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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侍女瑶儿恭谨地站在神色黯然的冷岚歌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她如墨的青丝绾成凤髻,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心中的不安和惊乱。
她回想起昨天自己在浴房中无意看到的那些画面,散落在地的那件白色男子外袍,对自己第一次发怒厉骂的娘娘,还有她出殿时的满脸泪痕和染着血渍的红唇。。。都无一不让瑶儿震动惊异。
可她是明白规矩的,在宫中若想自保,就必须要懂得慎言慎行。
所以,很多事情知道了也得装作不知道,看见了也得装作没看见,也正因为她的这份识理得体,也才让冷岚歌从众多宫女中选了她作自己的贴身侍女。
然而,当那个传闻中的大燕襄王出现在娘娘的生辰宴会之上时,瑶儿持酒壶的手还是不禁一抖,洒出了几滴佳酿落在案台上。
襄王慕容颜身上的那件白色外袍生生刺入了瑶儿的眼。
原来,竟是她!
显然许多大臣都没有料到襄王殿下会在这个时候归京,她一出现,殿内立刻传出轻微的骚动和杂乱的窃窃私语。
“襄王。。。果真是襄王。。。”
“她怎会在今夜。。。归来?”
“可不是么。。。也不知圣上会如何作想啊。”
却见襄王慕容颜充耳不闻,只是敛衣上前,恭敬的掀袍跪下,抱拳叩首道,“臣弟,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然而,燕景帝却一言不发,只是面色阴沉地望着跪在大殿中央的襄王。
见圣上神色不善,殿内的文武百官也全都噤了声,只有幢幢灯影如鬼魅般徐徐摇曳,其余人等连大气也不敢出。
一时之间,殿内寂静哑然,襄王只好一直沉默地俯首跪着,不曾抬头。
良久,瑶儿看到圣上侧目瞥了眼坐在他身旁的皇后,见她依旧身姿平静端仪,脸色一丝未变,眸光中未起涟漪,只有瑶儿瞧见从她鬓角处正渗着一层细细的冷汗。
燕景帝终是缓缓端起琉璃制的金龙酒杯,懒洋洋地说道,“你倒是喜欢专挑他人生辰之日回来啊。”
此话一出,在座的诸多大臣脸色皆是一变。
不少人仍没忘却,上一次襄王归京时,正好是先皇燕昭帝五十大寿,也是从那一晚,这位向来被冷落的七殿下一跃成了大燕最负争议的襄王殿下。
“你这次又准备了什么贺礼?又想要什么赏赐?”燕景帝盯着慕容颜,看似漫不经心地笑道,“没准父皇给不了你的,朕却能给你。”
听到圣上说完这话,丞相冷宥不禁周身一颤,目光冰沉地望向慕容颜。
想当年,先皇问归来的她想要什么赏赐,她可是盯着自己的女儿,回的那句‘还是算了吧,儿臣要的,怕是父皇赏赐不起。’
如今圣上旧话重提,看来这么多年来,一直介怀于心啊。。。
他攥紧了官袍,死死地盯着慕容颜,心道,若是这次她再敢胆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连累了歌儿,老夫定教她不得好死!
却见慕容颜积立马将头俯得更低,几乎贴到了地面,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声音是那样的急促而卑谦,“臣弟惶恐,臣此番归京,是有要事需向陛下禀告。事出紧急,臣弟只是一心想着早点面圣,却尚未来得及为皇后娘娘准备生辰贺礼,实在失礼至极,又岂敢妄要什么赏赐,还望陛下、娘娘能恕臣大不敬之罪。”
燕景帝轻含了一口酒,依旧没让慕容颜起身,继续刁问道,“是吗?说说看,什么事让你这么火急火燎地回来?”
慕容颜沉吟了片刻,才道,“此事兹事体大,非同小可,望陛下容臣弟稍后单独相告。”
燕景帝还想开口再言,却听到席间传来一声长叹。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那位近来备受圣宠的昭仪霍笙正在摇头叹息。
“爱妃,因何事而叹?”燕景帝转过脸,望向坐在自己近处的霍笙。
只见那位霍昭仪不紧不慢地立起身来,向燕景帝欠下身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请陛下恕罪,臣妾只是看到这原本好好的皇后生辰之宴,在这位襄王殿下出现之后,却变得跟大理寺审问般无趣扫兴,实在觉得惋惜,故而叹息。”
这时,冷岚歌也开口道,“陛下,今日是臣妾生辰,恳请陛下暂且放下政事,专心欢宴,与众臣共乐。”
燕景帝这才伸手握住冷岚歌藏于袖中的柔荑,颔首道,“好吧,今日是你生辰,朕自然是听你的。”
冷岚歌微微垂首道,“多谢陛下。”
她复而抬眸,望向一袭青绿色罗衫的霍笙,道,“本宫素闻笙妹妹能歌善舞,却一直没机缘相见,不知今夜能否有幸一赏?”
