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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京在群雄混战的时代,就已是北陆有名的坚城,圣天王朝定都千年以来,更是不断加固城墙,修缮兵备,以至于有人称云京为“星豪以下莫可奈何”之城。
毕竟星阶强者不是疯子,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屠灭数万人,而且星阶强者也与星空相合,此举显然有违天和,对以后的修炼会有很大的影响,即便是以杀入道的人魔殿杀手,也不过是杀的同级,甚至更高级的人,而不是杀星阶以下的修士,甚至是手无寸铁的平民。
虽然城外临溪王所指挥的军队,无论在高手数量,还是兵力上,都占据足够的优势,但是用兵多年,老谋深算的他,也根本不敢与依仗云京城的无夜太子对抗。
于是四万五千人只得将云京城分散围住,就地扎营,双方在云京城下对峙了起来。
当然,也有人说临溪王是因为强行冲击南门,吃了大亏,不得已才放弃了攻城,改为了对峙。
虽然众说纷纭,但是有一点就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后来的第三天之后,云京城附近就好像变成了一个信息的黑洞一般,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来了。
所有关于这一切的描述,都是在整件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才被慢慢披露出来的。
很快,第四天的夜色就已经再次降临,转入秋季,天黑的也是越来越早了。
黄昏时分,云京城里万家灯火,城外亦是连营百里,不知何人,竟是在城楼之上,吹起幽幽的箫声来。
那箫声如泣如诉,哀婉久绝,竟是带着有人用沙哑的嗓音合了起来。
“千古皇朝,帝王路,生死成败中,总道是骨肉相残,本生同根,仇杀无度,百年枯荣之后,莫不是灵柩之下,一抔黄土,数百年后,又是轮回,无止无休。”
那歌声竟是无比应景,此时城内的是无夜太子,城外的是他的叔父临溪王,城内的很多人与城外的敌军在几天前,还是亲密无间的战友,甚至有父子兄弟,就因为分在羽林卫的不同部内,如今竟是要刀兵相向了!
世事无常,如此可见一斑。
一时间,无数城内城外的无数兵士驻足倾听,甚至有一些年老的士卒,触景伤情,竟失声痛哭起来。
谁知那凄声刚落,城外的连营之上,竟是传来了“呜呜呜”的号角之声,仿佛是对城楼上歌声的回应一般,合着徐徐坠落的夕阳,在辽远的天廓之上不断地飘荡着。
与此同时,城外中军大账之内,一名身穿纹金飞龙长袍的男子,正襟危坐在桌案之前,下首两侧,跪着数十名身穿铠甲的武将。
左侧当首一人,却没有穿铠甲,而是一身紫色战袍,正是兵戈侯秦战天。
此时军中大帐内自然也听到城楼之上的箫声,只见诸将中许多人都变了脸色,一名将官直接跪到了那纹金飞龙长袍的中年男子面前拱手说道:“王爷,如今双方对峙,我军之中多半都是羽林卫士,家眷基本都在云京城内,人心思归。加之听到这等思乡之曲,恐怕战意会迅速消解,请您速速下令攻城!”
第729节:围城
那名将官一开口,顿时这几十名武将中许多人都附和道:“不错,王爷,如果再拖下去,对我军只会越来越不利。”
“王爷,请您下令,如此拖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啊!”
“王爷,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不能久战啊!”
这些能够坐在大帐内的,都是能跟着武烈陛下秋季围猎的名将,除却驻守各主战军团的,基本就都在这里了。
自然当中有许多人都是临溪王的老部下,深谙临溪王的用兵之道。
所以他们并没有如这些后来新兴的少壮派武将那样,吵吵嚷嚷着催促临溪王下令攻城。
他们都是京城中的武官,当然都知道云京城的城防,可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如果不想一点办法,而是用一腔血气和士兵的命去换云京城楼之上城防的磨损,无异于送死。
但是临溪王总会有办法的。
几乎所有他的老部下,都有这样的意识。
果然,临溪王缓缓抬起手来,安抚了众将的情绪之后,笑着说道:“大家只要安抚好自己的部下就行了,本王难道还斗不过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吗?”
是啊,血雨腥风中走过来的临溪王,还会斗不过一个连皇宫门都没有迈出过几次的小孩子吗?
