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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怕，一个人躲在空空荡荡的民宅里，心却已经飞到了现场。即使再危险，她也希望此刻就在杜天宇身边，看他张扬地和飞虎队对峙，她会很安心。
即使他心里永远只有姚美玲一个，他的着急与喜乐都只是为了姚美玲一个人，可是沈昭想，哪怕贼王的余光里能够容下她一分一秒，赴汤蹈火她也甘之如饴。
窗缝露了一角，沈昭亲眼看着飞虎队把他们带走，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她呆呆地靠在墙上，突然嚎啕大哭。
再见杜天宇时，已经是囹圄墙内，她托了关系，动了不少钱，才见到警界成员口中大名鼎鼎的贼王。
沈昭一上来就给了他脸色看：“你在搞什么？你以为这样就是为了她好？”
“不然呢，”杜天宇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会不放心她的，她在外面最好，这样，我也可以安心……”
“安心？那我们都不能放心你！”沈昭气的不行，差点就要抓起杜天宇的领子质问，她心里不痛快，也实在不能理解杜天宇这样做的理由：“根本没有人知道是你杀了那个小警察！你为什么要让她转做污点证人，反过来指证你？！抢劫案而已！根本关不了几年，可是现在呢？”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杜天宇，实在气的不行，肩膀都在不停地颤抖：“杜先生！是杀人！杀人啊！你打算在这里蹲几年？”
杜天宇居然笑了起来：“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有我的打算咯！你以为，我会让我老婆一个人呆在外面，等到老死？”
“你想怎么做？”
杜天宇招了招手，示意她把耳朵凑上来，沈昭很听话，照做。良久，她突然一把推开他：“不行！我不能答应你！这……这太危险了！”
“拜托……”他低头，是恳求的语气。
沈昭心一软，问道：“没有……别的办法啦？”
“这是最妙的办法……”他说道：“那帮条子算不出我敢下这样的狠手，到时候，你只要带人接应我就行，越狱嘛，不吃点苦头怎么行？到时候借蒋伯尧的宅子用用咯！”他说的一脸轻松，让人心安，沈昭几乎就要动摇了。
她想了一下，问道：“那……她呢？”
“我老婆，我会安排好，”他微微皱着眉头，果然提到姚美玲，还是能够牵动他的情绪，“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她，我想，把她安排到欧洲，先养胎，等把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再说……”
“先不要告诉她？”沈昭冷笑：“杜天宇，你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告诉她！是不是？”
他倒是坦然，承认的很干脆：“对，这件事情，我没想过要把她卷进来！她现在已经有了孩子，我不想让她情绪不稳，这个孩子……”他叹了口气：“一定要保住！”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有什么事呢？姚美玲和孩子怎么办？你就这么敢冒险？”
沈昭说的也不无道理，杜天宇的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实际上还是相当冒险的，万一他身体有个什么差错，没能撑下来，那可怎么办？
杜天宇一脸平静：“所以咯，我根本没打算赌！没有输赢的赌局怎么叫赌？我一定要赢！你听着，这个计划，一定要万无一失！就算走到阎罗殿，我也要把阎罗王做掉，回来陪我老婆环游世界！”他眯着眼睛，眼底柔情无限：“我怎么可能，把我老婆和孩子，孤零零地撇在世上不管呢？”
沈昭一愣，低头几乎就要哭了出来。这个男人，外人面前这样冷漠残酷，却在私底下，哪怕只是提到了那个名字，都是这样的深情。
情深如此，却从来不是对她。
如果可以交换，她真想成为姚美玲，哪怕只是一天，有他的怀抱，有他绵软的情话，哪怕只是一天，便要死去，她也甘之如饴。
可惜杜天宇从来不要她。
最终，她还是答应了杜天宇：“那你好好保重，蒋伯尧宅子四周……我先去看看情况，人手不必担心，你那些兄弟都愿意为你卖命，实在不行，大马那边，我还可以调人。”
杜天宇什么都放心，从头到尾却只有一个牵挂：“不要告诉她……”他一抬头，眼神明亮：“不要告诉我老婆，她知道了，一定不同意的。”
