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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呼——吓死我了……”
她坐起来，轻触了一下手机屏幕看时间——还有十分钟才到七点。
曲今原本还想窝在被窝里等七点闹钟响，灵敏的鼻子突然嗅了嗅，房间里好像有股淡淡的香甜味道——牛奶和年糕？
她脸色有些奇怪，大概是想到了刚刚做的那个梦，稀奇古怪的，可能就是受了这个味道的影响。
过了一会儿，又飘过来清新的土豆味和略微刺激的洋葱味，隐约还能听到铲子和锅接触交碰的声音。
这个时间会出现她家厨房里的人，非常栖莫属了。
曲今打开房门出去，果然看到一个颀长的背影在厨房忙活。
她沉静地看了一会儿，心神突然有些微恍惚，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常栖——那个时候她刚从哥哥手里逃出来，可怜地捧着钱请求八岁的常栖帮忙租一个小房子给她住下来。当时很奇怪的是，外面买来的东西她吃了都会吐，只有常栖亲手做的东西才能正常消化。那个时候常栖就像这样子经常任劳任怨地在厨房给她做饭，想想他厨艺这个天赋技能，好像就是那个时候点满的。
约摸是曲今看得久了，常栖若有所感，转头看着她，语气有些委屈。
“曲今啊，你看我起这么早给你做早饭，你也没有一点感谢的表示，勉强发个工资买个礼物什么的也可以啊……”
锅底已经烧热了，他连忙转头回去浇了两勺油，滚烫的热油在锅里“滋啦滋啦”作响，油滴跳得贼欢快。
他语气一改之前的委屈，表情和油滴一样欢快得眉飞色舞。
“哦嗬——曲今你快看，我要给你做西班牙土豆煎蛋饼啦，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嘛？不知道我告诉你哦——土豆要先去皮切薄片，洗干净表面淀粉，置于盐水中备用，知道为什么要洗干净表面淀粉吗？因为可以防止粘锅，知道为什么要放在盐水里吗？因为可以防止变色还能汲取咸味，然后我们像这样把土豆一片片放下去……对，要把边缘煎到微微焦黄才好吃，还能在表面撒上少许盐粒——”
曲今一边听他开启自问自答的厨艺教学模式，一边看他做煎饼。
洋葱已经清洗切丝放在案板上备用了，旁边放了几个圆滚滚的生鸡蛋。
少年把煎得香脆松软金黄的土豆倒进干净的白瓷碟子里，衬得土豆愈发好看且诱人。
简单清洗锅底，他修长白皙的双手又把洋葱倒进去煸炒，中火热油不断翻炒，很快把洋葱特有的香味蒸发出来，那双美手迅速加入黑胡椒粒、酱油、白糖和盐继续煸炒，洋葱变得色泽油亮，干香滋润，无汁醇香。
曲今对着洋葱——
可耻地咽了一下口水……
主厨本人显然没有发现她小小的动作，继续热火朝天眉飞色舞地传授着他的厨艺和经验。
倒出洋葱置于白瓷碟，常栖换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小号平底锅烧热刷油，放入适量煎好的金黄土豆和煸炒好的润泽洋葱，另一边磕破几个鸡蛋打散蛋液，加入少量盐调味，倒入圆圆的平底锅中，中小火煎制三两分钟。
蛋饼凝固定型后倒扣过来又煎上三两分钟，第一块西班牙土豆煎蛋饼就出锅了。
常栖重复了两次这个步骤，门铃就响了，曲今知道是经纪人，不过时间明显比以往都早了一些。
难道是不用再帮她买早餐的缘故？
她才打开门，就看到董小飒一脸兴奋地看着她，心底有些讶异，一大早是有什么好事上门了？
“董哥，发生什么事了？”
董小飒刚想说话，鼻子突然嗅了嗅，眼睛发亮。
“常大厨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他一路嗅一路走近厨房，一眼看到了餐桌上白嫩嫩的牛奶年糕羹和香气四溢的西班牙土豆煎蛋饼，顿觉腹中饥饿。
董小飒自觉自动坐下来，张嘴来了个咏叹调式感慨：“真~好~啊~以~后~都~有~口~福~了~”
很显然对于常栖大早上出现在自家艺人家中，他已经接受良好了。
常栖取下有些公主风的围裙从厨房走出来，脸上挂着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看着董小飒。
