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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天宇再大些的时候,丰亭老总家的千金挺着肚子找上门来,再明显不过了,他终于还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竹小荃只记得那时她抱着杜天宇,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那个盛气凌人的女孩恃子逼婚,杜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自然丢不起这个脸,加之二老又心疼那肚里的孩子毕竟是自家的骨肉,港姐是枚软柿子,好拿捏,心里早已有了盘算。
☆、第十五章 小荃当忧(下)
杜天宇已经不记得这件事情是怎样平息下来的,他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段时间里,母亲每日以泪洗面,全无快乐可言。也是从那时起,他隐隐觉得,这个家,或许是他的,但绝不是母亲的。
不多久,那孩子降生,二老取名“君天”,那孩子的生母也搬进了杜宅,一家人,就那样畸形地生活在一起。
老太太的意思是叫杜泰岳停妻再娶,杜泰岳只拿长子天宇做借口,老太太想得“周全”:“天宇是长孙,留在杜家,还能委屈了他吗?”他噤声不言,老太太见状便又说道:“君天的亲妈可是丰亭的千金,与我们家门户相当,孩子都生了,你又不肯娶,让我和你爸的脸往哪儿搁?婷婷的爸也是不肯罢休的,糟蹋了他家的女儿,倒像是不肯负责任似的。”
竟有这样的道理!
早先杜家明媒正娶的她,又算得什么?
她知道,杜家是容不下她了,想走,却又惦念着年幼的孩子,如今这样的局面可真叫人尴尬,二太太已经堂而皇之带着金贵的儿子搬进了杜家,一夫二妻,她再大度,也看不得这样的局面。
索性杜泰岳心地还不坏,第一次违逆母亲的心思,断然拒绝:“这事是我犯的错,我得为那个孩子负责,可是,天宇也是我的孩子,您的孙子,我绝不会拆散他的家。”
“说的什么话?天宇的家怎么不完整了?有爸爸,有爷爷,有奶奶,还有弟弟,怎么不完整了?!”
这话说的那样理直气壮,竟叫人一时无可辩驳,谬论却让杜泰岳一肚子火,终于冲撞道:“妈,那小荃呢?我的亲妈,我得处处让着想着,天宇的亲妈,就可以丢开不要么?”
老太太顿时愣在那里,过好久才缓过来,气得直指自己儿子的鼻子:“我……我看你是被狐狸精迷昏了头!帮着外人说话了,啊?!”
杜泰岳不紧不慢地回道:“妈,那不是外人,那是我太太。”
老太太气得脸色发白,正要发作,只听杜泰岳又说道:“妈,您要是把天宇的亲妈当外人,那我是不是也得把您当外人?”
他有几分血性,正堵着气,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太太自打做当家主母十数年来,从未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从前也是恭恭敬敬,不敢驳一句的,如今却态度不佳地对她说了这番话,自然把她气得不行。这样的罪过,又是算到小荃头上了。
香港豪门,捏着几个钱的,都爱玩些作三作四的游戏,养着明星美妇,平时得空便接出来玩儿。玩着玩着就玩成了二太三太,自家原配也不敢说些什么,猖狂些的,也有接了家去的,一家人“和睦”地住在一起。
竹小荃便是摊上了这样的事。社交名流圈子里都晓得这些猫腻,倒是没有人会觉得她可怜,正是人人都羡慕这位昔日的“明星”傍了个身家倚重的富家公子呢。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在外玩玩又算得什么!
可是她忍不得。为着年幼的孩子,又离不得,十足委屈了自己的性子。天天与那位“二太”抬头不见低头见,对方又是个刁钻的人,日子真是过得好生凄苦!
