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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明朝花易落
大内崇德殿中,赵匡胤震惊万分,“皇后她……”
赵普遗憾万分难掩悲痛,“圣上……还请节哀,皇后病重药石无效,好在去时并无痛苦,昏沉之间便也是……不好了。”
他刚刚回到宫中便听此噩耗几乎不敢相信,走时云阶还于紫宸宫中与自己说话,他分明嘱托过的,等他回来一切便要好好说清楚,怎么突然……
太过于不真实。
他真的没想过会是这样,“皇后……什么时候去的?”
“陛下走后数日。高热不散紫宸宫中肌理中风,御医已经尽力……”赵普黯然叹息,“圣上南下之事实在太过冒险,微臣斗胆压下此事不敢昭告天下,不然军心不定,汴京无主……”赵普缓缓跪下,“延误皇后丧期,微臣领罪。”
赵匡胤缓缓背过身去,那一方龙椅做得久了事事烦扰,他本答应了王饶,定要保云阶安康……可是如今……
实在是太过突然,赵匡胤一时也不知到底如何才算妥当,大军得胜归来云阶却再也看不见,“紧闭宫门,此事先行不表,随我去紫宸宫。王继恩?”
王继恩缓缓而上,面色哀伤,赵匡胤见了他这副样子立时便是动了气,“你若早知难过为何不好好看顾紫宸宫!皇后之病若是能有好转……罢了罢了。”赵匡胤转身先行出殿去,人都去了,这时候拿一介宦臣出什么气。
幽幽长叹,云阶……到底是没有等得他回来。
王继恩连忙跟上,“紫宸宫自皇后去后已经奉丞相之命封禁。”
赵匡胤知道赵普苦心,此一去连月不返着实太过于冒险,当日他走得丝毫不容劝阻全然是中了心魔一般,此时回来了怪罪旁人也无用,“朕……回去看看。”
玉宫荒阶冷地一片干枯的枝桠残痕,正宫所在却是冷清得还不及市井院落,起码街巷间都是简单生活,简单地心意,日光便得温饱,阴暗便要匮乏,人世其实远比人心容易得多,因为你不能更改只能屈从,而人心……她本来是一直期望的。这深宫幽邃再也见不得年少时候的顽皮嬉闹,她也曾少女心性随着他去舞剑,一剑砍在那镯子上内疚很久。
如今不过都是风过一榻白绸萧索,人的死亡太轻易。
轻易得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时的震惊亦或者是遗憾,告诉你她不在了便是不在了,纵使你号令六军天下归一,你也不能再让她困在这冷清得宫殿里想着有一日你肯回头去看看。
赵匡胤掩上紫宸宫的寝殿木门,让所有人侍立在外。
他见得正中她的棺木,忽然开始明白李从嘉心心念念执着的人心。因生命实在是太过于短暂,留不住的东西到底是留不住。不是你今日一朝得势就可以以为一世安稳的。
他以为他封了她为后,起码可以让她此生无忧,却不知道她从此日日忧心,倒宁愿抄家之时赵匡胤不曾救自己出来。
“云阶……”赵匡胤覆手于她棺木之上,他的锋芒柔和下去,缓缓的声音带了愧疚,“我想回来好好和你说的……”棺盖上落了些尘,他静静拂去,“等我得胜归来我们该说说这些年来的一切,我一直想找一个机会告诉你……”
冷了,这宫里早就冷了。他竟然一直都不曾顾及她住在这么阴寒的地方。
“其实我看见那帕子上的绣迹了。”
只是那个时侯我以为假装看不到,你就会死了这心思有更好的一切。那还是一切都维持原状的日子,你还是权贵府里的掌上明珠,我只是个崭露头角的武将,一朝出征或许明日便要战死沙场,看见了又能如何,还不若看不见的好。
第二百四十二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上)
赵匡胤一直以为来日方长,总有恰当的机会同她好好说。
却不知道此去永不见,云阶想知道的时候他一直不说,等到他终于想要给她些安慰,却再也没有人愿意去听了。
还是相负。
他静静将那几朵当日宫人放在一侧的白菊执起,日子过去许久早已见了枯落的褐色,竟是连些洁净的花朵也不得送她,赵匡胤扬声命人进来撤换,紫宸宫里的下人慌忙涌入,他见了更显凄凉,“皇后去时……你们都守着?”
