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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姿不由分手挥掌便打在桑九头脸上,口中骂道:“贱婢!放手!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岂会跟你个废后计较?碰她还嫌脏了我娘娘的手!滚开!贱婢!放手!”
桑九一边躲她的拳头手掌,一边哭喊:“她就是推人的!她就是推人的!我看见了!”
沈昭容此时分开人群挤了过去,一把抓住梅姿的胳膊,喝道:“你给我住手!滚开!”说着,一把把她摔在地上,喝令:“飞星,把她给我绑上!”伸手便将桑九抓住的戴皇后的手掌高高擎起:“皇后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清源郡夫人却觉出了不妥,喝命:“戎儿放手!先救邹娘娘!”
沈昭容一听,急忙松了手。
清源郡夫人随即喝命:“桑九松手!这是当朝皇后!众目睽睽,难道还能放过真凶不成?!”
桑九听了这话,方放开了戴皇后,哭着回身往太液池里看。
只见一身白色云锦绣银线蝴蝶的邹惠妃正从水中冉冉升起!
阳光下,已经呛水昏迷的邹惠妃紧闭双眼,微微蹙眉,脸色惨白。发髻顶上的银钗,耳际的珍珠,还有身上长袍的银线,映着阳光一闪,整个人,显得格外凄美。
这正是尹线娘正将她托了上来,沈昭容连忙往旁伸手,飞星急将余姑姑的黑龙递上去。
沈昭容伸手一抖,鞭梢已经卷住了邹惠妃的腰,单臂较劲,低喝一声,邹惠妃从水中飞起,被抛向岸上。沈昭容飞身跃起抱住她,一边跑过来的凌婕妤已经把自己的兔毛斗篷脱了下来递过去。沈昭容急忙接过来把邹惠妃紧紧的包住,抬头看了凌婕妤一眼,见她又垂下了眼帘,也不说什么,抱起邹惠妃,转身大步流星便往仙居殿走!
一众内外命妇早就呆住了!
魏充媛心中早有预感,但戴皇后亲自出手这件事实在是震惊了她。魏充媛不由得急急退后两步,拉着自己的母亲离开了戴皇后身边。
崔尚书夫人则面色铁青,咬住了牙根,狠狠地一翻腕,一向留起的两根长长的指甲便刺入了崔修容的手心!崔修容掌上一痛,整个人便是一个激灵!眼神瞬间清明,瞠目结舌地看着戴皇后,面上都是恐惧!
而文侍郎夫人却没有看自己的女儿,回头看向高美人,眼中都是感激。高美人却不肯抬头,视而不见。文婕妤早就吓傻了,整个人都僵直着发抖。
其他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向戴皇后!
就连耿美人和邵宝林,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戴皇后:她怎么那样,蠢!?
……
……
戴皇后从刚才鬼迷心窍一样的情绪中醒回神来。
颤抖的双手慢慢地举到自己面前,心中悔恨不已:怎么就,这样冲动了?!
梅姿在一边看着,急忙高声哭喊道:“娘娘,你是救人不成!如何就能凭桑九一句话就能定了我娘娘的罪!你们都瞎了眼么?我娘娘是当朝皇后,有什么必要去跟她一个废后计较!?我娘娘是救人不成!救人不成!”
戴皇后精神一振,不错不错,还可以说自己是救人不成!
抖着声音开口:“本宫,没能抓住邹惠妃,是本宫的不是……”
吏部吴尚书的夫人已经两鬓斑白,闻言眸中一冷,哼了一声,漠然道:“老身年纪大了,这一上午跌宕起伏,实在是承受不起,老身告退!”
大理寺卿岳夫人更加明白地鄙视地瞥了戴皇后一眼,开口道:“我扶您老人家走。”说着,伸手扶了吴夫人,两个人竟想要就这样扬长而去。
赵贵妃就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快来人,去请尚药局奉御,去禀告圣人!”又陪笑着对众外命妇道:“天长寒冷,这已经时近午时,还是在宫里用了午膳再出门吧?”说着对身边的清溪丢了个眼色,又笑着一伸手:“我清晖阁离这里非常近,想来各位都知道。我今日就厚颜留客,请各位到我那里去试试我的小厨房吧?”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轻易放这些人出宫?!
