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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还早,客栈里的客人大部分还在沉睡,就连店小二也不过是刚刚起床打开店门而已,看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冷宁,他眼中微有愕色。
“客官,好早!”
“有些燥热,睡不着!”冷宁随口答应一声,抬腿走出店外。
小二抬眼注视着她的背景,只是面露疑惑,初夏时分,这晨时正是清凉舒爽,睡觉的最好时机,这位客官怎么会热得睡不着?
☆、夫妻要共枕?!(8)
夫妻要共枕?!(8)
冷宁带了热包子回到客栈的时候,九儿和天赐早已经起了床,天赐正将湿毛巾递给九儿让他擦脸。
收拾停当,三个简单地用些早餐,又从客栈里购些干粮和酒水带上,付帐离开客栈。
冷宁又揭开九儿的袖子看他手臂,却见那血络已经蔓延到上臂,距离肩膀还剩不足两寸长短,她的心不禁一沉,再不敢耽搁,再向前一路都是宽敞官道,三个人又都重新易容,冷宁也不再顾忌许多,放开车速向前急赶。
一天一夜,连续跋涉。
第三天清晨的时候,冷宁终于看到了久违的紫微城。
晨光初起,天地一片清明。
碧空下,一座城池赫然耸立。
城墙高阔,护兵林立,雪亮的矛尖映着远处的初阳,士兵们的红氅在晨光中烈烈鼓动,自显出一国之都的非凡。
还未到开城门的时候,各式各样的马车早已经排成长龙,这其中尤以晨时载了菜米进城贬卖的农人居多,相熟的人大声拉着家常,笼子里公鸡尖鸣,不知道是谁家的一条土狗在车队中穿行着,嗅嗅这里嗅嗅那里。
睡醒的天赐打着哈欠从车厢里钻出来,站在车辕上向前面那座城池抬起自己的右手食指,“爹,皇宫就在里面吗?!”
“恩!”冷宁点点头,“把九儿送进宫,咱们就走!”
“是回家吗?!”天赐矮身坐到她的身侧,轻声询问。
冷宁摇摇头,正如沈苍南所说,覆巢之下无有完卵,既然战事要起,李家村里只怕再无几日安宁,她怎么能再天赐回那里。
“你不是一直好奇李大叔说过的江南吗,咱们不回家了,爹就带你南下去看看江南风光,如何?!”
“好啊!”天赐当即拍手叫好,突然又面色一黯,转脸看向身后车厢,“等咱们从江南回来,还能回皇宫探望九儿吗?!”
到那时,只怕这九儿早已经不知道是何等光景了。
听他这一问,冷宁的心也是微微一沉,拥住身边小儿,她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九儿是王爷,咱们不过就是些普通百姓,只怕以后再也无望相见了!”
☆、初入皇宫!(1)
初入皇宫!(1)
天赐闻言,小脸瞬间黯然无光。
李家村一年,无疑是他最快乐的时光,结果说走便走,这番到了万通镖局,见了九儿他本以为可以和这个新朋友在一起,哪里会想到等待他的又是一场分离。
冷宁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一疼,紧臂将他收在怀里,“赐儿莫难过,等我们到了江南,爹一定寻一个地方落脚,以后便再也不四处游荡,到那时,你自然可以交到许多好朋友!”
“恩!”天赐乖巧地答应,不忍再让母亲担心,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只要有爹在,赐儿走到哪里都不怕!”
咔嚓嚓……
远处,城门发出一声吱呀声响,缓缓地分开。
冷宁轻声命令天赐钻出车厢,重新捏起鞭子,随着缓缓行动起来的车流入城。
朝阳灿烂,将这座历史悠久的古都笼罩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中。
虽是清晨,街道上却依旧人车走动不少,大街宽阔,路两侧高楼林立,牌扁光鲜,尽显繁华。
天赐长大后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好奇地挑起车帘左右打量,九儿瞌着眸子,呼吸平稳,似乎还在熟睡中没有醒来。
一路行进紫微城,刚行到中央大街中段,车厢内突然剧烈地咳嗽声,然后是天赐急切地惊呼,“爹,您快来,九儿他吐血了!”
冷宁闻言色变,也顾不得马车,挑起车帘钻出去,果然见九儿脸色红艳如抹了胭脂,无力地靠在天赐身上,唇角血渍未干,衣襟上也是一片耀阳的红。
心中一紧,冷宁忙着挑开他的衣袖,昨天还在上臂的血络早已经一路钻到他的肩膀,她松开袖子,急急分开他的衣襟,见到那已经蔓延到他锁骨的血络,只急得心若火焚,伸过手指按住他的颈脉。
天赐看着她凝重的脸色,心亦随之提起,“娘,九儿他是不是快死了?”