于是,有人笑了,所有在大帐里的人都笑了。
但是临溪王却敛住了笑意说道:“诸将不可以放松警惕,要提防敌人的任何攻击,正因为对方是一个毛头小子,从来没有打过仗,所以我们对他一无所知,更不可以掉以轻心,知道吗?”
果然,这一张一弛,立刻就把诸将原本有些低迷的情绪都带动了起来,尤其是那些之前嚷嚷着要攻城的少壮派给安抚了下来。
“都下去准备!”临溪王故作深沉道:“如果机会成熟,也许明天就是攻城之机!”
就在诸将退出大帐之前,临溪王却是独独喊道:“战天留步。”
秦战天似乎是料到临溪王有话要对自己说,原本支起来的身体,又缓缓地坐了下去,看着临溪王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看到秦战天这般不咸不淡的口吻,临溪王狡黠一笑,说道:“战天,你也认为是本王在捣鬼?”
秦战天不说话。
“你说话!”临溪王圣武炎催促道。
秦战天沉默。
“本王命令你说,是还是不是!”
秦战天不仅不开口,竟是连眼睛都闭上了。
“哐!”地一声桌案摔倒在地上的声响,那正襟危坐在桌案前的临溪王竟是直接站起身来,抬起脚踢翻了面前的桌案,红木桌案上的书简如下饺子一般纷纷砸落在了地上。
就在秦战天睁开眼睛时,临溪王蓦地一下凑到秦战天的脸前,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他说道:“秦战天,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是,是本王让人魔殿杀了武烈,但是那又怎么样?”
愤怒,几乎化成实体的怒意,骤然之间笼罩在整个大帐之内,半步星豪阶的强者,面对一个星魄阶的临溪王,几乎可以直接用怒火将他碾死了。
“难道要直接杀了圣武炎,拥立无夜太子吗?”鬼使神差一般,秦战天的心中竟是一下子闪过了这个想法。
不得不承认,秦战天无论在兵法还是武道上的天赋,都是千年难遇的奇才,但比起洞悉人心的本领,临溪王圣武炎,却是稳胜一筹。
秦战天眼神中一掠而过的想法,自然逃不过临溪王的眼睛,那张贴在秦战天面前的脸冷笑道:“你以为杀了本王,那个毛孩子就会对你既往不咎了吗?你别做梦了,秦战天,现在与本王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如果你现在再犯糊涂,摇摆不定,很好,秦家上上下下几千口人,恐怕都要把命贴上哼你就不怕两边都不落得好吗?”
如果秦战天此时是一个无拘无束的散修,大可以直接一掌拍死临溪王圣武炎,扬长而去,但他却不能,一方面,他毕竟是圣天王朝的臣,入了朝廷,尤其是做到了肱骨之臣,本身修炼的道心就已经变化了,与国运联系得密不可分,如果罔上作乱,即便侥幸成功,也有可能遭遇反噬,走火入魔,就如同修士之中,弑师叛门之人,鲜有好结果是一样的道理。
入了朝廷,便等于是做了朝廷这个宗门的弟子,所以他不能。
另一方面,他也不是无牵无挂的一个人,在他的身后,是千年荣华传家的天下第一世家秦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他一时冲动,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天下第一世家会从世间除名,不知道多少无辜的秦家子弟就要送命!
所以他不敢!
最终,这名已经半步星豪的强者,只得如同困于浅滩之神龙,叹息一声说道:“在下知道了。”
临溪王听到秦战天的这句回答,便知道自己已经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于是收起那一副狰狞的面孔,稍稍平复了一会自己的情绪,在秦战天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说道:“战天,我也只是怕你在关键时刻犯糊涂罢了,可能言语有些过分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其实本王早就有了破城的后手”
“什么?”秦战天讶异了一下,却见临溪王眼神闪烁,开口说道:“只不过本王害怕那个毛孩子手下有高手,需要一尊你这样强者来镇压罢了,如今既然你愿意出手,那本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说完,他一咬牙,狞笑道:“明天一早攻城,也许中午,我们就可以看到那个小子的首级,被吊在城门上了!”
