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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青霞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好。那就回家给阮阮做点补身子的。”
她神情恍惚，随口答了就怀揣着各种念头往外走。
陆昱瑾却忍不住看了一眼。
这是怎么了？
如果是以往，就算温青霞不会迁怒地对他发脾气，也一定会进去亲眼看看顾阮阮才安心。
第六十五章 不许说
怎么一夜之间，好像谁都变得有些不正常。
就连他……
苦涩地抿了抿唇，陆昱瑾上前两步，拉住温青霞：“妈，你不要来回跑了。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其他的事情我来办。”
温青霞肯定忙前忙后了很久，脸上都带着倦容。
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不让她看顾阮阮又不现实，陆昱瑾只能让她在医院休息一会儿。
温青霞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一会儿让青青带饭过来，你去公司处理好事情再过来。”
闻言，陆昱瑾有些踟蹰：“我不去公司也……”
“公司不是可以任性的地方。”温青霞的声音有些严厉：“你不光是要对公司负责，更要对成千上万的员工负责。把事情安排好再过来！”
陆氏是陆家多少代人的心血，不管怎么样都要有轻重缓急。
温青霞曾经为陆氏付出了很多，陆昱瑾很清楚，见她脸色凝重，只好无奈的点头。
一个小时以后，陆青青才赶过来。
看温青霞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她忙上前两步，放下手里的东西：“妈，你怎么不进去等着？”
温青霞有点怔怔地转过头：“青青过来了？”
“妈……你别太难过了。”看温青霞的神色，陆青青犹豫了一下，还是笨拙地安慰道：“那个孩子，只是跟咱们家缘分浅……以后我哥还会生很多个可爱的宝宝的！”
“缘分浅？”温青霞的眼神有些奇怪，直勾勾地看着陆青青：“真的是因为缘分浅吗？”
陆青青被看的有些发毛，结巴了一下：“妈，你，你什么意思啊？”
温青霞的神色复杂，咬咬牙还是问了出口：“青青，阮阮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妈你说什么啊？！”陆青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跳了起来：“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恶毒的人吗？”
她是讨厌顾阮阮没错，但是也从来没想过要害她啊！
就算是不想让她当自己的嫂子，可是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她也还是认了……
更何况，那也是她的小侄子好不好？！
陆青青简直要气炸了：“妈，就算宝宝没了你伤心，也不能随便乱栽赃吧？不是意外吗？怎么硬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温青霞认真地看着陆青青。
她的样子不像是撒谎，难道……真的不是她做的？
可是——
“那你告诉我，你昨天为什么骗你张姨，说我让她休息半天？”
糟了！
陆青青一愣，支支吾吾地低声道：“我，我……我没什么啊，我，我就是看、看张姨太累了……才，才让她休息的……”
看她这副心虚的样子，温青霞的心顿时重新沉了回去。
“陆青青，你是不是撒谎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骗人？！”
厉喝一声，温青霞的眼神格外的严肃。
“我就是让张姨放个假怎么了？我难道连这点权力都没有了吗？”
从没被这样严厉地训斥过，陆青青顿时炸毛：“多大点事儿，又没有耽误什么，犯得着这样上纲上线吗？”
“上纲上线？”温青霞的眼里闪过失望：“陆青青，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阮阮是药物流产……你说，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吃下这种药？”
“什么？！”
震惊地瞪大眼睛，陆青青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
药物流产？
怎么会！
可是……可是她真的没有做啊……
她只是带着方婉茜转了转陆家……对了，方婉茜。
陆青青的眼神一凝。
