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何沧澜遥想他们下马牵行,逆风雪前进的狼狈情况,不觉笑出声来!
天气极冷,吹声气出口,赫然是一道浓烟!
何沧澜便此吞云吐雾一番,索性仰天大笑,笑声震荡在松间,又将覆雪,簌簌抖落!他意气极为飞扬,因为胯下是良驹,囊中多巨金,墨剑示侠少,新中怀佳人,这在江北道上,对一个江湖少年而言,已等于一切了!
笑声甫毕,微一扬鞭,怒马腾骤,起落之间,溅起雪花一片,约略顿饭光景,已驰至山坡顶上,立马小驻,极目北望,一个广阔无根的天地,展开在眼前那遥远的天际,隐约浮现一座偌大城廓济南哟!风雪乍停,元宵刚过不久,月下的济南城中,依然是一片狂欢景象!
华灯初上,缀满条条长街,往来贵介仕女,穿梭如织!
济南,这座号称家家泉水,户户垂柳的名城,在白雪花灯中,宛如质朴的村姑、钗染华妆,妩媚中不脱清新之气,别具风姿!
何沧澜夹杂在来往行人之间,欣赏夜景,转过大街突入小巷时,蓦然瞥见在行人稀处的桥边,一柳垂枝下,俏立一位腰身婀娜的妙龄女子,不觉记起那首─一生查子。
“去年元宵节,花市灯如画,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宵节,花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青衫袖。”
这时雪花早停,一轮明月,正拥柳梢,在那女子衣衫上,投下细碎柳影,她站在荫影中,玉容望着对街,只见背影!
何沧澜微微摇头,觉得人生真是美极了、一笑提缰,自往前行,对她抱以祝福的心情,还没来到那金碧辉煌的酒楼,急管繁弦之声,因风送耳!
何沧澜在酒楼外下马,自到后面空骑上解下箱匣,早由门里飞出两个小斯来,哈腰问安,牵马上槽了!酒楼生意鼎盛,卖了个满座,声音吵杂,口口都是:“大哥哥”!
何沧澜拾阶走入大门,一边附嘴在堂倌耳边道:“我要三间相邻的上房!”
那堂倌接过箱匣,心忖:这浊世佳公子,分明是单身一人,怎的要三间上房呢,正待开口,忽然发现箱口外的剑鞘荡穗,当下如获启示,自骂混蛋,噤若寒蝉,往前领路,挑选一排之间宽敞的上房!
何沧澜进入房中。看这客房壁上,挂着几幅条屏,陈设甚为高华古雅,很是满意,叫堂倌把门带上,将声音隔绝于户外,一面掏些碎银子打赏他,道:“也许在今夜,不出明朝,有人会前来描述我这形状,打听住房,你也不用前来通报,只说我待客已久,领他们到邻间空房去便了!”
堂倌满脑子透着糊涂,只知总非好事,好在事不干己,遂连声称是,领赏退下,讨好的问道:“什么样的人呢!”
“我也说不清!”何沧澜耸耸肩膀,老实的道:“哩,我今夜用过饭了,你不用来打扰我?”
那个可怜的堂倌更糊涂了,嘴里念念有辞,道:“这位爷,是怎么回事呢?没头没脑的”
何沧澜躺在床上,无法决定如何对付那两位有耐心的朋友,是揍他们一顿呢?或是送他们一些银两?想着,想着,不觉入梦!
次晨,一觉醒来,先到邻室门口探看,里面静悄悄的那两位线上的朋友竟是虎头蛇尾,有始无终,没有这份胆子!
没什么明堂,上不了台盘的小毛贼,何沧澜觉得有点扫兴,草草用了早膳,上街去了!
来至“大明期”畔,欣赏到“残枝荷叶四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风光之外,便到一间大药房中,出来时,带了一大包红绫包裹,一摇一摇走回酒店,帐房叫道:“客官,方才有三个人来找你哪,都不要你预先订下的客房,留下柬贴就走了!”
何沧澜以为贼人知难而退,笑容可掬的打开纸条,那知不看尤可,一看勃然大怒,手掌紧握,把那纸条条揉成─团!
依稀可辨的歪斜字迹,写着:“入娘贼,今晚三更,周家庄坟场要你狗命!”
帐房、堂倌全都看过纸条,大伙强忍着笑,却比笑更使人难堪也!何沧澜气得─甩手,想摔走那纸团,又赶忙收住,原来在盛怒之下,他手中真气自然贯入,早将纸条化为粉屑!