“皇后娘娘言重了。”只见霍笙敛下眉目,轻声道,“今日是娘娘大喜,妾身早就准备了一舞献上,还望陛下和娘娘笑纳。”
燕景帝挥手示意还跪在殿上的慕容颜退到一旁,转眸盯着霍笙,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的光,“爱妃的舞姿,朕也许久未见了。”
只见霍笙霁颜一笑,“多谢陛下抬爱,只是臣妾需借陛下腰间的佩剑一用。”
此话一出,正悄声退步的慕容颜猛然停滞了脚步,抬眸紧紧盯着霍笙,唇角有些颤动。
殿堂之上,除了皇帝以外,任何人都不得携带武器入内。燕景帝皱起眉,不解地问道,“爱妃何故要用剑?”
霍笙道,“有些曲舞想必陛下也看得腻味了,早闻陛下是马上英雄,请容臣妾为陛下呈上剑舞以助豪兴!”
“剑舞?”燕景帝也从未见过霍笙舞过剑,便带着三分担忧,摇头道,“刀剑无眼,你莫要逞强。”
只听霍笙执着道,“陛下放心,臣妾打小习舞,自有分寸,还望陛下赐剑一用。”
燕景帝执拗不过,只好卸剑递给她,再三告诫,“你需万分小心。”
霍笙双手接过,轻笑着,“臣妾领命。”
言罢,她的眼神若有若无的飘向远处的慕容颜,‘噌’的一声,便拔剑出鞘,一跃至殿中央。
霎时间,殿内银光急闪,霍笙的持剑而舞的身姿翩然若仙,收放自如。
“杨柳乱成丝,攀折上春时。叶密鸟飞碍,风轻花落迟。”
她吟的还是当初为慕容颜在密室中一舞的那曲《折杨柳》,声音宛转千回,如雪化春来。
满殿人皆陶醉其中,目光紧随那惊鸿的青影,可慕容颜却闭上了眸,暗自攥紧了双拳,背后渗出了一身冷汗。
“城高短箫发,林空画角悲。”
她边舞边唱,目光睇向慕容颜,却见她闭着眼睛,没看自己,忍不住泛起一丝凄笑。
“曲中无别意,并是为相思。”
她突然收住舞步,猛然掷剑上天。人群中登时一阵惊呼,连燕景帝也情不自禁站了起来,担心这锋利无比的剑会伤及她。
慕容颜倏然睁开双眸,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心中迸裂出绝望的狂吼,
不!!!
可这一次,自己不能去救她。
慕容颜几乎咬碎了牙关,这大概就是受制于人最残酷的地方,明明有满心的愤怨却无心发泄,明明想要大叫却只能和着血吞进腹中,明明想要去救她却迈不出一步,憋得身心仿佛都要爆炸了,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倏忽间,霍笙已伸手接剑,只听叮的一声长吟,飞剑入鞘,竟分毫不差!
她举着剑,气喘吁吁地伫立,头上的步摇早已坠落,乌发松散,垂于两肩,香汗如珍珠般滚落了一地,眼梢瞥向满脸惊撼的慕容颜,心中苦笑。
如今的自己终于可以舞出此曲了,可又有什么用呢,已经再也不复当初天真的相思和期盼了。
四周的人更像是傻了一样,未敢有半点声响。
直到燕景地立起身来,快步向她走去,抚掌叹道,“舞得好!爱妃果然是不让须眉,此舞当真是惊天动地!”
须臾间,殿内已是喝彩声轰鸣,众人早已忘却了先前圣上对襄王慕容颜的咄咄质问,而全都醉心于这令人神*漾的绝伦剑舞之中。
慕容颜如哑了一般,一动不动地望着台上那个摇摇欲坠的纤弱身姿。
“陛下。。。”霍笙向走到自己面前的帝王微微欠身,足下一软,便绵绵无力地倒在他的怀中。
“爱妃,辛苦了。”燕景帝爱怜地用龙袍为她拭去额前的汗,抬眸发令道,“来人,备辇。”
他直接打横抱起她,柔声道,“朕这就送你回宫歇息。”
嫔妃们见霍笙竟能得如此恩宠,全都投以羡妒的目光。
尤其是贵妃沈玉儿,满脸的不甘,紧紧咬着鲜红的唇,目光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想自己爹爹是当今兵部尚书,是圣上的亲舅舅,她心道,若是冷岚歌也就算了,可这个该死的狐媚又算什么东西?
