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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这一张望,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富海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这间可坐二百人的阶梯教室,不但已经座无虚席,就连过道的台阶上,甚至冯冰身前身后的讲台上,都坐了不少同学。
果然名不虚传,冯冰老师很受同学们欢迎嘛!
富海仔细听了一会儿,也很快被冯冰爽快利落的语言、乐观幽默的叙事风格,特别是她讲述的那些有趣的亲身经历,给吸引住了。
他立刻感到,只让冯冰给摄影部的几百人讲课,实在太浪费了!
富海觉得自己有责任向学校建言,让全校学员都有机会听一听冯冰的讲课。于是他用手机拍了几张教室的盛况,发给了教务处的负责人,并附上短信。请他们尽快派人到现场来感受一下冯冰演讲的魅力!
接着,富海找到一个更靠近讲台的窗口。以教导员的身份,厚着脸皮从同学们中间挤到了前边,并打开了手机录像功能,准备再录一小段视频备案——以防教务处的人不能及时赶到。
在这个过程中,富海也看见了搬了张折叠椅,就坐在讲台边上,帮着冯冰播放图片幻灯的蒲英。
他很快发现了冯冰和蒲英之间的眼神交流与互动——熟稔、亲切、随便、默契。
富海知道这两个人和冯垚的关系。所以他不像普通同学那样,以为这两个人是投缘而已。
蒲英是怎么回事,富海还不清楚,但是冯冰老师只上了几次课。就和一个并非摄影俱乐部正式成员的学生关系这么好了——绝对有问题啊!
事情有意思了!
冯垚这是要打一场人民战争吗?
怎么那个做事一向沉稳理智的男人,碰上了爱情,也会变得这么不靠谱?
富海忍不住又用手机拍了一张冯冰和蒲英靠得很近的照片,并立刻发给了冯垚,同时附言调侃道:“你这是三十六计的哪一计啊?”
等了一会儿。冯垚也没有回信。
富海知道他最近都在摄制组,应该挺忙的,便不在意了。
他继续听课,不过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蒲英身上。
进一步的观察,让他更加肯定了蒲英一定不知道冯冰的身份。不然怎么会和她这么亲近,眼神中还带着崇敬?
她要是知道了,还对冯冰这么好,又怎么会让冯垚那么焦头烂额呢?
这个冯垚也真够可以的,追女孩子追了那么久,居然还没告诉别人自己家里都有几口人?
富海在心里暗暗笑话着冯垚。
尽管他一直在帮冯垚照顾蒲英,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冯垚的“失败”中找到优越感——这就是损友了。
冯冰的讲课都快接近尾声了,教务处才来一名助理。富海忙上前拉着他,给他介绍冯冰的情况。
那名助理听了一小段结尾的演讲,然后也被同学们在课后还围着冯冰互动的热烈气氛震撼了,听了富海的建议后也表示会尽快将这事向上级反映。
助理走后,富海独自站在门外的走廊边,准备等冯冰出来时,和她打个招呼。
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了冯垚的回信——“我妈在给你们队的学员上课?你又在搞什么鬼?”
这怎么是我在搞鬼?
等等……富海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他收了手机,若有所思地看着被同学们簇拥着走出教室的冯冰。
等同学们逐渐散去,冯冰身边只有谢治平和蒲英等寥寥几人陪着的时候,富海才迎了上去。
“冯冰老师,您好!我是学员五队的教导员,我叫富海。”
“你好。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想和您单独谈谈,您看这样好不好——我陪您走回通院家属区,一路上正好可以把事儿谈完。”
富海说话同时,从谢治平手中接过冯冰的电脑包,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冯冰边走边打量了富海几眼,不太肯定地问:“富教导员,我们以前见过吗?我怎么看你有些面熟?”
富海笑了笑,“我和您的儿子是国关的同学。六七年前,我还到过您家里玩,您出来招呼了我们一下,然后就回暗房继续工作了。”
“噢,我说是有点印象嘛,原来是冯……”冯冰说到这儿,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蒲英,这才继续说道,“冯垚的同学啊。那就别叫我冯老师了,叫我阿姨好了。”
富海被冯冰略显滑稽的神态逗得差点笑喷了。
他低头忍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笑着说:“阿姨,您来这里义务教学,您儿子知道吗?”
