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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迷局-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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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看着她,眼里有些同情的神色,她从接手这个病人开始,来探病的永远只有柳葭。她可以说是看着柳葭从小女孩慢慢长大的。她请柳葭坐在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才缓缓开口道:“最近的病情又开始有点反复,我暂时也没弄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这次的情况并不算太糟糕,她记得你是谁,还一直闹着要见你。”
    柳葭想了想,苦笑道:“大概是最近,又到了我妈妈跟我父亲当年闹翻的时间了。”
    医生点点头:“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
    柳葭道:“其实我应该在回来的第一天就来看她的,不过那个时候突然有事……我父亲在非洲做疾病支援,感染了当地的传染病过世了,这个消息,我不知道该不该让我妈妈知道。”她其实有点拿不准,也许她妈妈知道这个消息会非常痛快,又或者非常伤心,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复杂,过去有多爱,后来便有多么痛恨,可是一旦人不在了,也许恨意也就不再了。
    “这个……我建议你还是隐瞒着不说比较好,毕竟说出来之后,那结果如何,谁都无法预料。”医生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是非常坚强的人,这么多年了,都要你一个人扛着……”
    柳葭忽然又想起了容亦砚昨晚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所受到的伤害,如果不靠自己讨回来,是没有人会帮助你们的,旁观者最多不过是怜悯”,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太多人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她,可是同情又有什么用,没有人能够帮得了她,最后还不是要她自己动手?
    她走进病房,只见自己的母亲躺在床上,她的手腕脚腕都绑着带着,看见她走进来,只是徒劳地划动着手脚,满脸的不悦:“他们为什么要绑着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快让他们把我放开。”
    柳葭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好,我等下跟医生说。可是刚才医生也对我说你又吵又闹,很不听话啊。”
    她的脸上顿时露出了谎话被戳穿的尴尬:“这个……”
    柳葭拿起床头柜上的梳子,缓缓地帮她梳着头发:“妈,你还记不记得,你很恨那个女人,你当时对我说,要让她再也过不上安宁的日子。我答应过你的,我会做到的。”她的目光缓缓转移到自己母亲的脸上,却是毫无聚焦的,像是穿过她看着后面那一片虚无,她的心里也是空荡荡的:“可是你现在跟医生作对,等我做完了事,却不能带你出国去玩,我会很难过的。”
    她的母亲听着她说话,忙道:“我保证不会再闹了。我就是心里不舒服,总是惦记着心事。”
    柳葭笑道:“嗯,我会很快来接你的。”
    她走出病房,还是给莫潇拨了一个电话,长长的通话音才响了两声,他便接起了:“柳葭?你找我有事?”
    “我想请你帮我跟容先生请求一件事,”柳葭轻声道,“请他帮我联系一家欧洲那边的治疗精神疾病的医院,这件事我本来不该麻烦他的,只是时间很紧迫,我怕来不及。”
    莫潇顿了顿:“好,我会帮你转告容先生,你等我的消息。”

  ☆、第四十六章 

下午还有一个客户需要拜访,柳葭从医院里出来,随便找了家7…11买了个饭团当做午饭对付了。拜访过客户,她去了超市,开始采购晚上的海鲜食材。如果只是随便去酒店里定个位置,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容谢早就把全市所有的高档酒店都吃遍了,光是平时应酬,估计就已经吃伤了。
    她等在停车场,看见容谢从电梯间里走出来,他身上的那套银灰色西装纹丝不乱,姿态悠闲地踱到她面前:“等下要去哪边?”
    柳葭晃了晃车钥匙:“我家。”
    容谢哦了一声,又道:“为了省钱?”
    “无聊,我才不会想省这个钱。”柳葭忍不住抬手打了他一下,“自己做才有心意啊,心意,你懂不懂?”
    “也对,你现在很有钱了,都已经跻身资产上千万的富婆行列,是看不上那点饭钱。”
    柳葭皱眉道:“你喜欢埋汰我还是怎么了?我这点身家能入得你的眼吗?”
    容谢笑了笑,上了她的车:“我今天想了很多个去处,就是没想到最后是你家。”
    柳葭一路上跟他聊了聊客户的事情,很快便到了自己家。她停好车,打开后备箱,指着里面的大包小包:“过来帮忙拿东西。”
    容谢二话不说,立刻把后备箱里的袋子全部提在手中,他低头看了看袋子里的食材:“有龙虾,没想到你厨艺还不错,连龙虾都会做,晚上准备什么烧法?”
