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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隐麟看着他,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这样直接的目光几乎让百里云骁无法承受。他分明感到心底结痂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不那么疼,却痒得厉害。
“既是如此,那我走了。”
月隐麟说完就真的迈步走了。
百里云骁很想叫住他或是追上他,在原地挣扎了半晌,他选择了后者。
白衣人似是有所察觉。他穿过寂静无人的市镇,又到客栈马厩牵了马,脚程飞快。
百里云骁不敢骑马,好在他轻功颇好,对附近的地形也熟悉,一路上飞檐走壁的倒没有跟丢。
行至山麓,白衣人毫不迟疑的策马入林。
百里云骁脚步一顿,没有立即跟上,心里到底还是迟疑了。
逢林莫入,向来是江湖中的老规矩。
他不知白衣人从何处来,更不知那人要往何处去。眼下他还要往解剑峰救人,若是折损在此,未免耽搁行程。
一阵夜风拂过,寒林飒飒作响。飘飞的枯叶落在百里云骁肩头,无端显得有些凄凉。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回去的路上,百里云骁心事重重,脑海里不断闪过白衣人在战时激越剑舞、在月下从容转身、在马上扬鞭飞驰的种种模样,不知不觉竟失了神,连被人跟踪也未察觉。倒是那跟着他的人忍不住了,一个鱼跃自藏身的树上纵步下来,这才惊动了百里云骁。
“谁?”
“百里兄弟,果然是你!”
那人满面虬须,却掩不住脸上一片欢喜,竟是日间在角楼打过照面的雷东。百里云骁轻抒了口气,笑道:“雷兄不会是跟了我一路吧?”
“我本想跟着那魔头,谁知半路遇见你,便想着跟过来看看!”雷东喜不自胜的凑上前来,一手搭上百里云骁的肩膀,随口问,“我说小兄弟,这段时间上哪儿潇洒快活了?我四处打听都没你的消息!”
“一言难尽,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见百里云骁无意多谈,雷东也不勉强,只望着他来时的方向感慨道:“那魔头就这么走了?你怎么不把他拦下?我还指望看你们过过招,要是能顺手把他拿下就再好不过了!”
百里云骁望着他似笑非笑:“别人不知道,莫非你也不知道?”
雷东闻言一怔,搔头讪讪道:“这话可把我弄糊涂了……”
百里云骁自顾自迈开步伐,边走边道:“方才对月隐麟出手的蒙面人你也看到了吧?你觉得他身手如何?”
雷东皱着眉头道:“他的剑太快,我没看仔细,不过应该也是个顶尖高手。”
“如果换成是你,可有把握接下那一剑?”
百里云骁问得轻巧,雷东只略一思量,便已冷汗涔涔,“换成是我,怕早已成了他剑下亡魂!”
“连我也没把握能毫发无伤接下他背后一剑,但那个月隐麟却做到了。”百里云骁意有所指的顿了顿,又道,“无论那两个人的真实身份是谁,他们的身手绝不在你我之下,贸然出手只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这话便是在解释他方才没对月隐麟出手的原因了。雷东自也反映过来,哂笑道:“是我太心急了,看来要对付邪教中人,还需从长计议。”
此后两人一路无话。到了镇上,百里云骁才放慢了脚步,“你跟我一路也该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雷东一愣,讶然道:“怎么,你不和我一起?”
“我在前面那家客栈歇息一晚,明日就要离开了。”
“你要去哪儿?”雷东情急之下,竟止了脚步,“好不容易碰到面,连酒都不曾喝上一口,怎么又要走了?”
百里云骁无奈道:“我此去是往解剑峰救人的。”
雷东听罢却松了口气:“嗐,我道怎么回事,原来是为了甯大侠!不瞒你说,这次紫青剑派倾巢而出,除了要赴今晚的决战,还奉了师命要上蟾宫营救甯大侠。大家正愁人手不足,既然你也有此意,何不一起行动?”
百里云骁心中本就对日间角楼所见存疑,此番听雷东一说便知大概,点了点头道:“也好,带路吧。”
两人继续走了一段,没多久就到了城关角楼附近。冷不防一阵大风刮过,扬起了地上沙尘,也卷来了淡淡的血腥味。
“奇怪,前面怎么这么吵?”
百里云骁没有接话,而是警觉地纵身上了屋檐。
雷东停下脚步抬头看他,只觉他的脸色被月光浅浅一映,竟又透明了几分,苍白得有些不太正常。
“我说百里兄弟,你没事吧?”