是，是她吗？
不，不可能……那么温柔娇弱的婉茜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可是，心底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小小声地告诉她，可是，那天陆家就只有方婉茜一个外人来过啊……
而且，她也完全有时间，去做这件事情。
矛盾的皱起眉，陆青青心底里有些发慌。
难道说，顾阮阮的流产，真的是因为……她？
温青霞察觉到她的异样，一把抓住陆青青的手腕：“青青，你想到了什么？你说，那天咱们家，你到底有没有带外人进来？”
“没，没有！”下意识地否认，陆青青慌忙摇头：“什么都没有！”
虚张声势的样子，简直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她在撒谎。
温青霞的心里几乎已经确认是她做的，又是难过又是失望，含着泪摇了摇头：“青青，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妈，不是我！我真的没有做！”陆青青慌忙辩解。
可是温青霞哪里肯相信她说的话，基本上已经认定了是她下的手。
“事到如今……”温青霞无力的闭上眼睛：“是我们陆家欠了阮阮的。青青，你明天就回美国读书吧……”
“妈……”陆青青心里一慌，带上了哭腔：“你不管我了吗？”
“我就是管你才会让你去读书！”温青霞恨恨地拍了她一巴掌：“老老实实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你哥也不许说！听到没有？”
与其说出来，让大家彼此之间无法相处，还不如就让这个秘密不见天日。
“哦。”被温青霞的气势所摄，陆青青乖巧的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
“行了，把眼泪擦干了，把东西给阮阮带进去。”温青霞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不准再惹阮阮生气了，听见没有！”
“我知道了……”陆青青忙不迭地点头，擦了眼泪跟在温青霞的身后。
温青霞的手握上病房门的把手，正欲开门的一瞬间，陆青青在身后迟疑地喊了一声：“妈……”
温青霞一顿，没有回头：“怎么了？”
“顾阮阮的孩子……真的是药物流产，不是意外吗？”陆青青忍不住问道。
“闭嘴！不是不让你提了吗？”温青霞心头重重的一跳，瞪了她一眼压低嗓音：“这件事儿，一个字都不许说。阮阮的孩子是因为身体不好，意外没的，给我记住了！”
“好，好，我记住了。”
大概温青霞的脸色实在是太过严肃，陆青青吓了一跳的样子，红着眼眶乖巧地点头，连串地应声。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被温青霞的动作拉开的细小门缝后，顾阮阮穿着病号服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纸。
第六十六章 迷茫
人生真是出乎意料的跌宕起伏。
她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丈夫设计让她流产的悲哀之中，转头就发现丈夫的母亲和妹妹似乎都是知情者。
不仅是知情者，甚至还要帮忙掩埋。
顾阮阮甚至不敢想，这件事，温青霞到底有没有在里面掺了一脚？
她觉得冷，前所未有的冷。
身边的人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她已经全都看不清。
那些熟悉的面孔，渐渐地都变成了一张微笑的假面，将她包围在中间。
无路可逃。
温青霞跟陆青青嘱咐完，转头推开门，看到顾阮阮站在门口吓了一跳。
“阮阮？你怎么在这里？你身体不好怎么能下床呢……快快快回去躺着。”温青霞关心地嘘寒问暖，脸上有遮掩不住的心虚。
顾阮阮，有没有听到他们在门外说的话？
如果听到了，又听到了多少？
木然的目光，掠过温青霞的脸。
第一次发现，原来亲切温柔的温姨，脸上的关切竟然可以这样的虚假。
顾阮阮无声的笑了笑：“我刚好想去洗手间。”
说着，游移的目光转到陆青青的身上：“青青也来了？”
怕陆青青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温青霞不着痕迹地拿手肘顶了她一下。
没防备的陆青青踉跄了一步，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咬着下唇垂下头：“嗯。”
终究还是觉得尴尬，应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青青有些不知所措。
