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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个已经部分开工的钢铁厂的资金财务,也存在很大漏洞。从这些财务报表、银行税务数据表,就可以看出资金流向的缺口很大。”
“这一堆资料看似很多、很庞杂,实际上都是这家钢铁大型企业的上下游企业。有提供原料的钒铝铁矿,有提供电力的火电厂,有需要该钢厂提供特殊钢材的军工厂……这些材料显示,它们虽然问题不是太明显,但也多少涉及了一些**现象。”
“请注意,最后这份调查总结的完成时间,就是天华所谓的‘自杀殉情’的前一天!”
俞志国说到这里,愤怒地说:“我早就猜测,天华的死有问题!没想到,问题还不小!”
冯垚接话道:“是。我也看了那些资料上提到的官员。从职务上看,不乏各部门的头脑。如果他们被揭发出来,那绝对会引发官场的大地震!”
俞志国面色沉重地说:“是这样的!这资料中提到的一些官员,我也听说过。有的在这一两年间被抓了起来,但更多的贪官还在继续飞黄腾达。我感觉,天华的这些资料还只是冰山一角,如果要把这个遍及我市各职能部门的**完全查清的话,那一定是我市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宗**案!……没想到啊,天华老弟,一个人就秘密做成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冯垚问:“您怎么能确定。这些调查资料,就是蒲天华同志一个人完成的?”
“第一,他虽然从江北调到市中区了。但我们俩平日里还是经常有来往,但那几年我都从来没听到过风声;第二,这些资料,看起来还只是初步调查资料,不够详尽。缺乏当事人的口供,所以我猜,因为只有天华一个人在私自调查,所以也就没法把工作做得太细致;第三,这个案件的瓜葛太多,而且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高层。天华在没有拿到更多证据时,也只能暗中秘密调查。”
冯垚沉默一会儿又问:“俞检察长,现在。这份材料到了您手上——您准备怎么做?”
俞志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平缓地唠起了家常,“我儿子在清华上大学,这小子已经不用我操心了;老伴也快退休了;至于我自己,这个区检察长的官也当到头了。应该说无牵无挂,就等着过两年退休享清福了……”
冯垚静静地听着。没有着急。果然不出他所料,俞志国的语气突然变得激昂起来。
“不过!只要一天不查清天华的问题,我就一天都享不了清福!既然老天开眼,让天华的一番心血重见了天日,那我一定要帮助天华,继续把这个案件追查下去的。”
“好!谢谢!”冯垚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谢谢您能这么勇敢无私!”
俞志国知道冯垚为什么要谢自己——有蒲天华这个前车之鉴,还想继续去查这张**网,就得冒着和他同样的危险,准备牺牲自己的生命、家人、乃至名誉。
“不过,老俞啊,你可不能单枪匹马,也不能秘密行事!”冯垚又重重地握了握俞志国的手,这才说:“你得请尚方宝剑!”
“什么意思?”
“向中纪委、反贪局求援,请求成立专案组,调查人员都从中央派下来,不要有和本省本市有牵连的人。”
“嗯,确实该这样。”俞志国点头。
“那这件事就拜托您了……你知道,我是部队的,这些事情没法插手的。”
“我明白。”
“对了,我还想再和你了解一下,关于蒲英家失火和她妈妈意外死亡的情况。”
“怎么?你怀疑,英子妈妈的死也不寻常?”
“是,”冯垚点头,“英子的爸爸和妈妈的死,相差不过五天,这太凑巧了。”
“你是说,杀人灭口、销毁证据?这个,我倒不敢说了。因为那起火灾是发生在江北,所以我对火灾的调查情况很清楚。有个在消防队工作的很有经验的火场专家对我说,失火原因就是英子妈妈在火盆里烧文件之类的东西时,不小心引燃了老式房屋的木质楼板。”
“可为什么是半夜两三点起火?”
“因为英子妈妈当晚出了个急诊,到医院帮忙接生,回到家后正是两点多。”
“现场真的没有外人的痕迹?”
“没有!参加调查的人,有好几个都是我的朋友,也认识天华。要是有蛛丝马迹,应该不会漏掉的。”
冯垚听了没说话,陷入了沉思。
蒲天华生前调查的**案,一定牵动了什么大人物的神经,所以又引出了针对他本人和妻子的两起离奇死亡案件。
后两起案件的手法,显然很高明!
