齐掠至。
顾曲周出手最迟,但也一伸手,已将刘桥攫了过来,另一只手已拗断了纽玉枢环在刘桥
脖子上的手腕。
水小情吃住了纽玉枢的所有动作和反应,廖碎手中寒芒一闪,纽玉枢的头飞在半空,但
是纽玉枢倒下时,廖碎也倒了下去,嘴角流出了鲜血,呼息也断了。
他们毕竟是杀手。
一流的杀手。
只刹那间,两个一流的杀手已倒了下去。
当水小情回头时,局面的变化甚至不是这个一流的女杀手中的杀手所能预料的。
顾曲周救了刘桥,但在这电光石火刹间,萧笑的剑已至顾曲周的眉梢!
顾曲周甚至可以感到眉上一阵刺骨的刺寒!
顾曲周是杀手之王,他左手护住刘桥,右手一抬,在千钧一发间,挟住剑尖!
也就是这样一挟,顾曲周曾在纽玉枢攫得刘桥前,比闪电还快般不着痕迹的挟断纽玉枢
离鞘不过半分的刀。
就在这时,另一道急风陡起!
这道厉风横斩而来,仿佛这武器的锋芒不及肉也可把人切成两截!
——贝玄衣的斧头。
贝玄衣不但喜欢用巨斧杀人,而且还酷爱在杀人之后将人切成肉粒。
顾曲周大吼一声,骤然坐下去。
他左手护着刘桥,右手挟住萧笑夺命剑,进退不得,但在此刻,他居然坐了下去!
“砰”地一声,一张檀木椅,被他坐得四分五裂,如纸制的一般。
所以他和刘桥,等于是一齐倒下去的。
“呼”地一声,斧头斩空!
顾曲周、刘桥两人已在地上。
萧笑的剑被挟,贝玄衣的斧斩空,两大杀手的杀手锏,皆告落空,顾曲周毕竟是杀手之
王。
只要他能再跃起来,萧笑和贝玄衣都没有办法杀得了他;而他要杀萧、贝二人,却有九
成的把握。
要是在他五十岁的时候,则有十成十。
可是顾曲周倒下去后,没有再起来。
顾曲周脸上还有一个极怪异的表情,用力地喘息着,刘桥压在他身上,现在已缓缓地站
了起来。
顾曲周惨笑道:“我早该想到,他们要杀的不是你是我。”
刘桥站起来,舒了舒身子,拍了拍袍子,微笑道:“不能怪你。因为你不知道我就是萧
佛狸。”
顾曲周瞳孔收缩,道:“那我死在你手上,也算不冤萧佛狸本来排名一直在我之上
的。”
刘桥也点点头道:“我的排名一直都是在你之上。”
顾曲周眼睛喷发出一种永无法消解的仇恨:“但你当杀手的品行,却远在我之下。”
刘桥居然也同意的点头,不过他道:“一个杀手若要无敌,是不能有人格的,所以我是
‘无敌杀手’。”
顾曲周猝然跃起,狂吼着向萧佛狸发出一击!
这一击乃蓄他平生之力,濒死一发,势不可当!
萧佛狸向后疾退,他似乎还未找到适当的抵挡这一招的方法,但刀光一掠,闪电般钉入
顾曲周胸膛中,顾曲周一击狂吼轧然而哑,他也如脱水的鱼,在半空一勒,“砰”地掉落地
上,再也没有了气息。
萧佛狸望着顾曲周的尸身,望着顾曲周胸前的匕首,道:“好刀!”
杀人者唐斩
六、唐斩的刀
发刀的人是王寇。
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动手。
“无名杀手”纽玉枢偷袭刘桥时,他没有出手,顾曲周救走刘桥,廖碎、水小情双攻纽
玉枢时,他也没有相助,乃至纽玉枢彼杀,而萧笑、贝玄衣对顾曲周猛下杀手时,他也没有
任何举动。直至刘桥计伤顾曲周,道明身份后,他才站了起来。
等到顾曲周濒死怒扑萧佛狸,他才发出了这一刀。
萧佛狸也没想到王寇会发出这一刀。
这时“无名杀手”纽玉枢和“杀手之王”顾曲周已死,场里只剩下了王寇、萧佛狸、萧
笑、贝玄衣、水小情等五人。
萧佛狸笑了:“今晚在场的,都是名动江湖的杀手。”他一面笑,一面抚髯。
王寇点点头道:“是。但不知哪个能活着出去,哪个躺在地上?”