她没有想到，顾阮阮一夜之间竟然可以苍白憔悴成这个样子。
明明因为怀孕，这段时间被照顾地稍微长了点肉，今天站在这里却瘦骨嶙峋得像是风干多年的木乃伊。
陆青青有些不敢看她，尤其是想到造成她这样的罪魁祸首，或许就有她一个……
越发觉得现在的顾阮阮，孱弱的触目惊心。
温青霞看她这副样子，忍不住伸手又顶了她一下，才对着顾阮阮强笑道：“阮阮不是要上洗手间？快去吧，一会儿出来把饭吃了。”
心存怀疑，哪里看不出两个人的小动作。
顾阮阮忍不住在心底里冷笑一声，没说什么去了洗手间。
温青霞听着洗手间里传来的水声，警告的瞪了陆青青一眼，压低了嗓子肃声道：“别在阮阮面前多说，知道了吗？”
陆青青打了个激灵，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乖乖地点了点头。
妈妈应该以为是她做的，才会这样百般遮掩吧？
有口难辩，况且又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无辜，陆青青只能咽下苦涩。
暗暗地下定决心，一定要在离开之前好好问一问方婉茜。
等顾阮阮出来，母女两个已经恢复如常，温青霞慈爱地招招手：“阮阮，过来吃饭。”
顾阮阮重新坐上病床，脸上有些遮不住的冷淡：“我不饿。”
温青霞没有多想，只是心疼的握住她消瘦的手：“多少吃一点，不吃东西你的身体受不了。”
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够忍住不将手背上的手甩开。
温青霞的手一如既往得柔软温热，即使这么大年纪了，依旧保养良好的没有一点硬茧。
这会儿，这双曾经将她从绝望之中拉出来的手，却仿佛一条缠着她的阴冷的毒蛇，让她浑身紧绷，充满了恐惧。
顾阮阮想狠狠地摔开手掌，撕开她的伪装，质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问问她，到底她是帮凶，还是只是知情。
难道对孩子的期盼是假的吗？
那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一定要让她生下来，甚至不惜逼迫陆昱瑾跟她结婚？
可是她不能。
死死地咬住牙关，拼命控制住汹涌的情绪。
顾阮阮没有忘记，在无力支付阮舒雅的医药费的时候，在她绝望的时候，是温青霞出现在她的面前。
宁愿跟掌管了顾氏的顾明翰作对，也一定要把她接回来，庇护在羽翼下，为她在那段灰色的岁月里遮风挡雨。
如果没有温青霞，她现在会是在哪里呢？
为着阮舒雅的医药费苦苦挣扎，还是就认了名去呆在顾明翰身边，做一个不清不楚的情妇？
她不知道。
是不是，这所有的好，只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来偿还？
如果可以，她宁愿被拿走的是她的命。
无力的闭上眼睛，顾阮阮逃避似的不去看那张含着殷切关心的脸：“妈，我真的不饿……我吃不下。”
“阮阮。”温青霞的眼眶红了起来，愧疚让她的心脏沉重发涩：“孩子……孩子已经没了，你吃点东西，好不好？你总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你想想你妈妈，想想我……你舍得让关心你的人为你担心吗？”
妈妈？
妈妈躺在病床上，是个无知无觉的植物人，哪里还会担心她呢？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心疼她，为她难过吗？
顾阮阮的心头发酸，咬紧了嘴唇不肯出声。
“阮阮，别哭……你现在不能哭，容易坏眼睛……你听妈的话，好不好？”
听到温青霞焦急的声音，她才察觉自己已经泪水潸然。
陆青青别别扭扭地扯过纸巾，不自在地递过来，恶声恶气地喝道：“哭什么哭，你孩子没了这么难受，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要是出事你妈多难受？我哥不都找人给你妈看病了？她要是醒了，你就这么折腾你自己？”
口气难听，却已经是难得的温和。
是可怜她吗？又或者是愧疚？
温青霞的脸色微变，重重的拽了陆青青一把：“青青，你好好说话！”
接过纸巾，顾阮阮擦了眼泪，声音沙哑：“妈，没关系……青青说的有道理。”
这件事，大概从始至终不知情的，只有她和陆青青吧？
表面的厌恶，果真要比藏在关心下的龌龊要纯粹得多。
顾阮阮心底里发凉，连带着身体也开始有些颤抖。
陆青青说得对，阮舒雅现在有亨利医生治疗，说不定就会出现奇迹呢？
她必须得振作起来。
努力地撑起身子，顾阮阮捏住筷子，手止不住地哆嗦：“吃饭吧。”
温青霞却忍不住担忧地握住她冰凉的手：“阮阮，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