“是,皇后病症突发……”人人俱是难掩悲痛,赵匡胤忽地想起什么,“凌儿呢?怎么不见凌儿。”
王继恩微微抬眼扫向丞相赵普。赵普不动声色依旧是遗憾万分,“陛下,凌儿见皇后走得匆忙悲痛不胜即刻便……也随之去了。臣等阻拦不及,实是罪过。”
空剩下些长叹有什么用!
云阶此生好似什么都顺利应当,却又总在转角之时突生变故将一切都推翻,甚至来不及再等一等。
她也算得是同他青梅竹马,却突然寄人篱下。
她也算得终于做了他的妻,却突然深宫寂寞。
这一生苦不苦,怕是只有云阶知道。
赵匡胤终究是隐忍不得,掩上那重门而出,就要按制追封为她最后送行大丧,忽地赵普又提起了明日的犒赏受降仪式,大军得胜而归的日子,他又怎么能先昭告天下此等丧事?
还是要等一等。
万般无奈却也是没有办法,赵匡胤片刻闲不得,这方车马入了汴京即刻便有人来问,“圣上,唐国一行先居何处?”
赵匡胤想也不想,“请江南国主入主礼贤馆,其余人等皆入荆馆待命。”
李煜入了汴京便与众人一同向着荆馆而去,半路上忽地见了尘土飞扬宫中有人火速前来传召,“请江南国主即刻迁往熏风门内礼贤馆。”
李煜领旨而下,却是不动,“且回禀圣上,隆恩浩荡罪臣惶恐,仍是居于荆馆之中才能心安。”
那宫中之人立时便是厉声说道,“李煜你这可算是奉旨不遵!”
李煜略略转过身去,“圣上此举于制不和,想必李煜若是真的去了礼贤馆,朝野上下必将顿起波澜,还请圣上三思。”
说完便慢慢拉紧了衣裳,入了那萧索荆馆去,汴京的冬天可全不似江南温度,这一下得车来便是顿感寒冷难耐,流珠见得赶忙上前为他围护系好,这方也略略低了声音,“国主确是去不得。”
他也不应,略略笑了笑便算是让她心安,“无事。”
入了屋中流珠不由得皱起眉来,“国主……”这荆馆中若非使臣入朝平日里便是再无人居住,偌大的楼阁之中顿见灰尘飞扬,想来下人知道此一行都是亡了国的阶下之囚并未曾再上心看顾,也就这么搁置了下来。流珠一直身处南国宫室再奢华富丽的陈设都是见得的,此般推开门去便是一愣,不由皱起了眉来,“国主且先稍待……”她回身去就要命江南而来的下人们进来将带来的器具一一摆好,李煜顿觉好笑,“我已看不清了……做这些何用?”
其实也是按制如同驿馆一般,可是若和南国相必简直就是太过于简单朴素了,流珠便是憋得一腔的话来,“国主一生都不曾用过这些低陋器物,这时候却是……委屈国主了……”
李煜安然坐在椅上并无丝毫难过,“便是此生太过,如今不是都要还回去,李煜也没什么不同,看在外面那些人眼中,我甚至还不及普通人,如今不过是待罪之身罢了。”
流珠便是闷了声音,李煜想她一定是难过,“流珠,我从不在乎这些,你当知道。”
她也就顺着他的心意,收拾好了一切看着他那身绝世织锦,“国主,还是换了山河锦吧,这身衣服无论如何污不得……”
李煜正有此意,略略起身来,流珠有些犹豫,“国主明日……”
“白衣吧。”
“是。”
宫里不多时便又是一场震怒,赵匡胤听闻他不肯去礼贤馆立时便是见了怒气,强压下来止了所有臣子的议事,王继恩为他关上门去再不见任何人。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修建行馆又私自出了宫去,如今终于能够让他北上,他却又是……
赵匡胤颓然而立,他为什么就不能有些许的示弱,哪怕只是一丝都能立即改变一切。
一身俯瞰天下的昭彰明黄却也是毫无办法,空空对着一室寂静饮酒无言。
王继恩的声音再度响起,“陛下……”
“出去!说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晋王……晋王求见。”王继恩也是没有办法,本来今日赵丞相挡回去了一次,可是现下赵光义再来执意要见他也没办法。
赵光义等在殿外,略略向王继恩使眼色,却见得他一副大大不好的模样,心里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这边赵匡胤终于松了口风,“进来吧。”