萧佛狸笑声一遏,他的眼睛只完全注视一人:王寇。
“我以前的确低估了你。”
王寇没有答话,他样子、容貌、神态、完全保留原状,甚至有些僵硬。
萧佛狸瞳仁收缩,他可以看出这年轻人绝对不容易对付:“你以前只是一个小杀手,小
到不能再小的杀手,但是‘灯笼’一役中,比你大到不能再大的杀手都死了,你却仍活着;
另外活着的只有唐斩而已。”他笑笑又道:“那时候我以为你只是幸运。”
“今天看来,你成功确不只是因为运气。”
王寇却说了一句跟这完全无关的话。
“萧笑笑的时候,跟你完全一样;你常常抚髯,他不断支下颐,顾曲周早该看得出来,
你们是父子。”
萧佛狸哈哈大笑:“顾曲周也早该知道,贝玄衣九次杀我不遂可逃命,若不是我故意放
他,使他早日成名,贝玄衣早死了九百次了!”
王寇点点头道:“他成名了,今晚方才能列席,助你杀了顾曲周。”
萧佛狸满脸笑:“是呀,否则我儿子怎敢帮着他老子的敌人?”说着一把把他儿子拉过
来,大力拍着他背,父子俩一起大笑起来。
水小倩惊愕莫已,到现刻才清醒了一些震诧叱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
要杀顾老爷子!?”
萧佛狸和萧笑径自在笑。
贝玄衣却冷冷地道:“黄厚素、叶向高这些老匹夫,常使杀手暗杀魏公公的部下。这些
杀手都听顾曲周这老贼的指令,老贼不除,魏公如何安寝?”
水小倩嚎懦道:“你们原来是魏阉手下刺客!”
萧笑停止了笑,道:“连叶向高这等人也豢养了一群杀手,魏公公怎会反而没有?”说
着又脸露淫笑,道:“你很美丽,死前给我享用一番,我或可请爹饶你。”
水小倩翻了脸叱道:“你这无耻的东西!”又指伏尸地上的纽玉枢问:“他又是
谁?!”
萧佛狸漫声道:“他?他么只是在死城里的冤死鬼。他才是许显纯的部下,许显纯
命他来探知哪个阁臣替叶向高、黄厚素连络杀手,他便以为是我,要取我性命,抓我归案,
哈哈哈许显纯向魏公公禀报后,便令我利用这场冲突,引顾曲周入壳,除此大患否
则,要杀顾曲周也真没那么容易呢。”
王寇淡淡地道:“魏公公自然不肯断送许显纯性命了所以我们的刺杀,只是杀了个
替身,根本就是在送死而已。”
萧佛狸满目笑意“当然,这本来就是我策划的;一个真正无故的杀手,借刀杀人,兵不
血刃,才算无敌。”
王寇沉声道:“你告诉我们这些做什么?”
萧佛狸道:“因为现在摆在你们前面只有两条路:一,拿起武器来拼命,替顾老爷子报
仇;二,放下武器来投诚,替魏公公卖命。”
“魏公公在朝权势,谁可与比?你们是聪明人,当知怎么选择;”萧佛狸眯着眼笑道:
“我们这里有三个人,你们只有两个人,你不是笨人;”他指指地上的顾曲周,接道:“你
要是笨,就不会替我杀了顾曲周。”
三人都没有作声,半晌,王寇才说:“我们根本没有选择?”
萧佛狸笑道:“其实是没有。”
王寇道:“你告诉了我们这些,就不会容我们不加入你们而活着出去,所以放下武器,
死得更快。”
萧佛狸道:“你果然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