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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动了下,腿又被人重重踩下去,“别动。”
她噗通一声双腿跪在地上。
接着就没了声音,程诺耳朵听到上车,车门关闭的声音,接着就是汽车油门的轰鸣声。
她慌忙拽下眼罩,扭头去看,也只看到一个车尾巴。
没有任何联系方式,程诺四目极望,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任何一个人。
没有程坤鹏。
她急的眼泪快掉出来。
他们说,路上,路上。
陈漠北——
千万,千万,别来!
101 三哥出事
程诺心脏怦怦极速跳动,空旷的路上,她旋转身体望出去,四周黑蒙蒙的,只有路灯微弱的灯光投射下来,让这地方显得愈发的荒凉,恐怖!
别来,别来,别来!
算我求你了!
千万不要过来!
她在心中祈求,如果有心理感应一说,老天,那就一定让他知道!
鼻尖发涩,程诺疯了一样往前跑。
这条宽阔的,正在修建的盘山公路,向前望去,黑洞洞的一片,就像是延伸到不知名的地域,充满未知的恐怖。
可祈祷在很多时候,都不管用!
前方突然出现的两束车灯光由远及近,慢慢变强,程诺用力挥着手臂,毫无章法的,只想表达一个意思!
停下!
她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带要撕裂一般也无法阻止疾驰的车辆!
她瞪大眼睛看着一前一后两辆车由远及近,当第一辆车越过前方路段,
后面的那辆车却突然发生变故!
疾驰的车辆在距离她十米开外的地方,轮胎突然炸裂!
车体以无法反应的速度偏离车道冲破防护栏直冲陡坡悬崖,前面的车辆突然倒车冲着失控的车辆撞过去,企图阻止它翻下悬崖……
项博九用力踩下油门,双手紧紧控制方向盘却依然无法阻止惯性下的冲撞,他的车子被冲撞开,车身旋转向另一侧,他迅速的,不断的,轻点刹车,让车身在颠簸中逐渐稳定……
自顾不暇!
九哥刚毅的面庞紧紧绷着,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青筋绷起来,充血般红色的双眸看着眼前的车辆翻下悬崖!
剧烈的翻滚撞击声在耳朵里炸响,程诺疯了一样跑过去,噗通噗通的心跳在耳朵放大。
所有的声音都已经听不到,只剩下重重的呼吸声以及激烈的心跳声……
夜晚的路灯照不透那片深崖黑暗,一声巨响过后伴随升腾而起的火光在暗夜中灼目刺眼。
项博九艰难的从副驾驶上爬下来,他的车子驾驶座一侧撞上路边的路灯杆上才停下来。
车身变形,驾驶侧已经无法打开,男人双目赤红,一侧手臂不自然的垂着,鲜血顺着手臂滑下去,沿着指尖,滴落!
他站在断崖边望向下方的火光,眼睛刺痛……
第一次到陈家,陈宗介绍说,博九,这是你三哥,陈奕南!
他进入陈家,第一个熟识的人,不是四哥,是三哥!
天地之间,已无声音。
耳鸣。
晕眩。
程诺几乎站不住,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流了满脸!
可再多的眼泪,也无法冲刷掉方才发生的一切!
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嘈杂,混乱。
搜救工作紧锣密鼓展开,火势被扑灭!
陈漠北走出警局时接到项博九的电话。
“四哥,三哥出事了!”
嘶哑的声音透过电波传过来!
“车子翻落悬崖,碰撞起火……”
握着手机的手收紧,用力到指尖要扣进去,“人呢?人怎么样?!”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
手机那端,项博九紧紧咬着牙关,刚毅强韧的男人流血不流泪,可鼻端艰涩,双目赤红犹如原野绝望的狼。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三哥不会有事!”
陈漠北觉得喉口腥甜,他抑制自己的情绪,沉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中渗透出来,“我不允许!”
绝不会有事,不允许有事!