“这个啊,他还不知道呢,你可千万别告诉他啊!”
“为什么?”
“你别问为什么了,反正这事儿也和你无关。”
富海一本正经地说:“真抱歉。冯阿姨!刚才我已经把您在这儿上课的照片,发给您的儿子了!”
“什么?你都告诉他了?糟了……那他说什么了?”
“他说——搞什么鬼?”富海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将冯垚说的话来了个张冠李戴了。
冯冰果然被这话一点就燃了。生气地骂道:“嘿!这个不孝子!他老妈为了他,连无间道都使出来了。他居然还说我‘搞什么鬼’?”
富海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冯冰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富,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没有!阿姨,其实我和你是同病相怜啊,”富海拖长了声音,吊足了冯冰的胃口后,才说道。“我也是冯垚为了追蒲英安排的无间道啊。”
冯冰这才明白,富海知道所有的底细,是真正的“自己人”。
她不禁又好笑又好气地拧了富海几下,“小富。你这么调皮,你妈造吗?”
“阿姨,我再调皮,也没有您……呵呵,您瞒着冯垚接近蒲英。不太好吧?”
冯冰赶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你看,事情就是这么巧,我只是顺水推舟答应了小谢而已。”
“您跟我解释没用,不如您跟冯垚好好解释解释吧。”富海扬了扬电话。
“当妈的做事。需要跟儿子解释吗?”
冯冰虽然嘴硬,但既然已经暴露了,回去之后,她还是给儿子打了一通很长的电话,说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最后,不等冯垚有什么反应,冯冰强硬地说:“我不管那么多啊,这个英子丫头我很喜欢,你快点给我把她追回来,我不要这么偷偷摸摸地和她说话,我要正大光明地以未来婆婆的身份和她相处。”
冯垚不禁苦笑:本来就没人让你偷偷摸摸地干这事儿啊?
不过,老妈的一番良苦用心,他还是清楚的,也是感激的。
冯垚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妈,谢谢你!”
本来多少有些心虚,生怕冯垚怪自己多事的冯冰,听到儿子的这句话,心里不禁一暖:这个儿子还是这么体贴。
她的声音也放得柔软下来,“不用谢了。只要你们好好的,妈就满足了。”
“妈,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仅要谢谢你,这次不惜身份名誉地帮我接近蒲英,还要谢谢十多年前——你在我和蒲英之间牵起的那根红线!”
“什么?儿子,你说什么?”
“妈,你就没奇怪过蒲英怎么会有一本您的作品集吗?”
“不是因为喜欢吗?”
冯垚笑了笑,“是喜欢。不过,她喜欢的原因,可能和你想象的有些出入!”
“哎呀,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二个的,说话就喜欢绕弯子!总是把人的好奇心提得高高的,就是故意不把话说清楚——冯垚,快点说!”冯冰有些着急了。
“妈,蒲英就是你最满意的那张照片中的小女孩啊!”
“什么?”冯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说‘爸爸,我没哭’的小女孩啊!”
“啊!”这个信息让冯冰大吃一惊,“真的?”
“是真的。”
冯冰闭上眼,想了想——似乎蒲英确实和当年码头上的那个年轻妈妈长得有几分神似。
她立刻放下电话,跑到自己的储藏室里找出那张用于展览的大幅彩照,然后人站远了看那张照片上的小女孩。
这么一仔细看,果然从小女孩的苹果脸上,看出了和蒲英相似的五官。
特别是那皱眉咬唇的神情,和蒲英沉思时的表情,真的好像!
原来蒲英的家庭,就是自己当时曾经回过头去打听,却再也没找到的三口之家!
这孩子,为什么明明知道,却不说呢?!