何沧澜不想惊俗骇众,走回房中,拍拍手让粉屑散落到壁角,喃喃自语道:“天下太平就是这点不好,打架都得拣夜里,找适当的地角!”
随手将那红绫包裹纳入箱匣中,倒头便睡,因为今夜又要熬个通宵了!
何沧澜忍着─肚皮闲气,在城门未关之前,打马出城!
周家坟场,周围尽是合抱的白皮松,土馒头散落各处,不计胜数!鬼墟也!
最触目的是一座高大的老坟,墓道前面,巍然耸立着石牌坊,牌坊后面,─排石阶,两旁对立着石马、翁仲,看这排场,可知墓中枯骨,必然大有来路!
何沧澜看看天色尚早,亦无雪意,遂系马树上,拾阶走到墓前,也无心细读坟前碑文,煞有介事的打拱为礼,挥扫石供案上的残雪,倒头卧下,嘴里还咬着整根的野人参他要补补元气!
注:原来人参,可分上中下三品,下品名叫秧参,乃是采取野参种子,以人工培养而成的,功效最微,价格亦贱,若是十年上下的天然人参,就叫种参,属于中品,价格颇昂,一般富贵人家用来进补!
上品人参,叫作野参,大多产生在长白山和兴安岭,均是百年以上之物!
野参若长到三、五百年,方圆十丈内的草木不生,泥土作金黄色,参叶香味特浓,沁人心肺,每当星月明朗之夜,还会闪出红光:采参者,在坡陀岭际浚巡,按着红光明灭,寻将过去,心有所获!
采参客如果侥天之幸,发现这种野参,就开始他一生幸运或者噩运,因为按照规定,人参乃野生,是上天的赐予。
参客发现人参,采摘到手,在未到参营(众参客聚居处)以前,还不是属于他,任何伙伴,均可强夺豪取。
有好多参客,即因本身武功不高,当场丧命。
但是,若他命长,奔回到参营去,伙伴们就要前来道贺,再不能起异心。
这种上等野参,真是凤毛麒角,旷世难逢,好多参客,一生消磨在采参这一行业上,还连开一次眼界的机会也没有呢!
参客若得上天垂青,幸获其一,胜于开金旷,因为这野参价值连城,下半辈子的衣食都有着落了。
自古以来,有福消受野参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江湖客,一是皇亲国戚!
济南城中的三五根野参,大都是元宫旧物,流落民间的!
野参,普通药店还不大敢买,因为价格奇昂,投资过矩,不知何年何月才找得到主顾,而且就是珍藏个一根两根,也不敢声张!都是暗地里托人向鼎食之家推销,怕一旦张扬出去,宵小之辈找上门来!
在还没脱手以前,野参不敢存在铺子里,而是寄存在镖局里的,按月按年缴纳保管费,于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珍藏越久,价格越高:有那三五十年卖不出去的,真贵得怕人,野参之为用,虽不若千年何首乌,有脱胎换骨之功,亦自有益气通经延年益寿之效!
何沧澜有当今圣明天子请客,花的是潮上来的钱,─口气买尽济南城中所有的野参拿来当零食吃。
他─觉醒来时,圆月正在天顶,林中有些夜枭子:“休留!休留!”地哀鸣,为这坟场凭添了几份鬼气!
身上已湿漉漉地,也分不清是雪水是浓霜,“咕噜”地跃起,四下张望那匹黑马还在墓外树旁,贼人竟然爽约!
这当真是成了为谁风露立中宵?
何沧澜百无聊赖,觉得大虚此行,反正也非什么揭不开的梁子,他早先还有赠银之想呢,遂大踏步地走下墓道,临去秋波,仰天长啸,如凤泪九天,直澈霄汉!
不料,从那小土山之后,迢迢传回来一声长啸,有意呼应?
事出意料,倒把何沧澜楞住了,他长啸原为一舒胸中怒,似乎被人白耍了一番,并非投挑,竟获报李,岂非出人意表?
何沧澜平生最不爱依仗武功多涉无为是非,打抱不平除外,现在被疑为引吭寻敌,大非本意,本待喋不出声,溜之大吉,免生误会!
却为好奇心所驱使,飞步跃上黑马,寻声驰向山后!
那声长啸,显然并非出自留下纸条贼人口中,因他们大可直接来到约会地点坟场,而无需躲在山后穷吼!
为了表示并无敌意,何沧澜中途勒马缓行,还没走到山后,何沧澜耳闻金铁交鸣,铿铿锵锵,暗道一声:“不好,我这一去,心生识误会,今夜难保不出事故!”