赵光义推门而入,那明黄人影便在烛火下自斟自饮,赵光义此番再进宫中更见人人自危不敢多言,定是宫里有什么变化,却怎么也问不出。
第二百四十三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中)
他稳下心神开了口,“大哥怎么一个人憋在这殿里饮酒?光义方才来见也是不准。”
赵匡胤执酒入口,眼色却是清明,“光义……”他也是无法,空空叹气不知如何说起,“此事万不可泄露出去,皇后……”
赵光义只觉得浑身血肉俱是一紧,那声音便带了紧张,“大哥有话便说吧,光义总不会随意泄密。”
“云阶风寒不愈,已经……”
赵匡胤摇首便不再说,起身为赵光义倒酒,“此番南下确是太过疏忽,大哥未曾想过云阶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走得时候也是匆忙……”
赵光义愣愣看着自己伸出手去接那千金酒杯,竟然也还能说得出话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哥赶赴江畔不多时日。”
赵光义眼睛死死盯着那剑眉之人,他想看出他哪怕一丝一毫的悲痛或者是内疚,可是那双眼睛里现下全是莫名激愤,他必是刚刚为了什么动气,赵匡胤如今还能为了什么动气?他只能为了那一个人反复地以身犯险反复地弃众人于不顾!他这种时候还在为了那个人的事情挂怀……
赵光义几乎是控制不住地仰手将那酒杯掷在地上,噼啪之间赵匡胤顿时气势顿现,那口吻也带了质问直逼赵光义面上,“光义你这是?”
声音不大,却是语气含威王气震荡,他也知道赵光义的失态太过于奇怪。赵匡胤略略眯起眼来望那珠光之后,目光如鹰直直割开酒气满室,“光义你今日怎么了?”
“你知道……你知道云阶一直带病……仍要亲下江南?”他步步后退,失魂落魄。
赵匡胤反倒是冷淡开口,“是,你可觉不妥?”他隐隐觉得赵光义此话问得太过不寻常,“光义,你可知如今你我所谈正是当朝皇后?”
言下之意你收回了你一切的暗中心思,别再如此。
赵光义退至那门边霍然大了声音,“你明知道她已经父母双亡你还留下她一个人!”
“赵光义!”他缓缓开了口,一字一句,剑眉微微挑,已经是隐忍再三,“你若不是赵光义,如此说话早便死上十次八次了!”
他此话一出门外立时便听得伺候宫人纷纷跪下之声,赵光义突然像是被触动了旧事一般目光黯淡下去,“我若不是……赵光义……哈哈哈哈哈……”他仰首大笑,“大哥你将我弃于佛寺之中数十载不见!我早便不是赵光义了!”
这便是他的王牌他的筹码,他知道这个人心里的愧疚,他知道他此生唯一的机会便是牢牢地抓紧那个孩子留下来的一切,时间久了他吼出这话来竟然真的带了凄怆,彷佛这是他自己的遗憾他自己的隐衷,“大哥……你降罪于光义吧。”
他缓缓跪下,“云阶此生已至孤苦,竟然还病死深宫之中,大哥既然无心,当日又何必强人所难!”
赵匡胤分明是被他的话伤了心,“我亦不想当年弃你不顾,大哥也只是……”他摇摇头,“云阶之事大哥亦是心中有愧,你无需多言,起来吧。”
他到底是怪不了他。
赵光义却是慢慢靠在那紧闭的门上落寞无言,“大哥……云阶曾经说过……你一直都没有骗过她……你只是不停地再骗你自己。”
赵匡胤却没想过他也曾与云阶有过交谈,只不过如今孰是孰非追问又有什么用处,他大致明白了赵光义的心意,便也只能当做不知,“骗自己?我没有骗过自己亦不曾骗她。”
“大哥对李煜……”
“光义!”
赵光义却是好笑地站起来,他毫无顾忌便要接着开口,赵匡胤厉声呵斥门外伺候众人统统退下,王继恩也便暗暗含笑领着所有人离开。
第二百四十四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下)
“大哥你怕人听到么……”他几乎是受了刺激一般失神,赵匡胤竟不知道他也能如此,一时也是无奈,“光义你先坐下。”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