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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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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慕老师说的好。”小白老乡率先鼓掌。
  随即,堂下掌声一遍。
  慕承和终于注意到了小白老乡,“课代表前面那个扎辫子,数学系来的同学。对,就是你。”
  小白老乡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小脸蛋上随之洋溢出一副幸福的表情。她虽说是进来混座位的,但是每节课在对慕承和发花痴的同时,也丝毫不肯浪费时间,一直在认认真真地学习着。
  但是令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慕承和知道她是数学系的。
  慕承和和蔼可亲地对她说:“同学,请你把55页的对话念一遍。”
  搞半天,他所谓的教学创新就是从叫一个数学系的插班生不读单词变为读对话,然后让终于鼓起勇气想读单词的我改成打扫办公室……
  如果此刻有人问我,这世界上有一种什么样感情比爱还要刻骨,比亲情还要绵长?
  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肯定是我对慕承和的恨。
  4
  慕承和用的那间办公室在四教七楼的走廊尽头。
  办公室不大,实用面积就十个平米,放着三张办公桌和两台电脑,还有一排档案柜,锁着全学院团员同学的团籍档案。门口挂着“外语学院团委”的标识牌。
  这学期,陈廷除了是我们的俄语老师以外还是我们学院的团委副书记。别看团委这个地方,小到学生会的杂事,大到推优入党都是团委一手操办。
  团委一般在学院里设三个职务,一个正职两个副职。其中一个副职是学生担任,每两年由团代会选举产生。现下的正书记李老师,不怎么年轻,都快四十了,一直在校本部办公。所以,西区这边的事情一直是陈廷负责。
  如今,陈廷去了异地培训,据说好几个月不回来,于是西区的所有事务都给那个副书记同学管着,偶尔李老师也会来看看。
  慕承和如今就占着这间办公室。
  我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恶狠狠地问:“老师,你要我扫哪儿?”
  慕承和放下课本和文件夹,“其实没多少事,你就把垃圾倒了。”
  这么简单?
  我的心情一下子就轻松起来,将垃圾筐里的塑料口袋拢在一起,屁颠屁颠地提去扔了。我回来的时候,他正在用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察觉我回来以后,盯着屏幕的眼睛没有动,“回来了?”
  “恩。”我点头。
  “发个弹音给我听听。”他一边打字一边说。
  对于这个任务,我更加欣然接受了,洋洋得意地秀了一秀自己的成果。
  他的手指停下来,转过头看我,笑了,“学得挺快嘛。”
  我不屑地扭头,“全靠我聪明。”
  他说:“值得表扬。”
  我开始沾沾自喜了起来,“那是。”
  “上次考试,我就想你肯定是个好孩子,只是误入歧途了,所以才没把你报上去。”他突然说。
  我心里咯吱一下。
  上次考试……
  他居然记得那件事,而且还记得我,难怪对我阴阳怪气的。
  (木头说:小桐啊,人家慕老师对你是循循善诱,渡你回到正道,哪儿是阴阳怪气……)
  “哦,原来你就是那位巡考员老师啊。”我故作吃惊状,免得他以为我故意装着和他不认识,还暗地里数次诅咒他。
  “我还以为,我化成灰你都认得呢。”
  “哪有。”我心虚地说。
  他很正经地凝视了我,良久后淡淡说:“今后可一定要好好学习了。”
  我望过去。他那副浅色的瞳仁,幽暗中透着种沉静,很像一副淡墨的山水画。
  其实现在细细想来,是我不对在先。
  作为一个名牌大学生而且思想上积极追求上进的我,居然考毛概也作弊。被他逮到,虽说有点冤枉,但是罪证确凿,无可反驳。老师他老人家没有举报我,而是就到他那里为止了,让我继续以清白之身在大学校园里学习。当了我的俄语老师后,知道我有发音缺陷,一直监督鼓励,言传身教。
  而我不知恩图报,还怀恨在心。
  “怎么了?”他问。
  “老师,我对不起您,以前不能体会您的用心。”我良心发现,感动备至。泪眼婆娑地一抬头,发现他不知不觉地离开座位,站起来,已经走到我跟前。
  “没关系,理解我这种为人师的心情就好。”
  “恩。”我决定和他和解。
  “同学,”他低下头来对我盈盈笑道:“难得你终于体谅到老师苦心,那你去把这办公室的地给拖了,然后擦门、窗、柜子和桌面。”他指了指四周,柔声补充:“要是可以,把窗帘取下来,拿回寝室洗了也行。”
  语毕,又回到桌子前继续摆弄他的电脑。
  我顿时错愕,一时间消化不了他刚才下达的那些命令。
  “同学——”他尾音上扬,“还不快点,过了十点四教就关电闸了。”
  同学!同学!又是同学!