    柳葭特别无辜地回答:“啊?我不会,打算现场学,你喜欢哪种做法?”
    容谢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就看哪种简单方便了,我很怀疑自己会被你饿死。”
    这是他第一次直观地参观到柳葭的住处,她家里还带了一个阁楼,圆弧状的楼梯直接通往阁楼,那里就只有一整面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柳葭一进门就进厨房忙碌去了,让他随意看。他踩着狭窄的楼梯走上阁楼,这阁楼的高度并不太够,对于他这样身材高大的男人来说,这种设计有点压抑。他靠着书架坐下来,随手抽出一本《经济学原理》来看,看得出那是柳葭的课本,她在上面写了很多笔记,整本书都被翻得有些破旧了。他回头在同层的书架上找了一圈,很容易就找到对应的英文原本,里面同样是很详细的笔记。
    柳葭并不是天赋型的学生,就算在大学里也是认认真真在课业上花了很多时间的。容谢看了一会儿她的课本,又转而去翻边上那一整架子的推理小说,他抽出一本翻到第一页,便看到一个表格,里面清清楚楚地列出了所有人物的名字、性格、动机及可能存在的疑点。他突然觉得看什么书并不重要,书里是什么内容也不重要,只是他通过这一点点细小的线索去读懂她看书的心情还有思考。
    想着她所想的,思索着她所沉思的,虽然这真不是一个好现象。
    容谢撑着下颔失笑,缓缓地翻动书页,直到细微的脚步声响起,他才从游走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可以吃饭了吗?”
    柳葭面露难色:“可以是可以了——”只不过,理论和实践始终是有差距的,她一直自己照顾自己的起居,几个家常菜做得不错,可是换成海鲜正餐,还是有些勉强了。她指了指餐桌上的盘子:“本来想做芝士焗龙虾的,不过后来觉得没有这么大的锅子做不成,就想做成炸虾球,但是炸了两个完全不够酥脆,只能把剩下的做了刺身。”
    容谢看着桌上,有三盘刺身,便只剩下蔬菜沙拉和香煎鹅肝了。他微微一笑:“鹅肝也很难做的,你做的看上去不错。”
    柳葭开了一瓶气泡白酒,倒满两个玻璃杯:“你想喝点酒吗?”
    容谢接过杯子,笑着调侃道:“我喝了酒,可就要留宿在你这里了。”
    柳葭低垂着头,闻言轻声吐出一个字来:“好。”
    容谢手上的叉子当得一声跟餐盘碰在一起。
    ——
    吃过饭时间又还早,柳葭打开抽屉,里面是满满的光碟,按照影碟上的出品年份排列下来。她转过头问:“你想看什么类型的片子?”
    她原以为容谢应该对电影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趣,她准备从里面挑出几张故事强一些的一起看。谁知容谢走了走过,直接坐在地板上:“我来找找。”
    他挑了一会儿,抽出其中一张:“就看这个吧。”
    他挑出来的影碟是西班牙电影《her》,还是一部文艺片。柳葭有点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把碟片放进放映机里,用遥控器降下了幕布。
    这部片子她看过很多回,有些台词都能背得下来。
    “如果你对一个人说话,那人没有反应,那么你能坚持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四年?如果你爱一个人,那人没有回应,那么你能坚持多久,三个月?五年?还是一生?”这是一个爱情与死亡的伪命题。影片开始播放,故事情节开始游走,柳葭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膝盖,隔了一会儿,又摸了摸头发,最后还是有点没形象地倒进沙发靠背。反正她最糟糕最狼狈的样子就是在前几天的旅行,她什么样子容谢没见过?