然而,就在临溪王与秦战天在大帐内交锋时,云京南门城楼之上,却依旧有一对人影凭栏而立。
但见那左侧的青年,身穿金丝飞龙长袍,头戴金龙盘玉冠,脸上流露出与他年龄截然不符的老练与深沉;而右侧另外一名青年,则是身穿紫色官服,外面套着银色的轻型甲胄,官服之上绣着黑豹纹饰,怀里抱着一柄长剑。
左侧之人正是如今搅动天下风云的圣天王朝太子,圣无夜,而右侧之人,则是秦战天之长子,化名古怀沙的太子太保的秦孤月。
皓月当空,无夜太子看了看身边的秦孤月,又抬起头来,凝视远处的夜空,喃喃说道:“父皇在天有灵,一定会相助我们这一场的!”
“殿下可有定下什么应对之策?”一旁的秦孤月问题。
“没有计策”无夜太子依旧凝望着夜空,“我的计策,只能是顺着临溪王的计策去做!”
第730节:战事胶着
秋分后的第四天,也就是临溪王与无夜太子在云京城内外对峙的第三天夜晚。
子夜的寒风之中,万籁俱寂,甚至连打更的人似乎都歇息了,各个城楼之上值勤的羽林卫士,铠甲外面都要裹一件厚厚的呢披风,否则即便是武士,也不见得能够无恙。毕竟这已经北国可以落雪的季节了。
然而就在此时,面朝南门的城楼之上,却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殿下,您这么晚了都还没有歇息吗?”守夜的兵长看着面前一身金丝飞龙长袍的无夜太子,语气惊讶。
“好了,殿下忧心城防兵士懈怠,为你们准备一些美酒,抵御严寒。”站在无夜太子身后的人,正是秦孤月,在两人身后则跟着十几名抬着酒坛的门客。
“殿下”那羽林卫兵长推辞说道:“军中戒酒,尤其是执勤期间,更是如此,恕我等不能接受。”
谁知无夜太子笑了笑说道:“好了,你们也不必墨守成规,毕竟战士们的身体比什么规矩都重要,一人半碗,暖暖身子,总不会醉过去!”
“这”那兵长听得无夜太子的话,只得拜跪了一下,领谢了这十几坛御用的美酒。
“哐”地一声轻响,片刻之后,南门城楼之上,所有值勤的兵士都被召集到了门楼上。无夜太子自己也端起一只瓷质的酒碗,倒了半碗,当着执勤兵士的面,一饮而尽,说道:“大家也都喝一点!”
看到无夜太子先开了头,其他的羽林卫们也就放心了,一个个端起酒碗品起酒来。
正当城楼之上,寒秋的气氛渐散,大家喝酒喝得话刚刚多起来时,变乱陡生!
“着火了!着火了!”忽然之间,云京城内一道火光升起,却看不清到底是哪一栋民房燃烧了起来,而且火势极大,迅速就朝着周围的民房蔓延开来,瞬间就变成了一整片火海。
只见那一道冲天的火柱,隔着很远,竟然还映红了秦孤月的半边面颊。
“火势这么猛烈”秦孤月判断说道:“是相术师在动手,绝对不是寻常民居失火,城里混进了奸细!”
“混进了奸细吗?”无夜太子脸上的表情却是无比地镇定,他甚至还端起手里才盛的半碗酒,饮了一口说道:“临溪王果然有后手啊!”
就在城内升腾起火柱,烧红半边天空的瞬间,就好像是给外面驻扎的敌军一个清晰的信号,云京城外号角之声顿时“呜呜呜呜”地吹了起来!
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无数黑盔黑甲,隐蔽在黑暗中的兵士,瞬间喊杀着,对云京城的四座城门同时发动了冲击!
与此同时,在冲锋部队的身后,数万支火把同时点亮了起来,旷野之上,瞬间变得如同白昼,军中的工兵蓦地拉掉遮盖在攻城器械上的黑布,露出无数狰狞的攻城机关来,比如专破城墙的霹雳神炮,对抗城楼上弓弩的铁甲车,云梯以及冲撞城门的冲车等等。
霎那之间,城外原本宁静无比的军营,就好像从冰化成了水,甚至是滔天的洪水,在攻城器械的掩护之下,朝着云京城这座北陆第一坚城奔涌而来!
“敌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攻城器械?”无夜太子身边的一名门客在看到火把之下那无数的军械之后,顿时面如土色道。
“显然,临溪王早就知道武烈陛下会出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