众人心知肚明,也只好勉强笑着,跟着赵贵妃转步去了清晖阁。
清源郡夫人微微一笑,却摇头道:“我放心不下惠妃那边,我先去看看,若无事了,我再去清晖阁罢!还请贵妃娘娘不要介意。”
赵贵妃见清源郡夫人把沈、邹两家的交情明明白白地摆出来,也不好多说,只得点头,关切道:“我招呼各位夫人,惠妃那里,就先暂时拜托清源郡夫人了。想必圣人一会儿就到,还请夫人不要见外。”
清源郡夫人笑着看她,目光中似有利剑闪过:“无妨,想必我家戎儿也已经通知了兴庆宫,太后娘娘怕也会过去的。”
☆、296。第296章 哭
仙居殿的寝宫里,众宫人们屏住呼吸来来往往。
桑九不在,清源郡夫人刚刚走开。
小宫女们听着牟燕娘的指挥,有条不紊地干活儿。
牟燕娘手脚麻利地在忙碌着,横翠在一边边哭边帮忙。
擦身,换衣,灌姜汤,煎药,灌药。
牟燕娘口中不说废话,翻来覆去不过是:“这里,抬手,翻身,扶好,手巾——药好了没?”没有一个字评论,没有一个字哀戚。
横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哭得哽咽难言。
这都是,没办法……
明宗来时,满面的惶急,一路疾行进了仙居殿,直直地带入一阵冷风。
横翠只觉得背心一凉,心中怒气上涌,索性头也不回便喊道:“谁作死呢!关门!”
孙德福跟着明宗后脚进来,连忙喝道:“圣人到!”
横翠这才急忙站起来回过身,满脸是泪地看着明宗,一行噗通跪倒,一行放声大哭:“圣人,我娘娘的孩子,我娘娘的孩子……”
明宗看着地上忙碌的众人,到现在还没有回过头来的牟燕娘,哭得几乎要瘫倒在地上的横翠,以及边上的热水盆,和盆里触目惊心的红色血水,盆边搭着的带血的白色手巾,以及地上扔着的带血的白色锦袍……
明宗只觉得那红色如此刺目,直刺得自己也一阵眩晕。
孙德福在一旁见明宗摇摇欲坠,急忙一把扶住,低声道:“圣人保重!邹娘娘还等着您去安慰呢!”
牟燕娘听见这话,手下一顿,回过身来,看着明宗片刻,吩咐旁边的宫人道:“端一碗姜糖水给圣人。”
明宗不说话,手一指邹惠妃静静躺着的床榻。
孙德福忙扶着他慢慢地走过去。
明宗坐到床沿上,看着邹惠妃苍白的脸、紧紧闭着的眼睛,还有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轻轻开口:“牟氏,惠妃怎样?”
牟燕娘这才微微欠身施礼:“回圣人话,惠妃近来饮食调理得好,所以只是受寒,调养个一两年也就能恢复个八成了,虽说会落下病根,日常注意保暖,便不会影响今后。过得两三年,生育也没有问题。”顿一顿,方道:“只是胎儿保不住了。”
明宗听了这话,竟然呵呵轻笑起来:“只是受寒。不会影响。没有问题——牟燕娘,你是在告诉朕,朕的妻子,寒冬落水,寒入脏腑,伤了根本,所以须得保养个两三年才能恢复正常,以后只怕子嗣上会不繁茂。是也不是?”
牟燕娘听得明宗居然一心只放在前头邹惠妃的情形上,胎儿的事情竟没有提到,心中不由一动,轻轻叹了口气:“圣人息怒。今日元正,小医不能小题大做。圣人明白小医的话就好。”
明宗的表情也是微微一滞。
不错,今日元正!
现场的都是在职官员的妻母,何况内命妇竟然全员在场!
自己等人便在太液亭上,也遥遥看到了这一场大闹。
不能小题大做啊。
不然怎么办?
难道在无数的外族使臣面前,爆出皇后嫉妒有孕嫔妃,所以当着内外命妇公然推其落水以致落胎的,天大丑闻吗?!
牟氏竟然是个如此体贴圣意的人么?
明宗的眼神往牟燕娘身上一转。
牟燕娘此刻却又开口:“这是邹娘娘却才醒转吩咐的。不要小题大做。只是听说自己的胎儿不保之后,邹娘娘再次晕了过去,再也不肯醒来。”
说着,从小宫女手里接过姜糖水,双手捧给明宗。
横翠在一边一愣,心道:娘娘何时醒转的,我如何不知?
但这句话一说,明宗心中顿时大恸,抓住邹惠妃的手,失声哭了出来:“田田!田田!”
