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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也很久没见过苏芳草了。我还记的在湖的东侧有一片沼泽,那里长着一望无际的苏芳草,其实有一条小路能够通到沼泽里面,站在那里……真是好看极了。”
通过小路走到沼泽的中央,四周都是长在浅滩里面的细长柔软的苏芳草,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湖水。风吹过的时候,柔软的草叶就像水波一样荡漾,那种淡淡的香气就将人包围起来。
“你……你也知道那个地方吗?”广渠觉得鼻子有点酸,仿佛被人触及了心中最柔软保护的一个角落。
“你也知道吗?我还以为那是我和一个好朋友的秘密那。”里长忽然笑起来。
“是吗?”
“嗯,我们还试着种苏芳草。”里长呵呵的笑着:“当然是没有成功啦。还约定一起跟着猎木师进山,寻找苏芳草的种子……”
“但是,那家伙却背信弃义的自己去了……”
里长的笑容僵住了,“那是因为他第二天就要离开舜国……这么多年,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能想起来回来看看……”
“他带着苏芳草的种子走的,所以一定会回来。”
“广渠!”
“丘简。”
广渠忽然走下走廊,光着脚踩到潮湿的泥土上,不顾蓑衣上的雨水,拥抱住了丘简。
两个阔别多年的朋友,现在又奇迹般的相遇了,并且认了出来。
“你这家伙,果然做了官啊。”
“哪里。只是一个小小的里长,怎么能说是做官。”丘简有点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你也看到了,生来就是劳碌的命。”
两个人在房间坐下,重新点上了灯。多年未见,仿佛有很多话想急切的说。对于广渠,绝没有想到能在回到舜国这么快就遇到旧友,他还担心物是人非,一个人都不认得了。
窗外的雨仍然在下,打在屋顶上沙沙的响,一阵紧一阵疏。听着这种熟悉的声音,广渠觉得分外的安心。丘简和他讲起怎样得到老师的推荐,在少学毕业之后,做了里长。
“你还做猎木师?”广渠听到丘简说起也做猎木师的工作,大大的吃惊。
“是啊,所任的里有时候有猎木师,你知道我一直很好奇猎木师的工作,就缠着学习,所以也就知道了一些。现在有空的时候,就去山里寻找草药。在雨季,没有草药可不行那。”
广渠知道草药对于舜国的重要,在这样一个冬季潮湿的多雨的国家,很容易出现大规模的疾病,如果不提前预防,弄不好会成为大灾难。与草药相关的工作,除了猎木师,还有鉴木师,配药师,以及试药师。其实,一个好的猎木师,各种知识都会懂一些。这是一门深奥复杂的学问。
广渠忽然想到了玉叶,玉叶一直想要寻找猎木师,学习猎木师的本领。他正想跟丘简提这件事,还没开口,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几个村民急匆匆的来找里长。
“大人,水又长了!已经超过了您在标尺上画的高度,怎么办?”
丘简立刻站起来,水位超过高度,说明河堤很危险,时刻都有决堤的可能。
在舜,冬季是最有可能出现洪水的季节。每年从秋季开始,各地的州师便会加固河堤,自从先王死去,这些工作便难以组织了。灾害增加,妖魔横行,州师单单应付这些已经自顾不暇,何况人民减少,州师已经难以保持在正常的数量。每年河堤的加固,很大程度就要靠沿岸的居民了。
桐湘正是湘水下游岸边的一个里。丘简已经尽力组织人们去加固河堤了,却没料到今年的雨水这样多。