婆婆又对自己不待见。自从新妇上门,很久不露笑颜的婆母倒像是换了个人,天天被美娇娘逗得哈哈大笑,抱着足月的小孙子,乐呵乐呵地参加各式各样的名流宴会。她这个原配反倒像是被撇在一旁的弃妇,只能面对记者的镜头,强颜欢笑。
杜家不怕这个没名没分的孩子会对庞大的家族名誉有任何损伤,既是接回家的孩子,便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在有钱人的世界里,杜家这种情况也不是个例,人们只会恭喜又添麟儿,庞大的家族企业又多了一个继承人,管它根是否正苗是否红。老太太们在牌桌上,只会兴致勃勃地讨论谁家从外面接回的孙子长得像爷爷,谁家多年前的私生子找上门来要遗产,谁家又抱养了个麟儿……凡此种种,现象多了,也便不奇了。
丰亭家的千金却不是修养好的主儿,平日里盛气凌人惯了,到了杜家,更是颐指气使。老太太便傍着这个挂名“儿媳”,天天拿捏着竹小荃,不叫她过好日子。
杜天宇后来想,那时她的母亲,一个人默默吞了多少眼泪,咽了多少委屈,恐怕已经没人知道。
闹得最大的时候,又不知因何事起了争执,老太太摔碎了茶碟,怒气冲冲地训斥,那态势,完全不像是有修养的豪门太太了。杜天宇听见异常的声响,便开了门,却看见母亲趴在地上,额头上擦破了皮,鲜血渗了出来。他激愤不已,尽管那时还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却已知道维护母亲,他挡在母亲身前,逼视他的奶奶,第一次,眼睛里有了□裸的愤怒与怨恨。
“天宇,你出来干什么?不去练琴?”
永远那样轻描淡写,而他的母亲,这时候正躺在地上血流不止。她们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杜天宇抬起头,正色他的奶奶,终于,冷冰冰地说道:“奶奶,我讨厌你!”小男孩愣愣地站在那里,神情倨傲,盯着老太太有好几秒钟,才转身扶起他的母亲:“妈妈,我们走呀!”
那天晚上,竹小荃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个家早已不再值得留恋。她的丈夫,也不再是当初那个让她甘愿背弃一切洗尽铅华,从此安居于室的良人了。他受制于母亲,不敢为自己的妻子声言一句,他辜负了她,让私生子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小荃以为哄睡了儿子,便开始收拾衣物,哪知杜天宇却未睡着,半昧间感觉到身旁有动静,揉着眼睛问道:“妈妈,你在干什么?”
她吓了一跳!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声音让她心里十分难受,她看着她的儿子,那孩子竟也睁圆了眼睛,睡意全无,伸着手拉扯她的衣角:“妈妈,你不要走悴灰摺
她的眼泪顿时扑簌簌地落下来,就在那一时刻,心突然抽痛着,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摸着儿子的小脸,轻声说道:“不走,妈妈一直陪着你……”
很多年之后,他才突然惊觉,也许正是因为当年一句话,拖累了母亲一生。
十五岁之后,他奔走异国,杜泰岳让他去全球顶尖的名校进修,把他当接班人培养,大有将家业托付之势。只是彼时杜家已经不止他一个男嗣,杜君天日已长成,封婷婷的野心也绝不止于做一辈子没名没分的“二太”,杜家的后宅,早已有争权夺势的苗头。他不在家,竹小荃的日子,也便更加难过。
他以为他可以撑到成人时,带他的母亲离开这里。他的母亲愿意等,却等不到。
他与杜君天的关系不亲密,这么多年来,却也没交恶。老太太还算省事,把两个孙儿分开抚养,未免大人们的恶劣关系影响到孩子,毕竟谁是将来的“太子”,还并不明朗。
他背井离乡的这几年,母亲竹小荃呆在那个冷漠的家,又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十八岁那年,他在大洋彼岸猛然得知噩耗,母亲已经离家出走,人不知所踪,杜家的人在河边捡到太太留下的遗物。
杜天宇连夜赶回,十八岁,他以为他很快就能把母亲接走,离开杜家,一辈子再也不用回来。
可是,她终于还是等不及了。
回到杜宅时,他站在外面,看着半山腰上那座巨大的豪宅,顿觉一阵眩晕,天旋地转,胃里翻滚着,差点吐出来。脚却再也不听使唤,迈不出一步。再进去,也不会见到他母亲,甚至连尸体也不会出现在那座冰冷的宅子里。而那里面,正住着他的仇人,或者说,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
最后还是在老家人的搀扶下,他才慢慢地走进杜家大宅。
随之而来的,是一场惨烈的战斗。他不会容忍伤害他母亲的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眼皮子底下。那晚,杜泰岳几乎被他气疯了,直指他的鼻梁大骂逆子。他不卑不亢,抬头迎上杜泰岳锐利的目光:“爸爸,我这样叫你,也许是最后一次。妈妈生死未卜,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再也见不到她了。”他冷笑一声:“不,我们还能见到她的尸体。”
杜泰岳迎头一巴掌劈下来,这下手的狠劲儿,直打得他差点站不住,他一撇头,再转过来时,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杜泰岳这才有些后悔自己下手太重,心里也不太好受:“天宇,你……你好着么?”