    她以前跟俞桉看这部片子的时候,就曾经讨论过,爱情到底是什么?至少在这电影里,它与死亡并存,爱情是枷锁,而死亡注定结局,它们甜蜜而无法分割。同理,她悄悄地往容谢的脖子上套上绞刑架,以爱情为名,这一切都是为他量身定做,最后她将启动死亡的按钮,注视着对方在痛苦挣扎后到达另一种寂静。
    她想象的时候,他就在她身边,她忍不住的坐立不安。
    容谢忽然注视着她的眼睛,说出里面另一句台词:“最惨的事,就是离开你所爱的人。”
    他的声音直达她的灵魂深处。
    ——
    之后发生的事,她其实也没多大印象,总之便是洗澡就寝,他们的对话完全都驴头不对马嘴,最后两个人都觉得这样没话找话太没意思。
    可是当他拥抱住她的时候,一切都变得十分的自然。他抱了她——对于这一点,她答应他留宿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可是当她接触到他火热的身体,就好像将胸腔揭开,露出里面心脏和心脏里那冰冷的灵魂。
    他每一下的撞击都贯穿着她的灵魂,让她感觉到被撕裂般的疼痛。她能感觉到他沉重的呼吸,那气息慢慢拂动着她的鬓发,她听见他最后那一声黯哑的、从咽喉深处发出的低吟,他抓住她的肩胛,缓缓地平复呼吸。
    柳葭闭着眼,感觉到他从她身边抽身而去,然后摸起掉在地上的衣服,从口袋里取出烟盒和打火机。容谢将被子拉到她的肩头,轻声问:“不介意我抽支烟吧?”
    柳葭还是没有睁开眼:“你今天没抽过?”
    “抽过一次,”容谢顿了顿,“我出去抽,很快就回来。”
    他随便捡起一件衣服披上,很快,外面就传来露台门被拉开的声音。柳葭抬起手臂,遮挡住眼睛:很快,就要结束了啊……
    容谢站在露台上,看着手机上的那行字,是何天择给他发过来的信息:“容哥,昨晚你叔叔见了柳葭,他们聊了很久。”
    现在离他继承整个公司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他跟他亲叔叔的争斗已经开始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光明正大地摆到台面上来。容亦砚在他身边有眼线,而容亦砚的身边,自然也会有他的眼线。
    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把烟头摁灭了,转身回到房间里:“有件事,我还是希望跟你谈谈。”
    柳葭嗯了一声:“你说。”
    “昨晚我叔叔找过你了?”容谢看着她的眼睛,只怕看漏她眼睛里的一丝半点的情绪。柳葭跟他对视了片刻,然后点点头:“是的。”
    “他为什么要找你?”
    柳葭转开目光,低着头不语。
    容谢有点失望,却还是耐着性子道:“只要你解释,我就会相信你。”
    柳葭终于道:“你叔叔让我把你这边的消息都出卖给他,等事情成了,他会给我好处,然后送我离开。他说你不会放过我。”
    容谢笑了一声:“他给你什么好处?”
    柳葭道:“你等一下。”她随手抓过一件睡袍披在身上,很快把自己的包拿进来,从里面取出一张支票:“就是这张支票。”
    容谢接过支票,仔细看了看第一面的名章,和背面的背书章:“这张支票看着倒不像是假的。”
    柳葭趴在他身边:“反正就是这样了,本来想早点告诉你,后来就忘记了,这支票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好了。”
    “也对,既然他给你了,也没道理不拿。”容谢微微笑道,“你不妨就把我的消息卖给我叔叔,多拿几回报酬,反正我叔叔有很多钱。”
    柳葭闷闷道:“我要是不拿,恐怕我就走不出那茶室的门,不过不该是我的钱,我连一分都不会碰的。”
    容谢搂住她的腰,轻声道:“好了,我也不是不信任你。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很担心中间再出现什么差池。而且这张支票应该也是有问题的。”
    他的最后一句话正说到柳葭心里了。她拿到支票便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成大事者都是多疑的,而容亦砚如此多疑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她,甚至还毫不忌讳地告诉了她秦卿的死因?他一定还有后招。
    她想来想去,能够有问题的便是这张支票。弄不好,她还成了帮忙洗黑钱的帮凶。
    她在容亦砚眼里就是个涉世未深的黄毛丫头,就算有几分小聪明,最后还是翻不出他的手掌心。的确,她也承认自己涉世阅历不如对方,可是她从来不会低估自己的对手。容亦砚想利用她做一枚乖顺的棋子,可是她怎么会甘愿当一颗听话的棋子?
    柳葭好奇地问:“这张支票哪里能看出是有问题的?”
    容谢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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