“叫醒所有人,有力气的都去加固河堤。老人和孩子带着不影响行动的食物去南边高处的山丘。”丘简这样简短的命令。他迅速穿好了蓑衣,跟着村民跨出门。“广渠,很抱歉遇到这样的事。你带着你的人跟着别人往南边走,如果河水决堤,那里不会被淹的。”
“不,我跟你去河堤。”广渠这样回答。
第三章(4)
在广渠的记忆中,湘水是一条美丽的河,从南部的高山向北蜿蜒流入虚海。而然当他站在河堤上看着面前的大水,却感到一种恐惧。
水很浑浊,泛着波浪,偶尔卷着一些树木翻滚而下。
黑夜中放眼望去水没有尽头,根本看不到对岸,只有细雨仍旧从空中不绝飘落。
相比之下,脚下只有几步宽的泥土河堤,显得无比脆弱。广渠甚至感到下一波浪头打在堤上,就有可能冲开一个缺口,把站在堤上的人们统统卷到那无际的大水中去。
“喂!不要站在那里发呆!”有人冲着广渠喊着。
广渠回头去看,认出来那是傍晚的时候坐在城墙缺口跟商队讲话的那个村民。
“怕把衣服弄脏么?那就不要到这里来!”村民带着明显耻笑的神情从广渠身边走过。他扛着一只巨大的麻袋,身上沾满了污泥,裤腿卷了起来,两只光着的脚也仿佛从泥浆中趟过的样子。
广渠跟上他,有点不知所措的问:“应该怎么做?”事实上丘简一到了河堤就忙的根本顾不上广渠了。
“你吗?跟我来。”
叫做诸力的村民将广渠带到一个泥塘边,那里聚集着一些村民。人们正挖起泥土装在早就准备好的草袋中,扎紧袋口堆在一边,然后诸力和另外一些人就将这些沉重的袋子扛到堤上,扔在丘简指定的位置。
广渠脱掉靴子走进泥塘,他的脚立刻感到了那种冬季雨水的冰冷以及泥土的柔软。他学着周围的人奋力的挖泥土,不多久就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了,事实上他开始热得冒汗。
“喂,女人来凑什么热闹!”有人喊起来。
广渠看到玉叶也来了,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只独轮小车,车上堆着几个装好的麻袋。
“哼,竟然瞧不起女人吗?”玉叶扬起头推起小车往河堤走,惹得周围村民发出一阵笑声。
丘简在河堤上走来走去,河水就在他的脚边翻滚。他小心的巡视着河堤上可能出现危险的地段,指挥人们将沙包投入那里。
可是雨仍在下,水位丝毫没有要降低的样子,水流反倒越来越急。
“真的能坚持住吗?”
听到问话,丘简回过头,看到了扛着沉重草袋的广渠。广渠浑身已经湿透,双脚沾满泥浆站在堤上,丘简几乎没认出他来。“现在这样问是没有用的。”
广渠把草袋投入水中,水流很急,装满泥土的沉重草袋一下水就被冲走了。
“这样不行。”广渠大声说。事实上他必须大声说话,在堤上风雨都很急,不大声说话根本就听不到。在堤上这样走了大半夜,广渠注意到了丘简指挥大伙的方法。水流急的地方会冲走堤坝的泥土,使本身就已经很脆弱的堤坝变得更薄。每当这样的侵蚀开始,村民们就必须一拥而上用无数个沙袋将那种侵蚀的势头阻止。
除了这样的方法之外,堤坝的底部也需要加宽,以保持整体的稳定。在某些部分,堤坝上有着向水面延伸的栈桥一样的东西。丘简对那类看起来不起任何作用的地方仿佛更加在意。
广渠和丘简所站立之处正是这样一处延伸到水中的小堤。那是防波堤,可以将水流的势头在到达真正大堤之前就切开。如果防波堤损坏了,那么河堤是根本不可能挡住这样的大水的。
“这样下去不行!”广渠看着那些投入水中消失的草袋,大声对丘简说:“必须要有更沉的东西才可以!”
“你说的没错!”丘简在堤上对村民大喊:“是时候了!城砖城砖!”
村民立刻会意,向里城的城墙跑去。
广渠目瞪口呆的看着人们聚集在城墙的豁口处,将巨大的城砖撬下来。
“难道说……”
“是啊,你以为城墙是怎么坏掉的?”丘简跺跺脚下的河堤,“这下面不知道已经埋了多少城砖了,要不是这样,只怕桐湘早就没有了。”
“那么妖魔来了怎么办?”
