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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时光掩埋的秘密(完结+番外)-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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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好的。” 
  走出电梯,快要进病房时,我突然停住脚步,眼睛盯着父亲的病房门说:“如果明天早上,我爸爸醒了问起妈妈,你就说她……说她受了很大的惊吓,北京的医疗条件比较好,所以我找人先送她回北京了。” 
  “好的。” 
  去购买骨灰盒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东西也能做得如此精致美丽。他们叫它“宝宫”,我喜欢这个名字,也感谢这世上有人肯花费心血做出这些美丽的宝宫。我把信用卡透支到极限,给妈妈买了一个手工做的红木雕花大银丝报布宝宫,我想这样,妈妈会休息的更舒适一些。 
  中午回到医院时,爸爸已经醒了,我悄悄问陆励成:“我爸爸问起妈妈了吗?” 
  “没有,他醒来后一句话都没说。” 
   
  陆励成推着轮椅上的爸爸,我怀里抱着妈妈,走上了飞机。 
  爸爸没有问我为什么妈妈没和我们一起坐飞机,他的神思很恍惚,总是看着一个地方出神,可是目光却全无焦点,我蹲在他身边叫他:“爸爸,爸爸!”

他茫然地看向我,要过一会儿才能认出我是他的蔓蔓。他微笑,用手揉我的头发,手上的力气却很微弱。我也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这双手曾经充满力量,曾把我高高的举过头顶,带我飞翔。 
  小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出行时的交通工具都是火车、汽车。别的同学去旅游时已坐过飞机,我却从来没有坐过飞机,我觉得很丢人,所以总是回家后很不高兴地嚷:“要坐飞机,我要坐飞机。”爸爸就把我高高地举起来,一边跑一边说:“飞机起飞了!”然后猛地一个拐弯,他就叫“飞机转弯了”,还会剧烈晃荡,他就急促地叫“遇到风暴,遇到风暴,请求紧急支援,请求紧急支援”,我一边尖叫,一边哈哈大笑。 
 我握着爸爸的手,对他笑着说:“等‘五一’,我们去九寨沟玩吧。我请客,买头等舱的票。” 
  爸爸微笑着点头。 
  回到北京,我立即联系爸爸以前的主治医生张医生。他本来在休假,听到爸爸的情况后,答应第一时间给他做检查。 
  他见到我时问:“你妈妈呢?” 
  我低下了头,陆励成低声告诉了他情况,张医生十分吃惊,一再对我说:“你放心吧,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和我一起会诊,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又拉过陆励成,低声对他嘱咐,“注意稳定病人的情绪,医生固然重要,但最终战胜病魔还是要靠病人自己。” 
  我给爸爸办了住院手续,又给他单位的人打电话,询问医保的事情。打完电话,陆励成拖着我去吃饭,虽然没有胃口,但现在不是放纵自己的时候,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饭,硬是把一份饭全吃了下去。陆励成一直看着我,我对他说:“这几天谢谢你了,你不用一直陪着我,以后的事情我都很熟悉,这里又是北京,是我的地头。” 
  他说:“现在还在过春节,整个公司都在休假,难道你让我去上班吗?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我有车,大家就是不算朋友,还是同事,帮点儿忙也是应该的。” 
  “ 抱歉,你本来应该在家里过节休息的。” 
  “你太啰嗦了!”他说着话站了起来,“我们去你家里给你爸爸收拾些衣服和生活必需品。” 

  春节期间,路上的车很少,“牧马人”一路狂飙,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房山。打开门的刹那,我习惯性地叫:“爸,妈,我回来了。”话出口的瞬间,我有一种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的感觉,靠着墙壁,紧紧抱着妈妈休憩的宝宫,默默地站着。陆励成也沉默地站在门口。 
  好一会儿之后,我才能举步,将宝宫放到卧室的柜子上,轻声说:“妈妈,我们到家了。” 
  拉开大衣柜,我开始收拾父亲的衣物,陆励成站在门口说:“收拾好东西后,你就冲个澡,睡一觉,我们明天一大早回市里。” 
  “我想待会儿就走。” 
  “苏蔓,你自己想一想有多久没睡过觉了?现在是深夜,叔叔在熟睡,又有看护照顾,你折腾自己算什么事?是你自己说你还要照顾父亲,你觉得你这个样子能照顾他多久?” 
  我捏着父亲的一件厚夹克,轻声说:“这件衣服是妈妈上个月刚给爸爸买的。” 
  陆励成的语气立即软下来:“你休息一下,明天我们一早就走,我向你保证,等叔叔醒来时你肯定在他身边。” 
  我说:“我知道了,你说得对!我收拾好东西就休息。” 
  收拾完东西,我去洗澡,出来时,陆励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可是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一个新闻主持人不停地说着话,也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 
  我去厨房里热了两袋他带来的牛奶,“喝点儿……”却发现他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这几天,他刻意地隐瞒消息,我至少还在他家里、在车上、飞机上好好睡过觉,他却自从那天晚上接到消息起就一直在连轴转,订机票、安排行程、联系和内的朋友、安排医院、督促旅行社支付保险赔偿…… 