不等冷宁出声,拉车的马突然一声痛苦长嘶,整辆马车就向前方倾斜着摔了过去。
冷宁心中一惊,顾不得多想,一手拉住天赐,一手抓住九儿的胳膊将他抱到怀中,飞起一脚踢破车厢右壁,飞身掠出马车。
☆、初入皇宫!(2)
初入皇宫!(2)
一声闷响,马车在空中旋转一圈,重重地摔在青石街上,瞬间碎成几半,一只轮子骨碌碌地滚入路边小巷,另一只还残留在损坏的马车上嗡嗡地空转着。
不远处,那匹快马左腿少了半截,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天赐刚被冷宁放到地上,已经大骂出声,“哪个混蛋,这么大胆削断我们的马腿!”
“兔崽子,找死!”他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已经低骂着扑过来,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抓向天赐胸口。
眼看着那手掌逼近,天赐也不甘示弱地摆出招架的姿态,不等他出手,一只套着鹿皮矮靴的脚已经如闪电般踢出,先他一步迎住那黑影的手腕。
咔嚓!
一声脆响之后,是尖猪般的痛苦哀嚎,对方的手腕已然被冷宁一脚踢断,人亦控制不住地向后摔去重重落在地上。
起身护在天赐面前,冷宁淡淡挑眉,目光掠过摔在地上的劲装汉子看向那辆绣着精致麒麟纹的华丽紫色马车,“我如何开罪几位,不仅斩我的马,还要杀我的人?!”
“大胆!”立刻就有另外两个套着同样劲装的汉子恶狠狠地走上前来,“你把狗眼睁大点,看看清楚,这是谁人的车撵,你不乖乖靠边让路,竟然还敢一路撞上来!”
冷宁刚才落地时已经看得真切,刚才还车水马龙的大街,这会儿早已经异常干净,无论是车马行人都已经自动退到一旁,除了对方的马车和护卫,只有她那辆摔得半的马车突兀地留在街上。
只看这些人的驾式,便已猜到这马车的主人只怕身份不低,敢在这京都里这般嚣张的,自然不会是普通角色。
想来是刚才她只顾着查看九儿的脉象,顾不得马车,自然也没有看到对方,那马便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招惹了对方。
天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又因九儿吐血,心情郁郁,这人竟然开口便骂他最爱的娘亲为狗,他哪里忍得住,当下反口讥道,“你们又不是螃蟹,这么宽的路,难道就只许你们走,别人走不得?!”
☆、初入皇宫!(3)
初入皇宫!(3)
冷宁这边正要阻止天赐,路边一个老汉好心地扯扯她的袖子,“快磕头陪不是吧,这是宫里的车,再晚了只怕你们几个都要没命!”
宫里的车?!
冷宁垂脸看一眼怀中的九儿,原本已经到嘴边的阻止立刻咽了回去,不但没有阻止天赐,她自己也微扬起下巴,露出嚣张和骄傲的姿态,“不知高低的奴才,你们可知道我怀中之人是谁,还不快快下车将马车让于我们,若再晚了,九王爷有半点闪失,我便要你们为他陪葬!”
眼下,救九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和天赐辛辛苦苦来到紫微城,现在只差一步,绝不能中途而废,这随意一撞竟然撞上宫里的车,或者就是九儿的幸运吧!
为了九儿的命,冷宁此刻只能赌一赌了。
原本已经齐齐走过来想要围攻她和天赐的侍卫,听到她如此一说,不由面面相觑,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她怀中之人。
这功夫,随在马车边骑着马的随行太监闻言也不禁睁开一直半瞌的眼睛,目光落在冷宁怀中的九儿脸上,原本只睁了一半的眼睛瞬间瞪成牛铃,嘴里唤一声九王,人已经滑下马来,疯子一样跑到冷宁面前,向九儿脸上仔细端祥一眼,立刻惊呼起来。
“大皇子,快请下车,当真是九王爷!”
“什么?!”车厢内一声稚嫩的惊呼,一个十岁模样的锦装少年急急地探出一张清秀小脸,看到冷宁怀中的九儿,也是变了脸色,抬起一指指着冷宁质问道,“九叔怎么会在你们手中?!”