哪怕跟阎王抢人,也要抢回来。
从娘胎中开始,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陪伴在一起的兄弟。
无论彼此遇上什么事情,只要你需要,都会不问原因的推你一把的男人。
那个在商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谈笑间强橹灰飞烟灭的男人!
而此时此刻,陈漠北突然无比清晰的意识到。
从一开始,对方要对付的目标就不是他!
他接到程诺的电话,却在未出别墅时被警方的人带走。
时机卡的如此正好,甚至不给他拨打电话的时间。
从警察进入他的别墅亮出特别限令限制他的行动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尤其在要求协助调查之时却只问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陈漠北早已察觉到不对劲,却还是没来得及阻止事件的发生。
到底是他疏忽了对方的胆大,还是他现在因为顾忌的人太多而导致束手束脚?!
这个夜晚,极其阴冷!
风声呼啸,在断壁悬崖间碰撞嘶吼!
程诺扬起脸来,一滴一滴的雨水落下来,打在脸上,刺痛,冰冷!
毫不留情的渗入骨髓!
雨势渐渐变大,变大,直至滂沱大雨!
荒凉宽阔的马路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路灯的灯光投射下来,照出一片雨幕!
她单薄的身形站在雨中,被拍打的狼狈万分,与这现场的焦急,混乱格格不入。
像是被遗忘遗弃一般。
警方过来问话,将程诺带进警车里,“程小姐,是你打电话给陈奕南让他到这里来的吗?”
“……”脸猛的抬起来,程诺双眸瞪的极大,不可置信的询问,“谁?不是陈漠北吗?我没给三哥打过电话!”
声音嘶哑,声带好像要撕裂一般。
三哥?!
怎么会是三哥?!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手指用力交扣,指尖用力到几乎要扣进皮肉里。
程诺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她是给陈漠北打的电话。
“事故车辆是陈漠北的,但车上的人是陈奕南。那么程小姐,你和陈漠北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打电话给陈漠北让他到这里?为什么选这条路段?”
程诺脑子蒙蒙的,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不是我,我是被人硬逼的,他们绑架了我哥哥让我给陈漠北打电话到这里来。”
“你哥哥?”警察看她一眼,继续做记录,“他的姓名,年龄,职业——”
“程坤鹏,25岁,现在没有固定职业。他们给我播放视频,把他吊了起来,如果我不按照他们说的去做我哥哥就会没命。他们带我到这里,说是陈漠北过来就会放了我哥哥。”
程诺双手交扣,哪怕再紧张,她还是尽可能的说明白,“警察同志,我哥哥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能不能帮忙找找他?”
“那要另外报案。”对方一边说,一边抄了基本信息交给另一名警察。
例行询问一些要点,程诺按照自己的记忆一五一十的回答。
片刻之后,刚刚走开的那名警察过来回复,“程坤鹏在医院,从程小姐刚刚叙述的时间之前就一直在医院治疗,没有任何绑架之说!”
牙齿都在发抖,程诺几乎不敢相信。
她抬起眼看向站在她面前的警察,“我说的都是真的。”
“对不起程小姐,按照规定你是本次事故的目击者也是嫌疑人,要跟我们回一趟警局。”
“我不去。三哥还没救上来!”程诺哭喊,她用力推开车门下车,脚下绊了下,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手掌磨在地上,磨破了,却好似感受不到疼。
只是,冷。
雨水落在身上,这样冷,冷到骨子里,却不能把伤心冻住。
哥哥没事!
她应该放心才对,可现在,这样心慌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诺紧紧抿着唇畔,只一句话,“我要见陈漠北!在见到他之前,我一个字都不会再说!”
警方见她不合作,要将她强行带走,项博九过去跟人交涉。
都是曾经打过交道的人,说话比较方便。
问明情况,九哥眸光瞪过去,凶狠而锋锐,隔着雨幕依然不曾削减半分锐利,像是最厉的铡刀,要在她的脖颈上划一道口子!