冯冰又拿起了电话,让冯垚好好讲一讲蒲英的家庭情况。这一讲就讲了半天,等讲完时,冯冰已经哭得用掉了半盒的面巾。
但是,她又骂上了儿子,“你个臭小子,这么多事竟然都瞒着我!我可忍不住了!冯垚——我命令你……最多一个月内,你得给我把蒲英追回来!否则的话,我就亲自出马了!“
冯垚赶紧劝道:“妈,你可得稳住了,千万别急!别乱来!你一出马,不就暴露了?蒲英的脾气可不太好,还是等我慢慢软化她吧。”
“等你慢慢来,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再说了,我看英子的脾气挺好的嘛,哪有你说的那么不讲道理?”
“妈,那是因为你是长辈,又是她感激的人,她当然对你脾气好了。我可不同,她现在还排斥我呢。”
“哎——都怪宋磊不好!不行,我一会儿打电话骂骂宋磊。”
“妈,你随便说说她就好,别太生气了。”
“她对你那样,你倒不记仇?”
“……只不过看在小兵的份上吧。”冯垚叹气。
“我不生气也可以,你快点把小英子哄回来,我就开心了!”
“妈,我比你还急呢。不过,我这不是也忙吗?……你别急,我知道,再忙也会抽时间去哄她的,你就放心吧。”
冯垚虽然给老妈做了保证,但他其实对蒲英也有点“近情情怯”的心理了。
不过,两人已经很久不见了,蒲英上次在网上对他的态度就比较软和。
现实中,她会不会也有所改变呢?
冯垚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在周末的下午向摄制组请了个假,回到了军理工,专程去找蒲英。
从富海那儿知道蒲英在校本部的图书馆,冯垚便又开车到了图书馆外的停车场,等着她出来。
他想的挺好,就以普通朋友的身份来看看蒲英,顺便请她在校内的餐馆吃个饭。
一顿饭的时间,足够试探出很多东西了。
大概因为心中有期待,冯垚觉得时间过得还挺快的。
他看到陆续有较多的人从图书馆内走了出来,应该是周末闭馆的时间到了。
冯垚打开车门,站在车边,眺望着出口方向。
他看到蒲英差不多是和工作人员一起最后走出的图书馆。
蒲英背着书包,双手拿着一块很大的俄罗斯大咧巴面包,人走得并不快,啃面包的速度却很快。
冯垚先是被她啃面包的神态逗得一笑,然后又想到了这大概是她带的干粮,可是在图书馆看了一天书,太专心以至于都忘了肚子饿,这会儿出来了才急着加餐呢。
光吃面包怎么行?
莫非她还想这么将就对付一顿晚餐,再接着去教室晚自习吗?
冯垚决定马上带蒲英好好去吃一顿营养丰富的晚餐。
他扬起手,张开了口。
“蒲英——!”
蒲英闻声转头。
冯垚愕然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学员,抢在自己前面,叫住了蒲英。
而蒲英和那名男学员交谈了几句后,就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被他带走了。
☆、075章 方寸已大乱
蒲英刚走出图书馆,就遇到了学长陈远航。
他斜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从后面追上她后,问道:“你回理院?正好,我可以顺路搭你一段。”
蒲英的基本常识是——在校园里,如果一个男生的自行车后座上带着一个女生,那他们俩的关系是情侣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九十八!
她可不想被别人那样看待,所以立刻礼貌地摇头婉拒,“谢谢!我喜欢走路,就当锻炼身体了。”
说完之后,她才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马上又说道:“诶,陈学长,你回通院是往西,我是往南——我们一点不顺路啊!”
陈远航瞟了一眼她手中啃了一半的面包,笑着说:“哦……我们几个精武会的骨干,一会儿在理学院门口那家烤肉店聚会,aa制——既然碰见了,你也一起来吧?”
“不好吧,我又不是骨干。”蒲英可不想和一帮不太熟的人掺合在一起。
“你怎么不是啊?”陈远航却绷起了脸,“你可是我们精武会全体女会员的——总代表。”
蒲英骇笑,“你们精武会,总共就只有两个女会员,好不好?我连三个代表都不是,还总代表什么呀?”
陈远航的表情依然严肃,目光却有些闪烁,里面也隐隐有些笑意,“蒲英同学,请注意你的用词!不是‘你们’精武会,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