霍笙急道,“不可,今日是娘娘生辰之宴,陛下怎可离席,臣妾可自行回宫。。。”
这时,冷岚歌却缓缓开口,声音不辨喜怒,“笙妹妹不用勉强自己,本宫看天色已晚,也有些倦了,不如这宴就散了吧,还请陛下护送妹妹回宫。”言罢,她微微瞥了一眼远处一直盯着霍笙看的慕容颜,便转身离去。
从霍笙最开始的挺身而出,到持剑而舞,冷岚歌早已发觉她的眼中时不时看着的人,一直都是远处的慕容颜。此刻她心中也大致明了,她绝不是单纯为自己庆贺而舞,而是为了周全那人的安危才这么做的。
所以,她和她应该是相识的?
又是什么时间相识的?
她们。。。又是什么关系?
盯着菱花镜中自己模糊不清的脸,冷岚歌的思绪却还萦绕在昨夜,直到侍女瑶儿在自己耳旁一声声地叫唤,‘娘娘?皇后娘娘?’
冷岚歌这才收回了心神,眸光慢慢聚焦,盯着镜中的娇颜,微微怅然叹息。
罢了,如今的自己,又何必在意她和别人的关系呢?
见冷岚歌总算是回过了神,瑶儿才向身后的两名捧着沉沉的画轴的宫娥招手,她低声道,“娘娘,这些都是此番入宫的良子画册,一会儿待她们验身完毕便会前来拜见娘娘,由娘娘来赐号赐居。”
冷岚歌点了点头,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将青州送来的良子画册呈给本宫看看。”
“是。”瑶儿眸光微讶,以往皇后娘娘都是象征性的随意过目一下画轴就罢,不曾想今日竟会对其甚感兴趣。
不多时,宫娥便呈上了两幅画轴,在冷岚歌面前缓缓展开。
只见冷岚歌眸光猛然一凝,怔怔盯着右边的画卷,满脸惊骇。她霍然站起,一把抓过那副画卷,细细查看,声音激颤,“她。。她是谁?!”
瑶儿从未见过如此惊动不安的皇后,吓得双腿一软,跪着答道,“回娘娘,这名良子姓苏,名璃,青州清平村人士。”
“苏璃?”冷岚歌喃喃念着这个名,随后问道,“她人现在何处?”
“回娘娘,这个时辰,这些良子该是已动身前往储秀宫验身了。”
冷岚歌攥紧了手中的画卷,声音已是凛冽。
“摆驾储秀宫,立即。”
☆、第31章 验身
“对了,我得提醒苏姑娘你,明日的验身可要小心一个人。”
“谁?”
“一位身份尊贵的人。”
。。。。。。
苏璃心不在焉地跟在众多选入宫中的良子身后,随年长的嬷嬷前往储秀宫验身。可昨夜在昭兰殿前遇见的那位神秘青衫女子说的话似千万根毒刺一般扎在自己的心头上,令她莫名的不安。
一大片黑鸦扑翅掠过巍峨的宫墙,众女纷纷惊慌失色。
在民间有传说,如若喜庆之日遇上乌鸦,是为不祥。
苏璃的心愈发紧张,虽说莫明轩先前再三向自己保证,定能助自己安然度过验身之关,可直到此刻她也尚不知他到底打算如何去帮自己。
储秀宫的殿门越来越近,苏璃的脸色也越发苍白。
“阿姐,你没事吧?”
一旁的苏琬也明显地察觉到苏璃神色的异样,便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担忧地问道。
苏璃不愿苏琬为自己担惊受怕,强扯着嘴角,勉力一笑,“安心,阿姐没事。”
嘎吱一声,早就候在储秀宫门前的黑衣宦官推开了沉重的殿门,一阵阴冷潮湿的风迎面袭来,苏璃忍不住眯起了眸,却在那一众宦官中,看到了莫明轩年轻的面庞。
他向自己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要害怕。
苏璃深吸了一口气,终是目光坦然地随众女踏进这阴森恻然的宫门之中。
众女被嬷嬷和宦官们带到一个暗室前,门前的宫人手捧着名册,挨个唤着这些女子的名字入内验身。
苏璃隐隐听到屋内传来嬷嬷尖利的声音:
“把衣衫全都脱了!”
“快点!莫非你要老身亲自动手不成?”
少女们逐一入内,出来时脸上却神色各异,或满脸涨红,或面色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