却亚不愿半途而废,乃策马前行,疏林尽处,有一片空地!方圆数亩!
场中有一十四十五岁上下的汉子,小头锐面,身穿黑绸箭衣,足登鱼鳞鞋,手使一把金刀正跟两个青年道士撕杀得火热!
那金刀胜似滚滚泼雪,霍霍生风,映着寒月,金光四闪。
两个青年道士,也几自不弱,剑光如链,剑影似山,联手缠斗,占了六成上风!
场旁,另有站着五个道士,年龄不等,衣饰亦似可分出尊卑,为首一人,不满六旬,杏黄道袍,麻耳葛履,头倌道髻,须发半白,仪态傲岸。
在道士们身旁一丈处的雪地上,委倒着两堆人影,动也不动,似乎气绝多时。
这无疑是道士们的杰作,因为有两个青年道士执剑在手,剑上染有血污!
何沧澜微觉不平,摸摸“墨剑”,他一向同情弱者,又最不齿联手攻敌!
那道士拂髯侧目,两眼神光向何沧澜藏身之处,。回头又向一年青道士点头示意,似乎有所指示!
何沧澜心知马铃声,已引动道士们的注意,也毫不在意,只是凝目苦思,因为黑衣汉子的脸庞和那口厚背金刀,甚是眼熟,却想不起是何时见过的!
他没有多少时候思索,场中已起变化!
原来又有一个道士领命加入战搏,那两个年轻道士本占上风,这时加了帮手,霎时如虎添翼,占尽九成优势,看看不出十招,黑衣汉子就得流血丧命!
何沧澜更不以为然,想道:“道士们仗着人多,欺人大甚,竟不顾江湖规矩,要将这大好场地,化为宰人的腥风血雨修罗场,有什么不可解的深仇大恨,非斩草除根不可!”
一想到“三个”蓦然惊觉:“留条的贼人不也正是三人,终不成是他们,被截在这里,因之失约?”
小头锐面的壮汉,三面受敌,窘困不堪,正在危急之时,忽听破空飞出一声:“剑下留人!”
遂趁敌人心神微分之际。一招“拨云见日”,死命封架,只听得“叮叮当当”,居然让他扫尽剑影,绝处逢生,跃出战圈!
三个年青道士,正要得手,不料远处有怒马冲来,骑士出口喝止,不知是友是敌,不似黑衣人全心保命,未免分了心神,遂教敌人脱身!
当下数声清叱,扩大间隙,分站在敌人四角,却不再动手,打算先看清局势,得到上命指示,再作道理,好在敌人已成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何沧澜冲到阵前,急忙勒马停住,骏马腾骏长嘶,声震全场!
老道士冷眼瞥了这马上后生一下,见是个毛头小伙子,毫不掩饰心中有不屑之意,“桀桀”轻笑数声道:“贫道以为年轻朋友能龟缩不出,见死不救,坐视同伴身首分离”
何沧澜立即猜知那凶人乃是贼党,则道士们当非歹徒,虽然言语嚣张,内含误会,但雅不欲马上翻脸,遂盘蹄一跃下马辩道:“道长误会了,在下并非贼党党羽”
老道士神态倨傲,虽然看出何沧澜儒衫重裘,鞍饰考究,却仍然心有不怕地道:“然则阁下何必长啸示威于前,出声救人于后?”
其身旁另有个中年道士,忿然插嘴叱道:“朋友既然怕事,快快夹着尾巴滚蛋!”
“在下只是看那汉子刀法似曾相识,前来探看,再者,另有所疑,对他一问究竟而已,否则让你们给宰了,此疑岂不难解!”
何沧澜心中渐生反感,语气开始不恭敬和气起来!当然,他也知道,江湖上插手管闲事的规矩,若是对方不买帐,便得较量一番,称称他是否有这资格榄事!
“嘿嘿!阁下就是没有眼睛,也该有耳,难道不知‘泰山派’行事,不容外人插手?”
老道士揽须以教训的口气责问。
原来他正是“东岳武尊”贝叶道长的嫡传徒孙,“泰山派”掌门人座下首徒,“和”字辈第一人“云和”道人!“泰山派”为方今天下两大门派之一,“云和道长”是未来的掌门人,难怪他神色傲岸!
何沧澜并不答腔,缓缓走入四个青年道士包围的死地中!
看清那汉子少了左耳,十足是个陌生人,自己若真个见过,该记得这特征!
那汉子闭目喘息,调运内功,听何沧澜走近,张眼一看,却神色大变,绝似勾魂使者来临,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