百里云骁闭了闭眼,蹙眉道:“你自己上来看吧。”
雷东不解其意,也学他提气往上一跃,整个人矮趴在屋檐上,看见二重门内的院子里密密麻麻都是官兵,不禁吃惊的瞪圆了双眼:“这些人在做什么?”
百里云骁示意他噤声,自己则爬上门墙,悄然贴着石壁滑行落地。一个小兵听见动静,刚想转身即被一掌砍晕。百里云骁动作利索地把人拖到墙角,剥下他身上的行头把自己扮成杂兵模样,不慌不忙走到院子里去。
雷东趴在屋檐上看得胆战心惊,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就见门扉大开,百里云骁探出头来朝他招手。等到进了院子,雷东发现里面一个闲杂人等也没有,不禁奇道:“人呢?都钻地底下了?”
百里云骁道:“这地方不能待了,我们要马上离开。”
方才他一番探问,得知晚上有人向守关告密,称在角楼落脚的江湖人中有朝廷通缉犯。守城的将领收到消息,这才半夜兴兵前来抓捕,刚刚那些人便是冲进角楼四处搜人去了。
雷东心知事态严重,又不敢贸然进去寻人,急得满头大汗道:“决战什么情形你也看到了,恐怕叶兄弟伤得不轻,这叫我们如何赶路?”
百里云骁拉着他躲到一旁,解释道:“这个倒不用担心。他们的目标是通缉犯,找不到人最多戒严两天,不会伤及无辜。怕只怕有心人挑拨,事情拖久了恐会受制于人。”
“这么阴损的手段,定是邪教中人使的诡计!”
雷东胸中愤恨难平,百里云骁不置可否。两人在暗处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搜查的官兵带走了几个疑犯,终于陆陆续续从角楼撤离。
待一切平靖下来,百里云骁跟随雷东来到原先住处,果然见叶玉楼重伤躺在床上,傅饮雪就在旁边守着。雷东甫进门就直奔床前,傅饮雪给他让出位置,转身时不经意与百里云骁四目相对,彼此虽是初见,感觉却似曾相识。
“在下傅饮雪,不知阁下是……”
“百里云骁。”
傅饮雪不敢置信,禁不住低声诘问:“什么?你是百里云骁?”
百里云骁默不作声。
但见傅饮雪脸色数变,一时哑然无言。
事实上,他在紫青剑派待的时间不算短,也曾与年少的百里云骁有过数面之缘。只不过那时百里云骁恃才傲物,除了甯怀殇,同门弟子大多不喜与他相处。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每个人的际遇都发生了很大变化,乃至此刻重逢,尴尬的感觉竟掩过了其他。
好在这种尴尬并未持续多久,叶玉楼便从昏迷中幽幽转醒。雷东殷切探问道:“叶兄弟,你感觉怎么样?”
叶玉楼苦笑着咬了咬牙道,“……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雷东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傅饮雪,奇道:“你们两个一起对付那魔头,怎么叶兄弟伤得这么重,你却一点事都没有?”
傅饮雪闻言脸色微变,叶玉楼忙道:“雷兄不可误会,是我技不如人,不关傅少侠的事。”
雷东自觉失言,当下讪讪道:“我雷某人就是嘴快,傅兄弟千万别往心里去。”
傅饮雪摇了摇头,表示无妨。
这时门扉一响,有人端了汤药进来,见叶玉楼醒了自是欢喜。待视线一转,这才瞧见屋子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雷东,另一个虽叫不出名字,却意外觉得眼熟。
倒是百里云骁看了他一眼,唤了声莫笑。
莫笑受宠若惊,又惊又喜道:“你认得我?想不到我在江湖上这么有名气了!”
叶玉楼在旁看得好笑,面色微微舒缓,身上的伤痛竟似好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龙荒朔漠,黄沙莽莽。中原腹地却笼在一片蒙蒙细雨当中,别有一番冷凝滋味。
解剑峰美景依旧,堪为人间奇绝。丹霞宫梅开满庭,雨打花落,春夜无痕,如梦一场。
熹微的晨光里,几个年轻女侍清一色着鹅黄薄衫在庭院里打扫残叶。远远地,一个身段欣长的男子沿山道拾级而上。他周身环佩,眸似墨染,眉目秀致非常,神情却有几分怨怒,对旁人更是视而不见。守卫不敢拦阻,个个低眉敛目,任由他一路踏进宫门,暗地里都捏了把冷汗。
“奴婢见过阮台主。”
“见过阮台主。”
男子所到之处,女侍莫不福身请安,俨然视其如蟾宫之主。
阮空绮见此颇为满意,随口问道:“可有见过温殿主?”