“董先生，饭可不是白吃的。”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这是为曲今谋取福利来了。
董小飒现在手上除了曲今，其实还带了几个艺人，数量虽然有些多，但是他之前带火过几个影帝影后，手中资源可见极其丰富，只要他愿意捧曲今，拿下影后是早晚的事情。
况且董小飒现在是带新人，才会天天跑曲今这里培养感情，等之后安排助理了，两人可能十天半个月都见不上一面。曲今这个小笨蛋可能还会死死惦记着人家的好，也不懂得给自己谋取一些福利。
既然曲今不愿意借助她哥哥的力量，自己也不懂得索取，他就小小地帮她一下好了。
董小飒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小今今是我的艺人~当然会好好照看~不用你常大厨操心~”
这样妖媚的脸庞和这样魅惑的语气，仿佛昨天那个认真严肃的董小飒是假的。
常栖微笑，露出八颗亮闪闪的白牙。
“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那边曲今已经严格遵照着时间按时吃起了早餐——这已经成为了她身体的一种本能，她也经常以此为标准严格约束身边人，常栖已经深受其害，就连经纪人董小飒想先说事情，也被她以无辜干净认真的眼神制止了。
所以饱餐之后，董小飒才有嘴巴把事情如实道来。
“小今今~你还记得《千金卧底》嘛？”
《千金卧底》中女主的妹妹，就是曲今回国后饰演的第一个角色，虽然只是个小小配角，但是印象很是深刻，这大概是和初恋类似的，所谓的初角情节。
小姑娘认真地点了点头，“记得。”
董小飒眼神兴奋，“《千金卧底》剧组今早打电话过来~想邀请你饰演女主角~”
她讶异极了，“女主不是早就定好了？还和我演了对手戏来着？难道是剧组或者演员出了什么变故吗？”
董小飒点了点下巴，“虽然剧组没具体告知~但是我从另外的渠道知道了~原本饰演《千金卧底》女主角的女演员另接了一部大制作电影~从而推掉了这个角色~”
他正色，“小今今，这个角色你想不想演？我不强迫你，你喜欢就接下来，不喜欢我们还有其他剧本可以选择~”
常栖也说：“曲今啊，森林里的树多了去了，不用特意死守一棵。对人是这样，对剧本也是这样。”
不知道他们哪一句话触动了曲今，她脸上仅有的一点犹豫褪去，换上了一副坚定的面孔。
“董哥，接下来吧，我想演！”
——他说过，在没有能力选择的时候，就好好把握每一次机会，演好每一个角色，直到头戴皇冠，手握权杖，站于顶端。
他做到了。
☆、第十五个老干部
第十五个老干部
决定接下《千金卧底》剧本当天上午，曲今就应剧组要求立刻动身前往拍摄地点，不过此行董小飒无法陪同，只有毕业后就无所事事的常栖以助理的名义一同前往。
很多年以后常栖回想起来，他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推波助澜的作死之路的……
他为自己树立了N个情敌……
真是……
悔不当初啊……
且不说常栖以后如何作死，现在他跟随曲今来到了两千多公里外的民国建筑群拍摄基地，这里保存着一片完好的民国建筑，有旧时留下来的，也有根据历史资料和民国时代老建筑师参与设计，后来还原建造的。
曲今到达基地后没有时间参观这片民国建筑群，马上直奔剧组和导演等人见面，双方花费半个小时谈妥后迅速签下合同，就立刻开工了，真真是连休息片刻的时间都不给——
据副导演后来所说，原来的女主角违约后，她背后的投资商也撤资了，现在剧组经费紧张，演员的片酬只能一压再压，拍摄期也要缩短到原来的三分之二，原来的伙食福利也被导演削减了，所以时间能不紧才怪了。
副导演说，希望曲今能够多多体谅剧组，好好表现，以后有好角色不会亏待她的。
曲今自然面色认真表情郑重地应了下来，并表示会尽己所能。
“怪不得会找上你，原来是没钱了啊——曲今啊，咱不伤心啊，好好背剧本，常栖哥哥每天给你做好吃的补补脑子。”
回到只有两人的地方，常栖感慨一般拍了拍小姑娘的发顶，转身拿起遥控器，卧倒在沙发上看球赛。
你才用补脑子……曲今不理他，也没时间理他，她此刻正拿着一本厚厚的剧本在背台词，脸上的认真几乎要透出那层薄薄的脸皮，让人不忍打扰。