沈昭点点头：“要是你不放心的话，我先把她送出国，等到我们平安脱险了，再去找她。”迎着杜天宇的心意，她勉强笑道：“到那个时候，孩子恐怕都会走路了！”
果然，听到说起孩子，杜天宇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的幸福，是发自内心的。不论外人眼里贼王怎样残忍狠毒，面对孩子、家庭，他永远温柔相对。有时候沈昭甚至怀疑，她根本不认识杜天宇。
狱警开始催了，沈昭看了他一眼，终于准备离开：“外面有什么消息，我都会想办法告诉你的，你安心呆在这里，姚美玲那边……我会安抚。”
杜天宇点点头，突然响亮道：“阿sir，烟瘾犯了！我要抽烟！”
杜天宇是看着那个女警走进来的，他瞟了她一眼，那女警神情自然，好像完全不知道眼前坐着的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物。
杜天宇突然想起先前那女警套话时，他毫不在意地应对：“Madam，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警察是我杀的？抢劫嘛，关个十年八年，扣除假期，madam，我们很快又可以见面。”
他记得那个女警被他气的脸色发青，却还硬撑着。杜天宇觉得有意思，煞煞臭警察的气焰，真的很有意思：“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要人证嘛！可惜的很，madam，谁叫你们飞虎队枪法那么准，我的手下都被飞虎队打死了，谁来顶证我？”
两天前的初审还历历在目，那个女警却在这时又出现在眼前。杜天宇不知道她用意何处，他轻松地摊手：“Madam，怎么？找不到证据，打算放我出去？”他决意逞口舌之快，姚美玲已经转作污点证人，指认他杀警，又怎么会没有“证据”？
“你好，庄卓嬅。”女警把一叠资料摔在桌上，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坐了下来。
“哦？Madam庄？”他笑了：“看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杜天宇，你别太伤心了。”那女警有意思的很，居然这样对他说。杜天宇眯着眼睛，故意问道：“伤心？Madam，你有没有搞错？我为什么要伤心？花的是你们纳税人的钱，好吃好喝的给我养着，该伤心的人，是你们啊。”
庄卓嬅盯着他看，那眼神，不异于在看一只怪物。
“Madam，别这样看我啊，我脸上有字？”
那女警竟然叹了一口气，好似在自言自语：“也对，你们这样的人，大难临头，就各自飞了，没有什么奇怪的。”
“Madam，你要是在跟我说话，麻烦声音大一点？”他一脸平静，明明知道这女警吞吞吐吐地要说什么，却还是很好奇，她会用何种口气说出来。
庄卓嬅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老婆，已经转做污点证人，”她把眼前的案牍往前推了推，“她签字了，指正你杀警，律政署不会起诉她，姚美玲将无罪释放。而你，恐怕……要呆在这里，不止十年八年。”
他沉默。呼吸起伏。
庄卓嬅离开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杜天宇一眼。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她心里百感交集，大名鼎鼎的贼王，被他们同事捉住的时候，依然一脸无惧，即使是在他最狼狈的时候，也拼命护着他老婆。如今的他，却被一个女人出卖，坐在这里，不知天日。
她突然无比同情杜天宇。
“Madam，晚上一起吃饭？这件案子总算了结了，飞虎队开庆功宴，带O记的同事一起，去吗？”方永彬走在她身边，说道。
他突然发现庄卓嬅神情不自然，便问道：“Madam，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杜天宇已经伏法了，这件案子告一段落，眼下已经没有什么烦扰了，庄卓嬅这样的神情，实在很反常。
“啊，你先走，我等等就来！”庄卓嬅把手里的文件匆匆塞给方永彬，转身就走。
“嗨，madam，你去哪儿？”方永彬想跟上去，愣了一下，还是追着她的背影说道：“Madam庄，那我先去啊！办公室会合！不见不散！”
杜天宇没有想到，那个女警会突然折返，害的他不得不仓皇失措地装作一脸痛苦的样子。
他抬起头，眼睛有些发红：“Madam？你回来干什么？还是落下什么东西了？”他突然笑道：“哦？还是……想放我出去？”