“妖魔来了总能对付,洪水比妖魔更可怕啊!”丘简忽然注意到了远处城墙上的什么东西,那仿佛是一个小孩子坐在城头正看着这边。“怎么还会有小孩子!那是谁家的?”这个时候小孩子和其他人应该已经离开里城了。
徇麟从广渠走上大堤的时候就坐在里城的城墙上了。她远远望着在堤上忙碌的蚂蚁一般的人群,堤的那一边是茫茫的大水。
她感到深深的无力。
国家没有王,就会出现天灾。
身为麒麟,她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去帮忙修筑大堤的力量都没有。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广渠,那样一身污泥努力扛着沙包的广渠,混在村民中几乎认不出来。但她却感到出奇的安心。比在船上和广渠谈话的时候,她感到更加安心。
“喂!赶快离开这里!”广渠来到城墙下向徇麟喊着。
“我不会走。”
“你应当明白这里很危险!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一个国家不能没有麒麟!”
“是吗?”没有王和没有麒麟,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吧。
“请你赶紧逃走!”
“我不会走。”徇麟坐在高高的城头上,双脚垂在空中,对广渠说:“如果是王的命令,我会遵守。”
然而他还并不是王。
广渠知道无法说服徇麟,这个孩子的固执超乎他的想像。这就是麒麟的执念吗?他从城墙上搬起沉重的城砖,向大堤走去。
“这样可以吗?”徇麟身边发出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子的声音,那是她的女怪。
“请在危险的时候,保护他。”
“是。但是,您不适宜在这样的地方多呆。”有洪水,就有人受伤,有人死去,在这样的地方呆久了,会损害作为仁兽的麒麟的健康。“叫使令们带走广渠吧。”女怪这样建议。
徇麟摇头,迎面吹来的风,确实带来了浓重的血腥气,远处可能发生了更加严重的灾难。目光透过细细的雨丝,看着在大堤上忙碌的人群。黎明中,堤岸上的人影渐渐清晰了起来。“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徇麟看着远处的广渠这样说。
第四章(1)
第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人们劳累不堪,但是河堤总算是保住了。
广渠回到驿馆,衣服都来不换便倒下睡觉。人人都和他一样,累得不行了便倒头大睡,睡醒了匆匆吃一些东西便去河堤。他们的衣服从来都没有干过,有时候半干,有时候沾满泥浆,有时候又被雨水冲刷干净。
每天所做的就是在河堤上巡视,努力的挖泥土,或者在危急的时候和大家一起拆城砖。挖土的泥坑已经换了一个又一个,城墙已经被拆掉了一小半。这个里已经不能称为一个里了,比广渠所见过的任何里城都要破。
通往别处的道路已经被冲毁,广渠无法离开这里。
到了第三天,丘简派出去寻求救援的村民回来了,仅仅是一个人,在沼泽中绕行了三天之后回到了桐湘。他带来了坏消息:没有救援。
在这茫茫的大水中,他们彻底的孤立了。
傍晚的时候,人们在水中看到了一些东西,有时候是一段木头,有时是门板、箩筐,有时候还有家畜。死去的猪被水流冲下,尚有一些气息的山羊紧紧趴在浮木上无助的哀鸣,在河堤上众人的目光中被冲过去了。然后,有人看到了人类的尸体。
“难道……是上湘?”丘简的脸色变了。上湘是在桐湘上游靠山临河的一个里,湘水在那里拐弯,冲击出的一片滩地便是上湘所在。如果湘水暴涨,第一个受到冲击的就会是上湘。
在湘水沿岸,上湘的堤坝是最好的。如果说连上湘都不行了,那么……
丘简不敢想下去了。
“这样的大水,为什么不去寻求州师的帮助呢?那怕是乡师也好。如果桐湘被洪水淹没,近驿乡整个都会受到影响的。”广渠这样提议。
“不是没有派出人去,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
“如果你亲自去呢?作为里长亲自去寻找求援,是不是会更有效?”
丘简笑了。“作为里长怎么能够离开这里?你想让我逃跑么?何况,现在已经没有路了。”
没有路了,除非飞过去。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骑兽。
“那么我去。”广渠这样说:“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会回来。”以驺虞这种骑兽的脚乘,几日可以横跨一个国家,用一天时间往返于乡城和湘水岸边,已经是绰绰有余,但是广渠必须留出游说乡师的时间
看着广渠走下河堤,丘简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如果能走出去,还是不要回来了。
意外的没有在城头看到徇麟,广渠在驿馆找到了她。
仿佛知道广渠的愿望般,徇麟把没有说什么就把驺虞的缰绳交给了广渠。
“你……不打算一起走吗?”广渠对于徇麟这样的举动很意外,一直以来她都跟着他,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