程诺看着他垂着的手臂,他身上亦没有穿任何雨具,雨水冲刷过来,他手臂上的血液混着雨水落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一片殷红。
流到脚边,程诺动一下脚趾,下意识想要避开却走不动,雨水冲刷下殷红色渗透蔓延……
她想要提醒项博九的胳膊,可竟然一字也说不出来!
在他的交涉下,程诺没有被直接带回警局,而是坐着警车一并被带到医院。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
程诺站在走廊一侧,她后背紧紧的紧紧的贴着墙壁,看着亮起的那三个字!女人年轻的面庞苍白到极致,额前的发湿哒哒的淌着水,浑身湿漉漉的,让她整个人显得益发单薄和脆弱!
项博九同样站在旁边,两人相隔不过十步的距离,他身上的伤也重,半边身子斜着,一侧肩膀抵在墙壁上,艰难的,硬撑着!
他看向程诺的眸光很冷,很冷,开口质问的问题无比尖锐。
“程小姐是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给四哥打电话,让四哥过去!只因为如果四哥不去,你哥哥就会没命!但是程小姐是不是从没想过,你哥哥的命是命,四哥或者三哥的命,就不是命?!”
她没有想那么多。
不是轻贱任何人的生命,她只是——
只是——
眼泪往下淌,程诺无法回答项博九的问题。
你不得不否认,自己心中的自私。
因为是自己的亲人,因为不想他死。
想要尽一切可能的,尽一切可能的,保他平安。
她这样做,错了吗?!
她这样做,到底哪里错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
陈漠北出现在医院走廊上,身上携带着自外面进来的冰冷气息!
或许,是他本身就冰冷的气场!
他从长长走廊的尽头走过来,一步一步,沉冷的眸光掠过来的那一刻,程诺下意识垂下眼,不敢看,不敢回答。
陈漠北走到项博九身边,他看一眼他的肩膀,吩咐跟着的人,“带博九去治疗。”
“四哥,我没事,我等三哥出来。”
项博九拒绝,陈漠北视线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手掌突然往他肩胛骨的地方压过去就听他疼的闷哼出声,脖颈猛然拉长,疼到青筋都绷起来。
陈漠北收回手,“不想这条胳膊废了就去治疗,后面的事情还很多。三哥不会有事。”
他的声音沉冷有力,莫名让人相信和放心。
程诺垂着眼,他站在她斜侧方向,垂下的眼帘中印入男人收在身侧的手臂,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握紧成拳,不知道指尖是不是跟她一样泛着冷意。
警察过去跟他交谈,“这位程小姐就在现场,但是她说要见到你才会回答问题。还有几个问题我们要例行询问,刚刚博九让我带到这里,看看你的意思。”
陈漠北看过去一眼,她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整个人狼狈到不行。
可还不等他开口,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
陈漠北抬眼看去,就见江萧走出来,他摘掉口罩看向陈漠北,“借一步说话。”
男人脚步立时跟过去。
陈宗和宋雪梅在陈漠北之后匆匆赶了过来。
已经有人引着陈宗进了一侧的办公室,医疗团队会诊,情况不容乐观。
宋雪梅没有进去,她一个劲的掉眼泪,她的孩子,现在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眼睛盯向站在一侧的程诺,心头火狠狠的就升起来,她站起身走过去不管不顾的伸手一巴掌抽在她脸上,“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拿命来赔!”
如果想,程诺完全可以避开。
可她现在,动都懒得动一下。
宋雪梅是将所有的怨恨和伤心全都注入了进去,她用了全力,程诺硬生生的挨了这一巴掌,身体因这股子冲力往一侧偏去,手掌用力贴着身后的墙壁,不让自己跌到,不让自己更狼狈。
脸颊内侧搁到牙齿,破了,生生的疼。
她不言不语,默默承受。
可她这样,宋雪梅更是生气。
手臂扬起来,却被人拦住。
宋雪梅扭头看过去,声嘶力竭的,“小四,你放手!如果不是她——”
“是我让三哥代我过去。”
男人声音很低,带着几分沙哑,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