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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真假美猴王
夜晚逐渐降临,会馆的前院也点起了夜灯,满满的全是圆筒状的红灯笼,围绕了院子一圈,就在人头顶上,跟庙会似的,特别喜庆。
烧烤已经到了尾声,虞斯言睡足饭饱后,拽着项翔,从咚次哒次扭个不停的人群中逃了出来,躺到了远处的草坪上。
虞斯言打了个哈欠,这一天给累得,比上班还辛苦,肚子一填饱,他立马就想睡觉。
项翔伸手刮掉虞斯言眼角挤出来的倦泪,轻声说:
“这儿凉气太大,咱们进去吧,泡个澡就睡觉。”
院子里凉风习习,再舒爽不过,虞斯言舍不得走。
他翻了个身,半个身子都压到了项翔身上,脖子枕着项翔的肩头,笔直的长腿横跨在项翔的腰际。
眯着眼,迷瞪瞪地说:
“再躺会儿,等大黑间再回去。”
烧烤的香味还在风中弥漫,项翔 不喜欢油腻,有些躲藏似的侧过头,在虞斯言脖间深深的一嗅。
虞斯言被项翔弄得有点痒,哂笑着挠了挠脖子,
“闻什么,全是汗味儿。”
项翔在昏暗中盯着虞斯言被灯光照成橘黄色的脸,一时间有些看入了迷。
此刻的虞斯言就像是泛黄的老照片中,那让人回味的画中人,微眯的眼透出一股子慵懒,柔和了的脸部线条渗着一抹深情,项翔心里酥软开,他侧过身,单手环住虞斯言的后背,伸出舌头在虞斯言油腻的脸上舔了一口。
虞斯言乐得呵呵直笑,
“跟狗似的。”
项翔来了劲儿,顺着脸颊一直舔到眼睑,虞斯言受不了的推着项翔,笑道:
“肉吃多了,吃傻了吧。”
项翔叼着虞斯言的耳朵,说:
“嗯,太油了,想吃点豆腐。”
虞斯言撬开眼皮,薅住项翔的后脑勺,一口含住项翔的舌头。
项翔正闭眼,却敏锐的听见草坪深处‘嗦嗦’一阵响动,他立刻警惕的抬起头,冷眸直射声音发出的地方,喝道:
“谁?”
虞斯言翻了个身,抬头望去。
十米开外,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提着一瓶喝了一半儿的酒,从草丛里站了起来,一脸尴尬的道歉:
“对不起,我……我马上走。”
男人穿着会馆的工作服,穿戴都很整齐,一看就是个老实人,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两颊有些微红。
虞斯言摆摆手,道:
“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谦啊。”
草坪很宽,但要想走出去,还必须得经过虞斯言和项翔俩人,男人有些抹不开面,步子稍微急躁了些。
项翔拉着虞斯言坐起身来,拍了拍虞斯言身上的草屑,没再看男人一眼。
倒是虞斯言对着男人生出了些兴趣,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男人虽然老实,但长相还算不错,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会被排挤的对象。
这一问,男人停下了脚步,张了张嘴,有些磕巴地说:
“我,那个,就是……想一个人待会儿。”
虞斯言对嘴笨的人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他拍拍身边的草坪,大大咧咧地说:
“喝闷酒干什么,过来吧,我陪你聊聊。”
男人惊恐的张大了眼,拼命的摇头,疾语道:
“不用不用,对不起,我打扰到您们了,我这就走。”
这说话一快,男人的口音就出来了,虞斯言眨了下眼,道:
“你是重庆人?”
啊男人一愣,呆呆的点点头,
“哎,对头。”
虞斯言笑道:
“老乡啊,快来快来,我们也是重庆的。”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毕竟虞斯言和项翔是客人,他不好怠慢,于是这才走到了虞斯言身侧,隔着一些距离,坐了下来。
虞斯言说:
“人最怕的就是有什么事儿闷在心里,你要是不方便和同事朋友说,那就和我说说吧,反正我们就是客人,和你随便聊聊,走了就不认识,你放心大胆的说。”
项翔看了虞斯言一眼,有些纳闷儿,虞斯言从来都不是这种管闲事,聊闲话的人,怎么就对着男人这么好心了?