 我把牛奶轻轻地放到茶几上,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又关上灯,缩坐在沙发一角,边喝牛奶边看电视。 
  虽然没有声音,也完全不知道在演什么,可是眼睛盯着一幅幅闪过的画面,大脑就可以不用思考。 
  很久之后,他仍然没有醒,虽然不忍打扰他,可是若这么坐着睡一晚,明天肯定全身都疼。 
  “陆励成,去冲个澡再睡吧!” 
  他睁开了眼睛,恍惚地看着我。 
  我正低着头看他,仍有湿意的头发垂在他脸侧,他伸手替我将头发挽到耳后,温柔地说:“你不是孤单一人。”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是一种同情,还是一种安慰? 
  他站起来,没什么表情地说:“我去冲澡。” 
  我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浴室,告诉他洗头的、洗身子的都在哪里,然后又拿了一套我当年买给父亲的睡衣给他,买的时候大了,此时他穿倒正好合适。 
  关上了门,他在里面洗澡,我在门口和他说话:“家里就两个卧室,我爸妈的卧室……” 
  他立即说:“我睡沙发就可以了。” 
  “抱歉!” 
  “没事,我经常在公司的沙发上水,你先去睡吧,不用等我了。” 
  我拿了条干净的床单铺在沙发上,又放好枕头、棉被,然后回自己的卧室。刚开始一直无法入睡,我努力收敛心神,让自己的大脑保持一片空白状态,最后,终于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清晨五点,闹钟响,我立即起来,洗漱完毕后叫陆励成起来洗漱。等他洗漱完,我的早饭已经做好了,两个刚煎的玉米鸡蛋饼,两杯热牛奶,一碟泡菜,有白菜、胡萝卜、豇豆、颜色煞是好看。 
  陆励成努力让一切显得正常,笑着说:“好丰盛。” 
  我也笑,“泡菜是妈妈腌好的,想吃的时候随时捞。牛奶放进微波炉一热就好,我唯一的功劳就是这两个玉米鸡蛋饼。” 
  陆励成尝了口玉米鸡蛋饼,“很好吃。” 
  我说:“本来觉得冰箱里的食物大概都过期了,只想煮点儿玉米粥的,结果看了一下鸡蛋的日期,竟然还没过期……”我的声音哽在喉咙中,原来生离死别的时间只是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前,妈妈还在这间房里忙碌。 
  我低下头,沉默地吃着饭,陆励成也没有再说话。 
  沉默地吃晚饭,两个人赶往医院。 
 等父亲醒了,我推着他去外面散步,陪着他聊天。 
  吃过中饭没一会儿,护士就来赶我们走,说探视时间已过,该让病人休息了。 
  我请陆励成送我回自己的小公寓,快到我家楼下时,我让他停车。 
  我走进一家地产中介公司,一个男的看到我和陆励成一前一后的进来,以为是夫妻,立即热情的招待我们,“二位是买房?” 
  我坐到他对面,“不是,卖房。” 
  “哦,哪里的房子?” 
  “就是距离你们不远的XX花园。” 
  男子赶紧找单子给我填,“那里地段很好,紧挨着地铁口,你的房子大吗?如果不打,比较容易出手,很多刚工作的年轻白领都愿意买这个地段的小公寓。” 
  我正要低头填资料,陆励成的手盖在了纸上,“你什么意思?” 
  我侧头看他,“我要卖房子。” 
  “我耳朵没聋!为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没有太大关系吧?” 
  陆励成盯着我,“如果你担心你父亲的医药费,还有别的解决方法。” 
  我淡笑着说:“怎么解决?你不会真以为医保能全额报销吧?你应该知道治病就是一个花钱如流水的过程。我父亲上次病了一年,手术加住院化疗,我们家总共花了十六万!还不包括零碎的费用。很多进口的好药,根本不在医保的报销范围之内。上一次,我爸为了省钱,宁可自己多受罪,坚持不用进口药。你知道化疗有多痛苦吗?这一次,我不想让他再经受这一切,我要给他用最好的药,给他请最好的看护……”我说不下去,转过了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请你不要发表意见。” 
  “我有钱,可以……” 
  我猛地转过头盯着他,他把没有说完的话立即吞了回去。看到他眼睛中闪过的受伤,我有一点儿歉然,带着几分疲惫地说:“我自己有能力照顾好父亲,我也想自己照顾他,你明白吗?” 
  陆励成没有说话,我努力地笑了笑,“再说了,你借给我钱,我不是还要还的吗?早一点儿、晚一点儿又有什么区别?” 
  陆励成拿开了手,我开始填单子,将房屋的地址、面积、新旧程度都详细填好,又和中介签了合同。 