“别逞能了！杜天宇！”庄卓嬅双手撑着桌面，情绪很激动。
他想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可是，他觉得这个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说，说什么错什么，他可不想在关键时刻露出什么马脚。
在庄卓嬅眼里，杜天宇的沉默一定代表痛心疾首。她很沉重地说道：“我……我尽量让你老婆来看你，有什么话，你们当面说！”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杜天宇显然吃了一惊。
庄卓嬅双手撑着桌子，由于刚才走的太急，还在不断喘气：“我……我……”
杜天宇皱了皱眉头：“Madam，我要休息了，没有什么事的话，请你离开……”他语气并不冷硬，面对庄卓嬅，显然还是很客气的。
“我知道你们！”她终于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眯着眼睛，默默打量庄卓嬅，却没有说话。
“那年……那张报纸，我……我知道！”庄卓嬅有些语无伦次：“你和姚美玲……她，她就是当年被你掳劫到山上的女学生！你们最后结婚……实在让我很惊讶……她愿意嫁给你，你……当初没有伤害她是吗？”
杜天宇明显很惊讶，但是他还是装作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她既然肯嫁给你，她一定是对你有感情的。我，我会劝她过来看看你……”她终于把话说完，转身离开的时候，又恢复了女警的干练。
杜天宇愣在那里。
低头，好像想起了很久远很久远的往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肥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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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四十七章 第流光无声
第四十七章流光无声
沈昭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招惹上那个女警。
真是个奇怪的；近乎偏执的警察；她默默叹了一口气，很没好脸色地打开门；冷冷道：“Madam，你跟了我多久了？这里是我现在租的房子，小心我告你私闯民宅哦！”
“你别激动，我……只是想让你去看看他。”庄卓嬅挡开即将合上的门，平静地说道。她已经不是刚从警校毕业的愣头青了，应对这种小场面，自然是绰绰有余。
“他？Madam你在说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去看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沈昭抛了一个白眼；心想；现在这个当口去看杜天宇才是真傻！要是露出了什么马脚，被你们条子揪住；那后面的事就全都完了！
当然；庄卓嬅是不会明白个中情由的。在她眼里，眼前的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一个为了自己出卖丈夫的薄情人罢了。果然，庄卓嬅不屑地抬起眉毛，语气尽管还是很和善的，暗藏的厌恶却显露无疑：“姚小姐，我知道，你们之间曾经也有过一段往事……或许你有理由恨他，但是你们毕竟这么多年……”
沈昭很不耐烦地摇了摇手；打断她：“Madam，我真的很累，忙了一天了，我也要工作啊！你们警局还不让人改过自新？我不忙我明天吃什么？”她撇过脸去，故意冷这个令人讨厌的女警。
庄卓嬅自然看的出她并不受欢迎，临走之前却不忘再说一句：“姚小姐，我希望你念在你们以前的情分上，去看看他，他的情绪不太稳定……”说完，不等沈昭下逐客令，庄卓嬅识相地推门出去。
“不送啊，madam！”沈昭跟在后面。她心想，杜天宇情绪当然不稳定，他如果“太正常”了，还不是要被你们警察重点关注。
送走了叽叽喳喳的庄卓嬅女警，沈昭躺在床上静静想了一下现在的处境。大马那边的人手她都联系好了，沈理华当年笼下的人脉，肯为她卖命的还是不少。眼下，只要有个周密的计划，再等待一个好时机，就可以动手了。
她也确实需要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