杜天宇嘴角扬起冷笑,像雕塑一样冰冷凝固:“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间歇性失聪,下手果然是重。这下连老太太也看不过去了,连忙一把搂过乖孙,对儿子斥责道:“跟孩子生什么气?还不去把张医生找来!”
他到底年轻,心里置着气,一把推开老太太的手,头也不回地向自己卧室走去。
总算是住下了。
那年,他才十八岁,孤身一人与杜家为敌。
他还没有足够的眼力去看清谁对他真好,谁对他假好,但他总看得清,是谁,杀死了他母亲。
晚上,杜泰岳来找过他,隔着一道门,他听见年轻的儿子在低声抽泣。突然心酸不已,那孩子大了,上了十岁,就再没有哭过,即使在学校踢球的时候摔断了腿,整个人被掼出球场,两条腿摔得皮开肉绽,他都没有流一滴泪。
杜泰岳在门外默默叹了一口气:“天宇,爸爸打你不是因为你顶撞我,我是怕……你怎么能说你妈的尸体……爸爸会找到她的,一定会把你妈妈找回来的,活着……”他的声音竟然也有些哽咽,纵横商场多年,心肠也硬得很,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难过流泪,却还是把这些意外给了小荃。
糟糠之妻不下堂。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离开,而如今却是,生死未卜。
作者有话要说:已改好,希望不会再抽了!
☆、第十六章 豁然开朗(上)
第十六章豁然开朗
杜天宇坐了起来,缓缓点起一支烟,缭绕的雾气迷了他的眼睛,姚美玲靠在他身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的衣服上飘着淡淡的烟草味道,闻着极舒泰,不知为何,让人有一种奇妙的安全感。
她挪着脑袋,往上蹭了蹭,像孩子一样呓语:“后来呢?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你觉得,我就这样和杜家决裂了?”他低下头,轻轻摸着姚美玲垂下的柔软秀发:“因为我妈妈的死,我就再也不愿认我爸了?”
她感觉到杜天宇的口气有点不太对劲,她想象不出十八岁的贼王后来又经历了怎样的变故,生怕一开口,便说错了话。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杜天宇沉默地吞云吐雾,美玲像只小猫一样蹭在他怀里,贼王的心开始柔软,大手轻轻绕过美玲的长发,抚着她的脸颊,他能够清楚地听到美玲的呼吸声,像沉默时光里故事的配乐。
是的,讲述一个故事需要气氛与配乐,在这个时候,正是合适的。
这时,那支烟已经燃到了指尖,他没有马上掐灭,而是任由痛感伴着灼焦的味道自指端蔓延。他突然叹了口气,手却更温柔地蹭过她的脸庞:“不是这样的,老婆,”他顿了一下,仿佛在心底衡量,终于下定了决心,“……你想不想知道,六年前,我为什么差点把杜君天打死?”
她狠狠点了点头。她能够理解杜天宇的愤怒,那个家,残忍地毁了他母亲的整个人生。在他独自在外求学的那些年里,她的母亲一个人默默忍受排挤与冷暴力。他是心知肚明的,封婷婷一定会为了自己儿子的未来筹谋打算,趁着长子不在,可劲儿地折磨原配夫人,间接导致竹夫人跳河自尽。贼王日后迁怒于封二太所出次子杜君天,也就不让人费解了。
杜天宇把伤口撕开,□裸地摊在她面前,他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未来的妻子。从此以后,再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走进他内心。
他知道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杜家,还没有母亲的下落,他必须仰仗杜家的情报网络以最快的速度掌握母亲的消息。即使赌气,即使不愿意,也必须强迫自己在杜家住下去。
第二天起床开门时,他吓了一跳,门口摆着一个很大的箱子,家里人阿贵恭恭敬敬地候着。
他恼了,狠狠对那纸箱子踹了一脚:“怎么?现在我在杜家都不能自由走动了么?还需要找人监视我?怕我报警指控你们谋杀了我妈妈?!”他才十八岁,到底年轻气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