像是察觉到项翔的疑惑,虞斯言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儿,项翔只好作罢,静观其变。
男人沉默了半晌,垂着头盯着草坪,手指绕着草叶像个无措的孩子一样拔着。
项翔眼角一抽,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当年为了接近虞斯言,不就是装的这呆萌的楞样儿么!
“我只是因为个人问题发愁而已。”男人小声地说。
虞斯言疑惑道:
“你应该不愁找不到对象吧?你这种类型,追你的应该挺多的呀?”
男人瞄了虞斯言一眼,又垂下头,闷声闷气地说:
“也不是找不到,就是喜欢上一个人,但是她总是让我摸不清到底对我什么感觉。”
虞斯言一撇嘴,
“嗨,你一大老爷们儿,直接和她摊开了谈不就得了。”
“可是我……我和她一说话我就磕巴,想说什么都忘了,而且,我也怕说明了,她就离开了,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住。”
项翔别开了脸,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不爽快的人,要不是虞斯言跟这儿呆着,他真想立马走人。
虞斯言倒是一副好性子,耐心十足,
“那你和她现在什么关系啊?”
“也就是比较暧昧吧,我和她告白过,可是被拒绝了……也不是拒绝,她就说相处了再看看。”
虞斯言心里冷哼一声,问道:
“那你和她相处多久了?”
“一年四个月零三天。”
虞斯言在心里吐槽道:我操,记得还真清楚。
“都这么久了,她还这样儿,那就完全是把你当成备胎了呗,找不到更好的就接受你,你傻啊。”
男人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一下下的摩挲着酒瓶口。
虞斯言现在纵然是能说会道,可依旧不会安慰人,瞅着男人失落的模样儿,他瘪瘪嘴,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肩上,大声说道:
“男人,事业为重,别为了一个女人把自个儿整的这么怂,你人才这么好,完全不用担心找不到媳妇儿,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你不说有好些人追你么,你也和别人试试呗。”
男人抬起眼盯着虞斯言,说道:
“可感情这种事儿,都是从第一眼的心动开始的,我对那些人都没感觉,怎么试啊。”
第一眼心动开始……
项翔听着这话,心思就飞远了,满脑子都是当年那站在街边、恶狠狠的瞪着他的虞斯言。嘴角的笑容慢慢浮现。
虞斯言压根儿没注意到项翔,说:
“谁说非要第一眼心动才行的,你瞅瞅我俩,我当时第一眼见他照片的时候就看他特不顺眼,恨不得把照片都撕了,等我见到他活人的时候,第一眼就只有一个感觉——傻逼样儿。”
项翔上扬的嘴角立马耷拉了下来,面色阴暗的盯着虞斯言的后脑勺。
虞斯言说得正带劲儿,完全忘了背后还有项翔这人,满脸认真地继续说:
“后来和他相处以后才发现,他不仅傻逼,还特他妈畜生,做点事儿出来简直是令人发指,心黑得跟亿万年的上乘煤炭一样儿,说句话出来鱼都能毒死。”
男人,“……”
项翔,“……”
“可我俩现在不也挺好吗,是人就总有些毛病,可也绝对有闪光点,你别凭第一印象来判断合不合适,要接触深了才知道。然后你就会发现,你的感情来了,到那时候,你就算明知道对方贱人一个,还是控制不了和他在一起的心。”
“……”男人都不敢抬眼看项翔的脸色。
项翔面无表情的盯着虞斯言,有种想把人扛回房间操死的冲动。
虞斯言见男人没吭声,淡淡地说:
“换个人试试吧,别把自个儿坑死。”
男人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可是,那些来追我的都是男人。”
“……”虞斯言听得一清二楚,条件反射地扭脸看向背后的项翔。
可项翔整个人都呈出一种虚无缥缈的状态,脸上的表情都轻得吹一阵儿小风都能散去。
虞斯言心里咯噔一下,糟了,刚才那话说漏嘴了!