  回到家中,我没有请他进去,站在门口说:“这段日子你的帮忙,‘谢谢’两字难以表述,以后你若有用得着我苏蔓的一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假期快要结束了,你回家好好休息,准备上班吧!不用再来看我,这里交通方便,打的、坐地铁都很方便。” 
  他想说什么,却隐忍了下来,“你也好好休息一下。”说完转身离去。 
  我定了闹钟,两个小时候叫醒自己。我倒在床上,衣服没脱,鞋子也没脱,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躺着,脑子里还琢磨着要给大姐发一封电子邮件,请她帮我推荐一份高薪的工作。我要给父亲做晚饭,煲骨头汤,记得去医院的时候带上象棋,晚上陪他下几盘,明天早起去菜市场买条活鱼,还要写辞职申请…… 
  休息!苏蔓,你需要休息,才能应付所有事情。休息,休息!




Chapter 19 往事
    早晨,我走进父亲的病房时,听见里面一阵阵的说笑声,推门看见宋翔和麻辣烫竟然都在。麻辣烫紧张地看着我,怯生生地叫:“蔓蔓。”
我笑着说:“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这不是成心在我爸面前衬托我的懒惰吗?”
    麻辣烫神色一松,可眉眼间的尴尬仍是未去。
    爸爸看我戴着口罩,担心地问:“你感冒了?”
    我忙说:“没有。”正为难地慢吞吞地摘下口罩,病房门被推开,一盘娇姿艳态的杏花映入眼帘。花开得很繁密,花后的人都看不清楚,只看见一片“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的繁华丽色,让人惊觉春天已到。
    病房里有了这么一大盘生机勃勃的花,消毒水的味道都不知不觉地淡去。陆励成一边擦手,一边和爸爸打招呼,又自然而然地问我:“脸上的划伤还疼吗?挑了半天,结果还没要那盘,倒弄得自己像被人打了一样。”
    麻辣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立即摇头,“不疼了,看着吓人,实际划得很浅。”
    爸爸心疼地说:“这丫头,挑个花也能弄伤自己!”
    我笑,“很快就能好。”
    服侍爸爸吃完早饭,护士来推爸爸去做治疗,他们一走,屋子里立即安静下来。
    麻辣烫走到我身边,低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家的事情。我这段时间就和疯子一样,看到宋翔的留言说有急事先回北京,让我也尽快赶回北京,我没有思考究竟是什么急事,反倒觉得好似自己被人抛弃了,在飞机上喝了些酒,所以看到你们……”
    我打断了她的花:“是我错在先,如果……”如果我没有刻意回避你,早应该给你打电话,那就不会有后来的误会。可是我又怎么可能不回避你?我没有办法同时面对你和宋翔,这是一个不知道如何解开的死结。我苦笑着,握了握麻辣烫的手,“没有关系的。”
    麻辣烫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也握了握我的手,算是冰释前嫌。但是,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鸿沟正在越来越大。如果她仍是我的麻辣烫,她应该指着我的鼻子质问我为什么发生这么多的事情竟然不告诉她?她会板着脸问我究竟有没有当她是姐妹?她会嬉皮笑脸地拿着我的手让我打回她一巴掌。她会臭骂我,然后再陪着我一块儿哭泣。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礼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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