“就知道废话!”天赐厉声截住他的话头,“快些带我们进皇宫去,九儿中了毒,若再晚了,只怕就要死了!”
说到死字,他的声音里已经有些哽咽。
锦装少年被他抢白,一对褐眸里闪过恨色,到底也是思虑着这样的情况不便发作。
“还愣着干什么,快将九叔抬到车内,调头回宫!”向手下人发着脾气,他的目光掠过天赐精致的小脸,又沉了几分,“把这两个人也一并带回去,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打伤九叔!”
☆、初入皇宫!(4)
初入皇宫!(4)
众人哪怪怠慢,迅速围拢过来,几个人行向冷宁,另外便有两人作势要抓向天赐。
“我看谁敢动他!”冷宁闪步挡到天赐面前,冷冷地喝道。
刚才她一脚踢断一个侍卫的手腕,那一身霸道功夫自然早被这些侍卫看在眼里,看她双目精光闪烁,脸上杀气腾腾,谁人还敢上前。
“爹,我想去亲眼看着九儿醒过来!”天赐轻轻拉拉她的衣角,斜一眼车辕上对他怒目而视的少年,稍稍压低声音,“我不放心那小子,万一他不带九儿看大夫,怎么办?!”
冷宁原本打算将九儿交于他们,便要带着天赐离开。
现在听天赐这么一说,她心中也不禁犹豫起来。
皇宫中形势复杂,这大皇子如此嚣张跋扈,对九儿是善是恶,她也无法确定,如果真如天赐所说,那她们辛苦这一趟不是白忙了?
侧脸看看身侧天赐,再看看怀中九儿越发红艳的脸色,她暗暗咬咬银牙,收起脸上的阴戾杀机,“好,我们就随他们进宫走一趟!”
她倒不信,那皇宫难道是龙潭虎穴,她和天赐既然进得去,就一定出得来!
众侍卫看她有所松动,这才凑上前来,将九儿的身体接过去,小心地抬到车上,冷宁一路牵着九儿的手跟过去,顺势将赶车的那个侍卫扯下来,拉着天赐跳上车辕,拉紧马缰,调转马头向着北方急奔起来。
天赐担心着九儿,急急钻进车去,车厢内的锦衣少年眼看着窗纱外景色迅速后移,眼中立刻闪过惊恐之色,“你们……你们干什么?!”
“不是你说要我们一起回宫,现在还要再问?!”天赐没好气地斜他一眼,坐到九儿身侧,紧张地握住他的手掌,再开口已经是无比温柔,“九儿,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和爹马上送你回家了,皇宫里的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
随大皇子出行的太监眼看着车马被人家抢走,忙不迭跑向自己的马,还在尖着嗓子大喊,“大家快跟上,保护大皇子!”
一众侍卫有马的骑马,没马的急奔,狼狈地追上来。
☆、初入皇宫!(5)
初入皇宫!(5)
冷宁与大皇子相遇处本距离皇宫并不太远,这马车城中百姓多半识得,远远看着便自动让开,自然是通行无阻,再加上她手上鞭子发力,将拉车的马抽得噼啪作响,吃疼的马儿只恨不得自己再多长四条腿才好。
片刻,马车已经冲到中央大街尽头。
迎面一片宽阔的玉石广场,广场那端高墙竖立,冷宁不用细看,也从那恢宏的气势看出这里便是皇宫无疑。
此时,她自然是没有心情去欣赏那皇宫的繁华景致,一路冲过护城河的玉石桥,她毫不客气地打车冲向宫门。
侍卫们眼看着大皇子的马车发疯一样冲过来,赶车的却是个套着素服的陌生男人,立刻竖起长枪护住城门,拦住冷宁的去路。
一位银甲守将沉脸掠到车前,大声吼道,“来者何人?!”
冷宁正要发作,大皇子那随行的太监气喘吁吁地骑着马追上来。
“周将军快些让开,九王爷在车内,中了毒此刻耽误不得!”太监急急向那守将说着,脸便转向赶车的冷宁,“随我到太医院!”
银甲守将脸上一惊,忙着挥手示意手下让开道路。
太监带马冲进宫门,冷宁立刻抖鞭催动马车追过去。
一路穿过数座宫宇,太监终于在一处挂着太医院的院子前停下马,不敢有半分停滞地爬上台阶去,向侍卫大吼,“快,带九王爷进去解毒!”
不等侍卫们冲下来,冷宁已经从马车内抱出九儿,掠过台阶,冲进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