他猛然扭回头,逃避似的和男人闲扯起来,
“那啥,想搞对象你还挑性别,你不单身谁单身啊。”
男人震惊的看着虞斯言,讷讷道:
“刚才你还给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虞斯言面皮子抽搐了一下,说:
“我的意思是,天下这么多男人,何必非得找个女人呢,你说是吧。”
他趁机反手勾住项翔的脖子,笑道:
“你看,我家男人就不错吧,身材好,样貌好,品行好,样样都好,简直就是男神。”
男人木愣地说:
“可你刚才还说他是畜生……”
虞斯言赶紧大声喝止住:
“我那是把他的小毛病放大了给你说的,我要说他优点,你不得动心了啊。”
男人老实巴交地说:
“我真是直男。”
虞斯言松了口气,斜瞥了项翔一眼,心想,这下该好点了吧。
结果,项翔还是一脸的淡漠,冷冷的喝虞斯言直视着,明显没被这两三句好话给糊弄过去。
正在气氛逐渐凝固的时候,远处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朝这边儿喊道:
“虞斯言,快过来,有人找!”
项翔眉头一皱,怎么会有人知道他家孩子的名字,而且还叫得这么随便。
虞斯言倒没生气,只是有些疑惑。
就在这短短的一刹之后,身边这男人一下子站了起来,高声应道:
“来了来了。”
这下子,别说虞斯言,就是项翔都楞然了。
“你叫虞斯言?”虞斯言惊异地问道。
男人挺着急的点点头,甩下一句话就赶紧跑了过去,
“我先过去了,谢谢您愿意和我聊天。”
虞斯言怔怔的看着男人的背影,直到人钻进人群里,再也找不见了,才茫然的讷讷道:
“木头,这人该不会是你请来的吧。”
项翔淡淡地回道:
“我一傻逼,怎么可能想到这么好的点子,而且我心都是煤炭色的,要想作恶,这程度怎么可能满足得了我的重口味。”
虞斯言无语的瞥了项翔一眼,站起身,拽着人往人堆走去,
“咱去问问。”
项翔一下子抽回手,冷脸道:
“我不去。”
虞斯言再次抓住项翔的手腕儿,虎着脸说:
“别这么小气啊,不就胡说了两句。”
项翔这回没甩开虞斯言的手,可是稳如泰山一样站着,随便虞斯言怎么啦,愣是纹丝不动。
“哎呀,你真是,心眼就不能大点。”
“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
“我操……”
就在俩人抓扯的时候,一个女人朝这边儿走了过来,长发飘飘。
走近了,女人震惊地喊了一声:
“虞斯言?”
【十】吵架
这时候天都黑得差不多了,只凭借着灯笼似的夜灯,根本看不清这女人的长相。
虞斯言凭借着声音回想着,愣是想不出这是谁。
女人一点不矫情,几步就走了过来。
项翔眼波轻微的动荡了一下,表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虞斯言看清了女人的脸,却还是记不起这是谁,在脑子里搜刮了一遍,他只好转眼看向项翔,寻求帮助。
女人好像特别了解虞斯言似的,走近了,抱着双手,一脸戏谑地说:
“呵,我看你八成是不记得我了吧,就你那记性,还是现在是大老板了,觉得和我搭话低了档次。”
虞斯言听着这有些冲的话,一点没生气,
“不好意思,我真是没想起来。”
女人转眼盯向戏谑,
“您呢,记得我么?”
戏谑淡淡的看了女人一眼,稍微侧过些脸,对虞斯言说:
“冯欢。”
如今女人味儿十足的冯欢是大变了样儿,她不奇怪虞斯言这记人能力有限的主没能认出她来。
见项翔给虞斯言指点了迷津,她莞尔一笑,转眼重新盯着虞斯言。
谁知,虞斯言一脸纠结地说:
“谁啊?”
冯欢嘴角的笑容抽了抽,面皮子都脆了。
项翔一本正经的耐心解释道:
“原来你开讨债公司的时候,还吃过她的猪蹄儿。”
虞斯言抬着眼细细一想,突然就大悟了,
“啊,是你!你变了好多呢。”
冯欢的鼻翼抖了抖,死命的按捺下胸中的怒火,敢情老娘还不如几个猪蹄儿!
“是啊,就你还这样儿,真是一点没变。”她有些切齿地说。
虞斯言吃人的嘴短,顿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场面冷了几秒,他生硬地友好一问:
“你怎么在这儿?也来旅游?”
反应挺随意的答道:
“这边儿成立了个分公司,总公司派我过来的,今儿是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