过了一会儿，传来几声敲门声，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回荡，想忽视都难。
曲今从剧本中抽出注意力，问了一声：“请问是谁？”
没有人回答。
过了十几秒，又传来敲门声，这次更大声一些。
常栖和曲今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如果是导演、副导演之类的找曲今，一定会事先用电话联系，如果剧组相关工作人员没有联系电话，也会在敲门时说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这个人一直在敲门，却不说话，问他也不回答，算什么？
“我来开吧。”
常栖利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开门，当看清门外人的容貌时，他微微有些讶异——
这大概是一名中俄混血的忧郁青年，他的整个脸部轮廓十分清晰，鼻梁高挑笔挺，唇色浅而妖异，眼球是几近黑色的深蓝色，眼窝深邃又迷人，眉峰凌厉微微凸起。
他的肤色不仅白皙，还很细腻，表面泛着玉润的光泽，但可能是长期情绪不佳的缘故，这种白里又透出苍白的感觉。
但总体来说，这是一个五官精致又立体的混血男人，他是上天的宠儿。
曲今还没见过与她搭戏的男主演，不过她听说对方是一名混血儿，再一看站在门口的青年手里拿着一本剧本，眼睛还直直锁定她，她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人就是黎子牧了，他饰演《千金卧底》的男主角顾景年。
黎子牧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是黎子牧。”
他一开口，曲今和常栖都有些惊艳了，他的音色非常好听，属于那种高可清脆空灵，低可喑哑迷人，一听就忘不了的类型。
但同时他们也疑惑，这个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眼神就带出了一股阴暗消沉的意味，仿佛已经永远刻入了他的骨髓里，生生破坏了整体的气质，这下容貌再好看，声音再动人，也令他泯然众人矣了。
曲今放下剧本站起来跟他打招呼，两人简单聊了几句，接着坐下来开始讨论剧本、对台词。
常栖看完球赛后又无所事事了，转头看到曲今和黎子牧讨论得热火朝天，莫名觉得说那么多话的曲今很好玩，遂嬉皮笑脸地拿出手机给她们两人拍照，还神神秘秘地不发出声音让曲今察觉。
——事后，曲今被常栖做成了表情包，发给了好战友们。
“常哥，这是咱妹？长这么大了？”
“什么咱妹，是我妹。”
“好好好，常哥你妹。”
“敢这么说话？屁股皮子痒了？”
“嘻嘻嘻求放过，有没有原图？求原图！”
常栖抬眼看了曲今一眼，笑笑，按下“发送”键。
“注意点分寸，照片别乱传。”
照片加载完毕，群里沉默了三秒钟，三秒后众人突然激动了。
“看男的眼神！”
“我擦，有猫腻！”
“常哥，男的是准妹夫吗？”
“混血哎，原来妹妹好这口（－－）”
“唉？刚认的妹妹就要嫁人了？”
“常哥！你必须要好好考察一下准妹夫，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就把妹妹送出去！”
谢煜只问了一句：“常栖，要我调查这个人吗？”
常栖眼神微闪，回了一个字：“要”。
第二天中午，谢煜就把调查结果通过邮件发送过来了。
黎子牧，现年二十七岁，十年前凭借选秀节目“四海歌王”正式面向观众，十八岁夺得第三届“四海歌王”全国冠军，签约当年的娱乐大公司风华娱乐影视。
黎子牧出了第一张专辑后销量惨淡，其公司不愿意继续浪费资源给他出专辑，反而看中他的外型要把他往演员方面培养，年轻气盛的黎子牧坚决不愿意放弃音乐梦想，风华娱乐影视遂将其雪藏，直到近两年黎子牧有所妥协，才渐渐出现在民众视野中，如今的黎子牧也算是有过一两部作品的男艺人，但还没拿过什么奖项，人气不温不火。
……
常栖挑了挑眉，这人坚持梦想那点，他还挺欣赏的，不过一开始他没认清现实暂做妥协，现在他妥协了，是放弃了，还是仍然坚持着呢？
☆、第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