俞志国、辛警官这些富有刑侦经验的司法执法人员,都只能从情理上怀疑,却无法抓到漏洞,也无法拿出证据来推翻这两个案件。
那么,那个或者几个作案人,该有多么强的反侦查能力?
所以。他们很可能是……?
“笃笃笃!”敲门声打断了室内的沉默。
“进来!”
“该吃饭了!”蒲英双手拿着碗筷走了进来,李琪和梅骅骝各端了个托盘,跟在后面。
“哎哟,都这个点了?”俞志国看看表,开始收资料,“那我先回去了。”
“就在这儿吃了再走吧!”
冯垚和蒲英同时开口挽留,然后两人又不禁对视而笑。
随即,蒲英放下碗筷,上前挽住俞志国的胳膊,“俞伯伯。好久没和您一起吃饭了!您就留下,尝尝我的手艺吧?”
“你去炒菜了?”冯垚的眼睛看向她还没有拆线、活动并不自如的右臂,目光里有些不认同。
俞志国也关切地问:“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就该好好休息嘛……”
“没事——”蒲英笑着摇头,“我用左手拿菜锅,右手轻轻地翻炒,还有他们帮忙,一点不累。”
梅骅骝揭起了蒲英的老底。“你当然不累了!洗菜、切菜这些累活、脏活儿,都我和李琪干了,你只管动动勺子,放点调料,能有多累?”
李琪已经迫不及待地坐下了,“来来来。快点来吃吧!刚才我已经尝了块回锅肉……味道真不错!没想到我们家英子,不但会吃,还会做呢!”
冯垚和俞志国快速收拾了材料。洗个手回来,坐下开吃。
桌上摆着六菜一汤,全是家常菜。
有回锅肉、冬瓜虾仁、牛肉芹菜、山药木耳、干煸豆角、蒸蛋羹、香菇炖鸡汤——品种多样,色彩丰富,卖相看着还不错。
“这么多菜。都是你做的?”虽然知道女兵跟着炊事班帮忙,多少会点厨艺。冯垚还是有点惊讶。
“是啊,想不到吧?”
蒲英看着他,抿着一笑。眼波流转,笑靥如花。
冯垚也笑了,低头看了看,随手挑起一根豆角,放入口中咀嚼起来。刚吃了两口,就迅速加快了动作,几下嚼完,吞下腹中后,才举起右手大拇指。
“好吃吧?”蒲英得意地问。
“嗯。”冯垚频频点头。
“我也尝尝……”李琪一直在挑肉吃,听说豆角不错,便也伸过筷子夹起一根。
吃了两口后,李琪把那碟豆角端起来,让大家,“来!都来尝尝——这个美味豆角!”
梅骅骝刚刚舀了鸡汤喝,其它菜也没碰。他是抱着让别人先试毒的态度,这会儿见大家都说豆角好,便不客气地一筷子夹起了三四根豆角,放入口中。
“噗——”刚咀嚼了两下,梅医生就差点全喷了出来。幸好他及时冲着桌子,也没喷到对面的蒲英身上。
“哈哈哈——”李琪憋不住,笑了起来。
冯垚也笑着给梅骅骝递纸巾。
梅医生一边接过纸巾,一边用手点了点李琪和冯垚,“你们俩!设套害我啊?”
“很难吃吗?”蒲英疑惑地也夹起一根豆角来,尝了尝,赶紧要水,喝了一口水,再把那豆角咽下去后,抬起头不好意思地说:“——盐放多了!”
“没事。”俞志国笑眯眯地安慰道:“你做的回锅肉,还是不错的,赶上你阿姨的水平了。”
“真的?”蒲英这才又高兴了起来。
这次吃饭,大家总结出来了——别看蒲英枪法很准很稳定,可做菜的手艺,却属于过山车那种大起大落的方式。
饭后,李琪和梅骅骝去洗碗,冯垚送俞志国出门。当他回来时,看到蒲英正单手拿着湿布擦桌子。
冯垚一手拿过她手里的抹布,一手揽过她的纤腰,“没想到你还是个勤劳的小主妇。”
“勤劳?”蒲英始终觉得这个词和自己相去十万八千里,这么偶尔一次还可以,天天围着锅台转,她可受不了。
所以她推开了冯垚,“我才不要当家庭妇女呢。”
没想到冯垚正儿八经地说:“我倒是很想当家庭妇男。”
“骗人!”蒲英瞪了他一眼。
冯垚笑了笑,不说话,只是继续把桌子擦完。
蒲英正色地问:“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兵分两路。你俞伯伯就调查那些资料,我们就去找辛警官帮忙调查那个男招待。”
“你真的相信,我爸爸没有做对不起我妈妈的事?”蒲英忐忑地问。
“最该相信他的,应该是你啊!”