当先一名女侍点了点头,回道:“温殿主一早就来了,这会儿在书房呢。”
阮空绮心绪稍缓,不紧不慢地沿白玉阶拾级而上。
温初晴人在房里,听得门外动静,知是阮空绮回来了,便放下手中茶盏,压了压因久坐蕴生的衣褶,起身迎上前去。
阮空绮正欲推门,门就开了。
温初晴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阮弟这回去得久了。”
阮空绮冷哼一声,倒不似生气,眉梢眼角也有了一丝笑意。
“屋里闷,到外面走走吧。”
“嗯。”
两人一前一后自前庭穿行而过,一路上清风拂面,粉霞微光透过枝桠零星洒落,仰息尽是幽细的白梅花香。
“此去边关,可有收获?”
“师兄运筹帷幄,难道不曾听闻一点消息?”
“略有耳闻,但我想听你说。”
见温初晴神色如常,阮空绮不动声色道:“约战七大门派的确有其人,至于那人是不是宫主,尚不能妄下定论。”
这时两人已踏入一座亭子,光线并不充足。温初晴的表情隐在淡淡的阴翳里,不时拂过的山风令他的长发猎猎飞扬。
自雍城一别,转眼半年光景已过。他还记得宫主说过,一旦眼伤痊愈便会回返蟾宫。然而就在这段代为掌理蟾宫的日子里,中原武林瞬息万变,曾与蟾宫结仇的名门正派接连惨遭屠戮,不断有人死于蟾宫独门武学之下。江湖中人言之凿凿,蟾宫恶名甚嚣尘上。为了肃清真相,他不止一次试图阻止惨案发生,但每每赶到现场总是晚了一步,反而落人口实。他也曾一度怀疑此事幕后乃宫主报复所为,毕竟蟾宫心法不是人人可学,更何况还是如此高手?孰料两个月前从大夏秘密传来宫主遇刺身亡的消息,众人难以置信,一时间蟾宫上下人心惶惶,宫主生死成谜。后来江湖盛传七大门派同时收到一封署名蟾宫宫主的战帖,事情似乎越来越接近真相。但他私心里总不愿意相信宫主会做出如此偏颇行径,便遣阮空绮带人前往边城暗中观战,一探究竟。让人始料未及的是,位处风口浪尖的蟾宫宫主竟如约赴战,一举打败七大高手,成为近来武林中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又一桩奇事。
“近来诸事若真是宫主一人所为,必是他已神功大成。”
这是温初晴能想到宫主心性大变的唯一理由。但他始终想不通的是,如果宫主有意逐鹿中原,何不先回蟾宫共谋大计,反而独自一人做出诸多惊世骇俗之举?
“我看是师兄多虑了。宫主继位这么久,总不至于现在才有所成。”
见阮空绮不以为然,温初晴解释道:“宫主曾与我提及,他出关之后内力有损,未能一次将巫阳经修炼至十境,需有人相佐方可大成。但除了历代宫主,没有人知晓这第十境是怎样炼成的。”
阮空绮目光一冷,道:“如此说来,他是因祸得福了?”
温初晴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敌意,淡淡道:“到底真相如何,恐怕唯有见到宫主方能知晓。”
“你就这么想见到他?”
“嗯?阮弟此言何意?”
在两人独处的时候,阮空绮的愠怒从来不加掩饰,只不过如此愤懑的语气听起来还是有点不同寻常。温初晴正待要说些什么,又听阮空绮道:“宫主之位又不是非他不可,只要师兄一声令下,相信蟾宫上下莫敢不遵……”话音未落,冷不防一声巴掌脆响,阮空绮白皙的面颊上霎时印出五道醒目红痕。
他不敢置信的转头去看温初晴,恰对上温初晴冷若寒星的眼。
印象中,这个人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极少有发怒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忘记温初晴上一回发脾气是在什么时候。此刻他看着他,脸上仍没有半点怒意,眼神却是极冷,仿佛根本不认识他一般,十足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