旁边孙德福也陪着掉泪,悲道:“邹娘娘一向都是这样体贴圣人,顾全大局。只是这样的好人,如何没有好报?进宫七年,好容易有了这个孩子。这三个月来,邹娘娘每天就跟在发光一样的高兴。圣人和老奴昨夜还在说孩子生下来要如何,长大了要怎样,可这转眼之间,怎么会有这样塌天的大祸?还是元正!还是当着那么多外人!这不要让邹娘娘憋死,这不要让圣人为难坏了吗?这到底是——什么妖孽作祟呢!”
孙德福说着说着,竟然咬牙切齿地骂了出来。
明宗哭得越发痛声。
旁边的横翠也跟着放声大哭。
牟燕娘看着对哭的三个人,有些手足无措,手里端着的碗便送不出去。
这时候,桑九忽然跑了进来,边哭边道:“快收拾了这些东西,太后娘娘来了!”
发现明宗到来便避到隔壁的清源郡夫人这才转了出来,一边擦眼角的泪,一边迎了出去。
旁边早有小宫人七手八脚地收拾着水盆、血衣等物,牟燕娘将姜糖水放在了一边,跟横翠一起跪倒在地等着。一忽儿,只听见裘太后的声音急急地响了起来:“……人怎么样?人怎么样?这样的天,她怕不得寒透了,会落下病根儿的!”
待一阵环佩急响,裘太后跨进门里,一只手扶着清源郡夫人的胳膊,一边怒骂:“那个恶毒的妇人呢?立即着人给我把她看起来!等我看完了田田,我要不亲自扇她几个嘴巴,我就不姓裘!”
桑九一边哭一边去扶了裘太后的另一边胳膊,抽抽搭搭地禀报:“太后娘娘息怒,圣人在这里呢。”
裘太后早就听到明宗在嚎哭,待进门来,看到明宗满脸的泪痕,自己也不由得心酸起来,几步过去,便把明宗抱在怀里:“我可怜的孩子!好容易有了这个盼头,又被那个恶妇毁了!”
明宗勉强止住了哭声,扶裘太后坐下,道:“阿娘不要伤心,大节下,莫要气病了。”
裘太后坐在邹惠妃的床边,看着她怯弱不胜的脸,忍不得哭出了声:“这可怜的孩子,才过了几天舒心日子?怎么又碰上这么混蛋的人?”
清源郡夫人只觉得自己的眉骨突突直跳。
敢情裘太后是这样一个百无禁忌的人么?难怪沈戎能投了她的眼缘。
裘太后这个时候忽然也想起了沈昭容,边自己擦泪边问道:“我那乖乖戎儿呢?肯定是又怕又气。她邹姐姐这个样子,她不在身边守着,别是出去闯祸去了吧?”
桑九为难地看了看清源郡夫人,方轻声禀道:“沈昭容听说我们娘娘的胎保不住了,当下就急了,拎了鞭子就要去清宁宫……然后清源郡夫人便命叶大他们,把沈昭容,把沈昭容锁在偏殿小屋里了……隔着门,还骂了她一顿……沈昭容如今在偏殿跪着呢,哭着说都怪自己,当时就算撕破脸,也该拦着不让皇后带人来寻我们娘娘……”
裘太后心疼地直皱眉,忙道:“快去把她叫过来,痛快地哭一场就好了。她那身子也不是铁打的。这大冷的天,跪什么跪?不出去闹事就已经很委屈她了。清源做得自然是对的,但我戎儿也没有错。”
清源郡夫人顿时哭笑不得,怎么会谁都没错?裘太后这是要把沈昭容宠上天的节奏啊!但那也无法可想,只好低下头不吭声。
桑九答应一声,忙去了。
明宗在一边呆呆着坐着,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
牟燕娘见状,悄悄地把那碗姜糖水递了过去,明宗回过神来,却摇了摇头。
牟燕娘皱着眉,低声道:“圣人赶得急,心里憋着火气,外头却天寒,不疏散疏散,身子只怕要不爽快。”
裘太后这才惊觉,回头看向明宗,眼泪又下来了,把牟燕娘手里的碗接过来,亲手递到明宗手里,眼看着他喝下去,方拭泪叹气道:“赶上新年,外头的人太多。你去吧,没法子,这事儿可以押后再审,大唐的新年你不去可就是不是一句身子不适就打发得了的了。苦了我儿了。”
清源郡夫人只觉得背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有裘太后这样宠孩子的吗?
明宗三十三了好吗?
当了七年,今年已经是第八年的皇帝了好吗?
怎么太后还是拿他当小孩子的状态呢?
清源郡夫人有点明白现在后宫的混乱到底根源在哪里了!
太后太任性,养得皇帝自然也任性!
明宗擦了泪,看也不看清源郡夫人,低着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