“可是,那时候警察都这么说……我,我……”
冯垚上前,抱住了蒲英,“不是所有的警察都能信任的!”
“知道了。”
ps:
【感谢媛翼的双粉红,感谢年过丰的小评价】
☆、076章 一点点暴露
当年,蒲英之所以对父亲因不能见光的同性恋而殉情之说深信不疑,是因为警方曾给她和妈妈播放过一段电话录音。
录音来源于那个和蒲天华同死于一辆汽车中的男招待的手机。
男招待名叫阿健,其实就是特殊行业从业者。蒲英见过他的照片,是个漂亮秀气的二十来岁的男孩。据说,他出事前正被一个女富婆包养。
在那段电话录音中,蒲天华是这么说:“既然我们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你必须和薛丽娜做个了断。”
而阿健是这样回答的:“不用吧?薛大姐和我只是皮肉交易,又不影响我们的事,说不定还有帮助呢。”
蒲天华说:“我觉得这样不好。你别逼我采取行动。”
阿健说;“我有我的活法儿,你不能管我的私事。”
对话很短,就这么两句。但是只要结合数张蒲天华和阿健坐在夜总会卡座里、交头接耳的“亲密”照片,无法不让人相信这两人有“暧昧”的关系。
警方还在汽车中发现了阿健写的遗书,上面也清楚地写道,他欠下女富婆薛丽娜上百万巨款,当他提出分手时又无力偿还这笔债务,被薛丽娜纠缠不放。
他将此事告知蒲天华,蒲也无能为力,羞愧之下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阿健见情人死了,便紧锁车门、发动汽车,殉情而死。
验尸报告显示,二人身上无打斗痕迹,蒲天华胃内虽有安眠药残渣,但死因和阿健一样——一氧化碳中毒。
另外,汽车门锁也是从内锁死的,无法从外打开。
因此,警方下了“自杀”的结论。
蒲英记得自己当时很愤怒。可是妈妈却不相信警方的说法,执着地要求公安局再深入调查。但是,没想到几天后,她也死于了“火灾”。
现在,有理由相信蒲天华是因为调查**案而受到了迫害,英子的妈妈也是受到牵连而屈死的。
冯垚一想到蒲英当年因这些事所受到的伤害,就对她怜惜不已,对幕后的黑手极为痛恨。
请俞检察长调查**案是他的第一步棋,第二步棋则是想办法让那个死人阿健“开口”。
没有选择还活着的薛丽娜,是因为此人在当时案发不久后就变卖产业、移民出国了;而且就算她还在国内。活人的口也未必比死人的口好撬开。
他拜托辛警官调查阿健的社会关系,发现这个阿健竟然没有能联系得上的亲人。
他们只得从当年和阿健混迹在一起的舞男们,一个个地开始调查。
几天后。终于有了几个发现。
一,阿健的确是双性恋,事发半年前曾和夜总会打短工的一个叫“阿宽”的男人好过一段时间。后来,那个阿宽和阿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吵了一架,还动了手。之后。那个阿宽就走了。但是,据说阿健很后悔,一直和那个阿宽有通信。有人曾在出事前一天,见到阿健去邮局给阿宽寄包裹。
二,阿健在出事前一两个月经常发烧,身体状况很差。有人好心提醒他去医院看病。阿健都不置可否。
三、阿健在事发当天下午六点,接到一个电话后开车出去,不久有人看见他开的车驶进了香城饭店的大门。但是。警方报告中却说,阿健接到蒲天华的电话后直接去的夜总会,并在一个多小时后,被人发现和蒲天华双双死在那里的停车场。
前两点,都是在警方调查报告中没有提到过的。
第三点。则和官方的调查存在出入。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