  要知道,我最痛恨别人叫我同学。
  大学里不流行喊美女帅哥,一般称呼都是“同学,如何如何……”,“同学,你怎样怎么样……”,一般我情况下我就忍了,但是要是遇见哪个男生多喊几次,我就要发毛。
  偏偏慕承和整天同学长同学短的,若不是碍于师生情面,我早就一拳揍过去了。
  开始白霖他们都不理解,我为什么如此反感这个纯洁而又亲和的称谓,当后来某一天无意中将我的名字倒过来念,才恍然大悟。
  因为小学老师的一次口误,而变成了我的专属绰号。同学二字,一度成为我中小学时代的心理阴影。
  慕承和却跟故意似的,诚心挑起我的伤心事。一般情况下,他对我的不外乎三个:同学!课代表!还以及课代表同学!
  瞪着他的背影,我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两斤肉下来。
  回忆起他的所作所为,我真想问他:“老师,你出门上班时忘了带人性了么?”
  后来,回宿舍,我气愤地表示在外语系有我薛桐就没他慕承和之类的豪言壮语。
  白霖说:“哟——你也要来个一山不容二虎啊。”
  赵小棠嗤地乐了,“小白,你这句俗语,加上后一句倒是和小桐比较般配。”
  我纳闷:“什么后一句和我般配?”
  赵小棠憋笑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我:“……”

  11月中旬的某一日,校园里飘荡着诡异的气氛。
  下午课后,辅导员亲自来到我们系的宿舍楼巡查,据说是接到学校通知,看有没有同学在宿舍里违规藏酒的。
  晚上是中国足球队世界杯预选赛的小组最后一场比赛,无论输赢都有可能失去最后一丝进军世界杯的希望。
  我们宿舍白霖是个球痴,自然其他三个人自然也被带动了,每个星期守着看德甲意甲战况。
  女生院的每间寝室都装了一个21英寸的电视。周末的时候,有线电视信号是一直开着的,所以可以电视节目一直可以看到熄灯。但是在平时,每天只有两个时段有电视信号: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半和下午五点到七点半,只要时间一到,学校的总控室自动掐掉信号源。
  但是,总有例外。
  很多有着不凡意义的比赛不总是在我们能看到直播的时候上演,要么没有有线信号,要么正在熄灯时间,况且这个时候电脑还没能普及到全校同学人手一台。
  那便是同学们奋起反抗的时候。
  时常是全部人都走到阳台上,冲着漆黑的夜纷纷大声高喊:“来电。快来电。”或者,“我要看球赛,快来电视。”
  更有甚者拿起勺子、饭盒、脸盆,一边相互击发出巨大的噪音,打一边有节奏的抗议。顿时,汇合成另外一种锅碗瓢盆交响曲。
  一般,不出十分钟,要求铁定会被满足。
  此种方法在的重大日子里,同学们总是屡试不爽。
  所以即使今天星期天,学校提前就通知晚上会有电视,能在宿舍里看球赛。
  晚上,比赛进入中场休息时段。
  解说员甲说:“为了公平竞争,亚足联将小组赛最后一轮全部安排在同一时间进行。但是没想到却是这种场景。”
  解说员乙说:“是的。按照世界杯预选赛亚洲赛区的规则小组排名是先看积分,积分相同看净胜球。中国队和科威特队如今赢得今天各自的对手是没有悬念的了,关键是看净胜球,如今净胜球上我们占劣势。”
  解说员丙说:“但是从赛前另一个比赛场地传来消息,对中国队却是很不利。”
  解说员甲无奈地笑了笑,“中国队可能会被默契,除非奇迹出现。”
  解说员丙说:“此刻不怪别人,却怪中国队自己,也许会又让球迷朋友们空等四年。”
  说到这里,又进广告,我瞥了白霖一眼。
  她已经是满眶泪水。
  随着临近九十分钟,形势越来越不利。
  十点半的时候,比赛还在进行,但是,所有的宿舍准时陷入黑暗之中。
  同学们一下子喧闹起来,一副不来电让人看完比赛就不罢休的架势。
  对面楼上一个同学站在阳台上高喊:“老师,再不让我们看,我就跳楼了哈。”
  那个神情那个口气却惹得不少人笑了,冲淡了一点悲伤的气氛。
  仅仅过了五六分钟,我们又重新得到了光明。于是又迅速打开电视,沉重地坐回电视机前,直到比赛结束。
  中国队赢了,但是被淘汰了。屏幕上的那三个解说员痛心疾首地又开始分析中国足球的现状。
  我看到,白霖哭了。
  与其说她是哭,还不如说是默默地流泪,泪花湿了脸颊,她用手擦,刚擦掉,泪珠子又滑下来。她是个开朗到极致的女孩儿,平时和我一样大大咧咧的,也从没看发现有什么事情能让她伤心到在我们面前这样流眼泪。
  我只是一个凑热闹的伪球迷,一直无法体会她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但是,此刻我却被她感染了,心中也蔓延起某种悲伤。
  我走过去,抱住她。
  “别哭了,小白。”
  “再也不看球赛了。”她抽噎着说。
  灯,又一次熄灭了。
  和刚才停电的时候全然相反,整个校园内安静极了,女生院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似乎一瞬之间,全世界都陷入了凝重。
  突然,“哇——”地一声。
  似乎是我们女生院里另一栋有个女孩站在阳台上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穿透了黑夜,显得尤为突兀。
  这个声音成了一个催化剂,将大伙儿的情绪激发出来,也许是女孩儿本来就要灿若伤感些,顿时女生院里哭声一片。
  楼上寝室的女生却大声站出来大声喝斥:“哭什么,没出息!没志气!哭中国足球,简直是浪费眼泪!”
  她这么一骂,又有很多人出来附和。
  白霖抹了把鼻涕反驳:“老娘,就爱哭,你管得着么?”
  于是哭声和骂声交织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生第一个起头,将灌满水的矿泉水瓶扔到楼下无人的空地上,“呯——”发出巨大的炸裂声。
  然后又有几个人也学着这么干。
  就在好几间寝室兴起扔矿泉水瓶泄愤的时候,楼下响起的另一个巨大爆炸声将所有嘈杂都盖了下去,让我们的心也跟着剧烈地跳了跳。女生院又即刻静下去。大概是被这响动惊到了。
  “什么东西?”宋琪琪惊魂未定地问。
  有人拿着手电在晃楼下的一滩碎片,赵小棠借着光观察了一会儿说:“是个装满鲜开水的温水瓶,还冒着热气呢,难怪炸成这样。”
  赵小棠话音未落,便又听隔壁单元传来一阵尖叫:“小葵,你生气想扔热水瓶,扔自己的就好了,干嘛扔我的!”
  她一说完,我们全部人都乐了,连着白霖也破涕为笑。
  这事,似乎就到此为止。
  四个人洗漱完爬上床睡觉。
  白霖睡我对面的铺,我一直听见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不一会儿,墙壁上映出一点光亮,我转身看过去。
  她打开电筒,俯身撑着上身在枕头上写日记。纤细的侧影映在蚊帐上,随着手上笔尖的划动而起伏,透着某种伤感。
  我有民族自豪感,有对胜利的热情,但是却在哭过笑过之后便只余留下三分钟的被感染情绪。我不理解和白霖一样的那些球迷们为什么会为一个和自己人生无关的胜负和结果而痛心到这种地步。
  6、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以后,忽然被一个关门声惊醒。
  我倏地起身发现对面白霖的床空了,便匆匆穿了衣服和鞋子尾随她出去。
  下了楼,远远看到她朝女生大院后面那截矮墙跑去。我想叫住她,又怕被发现,压低嗓门喊了两下。白霖并未听见,径直地走到墙根下,准备翻墙。
  她个子高过我,翻起墙来蹭蹭蹭的,比我容易多了。要是她一出去,剩下我一个人是根本爬不上,于是我赶紧加快跑过去,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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